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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先生,学生今年一十六岁,曾经遇过旱灾,大旱之后,因缺水少粮必然引起牲口、甚至人口的死亡,由于天干暴热必会引起瘟役,所以抗旱第一要素就是防瘟役!”
“嗯”程山长说道,“这位学生你呢?”
“先生,佟学弟说得是民间抗旱,我论的是官方方面在旱情来临时所需要的作为!”余乐阳回道。
“噢,说来听听!”
“是”余乐阳微笑着拱手回道。
程琛没有想到夏琰举荐过来的两个学子这么出色,无声的点了点头,“你刚才说你们的先生林山长就在门外?”
“是,先生!”
“佑彬,让人把林先生请进来,我见见林先生!”
“是,祖父”
“请等一下!”佟新义拱手道。
“……”年轻人停下脚步。
“和我先生一道来的还有三人,他们想瞻仰一下程家书院的风彩,可否……”佟新义知道自己的请求冒犯,内心一片忐忑。
年轻人看向自己的祖父。
程山长捻须微笑着点了下头。
“谢谢先生!”
童玉锦等人正坐在书院不远的小憩亭里等着书院内两人,想不到能被请进书院,着实高兴了一下。
童秀庄大笑道,“等我年迈回乡时,我终于可以跟乡人们说我进过程家书院了!”
林久成也高兴,转头看向童玉锦,“丫头,定是你猜的题目让他们俩回答的不错,我们才有机会进来!”
童玉锦龇牙大乐,“果然不愧为程家书院,治学育人的同时也关心时政、国事!”
“是啊,果然非同凡响!”
走进程家书院,进门后是一个开阔的青石板中心大道,建筑物沿着这条中心道路呈对称形散开,建筑物相连或是开阔处,不时有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或是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景致美不胜收。
“真是气派啊!”童家书感叹道。
林山长边走边说,“程家书院有近八十年的历史了,结过程家四代人的努力,再加上从这里走出去的达官贵人相助、还有先帝的御笔题名,除了京城皇家书院外,应当没有谁可以跟他相篦美了。”
“怪不得人人想进程家书院,竟有这等浑厚的基础。”童玉锦若有所思的说道。
“那是自然!”
小童引着他们到了一个精致的书馆小楼里,拉开移门,佟新义和余乐阳正坐在哪里写着什么,一个老者看到他们,微笑着从里面走出来,拱手道,“请问那位是林久成林山长?”
林山长抬手,“在下便是,请问你是……”
“姓程单名一个琛字,表字之怀!”
“竟是程山长,久仰大名,林某人幸会了!”
童玉锦没想到佟、余两人竟得一个学校的校长亲自面试,抿嘴时,想到了夏琰,必定是夏琰的面子,能让一个书生风骨的老人亲自来面试他举荐的人,他必定在这位老人心里有一定份量吧。
有一定份量的夏琰在哪里呢?
夏天使正在京北路靠近燕山的一个县城办案,此刻他正坐在县衙内,县令白仁敏站在他的身边不时的抹着汗。
夏琰两眼威严的看向他:“你确定没有收到占城稻的种子?”
“回大人,真没有!”白仁敏作揖回道。
“可是京北长兴知府大人田丹阳田大人说,种子于一个月前已经下发给你们石矶县了,有人证!”夏琰步步紧逼。
白仁敏现在莫口难辨,撩起袍角双膝着地,“大人,占城稻的事情小人相信大人定会查证清楚,小人想说的是,小人积极抗旱,虽没有种占城稻,但是小人种了糜(mei)子,秋收在即!”
“果真如此!”
“是,大人,小人可以领大人到田间查看!”
夏子淳看了一眼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轻轻点了一下头,“行!”
白仁敏暗暗松了一口气,问道:“大人,何时去?”
“明天!”夏琰不打算给他时间缓冲。
“是,大人!”
石叽县驿站
于文庭叹气道,“公子,难道你又要开杀戒了?”
夏子淳眉头冷凝,仰头说道,“我准备多生几个儿子呢!”
“什么?”于文庭脑子正在想着案子的事,没曾想自家公子竟说生儿子,于是调笑道,“公子想跟谁生?”
夏子淳目光扫过来,“想和现实能一样吗?”
于文庭嘴巴咂了一下,非常感兴趣,“公子竟有意想的对象了,是谁?文庭可认识?”
“多事!”夏子淳极不自然的别了一眼于文庭。
“公子别害羞嘛,谁还没个年轻,你说是不是?”
夏子淳才不会跟他说自己的小秘密,收回情绪:“说公事!”
“好,好,说公事!”于文庭眉头挑了挑眉,脑子里过了一遍这段时间跟自家公子见过面或是中山郡王妃说过的女人,结果好像有哪么回事,嘿嘿,终于思春了,不容易啊!
长兴府某处
一个长满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急切的问道:“消息可靠吗?”
“绝对可靠,头人!”
“他带的人手多吗?”
“他有卫队、府兵,不过明天去田间巡查,应当不会带太多人手。”
“查实清楚!”
“是”黑壮大汉小心翼翼的说道:“头人,汉室皇帝难得派他到燕山附近,我们……”
“放心,我比你们报仇更心切,人手布置充足!”
“是!”
满络腮胡子咬牙切齿的说道:“夏琰,你的死期到了!”
“头人,那粮食……”
“不急,等汉人收割碾压好再抢也不迟!”
“头人,这一带可就姓白的抢种有点收成,迟了怕……”
“放心,我心里有数,再说赈灾的粮食怕也是要来了,到时一起抢!”
“是!头人!”
京城开国公府
高氏问道:“嬷嬷!”
“夫人,小的在。”
“吉日问好了吗?”
“回夫人,三日后,九月二十六是个好日子!”
“好日子就好!”
门帘被挑开,进来一个俏丽的丫头回话道,“夫人,罗郡主让人送拜贴过来,想请你去公主府赏花”
“她……哼,还不死心!”
边上的老嬷嬷想了想说道,“夫人,小的听人说华珠郡主的妆礼可不少!”
开国公夫人沉思着没有开口,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那又怎么样?你以为她的东西能变成我开国公府的东西?”
“夫人说得是!”
“别了,别吃不到肉,惹得一身腥,我呀,就想找个听话的,能让我省心的候妃夫人,其他的……哼……跟我可没关系!”
老仆低下头暗暗想到,你是想找个弱儿媳,然后自己一直当家吧,甚至把家给自己的亲儿媳当吧。
京城章府
章夫人和章大人正在唠叨京里各家家常,不知不觉中说到了开国公府。
章夫人说道:“你让我打听的我打听到了。”
“怎么样?”
“中山郡王妃给夏候爷找得都是高门第的,开国公继室给夏候爷找得都是低门槛的!”章夫人想笑,亲疏远近,真是一目了然。
“是嘛!”章大人若有所思。
“嗯!”
“还有什么发现吗?”
“听说守寡的罗郡主想嫁到夏家!”
章大人一口回道:“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夏候爷这么多年不娶亲,难道不是为了她?”章夫人反问道。
章大人放下手中的书冷笑,“也就你们女人相信这些情情爱爱,别人我不知道,但是姓夏的绝不是为了情爱、为了罗郡主!”
章夫人也不知出于什么样的情感,不甘心的哼道,“都说男人薄情寡义,果然不假!”
年近半百的章大人傲慢的挑起长眉,“男人薄情寡义?”
“难道不是?”章夫人被章大人看得浑身不自在。
章大人笑道,“活了一辈子竟还没有看透男人和女人,看来我章治平的女人活得够滋润!”
“……”章夫人被自家男人说蒙了。
章大人得意一笑:“听不懂,没关系,跟着我章治平,你不懂,那是你的幸事!”
章夫人还是一头雾水,嘟囔道,“整天高深莫测,累不累!”
“过来!”看着老妻发劳骚,章大人高兴的叫道。
“干嘛!”
“累啊,给我捶捶肩!”
“不捶,我要去睡了!”
“老太婆的,越老越不听话!”章大人别了一眼自己的婆娘,“拿个小木捶总行吧!”
“知道了,拿给你就是!”
明灵寺
明月大师坐在月朗星稀的夜空下,静静的看着星空斗转星移,不停的转动着手里的珠子,嘴里低低的吟诵着经文。
明灵寺方丈从远处走过来微笑着双手合拢,“离开京城数年,这次打算留多长时间?”
明月睁开眼睛,“事情解决了就走!”
“不回家见见你的家人?”
明月再次闭眼,“佛门即是我的家!”
方丈看着星空下的明月似是无奈似是安慰,“天象有异吗?”
“大师你明知道还来问我?”
“我是不敢相信啊!”方丈微笑道,“风云变幻,沧海桑田,谁能想到它的气术竟真有回天之力!”
“师父,天时、际遇、因缘不是什么时候都能交汇的!”明月仰头看天。
方丈大师边说边坐到明月的身边:“这倒也是,对于天下苍生来说,总算是件幸事!”
“师父说得极是,千百年数代人汇成的智慧当然不容小觑!”
“是啊,智慧、定力、作为形成大陈朝新的气象,幸甚之至!”
“师父好事正磨着呢!”
“是啊,正磨着啊……”
程家书院
程山长真诚的邀请林久成到程家书院教书,林山长婉言谢绝了。
童玉锦看着内心不舍但不得不拒绝的林山长,也替他婉惜,可是林山长已经没有教书育人的激情了,一个没有激情的人又怎么能教好学生呢。
“谢过程山长的看重,可我真是老了,不想误人子弟!”
程山长有点可惜说道,“我离开庆昌府已经很多年了,但是家乡的事情我一直有关注,对于你的事我没能帮上什么,实在是惭愧啊!”
“山长言重了,久成有这一劫啊!”
程山长不认同的说道,“天地有道,轮回序进,谁都不能偏了这个理,偏了,自有公道!”
童玉锦眉角动了一下,心想,这山长怎么有‘无为而治’的思想,当下这个时代不适合吧,不敢苟同的低下头悄悄撇了撇嘴!
程山长年纪虽大,眼却不花,瞧见了童玉锦的小动作,笑道,“小友不认同?”
“呵呵,我学问浅薄,没听懂山长说的啥意思!”童玉锦打着哈哈回道。
程山长意味深长的笑笑,“今天来的学子当中,有一个前两年已经面试过两次未过,可是今天的时论却做得非常精彩,林山长你教得好呀!”
林山长无奈的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转过头去的童玉锦笑了一下,回道:“五年前家门不幸,让作为教书育人的久成深受打击,可是……久成经这一事以后,看事不再一味以德服人,以德教人,久成觉得律法条文更能治理天下!”
“以律治天下?”
“是,久成认为律法不仅仅对于民众要严格执行,包括王候贵胄任何人也不能例外,做到‘法不阿贵、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只有这样社会才能长治久安,朝庭才能长期巩固,才能使我大陈朝千秋伟业!”
“你的意思是……”
“久成只是万千失去家财人当中的一个,算什么呢?”林山长有些伤感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用律法制止……”
“是”林山长点头说道,“只要圣上运用律法禁止世家大族聚敛田地、银财,不要让像我一样的小民无所生计、无所生存,我相信这世道一定会清平盛世。”
“你……竟是这样想的!”
“程山长你不觉得吗?”
程山长看向林久成好长时间没有说话,五年前的事情,他当然知道,但他只把贺修利的贪污受赌当成了个例,认为他失官失德,并没有想太多,现在经他一说,再想想当下京都流行的置田产,才感觉到,原来不知不觉中门阀大家竟撑握了这世上的大部分土地和资源。
程山长忽的从座位上站起来,从房间内走向院子里,低头沉思。
童玉锦不声不响的偷偷朝林山长竖了个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