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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尽快办好,本王迫不及待,想看李全是如何用有限的银两运作,最后三管齐下的。”
柳振宁办事效率极高,不出十日,事情已经办妥,差人给瑾瑜说了进程。
瑾瑜提笔书信一封,让来人带回去给柳振宁。
冬青已经进城,住在客店里,瑾瑜更愿意抽空去陪冬青,不想面对柳振宁和湘王那两张脸,还是写信方便些。
信里事无巨细交代了细节,让柳振宁将命令下达到每个县镇,着手实施他的计策。
柳振宁收到瑾瑜的信件有些无语,分明就是几步路的距离,竟然用写信的方式传达。
拆开信件一看,柳振宁却满脸无法理解,马不停蹄拿着信件去找了湘王。
湘王展开信纸,上面赫然写着让他们用赈灾银去收购蝗虫。
通知灾民,官府收购蝗虫,让他们上山去抓来换钱。
按斤论价,腊干后价格更高,抓多少官府就收多少,上不封顶。
第81章 对面
瑾瑜的信中,还详细写了腊干蝗虫的法子。
让灾民将蝗虫抓住,困其一个半时辰饥饿排粪,而后开水一烫,摘去翅膀与带刺小腿晒干。
活虫则让县镇差衙役火速送进湘廊,交由瑾瑜这边的专人处理。
收购蝗虫的钱由湘王的亲信监管,分别前往各个县镇,以防下面的人拿了钱却敷衍了事。
湘王与柳振宁看完信件,大眼瞪小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瑾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晚宴时已经商谈妥当,开弓没有回头箭,只得按瑾瑜所写的细节,差遣相关人手前去收购。
湘王和柳振宁忙着落实瑾瑜的计划,冬青差人运了一小部分粮食去相对贫穷的县镇出售。
苦难的那些村子的存粮不多,差不多需要购买粮食了,她的三万石粮食,就从现在开始陆续出售。
瑾瑜借官职之便,让一名禁军跟随冬青派遣出去的人手,防止这些临时雇来的人见财起意,卷着卖粮食的钱溜走。
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冬青的丈夫还是翰林官,给的工钱不低,雇的又都是有家室在湘廊有根的人,不敢行此冒险之事。
但人性难测,需要防患于未然。
孙奇对此没有任何异议,不过是分出三五几人给瑾瑜,算不得大事。
冬青没有亲自前去看管,是因为冬青在湘廊有事要做。
瑾瑜计划中重要的一环,就在于冬青的能力。
瑾瑜与冬青不得空回山河县,到此第二日写了书信回家,让家里人来湘廊聚一聚,家里那个点心铺子就暂时雇人看守。
翠枝等人收到信后一看,便知道是瑾瑜写的。
虽然他们不识字,但李全二字长什么样,从瑾瑜考上秀才就牢记在了心里。
可惜除了李全这两个字,别的他们都认不全,当下一家人拿着信件,找个识字的人读一下内容。
帮忙读信的人是个私塾老先生,与翠枝她们住在同一条巷子。
拿到信最开始没什么感觉,毕竟附近不识字的人家有这种事都来找他帮忙。
扫了一眼却很心惊,手都有些颤抖,看向翠枝大狗和李老汉夫妇,道:“这写信之人,是翰林学士啊!”
他读了一辈子书,也只是个秀才,只能在私塾当个教书先生。除了乡试时的考官,还从未接触过活生生的翰林学士。
眼前这家人十分的谦逊低调,开着个小铺子,住着小院子,穿衣打扮都很朴实。
一开始听说这家有人考上了进士,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成了翰林学士。
翠枝几人互看一眼,上次收到瑾瑜的信时李林还在这里,只听说瑾瑜是什么侍讲,不知道与老先生口中的学士有什么不同。
王氏开口道:“翰林学士很厉害吧?”
老先生一个劲点头,“岂止是厉害,我这辈子若能当上翰林学士,是死也笑着死。”
一时全家人笑得合不拢嘴,他们家二狗就是能耐,忙催促老先生念一下瑾瑜都写了些什么。
老先生便给一众人读了一遍,大意是冬青在湘廊盘下一座酒楼,而且此事有关赈灾,人手有缺,让他们去湘廊一聚顺便搭个手。
李老汉夫妻翠枝大狗许久没见冬青二人,自然没有耽搁,处理了家中事宜,落锁赶往湘廊。
反正点心铺子在不久前就雇了个掌柜,还有两个能做点心的伙计,离开些日子无碍。
翠枝的儿子已经一岁余,生得白白净净眉清目秀,取名向书,不再遵从取得贱好养活的习俗。
希望小向书跟随瑾瑜的步伐,日后好好读书,争取早日成材。
冬青很是喜爱小向书,给他打了一整套的银锁脚环,空闲时就忍不住逗乐一番,两侄娘笑得眼睛弯弯。
瑾瑜看在眼里,寻思等此事了后,冬青闲一些,跟冬青商量一下,要不要生个孩子给冬青玩儿。
这边,官府收购蝗虫的消息在灾区引起轩然大波。
开始无人相信,后来有人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成功用蝗虫从衙门换得一笔银钱后,灾民一片哗然,随即拖家带口上山抓蝗虫。
陆续有蝗虫送到湘廊,最开始送来的都是活虫,饿了数天的蝗虫,依然感觉活蹦乱跳。
瑾瑜从湘王手里借来一堆仆妇与下人,指挥着处理这些蝗虫。
之前瑾瑜就写了菜谱交给冬青,顺手还造书一册,雇人造势宣传。
书里分析蝗虫的营养价值与构造,讲述长期食用蝗虫能预防和治疗多种疾病。
本草纲目有记载,蝗虫具有极高的药用价值,无论是单独使用或是配药,都能治疗多种疾病。
具有止咳平喘,解毒透疹的作用,长期食用能降压,缓解肥胖之症,滋补强壮养胃健脾,防止心疾脑疾发生。
用活虫泡酒,也能治哮喘,有祛风除湿活络通筋等疗效。
引经据典,说得头头是道,让人无法反驳。
有钱人最怕什么?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就不怕一般钱能解决的挫折与困难,但再有钱也无法抵抗生老病死。
有钱人自然是想活得越久越好,手里的钱财自己才能享受。
毕竟不管是谁,穷苦不堪都想挣扎着活下去,何况衣食富足能随时享乐的有钱人?
瑾瑜抓住这个心理,加之蝗虫菜品味美,何愁这些大款不掏腰包?
冬青的酒楼迅速筹备开张,搭配瑾瑜宣传的进程,按瑾瑜所写的菜谱,做出数道蝗虫菜品。
一道称跳菜,将活虫处理干净,开水一烫,摘去翅膀,放在铁锅中干炒,手上翻动不停。
水分完全烤干,蝗虫呈焦黄色再加入香油与花椒等各种调料翻炒片刻,蝗虫金黄油亮,香味儿扑鼻。
李老汉一家人全程围观冬青和瑾瑜做这道菜,虽然被香味勾得满口生津,色泽也十分诱人,但想想活虫的模样,心里还是有些怵得慌。
李老汉夹起一筷,吞了吞唾沫,“我先来尝一口,好吃你们再吃。”
说完喂进口中咀嚼,口感酥脆,顿时齿颊留香。
“好吃!来来来快尝尝,没有什么异味,除了香还是香!”
瑾瑜一笑,“先等等,把这菜放到大厅中,免费试吃,你们带头,仅此一天。”
大狗一拍手,“这个好!那我们去前边吃着,你们夫妻俩带着人手在后面做菜哈哈哈。”
冬青笑道:“成,你们去吧。”
一行人就将冬青和瑾瑜做出来的菜品搬到大堂,取了数十双筷子,让人免费品尝。
不少人看李老汉等人吃得开心,忍不住上前插一筷子,吃后连连点头,口称秒极。
冬青和瑾瑜则马不停蹄赶制别的菜品。
油炸蝗虫,炸至金黄,沥掉油后撒上细椒盐,用葱花与黄豆酱油拌上,白面烙饼一卷,看不到蝗虫的形态,又酥又脆,肥而不腻,满口异香,味道极好。
瑾瑜甚至还推出了飞蝗宴,上十种菜色,主料均为蝗虫。
再泡一坛蝗虫酒,作为赠品,来客点蝗虫菜便上送一盅。
收到的活虫直接做菜卖出去,腊干蝗虫瑾瑜则让人做成了咸菜或是直接封存,容易保存。
毕竟湘廊地界有限,瑾瑜担心卖不完坏了,就收起一小部分,拿去晋安的长宁酒楼做特色菜。
酒楼生意蒸蒸日上,冬青收购来的粮食也陆续卖出小半。
按瑾瑜方法,灾民用蝗虫换得不少银子,按照平日的粮价,能够过到明年秋天甚至还有剩余。
冬青雇人广而告之,举例说明,让家里缺粮的赶紧趁着现在买粮,否则大面积的灾荒之下粮食会涨价,不如现在购买囤积划算。
确实有不少粮商在趁机涨价,灾民被这样一吓,生怕自己亏了,火速购买冬青的平价粮食。
如此粮食卖得很快,两个月左右应该能将手里的粮食尽数脱手。
夫妻俩加上家里其余的人,双管齐下,没出半月,冬青的长宁酒楼名声响彻湘廊。
不少富商路过,皆慕名而来,要吃上一顿飞蝗宴,才不枉到廊州一遭。
湘王和柳振宁见如此火热,都忍不住带上家眷前来尝试一番。
同时心中懊恼不已,他们为何就想不出这么好的法子?
照这个势头,最后李全收回来的钱一定不止十万两,但他们与李全的商定中,只是那十万两赈灾银对半分。
也就是说,最后他们只能分到零头,剩下的全归了李全。
瑾瑜的计策,就是用赈灾银去跟灾民买蝗虫,蝗虫不要成本,出力就能抓来换钱,赈灾银便尽数到了灾民手里。
而收购来的蝗虫,让冬青做成美食,出售给在蝗灾中还能吃得起酒楼的人,把钱从有钱人手里又挣回来。
如此一来,不仅是用来购买蝗虫的十万赈灾银回来了,还有盈润可图。
而冬青听了瑾瑜的计策,又心生一计,开始收购粮食拿到廊州,平价卖给灾民。
这样,用在灾民身上的赈灾银,便会被冬青赚回来。
三万石粮食,尽数卖出去,除掉五万四千两的本钱和中间雇人的开销,能有三万五千左右的利润,与十万银两相差无几。
所以,夫妻二人的计策加起来,不仅能让灾民拿到该得的银子,还能平价购买粮食,十万赈灾银也会回来。
顺便,带起一阵吃虫风潮,席卷全国后,至少二十年内不会再闹蝗灾。
最后,分给湘王说定的五万,至少剩下十万两归瑾瑜所有,加上冬青粮食所赚,在这次赈灾中,夫妻俩有十多万的盈利。
用国家的钱做本,自己赚个钵盆满溢,赈灾事宜也办得妥当,当真快哉!
湘王和柳振宁带上家眷光顾长宁酒楼,瑾瑜自然吩咐给湘王一行人免单,同时带了冬青过去应酬。
“今日下官做东,王爷,柳知府,与各位夫人姑娘,要吃什么尽管开口,吃高兴了为止。”
随后把冬青让上前,举杯笑道:“这是下官的妻子,陈冬青,我们夫妻二人敬诸位一杯。”
看到冬青时,在场所有人皆是一愣。
旁的人愣一下是因为冬青实在生得好看,落落大方,比之在场的官家夫人和姑娘,容貌气韵丝毫不落下风。
而湘王一愣,是因为冬青太过熟悉,不论是名字还是容貌。
看到冬青的一刹那,柳飘云心中巨震,这就是从小与她一起长大的冬青,是四年前被她发卖了的丫头,她不会认错。
可为何被发卖的丫头,会以当下的情景再见?
第82章 查探
冬青看着柳飘云,柳飘云脸上那震惊又难以置信的神色,清晰映入眼帘。
这一刻,冬青心如止水,柳飘云是什么样的人,她已切身体验,为避免被坑害第二次,离得越远越好。
但是,她并非一个大度量的人,失去的场子,终究是要找回来的。
看一眼便收回目光,面上毫无异色,与瑾瑜夫唱妇随,举杯给湘王和柳振宁一行人敬酒。
“王爷,知府大人,二位对瑾郎赈灾一事多有照拂,臣妇感激不尽,与拙夫敬二位一杯。”
说罢毫不扭捏,抬袖遮掩,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湘王和柳振宁自然喝了瑾瑜和冬青敬的酒,仆人又把酒杯续上。
冬青端着酒杯,转脸看向柳飘云,笑语嫣然,“王妃,臣妇对您的感激之情,亦是难以言表。”
若非柳飘云,她又怎么能与瑾瑜相遇?
柳飘云面色难看,眼前之人分明记得曾经的所有事,才会口出这般话语。
冬青跟随了她十年,她一直都知道,冬青不是池中之物。
当初湘王看上冬青,她寻由头把冬青发卖,不是担心冬青姿色上乘压她一头,而是担心冬青不仅有姿色还有手段。
若是让冬青爬上了湘王的床,她们二人成了对立面,便没了什么主仆情深,冬青将不再与她是一条心。
尝到身为上位者的快感,只怕冬青的野心会一发不可收拾,妄图铲除她这个挡路的正妃。
而她,如果与冬青对上,并没有太大胜算,柳家和湘王的联姻,最后可能是给冬青做了嫁衣。
如今重逢,证明她没有看错,冬青确实不是善茬。
一个被发卖的奴籍贱婢,当时还冻得半死不活,活了下来,且没有落入贱籍。
犹记上次鹿鸣宴时听到冬青的消息,冬青还是一个婢女。
再见时,竟已勾搭当朝翰林学士,一步一步又爬了上来,甚至能与她堂堂湘王妃同桌用饭。
柳飘云心中庆幸,幸而当初当机立断将冬青发卖出去。
冬青被发卖给牙婆,都能用数年时间达到现在的高度,要是当初冬青承了湘王的恩宠,起点甚高,岂不是已经将她踩在了脚下?
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