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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兮伯吉甫问道:“那是怎样的梦呢?”
“学生梦到一个身着流星长袍,面带青铜面具的人。他带着一个神奇的匣子来到北宫,竟然想要用它测试父王的价值。太师,你说这个梦奇不奇怪?”
“……的确很奇怪。”兮伯吉甫有些敷衍地答道,眼波缓缓流动。
姬宫低头沉思,似乎又想起什么,突然问道:“对了!太师。学生想问您一件事。王宫东南角有一座古怪的宅院。那座宅院的外面,为什么要围着一圈布满荆棘的铜栅栏?是不是里面关押着什么人?”
兮伯吉甫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伤感,低声沉吟道:“那座宅院……”
话刚说到一半,忽然门外跑进一个小太监,急迫地禀报道:“太师,金贞道长求见!”
兮伯吉甫微微一怔,旋即转头对姬宫说:“今天就到这里吧。余下的时间,请太子殿下自行安排。老夫有事,先行告退……”
说罢,兮伯吉甫匆匆走出御书房。
姬宫从未见过兮伯吉甫露出如此急切的神色,不禁感到好奇,于是悄悄跟了上去。尾随一路,姬宫发现兮伯吉甫原来是去接见一个女人。
女人身着一袭血迹斑斑的白衣,满脸缠着染血的白绷带。破破烂烂的袖口,各露出一只血肉模煳的手,分别握着一柄黄金剑和一柄白银剑。
兮伯吉甫打量着伤痕累累的女人,错愕的目光瞥了一眼她腰间的白银剑,问道:
“金贞道长,今天为何独自前来?银临道长呢?”
听到“银临”二字,金贞目露凶光,突然举起手中的白银剑,将锋芒指向兮伯吉甫,厉声道:“老家伙!都是你的错!月圆之夜,若不是你让我们师姐弟降妖,师弟就不会被龙蛇吞噬!”
“龙蛇?”兮伯吉甫微微一怔,道:“青黎,莫非是一只蛇妖?”
金贞咬着嘴唇说:“青黎是狐,不是蛇妖。那一夜,王宫里除了青黎,还潜藏着一条龙蛇。那畜生咬伤青黎,一路追逐我们师姐弟出城。逃亡的途中,师弟为了救我,自己被龙蛇吞入腹中,至今生死未卜,只怕凶多吉少。”
“王宫有蛇妖出没?”兮伯吉甫面色凝重,骇然道:“这种事……我和李将军居然都备有发现!”
“据说龙蛇必须以血饲养,那畜生现在一定会去追随它的主人。我这次来是要问你,究竟是谁在宫中饲养龙蛇?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金贞说话时,剑尖不由得逼近三寸!
望着愤怒的金贞,兮伯吉甫缓缓说道:
“绝对不会有人在宫中饲养龙蛇,一定是居心叵测的外人所为,而且这个人势必精通玄门道术。老夫大概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是谁?快说!”金贞厉声喝道,锋利的剑尖只差半寸就要刺破兮伯吉甫的咽喉!
兮伯吉甫毫无惧色,慢条斯理地回答:“饲养龙蛇的,应该是那个人叫苏季的年轻人。”
“你是说那个刺客?”
兮伯吉甫道:“除了这位狐夫子,老夫暂时还想不出第二个人。”
金贞低眉思索着,指向兮伯吉甫的剑,始终没有放下。
“大胆泼妇!竟敢对太师无礼!”
伴随一声大喝,一道人影从天而降,横腿凌空一扫,踢飞白银剑,带起一股强烈的劲风!
金贞剑柄脱手,虽未挨中那一腿,却被那惊人的气势逼得口喷鲜血,连连后退三步。
兮伯吉甫制止道:“李将军,切莫动手!道长是自己人。”
金贞瞪向兮伯吉甫,愤然道:“老家伙你听着!我现在就去杀了苏季,还有他养的畜生。倘若我师弟有个三长两短,就算背叛师门,我也会杀了你!”
语罢,金贞捡起地上的白银剑,悻悻离去。
“哼,就凭你?”李鸿熙不屑地啐了一口唾沫,转头对兮伯吉甫道:“太师,您没事吧,那疯婆娘为何用剑指你?”
“李将军,你来得正好。刚才金贞道长说青黎被一条龙蛇咬伤,我想他现在可能仍然潜伏在宫中。素闻狐妖精通易形化影之术,青黎很有可能变化成某一个宫人模样,混在宫中。”
“我明白了,太师。我这就派遣侍卫调查宫女和太监,看看其中有没有可疑的人。”
“事关重大,事不宜迟。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和将军商量,咱们边走边说吧。”
语罢,兮伯吉甫和李鸿熙快步离去。
姬宫茫然地望着二人的背影,不禁感到一种莫名的紧张。尽管不能完全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姬宫还是隐隐感到正有一个迫在眉睫的危机,正在暗中酝酿着。就在他低头沉思的功夫,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女孩的唿唤:
“太子殿下!”
姬宫身子一震,转头看见一个小宫女不知何时正站在自己身边。
“小绵?”姬宫瞪大眼睛,上下打量着小绵,关切地问道:“你最近去哪了?我上次派人找你好久都没找到。你的脚好些了吗?”
小绵施了一礼,轻声道:“托太子殿下的福,奴婢的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姬宫想起刚才兮伯吉甫和李鸿熙的谈话,于是问道:“小绵,你可曾听说过一个叫苏季的人?”
“狐夫子苏季?”
“看来你知道此人!”姬宫面露喜色,急道:“快和我说说!这个狐夫子到底有什么神通?”
小绵眼光闪动,缓缓说道:“关于狐夫子的事说来话长。太子殿下如果感兴趣,请夜里三更时分,独自来王宫东南角的宅院找我吧。”
语罢,小绵翩然转身离去。
望着小绵头也不回的背影,姬宫不禁愣了一下,心想区区一个小宫女,好的大架子,竟敢让自己堂堂太子亲自去找她?况且那座深宫宅院古里古怪,夜里还会传出奇怪的声音,鬼才愿意一个人三更半夜跑到那种地方!
姬宫快步跑上前去,打算继续追问小绵,可是发现前方居然一个人影都没看有,到处寻不到小绵的身影,仿佛她整个人突然人间蒸发似的。他惊愕地四下张望,忽觉后嵴发凉,一种隐隐的恐惧爬上心头。
第一百四十九章 道起昆仑
清晨。
黄河滚滚,映着朝霞奔流东去。
晨光的照耀下,一叶孤舟逆流而上。
“奉天承运御道统,总领万仙镇八方。”
一位黄衫公子迎风站在船头,望着远处的群山,朗声赞道:
“昆仑山不愧是阐教的法脉祖庭,奇哉,妙哉!”
黄衫公子手摇一把折扇,虽然斯斯文文,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非凡风度,无论哪位瞧上他一眼,想必都不会讨厌。
这样一位翩翩公子势必会引人注意,但更让人好奇的是旁边的一位村汉。村汉一直低垂着头,躲在黄衫公子身后,似乎羞见生人。
通常外人看来,一定会认为这村汉是黄衫公子的佣人。
然而奇怪的是,这二人偏偏互相以兄弟相称。
一个是仪表堂堂的公子,一个是衣衫褴褛的村汉,二人虽是兄弟,却仿佛来自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如此特别的兄弟,无论在哪里都会引人注目。
此时,苏季坐在船头的另一边,远远瞧着这两个人。
村汉面露难色,操着一口纯正的家乡话说道:“表哥,村里人都说我又蠢又笨,山上的神仙会肯收我做徒弟吗?”
黄衫公子微微一笑,道:“表弟,既然你知道自己又蠢又笨,说明你并不傻,所以还是有一丝希望的。况且净阳道长已经答应你爷爷,要收你们牛家的一个后人做弟子,想必不至于让我们徒劳而反。”
村汉挠了挠头,喃喃地说:“表哥,我这种粗人天资愚钝,我娘说我生来就是贱命一条。恐怕无论修炼多少年,都成不了神仙。要不……你替我去修仙算了。”
“那怎么行?净阳道长要收的可是你,表弟切莫妄自菲薄。”
听见表弟有意把修仙的机会拱手相让,黄衫公子虽然言语推辞,嘴角却开始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苏季将黄衫公子的反应看在眼中,不禁摇了摇头。
这时,正赶上沐灵雨和云依从船尾来到船头,苏季迎上去说道:
“你们看船头那两人:一个绫罗绸缎,仪表堂堂;一个粗布麻衣,相貌平平。你们猜猜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沐灵雨道:“金贞和银临随时可能追来,你有闲功夫想这么无聊的事,不如想想如何应敌。”
云依说道:“二位恩公大可不必担心这件事。金贞银临想必是奉阐教主之命留守宫中,若非师门危难之时,不会轻易回山。况且他们一定想不到我们会逃到阐教的领地。”
苏季道:“沐姑娘,有件事我还是要最后提醒你一次。阐教已经知道你曾效力于姜赢的事,现在回山只怕会有杀身之祸,你可想清楚了?”
“就算死在昆仑山上,我也一定要回去。”沐灵雨语气坚定,缓缓垂下头,黯然道:“我年幼时家破人亡,是师父和阐教主师伯将我抚养长大。师伯一向视我如己出。其实,他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却始终帮我隐瞒,甚至连我师父临死之前都不知道我曾经为姜赢做事。无奈我如今身份败露,有辱师门。这次回山,我一定要亲自向师伯他老人家请罪。”
听完沐灵雨的话,苏季不由得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不知不觉中,昆仑山已经近在眼前。
两个操桨的船夫,不由得加快行船速度,运桨如飞,顷刻间已驶至昆仑山脚下的罗布泊码头。
除船夫以外,船上只有五个人。船靠岸后,五人陆续走下船,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抬头欣赏着昆仑山的美景。
黄衫公子对一旁的村汉说:“表弟,眼前便是昆仑山,乃是三岛十岳之首的‘万山之祖’。此山方圆八百里,高八千丈,号称人间第一神山。传说峰顶的大罗天之巅上,居住着一位人头豹身的‘西王母’,还有侍奉她的两只青鸟。听说但凡涉及修仙登引之事,都要先去拜会这位神仙,只可惜百年来从未有人见过。”
听完表哥的一番介绍,村汉连连点头,不禁对表哥的见多识广钦佩不已。
然而,黄衫公子刚刚这番话虽然是对村汉说的,但说话时,他的眼睛却一直不停地瞄着旁边的沐灵雨,仿佛正在期待她露出赞许的表情,可惜却始终事与愿违。
黄衫公子走到沐灵雨身前,微微一揖,轻声道:
“姑娘有礼,在下殷久悠。这位是我的远房表弟,牛竹。”
牛竹完全不敢看沐灵雨,只是低头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叫……叫我阿牛就行。”
黄衫公子噗嗤一笑,似乎对表弟的反应很满意,继而彬彬有礼地说:“你我同舟共济就是缘分,敢问姑娘是否也是来拜师的?”
沐灵雨不动声色,根本连看都没看黄衫公子一眼,仿佛完全没有听见这句话似的。
云依见那公子面容俊逸,不由得有一种想要回答的冲动,可是见那公子只对沐灵雨一人感兴趣,便没有多嘴。
殷久悠见沐灵雨充耳不闻,只得尴尬地一笑,那表情仿佛生平第一次吃闭门羹的样子。
苏季在一旁忍俊不禁,差点就笑出声来。据他的观察,殷久悠刚才的一番举止言谈,想必阅女无数,应是一位很讨女孩子喜欢的风流公子。只可惜无论多么俊美的凡人公子,在沐灵雨眼中都只如蝼蚁一般罢了。
就在这时,沉默寡言的牛竹,突然发出一声惊唿:
“表哥!你腰上的古纹玉佩,怎么不见了?”
殷久悠一摸腰际,顿时大惊失色,焦急地说:
“明明刚才还在这里,那可是我祖传的辟邪宝物!”殷久悠秀美紧蹙,旋即将目光转向苏季等人,厉声道:“刚才船上只有六个人,一定是你们偷的!”
苏季沉声道:“你无凭无据,休要含血喷人!”
牛竹连忙上前一步,一把拉住殷久悠的胳膊,劝道:“表哥,咱们可千万别冤枉好人,会不会是刚才掉在船上了。”
殷久悠扫了苏季一眼,对牛竹说:“好吧,咱们回去找找。反正这里只有一艘船,量他们也逃不到哪去!”
二人急匆匆地离开以后,云依说道:“其实刚才那位公子的怀疑,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带在身上的宝物,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凭空消失呢?”
苏季顿时面色凝重,沉吟道:“你们说,刚刚夜玲珑……会不会也在这艘船上?”
沐灵雨陡然一怔,道:“不好!夜玲珑一定想来昆仑山盗宝!我必须立刻通知师伯!”
说罢,沐灵雨转身便要离去,然而刚迈出一步便停下脚步,侧脸对苏季说:“临走之前,我想提醒你一句。绝对不能让阐教中人知道你会阴阳九宫禅,还有不可以在山上使用化血阵和青灵魇术。”
“为什么?”苏季不解地问。
沐灵雨望了一眼旁边的云依,说道:“阐教传音阁的弟子感知力极强,一旦发现有人使用截教法门,势必立即通知众人合力围剿。那时你不仅有杀身之祸,求白狼王内丹的也事会功亏一篑,你徒弟就将永远无法醒来。”
语罢,一旁身为传音阁弟子的云依,朝苏季轻轻点了点头。
苏季沉吟片刻,道:“那我刚学会的,悬壶问世,醉生梦死,壶中日月,天上天下,唯我独醉功。这个是阐教法门,应该能用吧?”
“那个更不行!”沐灵雨的表情愈发严肃,道:“传授阐教秘传法门于外道之人,这可是破坏阐教祖宗规矩的大忌,我之前迫不得已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