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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见父亲脸色大变,自然不敢有所隐瞒,当下将手镯来龙去脉讲了一遍。最后问道:“父亲见过这手镯?”
孟丞相点点头,道:“当年为父在荆州做刺史,皇上选女入宫,我便将陈贵妃寻来献给皇上,皇上果然对她一见倾心,令我四处寻匠人,花了一年光景才制出这只迦楠木龙凤呈祥手镯来!”
孟贤惊诧地怔了一怔,才道:“想不到陈贵妃与咱们家竟大有渊源!”
孟丞相也微微点头,叹道:“说来陈贵妃于我有恩,为父正是从那次以后才平步青云!”
他从未对女儿讲过此事,孟贤在心中转了一转,只听孟丞相续道:“她二十年前失踪之时,人人说她与男子私奔,我当时十分担心会牵连于我,可没想到皇上仍对我委以重任,一直做到盐梅之位,可见皇上对贵妃之爱,当世无双啊!”
孟贤又怔了一怔,道:“爹爹常教育女儿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今爹爹恩人的女儿有难,女儿恳请爹爹救她!”
孟丞相点头道:“不错,当年老夫曾犯了小错,本该罪降三级,多亏陈贵妃在一旁劝解,皇上竟一笑而过,老夫每每念起此事,心中惭愧啊!”
孟贤点头道:“如今爹爹有机会报恩,咱们使皇上与自己女儿相认,爹爹日后也可心安理得了。”
孟丞相叹了一口气,道:“话虽如此,不过孟贤,为何那叫吴越的女子会将这镯子送给芷暮?”
孟贤不语,低下头去,只觉心中伤心难过,这半年来,在旁人眼中,芷暮与自己相敬如宾,恩恩爱爱,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丈夫每晚睡在身边,辗转反侧,心中想的是何人,自己如何不知。即便是与自己耳鬓厮磨,行那夫妻之事,也不过尽夫君职责,敷衍了事。
见女儿低头不语,孟丞相道:“前朝皇后为了对付萧淑妃,将武媚娘从寺中接回宫中,却被武媚娘设计陷害而死,女儿啊,做人不可有歹心,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若是救了一条狼,后果不堪设想啊。”
孟贤低低答道:“女儿知道。”
孟丞相听着窗外急风骤雨,道:“这是皇上的家事,咱们旁人不便干涉。”
孟贤俯身下去,对父亲行了个大礼,说道:“女儿从小没了母亲,父亲将我姐妹二人拉扯长大,孟贤从小感激父亲、敬重父亲,对父亲不敢有半点违拗,今日便算女儿求父亲!”
孟丞相蹙眉道:“为父的话你不打算听吗?”
孟贤摇摇头,说道:“父亲,女儿幼时您便教导我,夺城攻心为上,女儿是爹爹的女儿,女儿愿意赌上一把。”
陈贵妃孩儿与自己孩儿相较,孰轻孰重?孟丞相心思略一转,便已有了计较,他将脸一沉,挥手道:“为父累了,要休息去了!”
说罢他衣袍一挥,自己回房而去,心中直想到:“真是妇人之仁!”
孟贤只得怏怏回房,见丈夫仍是面壁而卧,便轻声唤道:“夫君!”
楚芷暮虽已闭上眼,可哪里睡得着,他感到孟贤轻轻坐到榻边,所幸佯做已入寐状,并不搭理她,却听见孟贤问道:“夫君心烦意乱,可是为这手镯主人么?”
一听到手镯二字,楚芷暮心头一惊,忙睁开眼,果然看见那只龙凤呈祥手镯,他翻身坐起,又是吃惊又是惭愧,道:“孟贤你——”
孟贤微微一笑,道:“孟贤虽与吴越姑娘不熟,却见她待人行事,极是妥帖,想来她虽出自青楼,却冰清玉洁,出淤泥而不染!”
楚芷暮怅然苦笑道:“那又怎么样,也许明日她便会被处死了!”
孟贤抿了下唇,下定决心,缓缓道:“夫君可知这手镯有何来历?”
楚芷暮一惊,知她话中有话,忙问道:“夫人何出此言?”
孟贤苦笑道:“今日我若见死不救,日后你明白了,定要怪我!”
楚芷暮伸手握住她的手道:“夫人量大福大,今日若帮得了吴越姑娘,日后芷暮必当加倍敬重夫人!”
孟贤心中一酸,顿了一顿,才道:“此物乃是宫中之物!”
☆、真假公主
长夜漫漫,也不知长安城里有多少人彻夜不眠。那雨下了一夜,直至寅时两刻才歇止,大明宫宣政殿前,太监门忙碌了半个时辰,才将地上积水清理干净。
辰时,只见宣政殿内烛火通明,文武百官分班而列。左边是文臣,一品三太三公,太子三太,散官仪同三司站在前列。孟丞相位居其中,他侧目朝右瞧了一眼,只见右边武官的千牛、千牛中郎将、千牛将军、过状中郎将、接状元郎将依次而列,竟一个不少。
安国侯昂首挺胸,气势不凡地站在前列,眼神刚好扫过孟丞相的脸,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孟丞相心中冷哼一声,将脸转开。
此时上朝已有小半个时辰,可皇上坐于龙椅之中,始终沉默着一言不发,两眼直盯着大殿门口。
群臣知他在等段志成,可此时未至,只怕已不会再来了,殿中众人侯得久了,终于忍不住小声窃窃私语起来。
只见右列之中走出一位红脸汉子,正是千牛将军霍叶,他揖首道:“皇上,段成志只怕是未能查出真相,早已远遁而逃,末将以为,皇上不必为此人再浪费时辰了!”
另一名右金吾大将军随即出列附和道:“皇上,以末将之见,陈贵妃出宫生下皇子之事根本子虚乌有,那段志成不过想救走凶手,故而编出这个故事来,现下见事已败露,哪还会再来?”
接二连三便有武将出列奏请,皆是指责段成志阴险无比,居心叵测云云。
皇上脸色一刻比一刻阴沉,心中既盼着段成志来,又怕他来仍是亲口告诉自己,那叫少丹的青年仍是亿安的亲生孩儿。
亿安的孩儿,却不是自己的骨肉!皇上心中痛着,手不觉握成一个拳头。
正在这时,只听一人朗声说道:“启奏皇上,臣有件东西想呈给皇上!”
听出说话之人是谁,孟丞相大惊,他回转头去,果见队伍后列,自己女婿楚芷暮已站了出来,双手捧着一件东西。
不用多想,孟丞相已料定他手中之物,定会是那只迦楠木龙凤呈祥手镯,心头不由暗暗骂道:“芷暮,你怎么如此糊涂啊?”
王商走下台阶,将那只手镯拿去呈给皇上,皇上一见之下大吃一惊,竟从龙椅中站起身来,颤声问道:“楚长史从何处得来这只手镯?”
楚芷暮朗声答道:“回皇上,此物乃是一名叫吴越的女子所赠,微臣猜测,她才是皇上与贵妃娘娘的亲生骨肉!”
皇上龙颜一展,忙问:“她人呢?”
“回皇上,杀死回骰人朱禹辰的嫌犯有三人,吴越便是其中一位”,楚芷暮冷冷地朝身后瞥了一眼,道,“那日刑场之上,皇上见过的。”
皇上想起那日刑场上的确有两位姑娘,当时自己一心扑在少丹身上,未曾顾及那两名女子,也不知哪一位叫吴越,当下便命道:“传吴越进殿!”
号令一层层传下去,过不多时,一位白衣少女缓步走进殿来。
那白衣少女一进来,殿内所有人不由自主地都朝她望去,只见她脸色有点苍白,想是被关羁数日,满是憔悴之色。
此时天已渐明,可大殿内烛火未灭,只见那烛火如霞,照在她那张无半点血色的脸上,显是如同一块毫无瑕疵的白玉一般,只让人觉得清雅绝俗,姿容秀丽无比。
世人常以“美若天仙”四字来形容女子之美,可天仙究竟如何美法,谁也不知,此时一见那白衣少女,各人心头都不自禁地涌出“美若天仙”四字来。她周身犹如笼罩着一层轻烟薄雾,似真似幻,实非尘世之人。
楚芷暮几日不见她,一见之下,心口像是给一只大铁锤重重一击,他定了定神,走上前对那白衣少女温言道:“吴越姑娘,芷暮知你三人是含冤被关押与牢中,当下有皇上亲自为你做主,你须得如实作答!”
自那日少丹险些被绞死以来,吴越自知此事已不是自己一人承认便能了之事,这几日除为朱禹辰之死伤心垂泪,更多的便是希望少丹小雨能平安无事。
她在牢中突然听闻皇上召见自己,也不及多想,心中只忖道,见到皇上,须得为少丹小雨洗脱不白之冤。听到楚芷暮的话,她轻轻应了一声,随即便拜倒在地,向皇上行礼道:“民女吴越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此时再见到吴越,皇上这才细细打量一番,只觉她眉目如画,像极了陈忆安,心中顿生怜爱,想到,原来忆安给自己生的竟是个公主!
他忙点头道:“你起来!”
吴越谢过皇上,站了起来,听见皇上问道:“你可识得这件东西?”
她抬头,瞧见皇上手中的手镯,不禁“啊”了一声,转头朝楚芷暮瞧了一眼,心中忖道:“为何我的手镯竟到了皇上手里?”
当下她略略点头,道:“回皇上,这手镯是民女自小戴在手上的。”
皇上见她眼神惊疑不定,心中已是又多了两成把握,当下又问道:“这手镯是何人给你的?”
当下吴越回道:“是我娘给我的!”
只见皇上抚掌笑道:“好,好,好的很!朕很欢喜!”
皇上大喜之下,脸上一扫刚才的阴霾,哈哈大笑起来,吴越不知他为何这么高兴,一时不解,怔怔地瞧着他。
却听一人开口说道:“皇上,微臣有话要奏明皇上!”
那声音颇有些阴阳怪气,皇上一怔,心头不悦,偱声瞧去,问道:“周侍郎有什么话?”
说话之人正是周侍郎,他瞥一眼吴越,道:“皇上,此女来路不正,只怕她也是个鱼目混珠之人啊!”
皇上愠道:“你何出此言?”
周侍郎干咳一声,对楚芷暮道:“请问楚大人,这位姑娘贴身之物如何到了你手上?”
楚芷暮一时语塞,周侍郎阴阳怪气地又续道:“楚大人是孟丞相的好女婿,却私下与一青楼女子相好,也不怕坏了你岳丈大人的名声?”
众人一听“青楼女子”四字,都吃了一惊,孟丞相一张脸顿时铁青,楚芷暮在呈手镯之时已早有准备,可眼下见周侍郎步步紧逼,也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只听周侍郎冷哼一声,道:“去岁八月十五,长安城最大的妓院花满楼里,发生了一件有趣儿的事,有人想用一颗夜明珠,换取一位处子,楚大人可知道那人是谁?”
楚芷暮自觉自己做事光明磊落,不想这事竟被周侍郎在此间以如此猥琐不堪的腔调讲出,心中羞恼至极,却也不分辨道:“不错,是我!”
周侍郎得意地呵呵一笑,道:“皇上明鉴,那青楼女子正是眼前这位!”说罢他又讥讽楚芷暮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楚大人那晚虽未得偿所愿,可仍是得到这位青楼女子青睐,你瞧,她不是将母亲遗物都赠与楚大人了么?”
吴越一张俏脸顿时涨得通红,她瞧一眼在一旁尴尬无比的楚芷暮,颤声道:“你胡说,楚公子与我清清白白,并未曾越雷池半步!”
殿中其余文武百官听见周侍郎一口一个“青楼女子”,都不免在心中暗骂周侍郎:“你这蠢货,若这女子真是位金枝玉叶的公主,只怕你人头不保!”
果然,只见皇上沉着一张脸喝道:“周侍郎,休得胡言乱语!”
周侍郎恭声道:“皇上,属下奉命管辖长安城治安,所说之事不敢有半点虚言,请皇上明察!贵妃娘娘如此尊贵,怎么生的孩子却做了青楼女子,微臣只怕皇上被有心之人蒙骗,上次有人想当王爷不成,这次便送来个公主!”
皇上眉头一蹙,将龙椅一拍,喝道:“宣太医!”
片刻,许太医便提着药匣气喘吁吁地赶进殿来,进门便伏在地上三呼万岁。皇上道:“平身!”
许太医站起身来,只听皇上又道:“许太医,你给朕验查,这位姑娘是否是朕的公主!”
许太医一怔,将头一低,轻声答道:“是!”
说罢他打开自己的药匣子,从里面取出那只白玉小碗来,正想拿起小银壶往里倒水,猛然想起上次验血之事,当下恭声禀道:“请皇上赐微臣些清水!”
皇上点点头,王商取一壶清水来注入碗中,许太医抽出一根金针,走到吴越身边,说道:“姑娘,请伸出手来!”
吴越于刚才众人所议之事如坠云中,只瞧见楚芷暮在周侍郎羞辱下脸一阵青一阵红,心中自是气恼之极,可要自己为他分辨,却又知只会欲盖弥彰。
忽而又听闻皇上说自己是他女儿,心中更是一团乱麻,忖道:我爹爹不是吴大树么,怎会是皇上?
听到许太医对自己说话,她迷迷糊糊地伸出一只手去。
眼瞅见那金针便要戳破吴越指尖,只听霍叶大声叫道:“且慢!”
☆、以命相赌
许太医手一颤抖,又缩了回去,皇上问道:“霍将军有何事?”
霍叶奏道:“皇上,大唐乃礼仪之邦,所谓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以皇上万金之躯,怎能前日验过一次,今日又验,今日若不成,只怕明日还会有!末将瞧定是有人暗中作梗,定要助这三名嫌犯逍遥法外!”
皇上蹙眉道:“将军意下如何?”
霍叶走到楚芷暮身旁,冷冷一笑,双手一拱道:“末将是个粗人,但对大唐忠心耿耿,天地可鉴!皇上便是天!今日楚大人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