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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一十八人,自己若再带走三名兄弟,便只剩了十人,只怕马都尉凶多吉少。当下韦亭长道:“都尉肩负边关安危,还是请都尉带着兄弟们回去!我在此与他们周旋便是!”
马都尉双目圆睁,喝道:“你一小小亭长,敢违抗军令么?”
眼瞅着那黑点越驰越近,韦亭长领命道:“是!”他将手一挥,道:“哪三个兄弟愿跟我回去!”
众人皆知马上便有一场生死厮杀,可人人皆不愿此时逃走。见众人默不作声,马都尉指着三名年轻士兵道:“你们三人,家中尚未娶妻生子,快快跟亭长回去!”
事情紧急,那三人虽是不甘,也只得答道:“是!”
马都尉瞧了一眼吴越,忖道,这女子长得如此美,只怕落入回骰人手中会格外受些□□,当下指着她和另两名年龄尚幼的女子道:“你们三人和他们一起走!”
吴越知这三名士兵要赶回去叫援军,当下摇头道:“马多负一人,便会慢许多,小女子绝不能苟且偷生,误了援军。”
马都尉心生敬意,此时却没时间多说,对另两名女子道:“那你们去吧!”
谁知那两名尚只有十四五岁的女子却也摇头道:“长官不必管我们,我们和众姐妹们生死在一处!”
当下三人长鞭一挥,抽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得得向藉口方向奔去。
马都尉向一个士兵使了个眼色,那士兵指着东边一片树林,道:“快跟我躲进树林子去!”
一群女子慌忙提起裙子,跌跌撞撞地跟着他跑进树林,士兵略作安顿,便又回去。
众人走后,马都尉对剩下九人吩咐一番,当下各自便行动起来。
过不多时,只听得马蹄声越驰越近,帕勒塔洪带着十七名回骰人从西北驰来,驶到此间,他突然警觉左右一顾,正要喝住众人,忽听一声大吼,紧跟着便瞧见最前面两匹马儿一声长嘶,跌倒在地上,马背上两名回骰人猝手不及,连哼也没哼一声,便从马背上跌落下去。
帕勒塔洪一惊,只见一名汉人军官从一石后骑马跳了出来。
那人正是马都尉,他一刀向一回骰人砍去,那回骰人闪躲不及,哼也没哼一声,便从马背上跌落而死,众官兵受到鼓舞,士气大增,从四面八方呼啸而去,手起刀落,向众回骰人砍去。
众回骰人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只一瞬间,便有三名回骰人被砍翻在地,一时马嘶人嚷,乱成一团,帕勒塔洪见势不好,迅速调转马头,一面招呼众人后退,这群回骰人显是训练有素,顷刻之间,便已调转马头后退出两三丈外,且迅速从背上取下弓箭,不等转身瞄准,便已放箭。
只听哧哧箭声不绝,数名大唐官兵已中羽箭,众官兵一面后撤一面拿刀剑护身,得待第一轮羽箭放完,已有五人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双方隔了五六丈之远,中间地上已躺着两具尸体和十来名两边的伤员,帕勒塔洪喝道:“且住!”
他手下的人便住了想要射出去的箭,只听帕勒塔洪大笑道:“你们和我们打,却不带□□,这不是送羊给狼吃么?”
大唐士兵平日训练,多以大刀长矛近身搏击为主,且与西域各国已有数十年和平相安无事,是以士兵们很少有射箭的习惯,出门也不带弓箭。
马都尉因自己酷爱射箭,弓箭与大刀皆不离身,此时不免后悔不迭,往日那些两三个前来抢劫的回人见到大唐官兵,往往闻风而逃,从未交过手,是以自己一时大意,以至今日除了自己,所有兄弟只带了大刀,敌人若远处射箭过来,便只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
耳听得众回人放肆的笑声不绝,帕勒塔洪又笑道:“你若将那群女子交出来,我们便饶了你们性命!”
马都尉若说声“哪有什么女子”,帕勒塔洪也便当真会放过他们,可偏生马都尉性子刚正,他破口大骂道:“尔等蛮夷,我们堂堂大唐官兵,岂能做这种事!”
帕勒塔洪心知那群女子必定是被这群官兵藏起来,指不定便在左右,当下笑道:“不过是一群羊羔白白送入狼口,一会杀了你们,量她们仍是逃不掉的!”
马都尉喝道:“你们家中没有姐妹妻儿么?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杀我大唐官兵,掳我大唐妇女,还算是什么人!”
帕勒塔洪见他竟敢骂自己,心下大怒,弯弓搭箭,只听飕地一声,发箭往马都尉头颈射去。
马都尉侧过身子,眼明手快,抓住了箭尾,一把抄起自己的长弓,只听飕地一声,又将那箭射了回去。
帕勒塔洪见他动作敏捷,暗自叫了声“好”,俯低身子,伏在鞍上,那箭便从他头顶擦了过去。
马都尉心知擒贼必先擒王的道理,得此机会,也不待他坐直身子,嗤嗤又发两箭,后箭连着前箭,去势凶凶不能抵抗。
帕勒塔洪料不到对方如此厉害,将本欲坐直的身子向后一仰,顺势猛地溜下马,右足勾住蹬子,待那箭从马背上呼啸而过,才又翻身上马。
这一射一闪接得天衣无缝,两人心中都对对方反应之快暗自叫好,却也知今日碰上了劲敌,万万不可小觑。
两人骑在各自马上,良久不语。半晌,帕勒塔洪又将手中弓箭一拉,一支箭翎哧地一声便射了出去。
马都尉见他弓并未对准自己,却是斜斜地朝地面射去,当下也拉开弓箭。
说时迟那时快,帕勒塔洪射出之箭离那地上受伤士兵只有一个拳头,马都尉的箭及时与它相撞,只听呯的一声,两支箭掉在士兵身边。
马都尉大怒,道:“你若是英雄好汉,便来杀我,为何要射死手无缚鸡之力的伤兵?”
帕勒塔洪道:“你背上箭筒之中有十二支箭翎,便算是全部射中,今日你们仍是输定了!我数三声,你们若不交出那群女子,我便将这地上受伤者全部射死!我倒要瞧瞧你救得了几人!”
地上尚躺有四名活着的士兵,听到他的话,个个气得眼睛发红,拼命冲马都尉大喊道:“都尉不要管我们!杀了这群回蛮子为咱们报仇!”
马都尉一只拳头紧握,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只听帕勒塔洪冷冷数道:“一——二——”
他数到三,果真又举起了弓来,只听“哧”的一声,一支箭向另一名士兵咽喉射去。
便在这时,马都尉也射出一箭,只见那两箭箭头相撞,在距那士兵不足三寸的地方跌落在地上。
帕勒塔洪冷笑道:“你不留着箭自保,倒要救旁人,你救得了一个,救得了你自己么?我劝你还是乖乖交出那群女子来!”
马都尉大声道:“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今日马仁在此,便是粉身碎骨,也绝不会投降与尔等蛮夷!”
余下四人围在他四周,大声道:“今日誓与都尉血战到底!”
帕勒塔洪将大拇指一挑,赞道:“我回骰人最佩服不怕死的汉子,好,我且让你一步,只要你交出那名白衣女子,我便饶了你们所有人!”
马都尉昂然道:“我呸!莫说一个女子,便是大唐一匹马,一只羊,也断不可白白送予尔等蛮夷!”
帕勒塔洪脸色一沉,道:“你如此不识抬举,休怪我不客气!”
说罢他将手一举,手下十几名回骰人齐刷刷地将弓箭拉开对准他们。
一时剑拔弩张,命悬一线。便在这时,只听一女子轻声喝道:“住手!”
帕勒塔洪向旁一顾,只见小树林里款款走出一人来。马都尉一见之下来人正是吴越,不由大惊失色。
原来众姐妹躲入林中,眼见汉兵落入下风,皆心急如焚,又见众官兵宁死不屈,一定要护众姐妹周全,心中感动,一个个只恨不得自己也变做男儿身,冲上去与他们厮杀。
吴越听帕勒塔洪让马都尉交出自己,便可放过其他人,心里忖道:“自己若不出去,只怕马都尉和其余兄弟难逃一死,回骰人迟早会将自己和这群姐妹找到,与其伤及无辜,不如牺牲自己一人。”当下便走出树林。
却见吴越走上前,向自己拜了一拜,道:“有将军在,大唐必无外患之忧!”
马都尉一怔,忿然道:“马都尉万万不能活着看着回骰人欺辱我大唐子民,事到如今,只有以死相拼!”
吴越却摇摇头,对他道:“枉死无益,若吴越一人可换几十人性命,便是死了也值了。”
她转头对帕勒塔洪道:“你刚才说的话可要算数,否则,我宁可死在你面前。”
说着她手腕一翻,将昨晚哈里拜给自己切肉的小刀对准自己的咽喉。
帕勒塔洪一怔,笑道:“我们回骰好汉说一是一,从不反悔。咱们回骰人可不像你们汉人,肚子里满是花花肠子,脑子里满是坏主意,咱们是天山上的雄鹰,草原上的狼,勇猛、彪悍,而且说话算话,答允的事决不反悔!”
其余回骰人在一旁连连点头,一人续道:“说话不算数,安拉会让我的舌头长疮,浑身长脓包!”
吴越收起刀子,点头道:“好,我跟你们走!”
帕勒塔洪又将大拇指一挑,赞道:“想不到汉人姑娘也这么勇敢!”说罢他自己先收起了弓箭,对旁边两名回骰人使了个眼色,那两人跳下马,将自己手上的兄弟扶着托上马去。
吴越又道:“请稍等片刻!”
帕勒塔洪敬佩吴越,也不问她想做什么,当下便点点头,只见吴越解下背上琴包,取出一张七弦琴来,自己盘腿坐在地上,弹起琴来。
此时日头高起,远处黄沙哀草,蓦地里一阵西风吹过,掠起树稍沙沙作响,众人黯然而立,心头腾起一阵悲凉。
那琴声缈缈,悲悲凄凄,闻之落泪。
只听吴越一面抚琴,一面低低唱道:“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汉祚衰。天不仁兮降离乱,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时。”
一众回骰人自是不懂她唱些什么,只觉乐声委婉悲伤,撕肝裂肠,自知此女定是舍不得自己家乡,帕勒塔洪也只哼了一声,静静等她弹完。
过了良久,吴越起身包好了琴,对着马都慰拜了一拜,道:“大人肩负边疆安危,万不可以卵击石,草率送死!”
说完又对长安方向拜了一拜,转身对帕勒塔洪说道:“咱们走吧。”
帕勒塔洪哼了一声,打了个响指,一匹马儿便得得地从旁边跑了过来,正是朱禹辰那匹马,帕勒塔洪笑道:“你仍骑这匹马吧!”
一行人挥鞭策马,扬长而去,马蹄扬起一阵尘土,将各人的背影渐渐淹没。
众人默然伫立,到此始是相信自己竟已死里逃生,良久,一人问道:“她刚才弹的是什么曲子?”
马都尉双眉紧蹙,道:“是文姬的《胡茄十八拍》!”
日光落在他那悲愤的脸上,马都尉心中悲叹,想不到我堂堂大唐将士,如今竟要一个女子救我性命!他一动不动凝视远方,收好弓箭,道:“回营!”
☆、相思无门
一群人驰马向北,一路无话,帕勒塔洪收走吴越刀子,吴越心中忖道,若自己此时寻死,只怕他们会折回河西镇掳走其他女子,当下收起想要自尽的念头。
她心中只想到,一路向西域而去,或老天开眼,教我在路上遇见公子,若自己命苦,那便待走到那一步,自己碰壁而死。
所幸帕勒塔洪一行人非但没有为难于她,一路对她反而客客气气,照顾有加,每日茶饭,竟与别人不同,吴越自是心中奇怪,却也不问。
这日傍晚时分,竟下起雨来,帕勒塔洪大声咒骂道:“见了鬼了,今年怎么这么多雨!”
一边说,他一边亲自为吴越搭起一顶毛毡帐篷给她住下,又拿出一条雪白羊毛毯,给她晚上当被褥盖着。
吴越起先十分害怕这群回人会趁自己熟睡之际侵犯自己,一直提心吊胆,可见他们夜里纷纷钻进另一顶帐篷之中,才宽下心来。
夜里寂静无声,只听得雨点滴滴哒哒落在毛毡顶上,声声如怨如诉,搅得吴越难以成眠。
那些与公子在一起的日子,是那么短暂,眼下却成了支撑吴越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自八月十五那双深邃黑眸撞进心里,吴越便知道,自己这辈子注定要为他喜,为他悲!
春日杏花树下烙在唇上的吻,端午夜那满天的繁星,在这个荒原夜里,反反复复纠结在吴越脑海里,她默默念叨道:“公子,我要和你生生世世在一起,永不分离!”
朱公子一定在天山脚下等着自己,吴越知道,可一旁帐篷里传来的男子呼噜声却让她心中愁虑不已,此时自己被掳,却又能怎样找到他?
恍惚间,她看见朱禹辰走来,对自己微微一笑,伸出一只手来,道:“越儿,走,前面便是天山!我带你回家!”
眼前便豁然出现一座高山,顶上堆着皑皑白雪,在阳光下似晕了一层金圈,如梦如幻,山下一片轻轻绿草,开着碗口大般的各色鲜花,成群的牛羊如珍珠般洒落在上面。
吴越满心欢喜,问:“这便是天山么?”
朱禹辰微微一笑,道:“越儿,这儿便是咱们的家,喜欢么?”
吴越嫣然一笑,正要作答,却听身后一人冷冷说道:“你家在长安,你是大唐人,这儿不是你的家!”
那声音好生粗鲁,吴越扭头一瞧,只见帕勒塔洪凶神恶煞般地站在身后,朱禹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