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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琰眼眸微束,并不引以为意,似笑不笑,“王爷请家父验画,不请我们搓一顿?”
梁王倒是没想到夏琰能给机会让他请客,脑子着实转了两下,转眼间,哈哈大笑,“请,请,相请不如偶遇,今天就让我作东,那家酒楼?”
“前面悦喜德!”
“好,好!”
赵之仪等人没有想到夏琰出去一次,把梁王等人带了过来,没等他不解时,他看到后面跟过来的开国公和童玉锦明白为什么了,挑着眉拿起酒盏喝了口酒,想不到这对翁媳还敢出来招摇,夏琰就不管管?
夏琰还真没想到要管,其一,他太了解童玉锦了,她是个不拘小节之人,对于女人和男人出门在外做事,一视同仁,根本没有他们这些人想得龌蹉心思;其二,童玉锦是个非常有分寸和有急智的人,她能在不动声色间化险患于无形,今天的事,如果自己猜得没错的话,梁王应当是想通过自己父亲找到自己探话,什么样的话呢,祝检秋的事,让他们嗅到了诚嘉帝治田的决心,作为皇家宗室,作为亲王、郡王等,他们手中拥有大量的土地,他们慌了,想从自己口中知道皇上的意思。
夏琰垂着眼皮心想,祝大人的案子还没清呢,你们急什么,居然敢打我家锦儿的主意,王爷又怎么,不要落在我手里。
这顿饭梁王倒是请得高兴,为何?
因为桌上都是诚嘉帝身边灸手可热的年轻臣子们,虽没有探到什么话,但至少混了个脸熟,下次见面好说话。
一顿饭吃得说晚不晚,说早不早,大概相当于现代十点不到就散了,为何这么早?童玉锦坐在夏琰身边,微微靠着他,居然在吵闹声中睡着了。
夏琰对着众人说道:“对不住各位,某失陪了!”
众人看着夏琰抱着自己男扮女装的小妻子出了酒楼,外面不明所以的人看到,都暗暗啧啧嘴,“怪不得小候爷能娶乡下女人为妻,是为了好男风呀!”
有知道一些八卦的人就笑骂,“你不知道小候爷小妻子经常女扮男装跟小候爷上公堂做讼师啊!”
“啊……”
“啊你个头,这个消息都不知道。”
“哦,原来如此,我就说嘛,小候爷他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去你娘的,好话是你说,坏话也是你说!”
“我不是不知道嘛!”
“那你就能乱说了”
“乱说的人又不少我一个!”
……
开国公跟在儿子后面,见儿子注意力都在儿媳妇身上,暗暗一乐,偷偷溜到自己马车上去了,让马夫快速驾车跑了。
夏琰也不在意,他的注意力啊全在自己媳妇身上,抱着媳妇一路坐着马车颠了回去。
值夜的素云看着候爷抱着女扮男装的童玉锦回来了,连忙上前行礼掀门帘。
美珍和彭大丫两人跟在后面,见候爷抱着夫人进内卧了,没跟着进去,美珍夸张的拍了拍自己心口,吹了口气,见素云站在门边,问道,“洗漱的水都备好了吗?”
“回美珍姐,都备好了!”素云回道。
“辛苦你了!”
“都是素琴应当做的!”
“难为你了,”美珍说道,“今天轮不到你值夜,你回去睡吧!”
“你们出去累了,不如让我来吧!”
美珍摇了摇头,“出去玩而以,还行,你去吧!”
“那……那我就先去了”素琴低头稍礼了个小礼退了出去。
等她走后,美珍打了个呵欠,“丫姐,我先去洗漱,等下来换你!”
“去吧!”
“谢谢丫姐!”
童玉锦睡得跟小猪似的,有人一直拱她,她都没有完全醒过来,等夫妻之事做完了,她才彻底醒了,可是夏琰办了一天公务,又加上刚才激烈运动,他却像是迷迷乎乎要睡了。
童玉锦见他要睡觉,到嘴边的话又噎了下去。
闭着眼的夏琰,一只胳膊伸到童玉锦的身上,手抚了抚她的后背,“想说什么?”
童玉锦头靠在他胸口小声说道,“我姐姐都要大婚了,我想回望亭!”
“我已经跟圣上请休了!”夏琰闭着眼回道。
“真的?”童玉锦惊喜的叫道。
“嗯!”
“你真好!”童玉锦吧唧亲了一口夏琰。
夏琰却没有被她的糖衣炮弹迷惑:低沉的说道:“白天的事不想说说?”
童玉锦龇着牙,呵呵道:“我不是怕打扰你休息嘛!”
“狡辨!”
“嘿嘿,我……就是在家里有点蒙得慌,出去走走了!”童玉锦嬉皮笑脸的回道。
夏琰哼道:“跟我父亲出去?”
“咱爹吧,有点不自信!”童玉锦赶紧爬到夏琰的胸口,小脸抬起来一本正径的对他说道。
闭眼的夏琰听到这话睁开了眼,看向童玉锦,问道,“什么意思?”
“咱爹是个老实人,出门还真要跟个人,不跟不行!”童玉锦算是看明白了,开国公头脑简单,不爱思考,真不知是怎么在复杂的上流社会活下来的。
夏琰眯起眼回道:“以前都是单腾跟着!”
“我说嘛!”童玉锦一听果然如此。
夏琰问道:“你想说什么?”
童玉锦不高兴的回道:“梁王今天设了一个局让咱爹钻!”
“嗯!”
童玉锦不满的说道:“你干嘛‘嗯’,难道你知道他想干嘛?”
“差不多吧!”夏琰已经猜过梁王的心思,今天晚上的饭局更是证实了他的猜想,他们想通过自己知道皇上的心思。
“他想干嘛?”童玉锦好奇的问道。
夏琰回道:“他想知道圣上打击田契的力度!”
“为这事呀?”童玉锦扁了扁嘴,耸了一下肩。
“嗯!”
童玉锦嗤笑说道:“那真是应当担心担心,大陈朝的土地太过集中到少数人手中了,这现像可不好!”
“不好在哪里?”夏琰有意识的问道。
“这还要说呀,当然是老百姓没田没地,然后没办法生存,没办法生存,你说他们能干嘛,他们干嘛的结果你难道不知道,难道皇上不知道?”童玉锦有些小激动的说道。
“就你猴精!”夏琰不得不承认,童玉锦的话虽直白浅显,但很精僻,确实是这个理。
童玉锦挑眉的说道:“这可不是猴精,稍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
夏琰叹道:“所以圣上想借祝检秋的案子整治田地!”
“早就应当这样做了!”
“没那么容易!”夏琰笑笑。
童玉锦跟着说道:“肯定了,这些大地主吞到肚子里的田地当然舍不得拿出来了!”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夏琰突然问道。
“我……”童玉锦愣了一下。
“是啊!”
童玉锦沉思了一下,想了现代一些案件,说道:“可能要分几步走!”
“为何?”夏琰感兴趣的问道。
童玉锦回道:“太急近了,容易出事!”
“那倒是,”夏琰一直知道童玉锦的见识不俗,果然如此,夏琰笑道,“圣上也是这么想的,那你准备分几步走?”
童玉锦想想说道:“如果是我,我会先规范田地交易,规范田契。”
“怎么规范?”这真是夏琰等人需要解决的第一件事,可是到现在章程还没有订好。
对于涉及到律法的,童玉锦比较懂,她说道:“从现在开始禁止土地大量交易以及流动性买卖,买卖过后统一用官府印制的官契和契尾!”
夏琰回味着童玉锦话中的三个要点:“大量交易、流及性买卖、官府统一印制……”
“嗯,我说得都是表面上的东西,实际上可能可行度并不高!”童玉锦说道。
“为何?”
童玉锦回道:“这些都需要律法和人来相辅相成才能完成。”
“相辅相成?”
“对,既要有健全而有力度的律法,又需要有魄力的人来执行,方能成事!”童玉锦知道,这个不是一个公司,也不是一个集团改革,这是一个国家最基本的土地改革,绝非易事。
“那倒是!”夏琰说道,“本来圣上的意思是要禁止,不过以我看来一上来就禁止怕是不行?”
“禁止不行,可以变相禁止嘛?”童玉锦说道。
“变相?”
“对!”
“比如……”夏琰急着问道。
“比如对商者,对大量交易征收高额契税,对买者,规定买入的土地数量,如果超过一定数量的土地接受什么样的惩罚!”
“好像不错!”夏琰边听边思考。
童玉锦笑道:“方法还有很多,我估计你的幕僚会想得比我更全面!”
夏琰笑笑,“那倒未必!”
“不可能,除非他们没有方向,如果定了大致方向,就没有不可能的事!”童玉锦叫道。
夏琰往下探了探身子,撅着嘴亲了童玉锦的头顶,笑道,“还真被你说中了!”
“我说中什么了?”童玉锦不解的问道。
“他们没有方向!”
“皇上没定方向吗?”
“皇上当然有,可是……你知道的……”
“哦,我明白了,”童玉锦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确实不可能,据我所知,土地制度分为三类,一是国家土地所有制、二是地主土地所有制、三是个体农民土地所有制。没有那个王朝只有一种体制,一个新的王朝建立后一般都是实行国家土地所有制,以此来巩固自己的王朝基础,其他两类则是根据当时的情况来实行的,但他们都会有一个平衡点,如果这个平衡点被打破,这三者之间的矛盾,可不太好调和,大陈朝现在就是第二种情况,土地都被亲、郡王以及其他一些权势之人得了,他们是名符其实的大地主。”
“是这样,皇上很头疼,光祝检秋一人就收缴了近百万亩良田!”夏琰感慨的说道。
“这些土地怎么处置的?”童玉锦感兴趣的问道。
“归还于民!”
“就这样归还?”
“有何不妥?”
童玉锦抿了抿嘴说道:“我觉得吧,归还于民是对的,但皇上应当变相的让土地变成国家所有!”
“国家所有?”夏琰有些惊奇,他也算是大地主之一,只是没那么张扬而以,他对土地变为国家所有,情绪上有些复杂,可想而知,那些真正的大地主阶级得有多抵触。
“对!”
“怎么样才能成为国家所有?”夏琰真是觉得童玉锦提出的事匪夷所思,土地都在私人口袋里,谁会舍得拿出来。
“把没收得来的土地均分给农民,男性达到十八岁,就可以得田,至于得到多少,按各个地方土地的多寡来定,如果按每人百亩来算,二十亩为自留田,可以传给子孙,不得轻易转卖;八十亩为口分田,这个到老死后还给官府,这些田一直到他死,都不得买卖,如果谁买卖,官府立即收回,这样是不是能有效的制止土地买卖?等死后,这些土地归还给官府,这样一直保证大部分土地都在国家手中!”
夏琰本来躺着的,他坐了起来,看着童玉锦久久没有说话,简单的几句话,处处顾大局,件件切中要害,事事避开土地买卖,如果一直按这个思路走下去,土地买卖一定会得到有效扼制。
童玉锦被他看得不自在了,捶了他一拳,“干嘛这样,说话呀!”
小半天后,夏琰简短的回了几个字:“嗯,很对!”
“哇瑟,琰哥,我说了半天,你就在‘恩’后面加了两个字呀?”童玉锦调笑说道。
夏琰满面笑容:“我要是再加几个字,你尾巴岂不是要翘上天了!”
“我那里!”
“还没有!”夏琰抱起童玉锦,把她惹得咯咯直笑。
等两个人闹够了,夏琰才说道,“你刚才说得这些,我想以林久成的名义上禀给圣上!”
“为何?”童玉锦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懂。明白是知道夏琰在保护她,不解的是怎么跟林山长扯上关系了。
“给他两个小孙子铺路吧!”夏琰有意帮衬一直照顾童家的林久成。
“哦,对,还是你想得周到!”童玉锦大乐,果然还是男人,想问题就是比自己想得周到。
“你不怪我吧?”夏琰搂住童玉锦说道。
“我为何要怪你?”
深夜里,窗外有风从树叶的缝隙间荡过来,在五月微暖的夜里显得凉凉的,柔柔的,吹在人身上舒服极了,月光辉似水一般在旷野间流淌,薄薄的轻雾如纱般漂浮起来,朦朦胧胧的,仿佛梦幻般。窗内,一盏守夜的小铜灯,透过夜幕照过来,给这温馨的夜色增添迷人的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