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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兰尚未答话,只听老鸨笑道:“原来公子是第一次来咱们花满楼,难怪公子面生。到咱们这里来的,非富即贵,银子一时没带够,可以先佘着,老身瞧公子爷虽面生,然则落落大方,既和白公子一起来,想必也是位人品端正,可以信得过的公子。”
楚芷暮笑道:“多谢,多谢!”他一面说,一面笑盈盈瞧向冰儿,只见冰儿一双妙目,似怒非怒,似嗔非嗔,眼中似含了两潭秋水,也正看向自己,不由心驰神摇。
老鸨将目光向众人扫了一圈,问道:“这颗珠子老身瞧着至少值一千五百两,有哪位贵客还愿意给个价么?”
当下一个农民朝出暮归,一年挣的银子不过十来两,王孙贵族家底殷实之人,也不敢一掷一千五百两来买一个烟花女子的一夜,一时大厅之中鸦雀无声。
老鸨料想无人再出价,当下笑道:“啊哟,这位公子,老身便要恭喜你啦!”
这话还没说完,西首一个声音低沉传来:“五千两!”
☆、神秘贵人
这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传到每个人耳中,众人一惊,都向那人瞧去,只见这人身材高大挺拔,一双深邃眼眸,目若朗星。
他分明不是个汉人,却穿了一身宝蓝棋纹锦缎长袍,头上戴的是一顶镶珍珠的花帽。
众宾客面前摆的都是些寻常瓜果,酒壶和茶壶虽是精致,可都是长安城里买得到的物件。
可那人坐的却是一套上好的花梨木桌椅,桌上瓜果也与其他桌不同,装在一只月牙白的寿山石盘之中。
除了瓜果,桌上还摆了一把银壶,众人估摸着里面盛的必定也是与众不同的上等佳酿。
偌大一张桌,却只坐了他一人,只见他淡然地从壶中倒出酒在一只绿水晶杯中,伸手将杯子捏起,缓缓送至唇边。
白展元家父喜爱收藏珍宝,他一眼认出,那男子手上戴的是一件人间稀世珍宝,只见在大厅灯光下,那戒指隐隐生辉,似是里面藏着一池碧水。
楚芷暮不知这人是何来头,正自思量,白展元凑上去低声说道:“芷暮兄,那戒指是水胆玛瑙所制,只怕此人来头还不小。”
婉儿身在帐后,虽未见这人,但一听到这声音便已知是谁,她身子一晃,差点摔倒,小满连忙伸手将她扶住。
只见婉儿蛾眉紧蹙,脸色刹白,拿着手帕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小满不由担心,低声道:“小姐,咱们回房吧。”
婉儿罔若未闻,雪白贝齿咬住下唇,一丝鲜血立时从唇边溢了出来。
老鸨乍闻五千两,如同雪天见到阳光一般,先是一愣,随后笑逐颜开,待认出是谁出的五千两,心中不免又咯噔了一下,这不是婉儿的相好朱禹辰么?
婉儿生气了可怎生了得,老鸨心中叫苦不迭,面生尴尬,只得陪笑道:“啊哟哟,这不是朱公子么,今晚你也来了?”
话一出口便想起他才赏了一千两银子给婉儿,不觉更是尴尬,思忖道:“真倒霉,若是旁人该有多好,偏生是他”
一时众人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都不知眼前这个浓眉高鼻,身穿汉服的回人是何来历。
楚芷暮将折扇打开,轻摇两下,似在盘算仔细,正欲站起,白展元忙一把扯住他,低声劝道:“芷暮兄,你新婚才半年,嫂夫人如此贤惠,岳父大人是当今宰相,你可千万别为一介风尘女子误了你自己的前程啊。”
楚芷暮在脑中翻了几个念头,终于苦笑一下,默然不语。
老鸨眼见厅上众人再无出价,心里虽是直犯滴咕,却也不好再说,只好笑道:“那便多谢朱公子啦。”说着便拉了冰儿的手笑道:“恭喜姑娘!”
冰儿还未开口,只听楼上一个人高声叫道:“吴越!吴越!”跟着一团灰影从三楼急奔而下,转眼便到了大厅。
老鸨回过神来,朝门口大声叫道:“来人!快来人!快把他拦住!”
冰儿一怔,抬起头来,只见从楼上奔来一个身穿灰褂子的农家少年。
那少年一边朝冰儿奔去,一边叫道:“妹子!我是少丹!我是少丹!”
来人正是少丹,听到老鸨声音,门口四名汉子冲了进来,见到少丹,不由都是一怔,今晚这门守得滴水不漏,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还是混了进来。这四条大汉想要抓住他,无奈少丹奔得甚是灵活,在人群桌子上窜来窜去,一时竟抓他不着。
老鸨只觉冰儿身子晃了一晃,忙喝道:“哪里来的野小子,快给我撵出去!”
“吴越,我是少丹,你不记得了么?那天我去给你摘柿子,给你抓小鸟玩!我是少丹哥哥!”少丹见冰儿不语,大声叫道。
冰儿惊疑不定,脑海中隐约出现了许多幅画面,但画面模糊不清。
“放肆!我都跟你说了,她不是你要找的人!她叫冰儿!”老鸨见少丹越奔越近,铁青着脸吼道。
“妹子!你右脚小趾头上有一个小口,那是你三岁那年被老鼠咬的,妹子!你想想,我是少丹,少丹哥哥!”
我的右脚小脚趾上,是有个小缺口,娘说过,是只老鼠咬了我的脚,他怎么知道?冰儿呆呆瞧着眼前冲着自己拼命叫嚷的少年,忖道:少丹,少丹是谁?为何这般耳熟?
老鸨眼见冰儿脸色惊疑不定,怔怔地望着少年,一面把吴越往身后拉去,一面喝道:“快,抓住他,把他给我扔出去!”
少丹见冰儿不语,心头大急,自己绝对不会认错的,吴越在花台上弹奏,少丹在楼上将她眉目瞧了个清楚。自己脑海之中将眼前那个模样反复思量,虽是长大成人,眼神眉目间却与自己幼时一起长大的吴越殊无二致。
眼见已奔到冰儿面前,少丹伸出一只手去,拉住冰儿,说道:“快跟我走!”
冰儿脑中乱成一团,正犹豫不决,少丹突然左臂一痛,已被花满楼一名大汉牢牢抓住,不由将手一松,身不由己地被人拖向门口。
少丹哪肯罢休,他回转头来,大声叫道:“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握。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记忆的闸门打开,往事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一个美貌少妇正教两个孩童学诗,小女孩手中,偷偷地拿着一只又大又红的柿子。
回忆与梦中的景像终于重叠在了一处,冰儿如梦初醒,叫道:“少丹哥哥!”
少丹大喜,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口中叫道:“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他奋力挣脱了抓住自己的手,向冰儿奔去。
这是十岁那年,母亲让自己和吴越背的《长干行》,自己当时背不出来,被母亲责罚,但吴越当日背诵的情景,却如烙铁在心中一般,少丹再难忘记。
冰儿听到这首《长干行》,恍忽回到幼时,不由泪流两行,哭泣着向少丹奔去,老鸨眼见俩人要拉在一起,忙一把扯住冰儿,向后一拽,只听咣当一声,冰儿撞到那张琴上,琴掉在地上,裂成两半。
冰儿只觉腰间一阵剧痛,摔在地上,少丹的手又将要触到冰儿,却被四名大汉重新抓住向门外拖去。
冰儿忍住剧痛,挣扎向前,老鸨大喝一声:“来人!”春兰跟着十几个丫环媳妇子一齐抓住冰儿胳膊,泪眼朦胧中,冰儿眼睁睁地瞧着少丹消失在大门外。
“把她给我押回房间,好好看着!”老鸨冷冷吩咐道。春兰一众人拽住冰儿朝后堂退去,老鸨转过身,重新换上一副笑脸,道:“出了点岔子,真是对不住各位啦,姑娘们,把好酒端上来给各位爷斟上!”
一群女子答道:“是”,纷纷端上一坛好酒走到各桌前,一时管箫繁会,杂以笙簧,几个女子又在台上舞了起来。
☆、大内侍卫
少丹被几名大汉扭扯着拖到街上,拳脚像雨点般落在少丹身上,他左躲右避,拳脚仍是像雨点一样落在自己身上。
花满楼对面是间茶馆,中秋佳节,里面坐了几桌客人,听到街上有人打架,忍不住跑出来看,临窗而坐的是个四十来岁的高瘦男子,见那少年挨打,也不求饶,那少年忽然翻身跃起,右手平平推出一掌,打在一名大汉身上。
高瘦男子不由心头一惊,忖道:“这招‘开窗揽月’明明是我家祖传无影掌的掌法,不知这少年如何会使?”
当下这汉子走出茶馆,来到街上,拦住四名打手道:“四位大哥,再打便要出人命啦!”
四名大汉住了手,一齐向来人看去,一人道:“我们教训这穷小子,与你有何干系,滚到一边去。”说完拔拳便向那中年人打去。
那中年人也不答话,只一伸手,便抓住那汉子拳头,那汉子只觉手掌被一圈铁箍牵牵箍住,再也动弹不得,那中年男子哼了一声,松开了手。
那汉子这才收回了手,再细细打量这名中年高瘦男子,只见他形相清癯,身穿蓝布长衫,腰间挂了一块小牌,上面写了个“禁”字,不由吃了一惊,说道:“原来阁下是大内侍卫,得罪。”
那中年男子笑道:“好说,好说。”
花满楼四名打手相互使了个眼色,说道:“今日便瞧在你面子上且饶了这小子!”说罢狠狠瞪了一眼少丹,转身回花满楼去了。
少丹忍痛从地上爬了起来,只觉得全身又像要散了架一般疼痛,那中年汉子问道:“这位小兄弟,你方才使的那招是从哪里学来的?”
少丹虽得这位中年男子相助脱身,但听那四个打手说他是皇宫大内侍卫,少丹心里暗骂道:“都不是好人!”当下顾不得身上痛楚,没好气地推开那中年男子来扶自己的手,说道:“没有人教,我胡乱打的!”
那中年男子一怔,心想,或许是我想多了,这少年年少,身强力壮,可能真是无意之间打出一掌,有些像我家掌法罢了。想到此处,心中不由有些失望,一念之间,那少年已一瘸一拐地走了。
中年男子呆立片刻,正欲走开,却见那少年转过头来,朝张灯结彩的花满楼狠狠吐了一口唾沫,恨恨地说道:“去他妈的冬西南瓜汤,小爷总有一日要打得你们四人趴在地上求饶!”
这一句“去他妈的冬西南瓜汤”传入那中年男子的耳中,尤如一声晴天霹雳一般,这句话曾经是自己的口头禅,这世上,有谁还会说这句一模一样的话?当下也不多想,悄悄追了上去。
中秋的月分外圆,少丹深一脚浅一脚走在回家路上,冷不防听见身后有人叫道:“小兄弟,请留步!”
少丹回头一看,正是方才救自己的那名中年男子,便问道:“干什么?”
那中年男子说道:“在下姓段,名成志,我想请问小兄弟高姓大名。”
少丹今日救吴越不得,心中自是又气又恼,没好气地答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话没说完,只觉疾风扑面,段成志伸掌劈了过来。
少丹想也来不及想,右掌一挥,隔开段成志一掌,谁知段成志并不停手,挥身向前连使一掌,这掌甚是精妙,少丹避之不及,肩上被挨了一掌。
少丹正想破口大骂,却觉这一掌落在肩上轻飘飘的,对方显然并未使上力道,不由又惊又怒。当下凝神静气,双掌齐发,两人便拆起招来。
两人打了片刻,那男人嘴角上扬,竟微微而笑,少丹不由更是大怒,想来这人定是嘲笑自己学艺不精!
正是思忖,冷不防段成志斜上两步,一下跃到少丹身后,少丹大急,正欲转身,却只觉裤带一松,裤子被他扯开,少丹惊道:“你想干什么?”
皓月当空,段成志看见少丹右边屁股上,赫然有块红斑,不由又喜又悲,呆在原地,自己十年来一直苦苦寻找之人,今日却不期而遇。
少丹手忙脚乱地提起裤子,骂道:“你这个混蛋,看人家屁股干什么?真不要脸!”
他抬眼瞧去,却见那人脸色凝重,口里喃喃自语低声说道:“安妹妹,你在天有灵,我终于找到他了。”
少丹只觉这人多半是个疯子,心头不由害怕起来,瞅瞅四周,骂道:“你这个疯子,我不陪你玩了。”说完拔腿便逃。
少丹怕那叫段成志的中年男子尾随其后,不敢朝家中方向奔去,先向北奔一阵,再折向东,瞧瞧身后无人,才松了口气,慢慢朝家中走去。
段成志早跃上枝头,悄悄跟在少丹身后,见他进了一家院子,有说有笑地和一个少女进了屋,才从树上下来。
段成志推开院门,四下环顾,只见茅屋三间,甚是简陋,有几处墙壁出现窟窿,只用稻草和着稀泥胡乱塞住。墙角堆着些锄头镰刀等农具,收拾得却十分干净整洁。
段成志想着旧人,思绪万千,伫立院中,正怔怔发呆,冷不防听到“咔拉拉”一声响,木窗破开,两条黑影从里面撺掇出来。段成志只觉得寒光闪闪,两把利剑已夺面而来。
段成志想也不想,提一口气,身子已向后跃开丈余,两条黑影正是少丹和那少女,两人手中各握一柄长剑,一剑未击中,两人在地上翻身跃起,再扑向段成志。
段成志见两人来势汹汹,招数却不甚精妙,使的全是从自己家传的“无影掌”中幻化而来,心中不觉好笑。
段成志从地上拾起一根木棍,与两人对起招来,少丹两人想不到对方武艺如此高深,将两人苦练多年的招数轻而易举地一一化解,心头不由有些焦急。
那少女正想着退敌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