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窄小的客厅里,女生正蹲在茶几前,一笔一划地写着什么,一边写还一边煞有其事地念出来,“如果我下次月考考到年级前四百名,你就允许我周末用家里的电脑。”
“期中考试考到年级前两百,你就允许我每天都用电脑。”
“第四次月考进年级前三十,你就把电脑送给我。”
陶母被她那个“前三十名”震了一震,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你要电脑做什么?”
“反正肯定不是玩游戏,也不是做违法乱纪的坏事。”陶安宁随口应了一句,然后举着笔继续写,“如果期末考试考进年级前三,我们就在家里牵网线。”
……
陶母有那么几秒钟保持着沉默状态。
虽然在她浅薄的仅初中毕业的受教育经历中,听说过那么一些头悬梁锥刺股、凿壁偷光、囊萤映雪的故事,并且也相信,勤奋一定能创造奇迹。
但是她现在依然下意识地觉得,自己闺女可能是真的烧傻了。
陶安宁依旧仰着脸,目光清明的很,甚至清明中,还带有隐隐的期待。
那模样,似乎压根没考虑过自己完不成任务的可能性。
陶母瞧了她一眼,拿起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你要是真能考年级前三,别说牵网线,我新买一台电脑给你都行。”
家里的这台笔记本电脑是陶安宁表哥不要的。
姨妈知道他们家的情况,当时就把电脑送了过来,说是虽然旧了点,但绝对还能用,给陶安宁查查学习资料,还是没问题的。
但是关键是,他们家压根没牵网线,别说查学习资料了,陶母碰都不让她碰一下,这台电脑一直放置着,半年来压根就没用过。
陶母站起身,找了个胶布,把这张纸贴到房间门上,语气倒是难得温和。
“我现在就给你贴这了,你自己说过的话自己要记得,要是完不成,丢脸吃亏的可都是你自己啊。”
陶安宁立马高兴地点头,咚咚咚跑回自己房间,一边跑一边回头喊,“谢谢妈妈!我去做作业啦!”
她这孩子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对外人胆怯的很,如非必要,话都不会多说一句。
但对待自己熟悉的人,就会表现的异常亲昵。
也许是因为那条甬道和那道光的原因,她很快地就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对待陶母,也几乎就像对待自己的母亲一样。
撒个娇、露个笑脸,简直就跟喝水一样简单。
而对于陶母来说,自家闺女发了个烧,也好像整个人都活泼了起来。
笑脸相迎的,她骂都骂不出口。
“别学太晚,你烧刚退,早点睡知道没有?”
“知道啦。”
……
陶安宁其实没有一直在学习。
她很快就把作业写完,然后开始在日记本上制定未来的人生计划。
关于她换了一个躯体和时空之后的人生计划。
。
——首先就是,成绩问题。
虽然让她现在去考试,分分钟考个年级第三不是问题。但她如果真这么嚣张,估计全班连老师都要怀疑她是不是作弊了。
陶安宁制定的计划就是:
稳步上升,然后渐入佳境,最后一骑绝尘。
现在才是高二第一个学期,学的知识都还比较基础,努力一点,成绩直线飞跃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她的目标就是,在这个学期结束之前,恢复自己应有的实力。
。
——其次就是,赚钱问题。
陶安宁之前有空时,会偶尔给杂志社寄个稿,上稿率基本能维持在百分之九十左右,笔名在那本杂志,也算是有点名气。
虽然现在,一切从头来过,肯定得重新养笔名,机会也会小一点,但只要水平没变,她自信自己一定可以赚到稿费。
之前她说让妈妈牵网线,那笔网线的钱,陶安宁并没有打算让家里出。
家里的情况她知道,爸爸腿伤,现在就是靠木雕赚点小钱,妈妈经营着一家早餐店,店面很小,每天起早贪黑,其实利润也很低。
她自己是申请了困难补助的,但家里还有一个明年就要上幼儿园的弟弟。
怎么说,虽然没有穷困到很穷困的地步,但实际上也比一般人艰难很多。
陶安宁并不想给家里增加负担。
女生合上日记本。
拉开窗帘,还能看见天上的几颗星星。
明天一定是天晴。
第6章
初夏季节吧,冷气团和暖气团交会相抵,会形成短暂的准静止锋。
雨在某个时间段突然而至,如野草般瞬间蔓延了整个荒野,来势汹涌,用力垂直下落。
而没过几分钟,又消失得十分迅疾。一干二净。
叫做对流雨。
。
“这个选C吧,你看冷暖气团的前进方向,是往右的吧,所以肯定是冷锋,既然是冷锋,那么……”
高二一班的教室里,女生手指抵着试卷,给转过来问题目的前桌认真解释。
她微侧身,右脸刚好对着北面的窗户,阳光打下来,衬得她皮肤非常白,几缕发丝微微滑落,垂在秀气的鼻梁上。
女生下意识伸手把头发别在耳后,眼神依然专注,睫毛长长的,声音和缓而柔软。
美人如斯,让问题目的滕圆圆情不自禁转移了视线,愣愣地盯着她的脸看。
“……就是这样,你听懂了吗?”
“啊?哦,懂了吧,应该懂了。”
……
陶安宁无奈,又给她讲了一遍。
。
随着天气渐渐变冷,晋城一中学生们的校服,也从清一色的夏季短袖变为秋季外套,陶安宁已经在这个时空生活了近一个月。
在这一个月里,她渐渐习惯了教室里多出来的那位陌生同学,也慢慢适应了周围的人对自己过于友好的态度。
与之相应的,一班的同学们也逐渐习惯了,他们班班花陡然上升的学习热情——
下课在办公室问题目,买了一堆教辅疯狂刷题,甚至最近一次地理小测验,还考了全班前十。
就像班主任曾经说的,“不要以为你们现在的成绩很了不起,这个世界上,长得好看还比你会读书的人多的是,他们都这么努力,你们还整天嘻嘻哈哈,羞不羞愧?”
……很扎心了。
。
前桌问完问题就转回去自己自习了,反倒是梅玫托着腮看了她们好久,这会突然冒出一句,“安宁,我觉得你好像变了很多。”
陶安宁翻笔记的动作就是一顿,睁着无辜的眼睛,软软地问,“变了哪里呀?”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觉得你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你现在都不生气,变得超级温柔的。”
“我以前经常生气吗?”
“也不是,你以前也很少生气。但是你以前不生气,是因为没有人会惹你生气,现在不生气,就是因为……”
梅玫皱起眉,绞尽脑汁,想出一个不是那么恰到的词,
“善良。”
陶安宁忍不住笑起来,两只眼睛弯成月牙状,有点羞赧,“不是啊,其实现在也没有人惹我生气啊。”
……
“你怎么那么幼。”
梅玫也被她带笑了,一把捏住她的脸,调戏她,“跟小学生似的。”
然后捏着捏着,又舍不得放手了,嫉妒地叹息,“真想不通,你怎么完全不长痘的,明明昨天晚上我们一起吃的小火锅,怎么痘痘就光照顾我了呢。”
女生眨眨眼,不好意思地回答,“我也不知道,我从小就是这样的。”
“……是啊,而且你还吃不胖。”
梅玫绝望地趴在桌子上,“上天真是不公平啊,对我辈何其残忍!”
陶安宁吐吐舌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难道说,她以前比她更胖?
刚好这时,语文课代表抱着作业回来,看见陶安宁,连忙朝她喊了一句,“安宁,老班找你。”
“找我?”
“是啊,好像是要出新板报了。”
……板报?
——没错,就是板报。
陶安宁一到办公室,先接受了一段班主任对于她“积极的学习态度”和“突飞猛进的考试成绩”的夸奖,然后鼓励她再接再厉,叨叨絮絮聊了半天之后,才进入主题。
“哦,对了,这不快到11月了嘛,学校有一个板报比赛,主题就是我们学校的外语节,你这周有空,就把黑板报换换吧。”
“当然了,学习为重,也不用太着急,放假之前弄好就成。”
……
她完全忘了这一茬了。
陶安宁是班里的文艺委员。
但是这一个月来,她除了每天晚上讲读唱时间上台放放歌,其他时候,都很悠闲。
所以她也就忘了,不光是讲读唱放歌、还有黑板报、纸服装制作、班级文艺活动组织等等,都是她的差事。
……怎么办。
她不会画画啊。
是那种完完全全不会画的灵魂画手啊!
。
晚自修结束之后,陶安宁耷拉着脑袋坐在桌子上,看后墙黑板上那只丑不拉几的小兔子,感到了世界对她深深的恶意。
她觉得,他们班一直以来就没丢过的黑板报一等奖,可能就要毁在她手上了。
天哪,快来只哆啦A梦救救她吧!
“所以,我们这次的黑板报,走毕加索风格?”
教室前门处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
冷冷淡淡,起伏不大,要不是微扬的尾调流露出了一点诧异,还以为他是在反讽。
女生转回头。
果然,任修维正背着个黑色书包站在门口,视线落在那只严重发福的兔子身上,端详了一会,神色难辨。
……丢脸死了。
陶安宁捂住脸转回头,连忙拿了黑板擦,想要把自己的“作品”给毁尸灭迹。
结果她站起来的动作太快,一个不稳,又嘭的摔回桌子上。
黑板擦从手里掉下来,摔在脑门上,颠簸了一会,又从鼻梁处滑落。
在她脸上留下缤纷的一笔。
“陶安宁。”
身后再一次传来男生的声音。
小姑娘下意识地回头,眨着懵懵的眼睛看他,又感觉到脸颊痒痒的,情不自禁用袖子擦了擦脸。
然后。
说实话,她第一次在任修维眼里,看到那么真实的笑意。
。
寂静的夜晚,教室里的白炽灯还在发光发热,后头的大黑板上是一只又丑又胖的蠢兔子。
而黑板前头的桌子上,则坐着个傻傻的姑娘。
握着粉笔,表情呆萌,脸上一道道全是五颜六色的粉笔灰,看上去又滑稽又可爱。
然后她意识到什么,尖叫了一声,就跳下桌子跑出了教室。
……
任修维终于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姑娘。
因为明天就是外语节,所以今天晚自修只上了一节,八点就放学了。
现在已经快九点,他回来的时候,看见整栋教学楼都黑着,只有自己班还亮着灯。
证明有人。
任修维本来都打算去隔壁班将就一夜了,结果路过门口时,偶然看见那只丑陋的兔子,觉得这好像不是他们班以前黑板报的风格,才开口多问了一句。
然后,就围观了一场生动形象的行为艺术。
。
行为艺术家陶安宁很快就去卫生间洗好了脸,噔噔噔又跑回来了。
主要是她刚才突然想到什么,一时之间喜不自禁,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她走出洗手间时,刚好发现前方男生径直走进了隔壁班。
嗯,他去二班干什么?
这么晚了,又回来自习吗?
自习怎么不开灯哦。
陶安宁有点疑惑,但情况危急,容不得她想太多,所以脸也没擦,直接就跟着他进了二班。
二班估计是把窗帘也拉上了,一走进去,视线乍一下黑掉,教室里静悄悄的,有点恐怖。
女生颤着声音喊了句,“任修维?”
“任修维,你在吗,我有件事想求你帮忙。”
“任……”
“啪。”
教室的灯被打开,一时之间亮如白昼。
男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面前了,手按在墙上的开关上,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你是上次被鬼吓到所以这次打算以毒攻毒自己扮鬼?”
……
小姑娘咽了咽口水,怯生生地抓住他的衣袖。
“那个,副班,你是不是会画画?”
“你帮我画几只小小小小的动物,我请你吃夜宵,行不行?”
她睁着大眼睛,声音软软的。
“求你了。”
第7章
寂静的冬季夜晚,早就听不见虫鸣,唯有夜风忽地一下拂过,吹动桦树叶飒飒作响。
而教学楼里,学生回寝的回寝,离校的离校,估计整栋楼,也只剩下了两个为了集体荣誉而奋斗的班干部。
哦,不。
一个可能是为了集体荣誉。一个就单纯只是为了夜宵。
。
“兔子画完之后画什么?”
“啊?画,那个,画这只小猪……”
陶安宁被脑袋上方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手忙脚乱地翻出另一本画本,指给他看。
男生的视线落在她手指戳到的地方,一只萌萌哒的粉红色小猪正躺在草地上,拍着肚子,咧着嘴笑。
他顿了顿。
但到底最后也没说什么,换了根白色的粉笔,继续描线条。
虽然他理智上很不愿意苟同,但是情感与经验,还是让他暂时选择相信他们班文艺委员的专业素养。
然后描下了他美术生涯中,第一只拍肚子傻笑的猪。
。
教室里灯火通明,任修维在旁边画画的时候,陶安宁就在另外一边写字。
她虽然是个画盲,但黑板字写的还不错,起码配得上这些画。
不过女生现在身体僵硬,努力控制自己的肢体动作,连头都不敢偏一下。
她、她、她有点紧张。
之前完全是因为太过着急,所以忐忑离家出走,羞赧也消失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