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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禹辰凝望吴越片刻,缓缓摇头道:“越儿弹琴,遏云绕梁,余音袅袅!长安很难有人能出其右。”
吴越低头道:“公子过奖!”
朱禹辰淡淡一笑,道:“时辰不早了,越儿,早些睡吧!我改日再来瞧你。”
说完他转身去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吴越伫立屋中,良久没回过神来,心中又喜又忧,却再也无那寻死的念头。
☆、新欢旧爱
朱禹辰果然去而未返,冰儿合衣而眠,一夜辗转,天将明才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只听得门口一阵脚步声响,冰儿将门一开,便涌入一大群姐妹。
春兰笑道:“哟,新娘子怎还穿昨日的嫁衣,舍不得脱么?”
冰儿顿时红了脸,听见周围姐姐们笑声不绝,只得垂眸不语。
春兰打量冰儿,笑道:“新娘子气色果然大不同,比起昨日可大好了!”
身后一群姐妹吃吃地笑了起来,冰儿更是羞得垂下头去,昨日之事,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秋菊笑道:“妹妹,只过了昨晚那关,日后便不用怕了!”
“啊哟,老身可没福气挣你的银子啰!”却听见楼梯声响,老鸨走了上来。只见她换了一身秋衣,连连叹息。
“妈妈这话是什么意思?”春兰问。
老鸨叹了口气,道:“昨晚朱公子找到我,说要为冰儿赎身,唉,我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了!”
众姐妹面面相觑,半晌,春兰才笑道:“啊哟,那便要恭喜冰儿了。”
冰儿眼圈一红,不知为何心中一酸,低着头抽抽泣泣哭了起来。
春兰往屋中一瞥,奇道:“咦,朱公子人呢?”
众人都说没见他人走,冰儿自是不能说明昨日之事,自己只拿手帕抹泪。
秋菊笑道:“急什么,一会便有轿子来接冰儿了。”
老鸨道:“朱公子说太过仓促,如今没地安置你,让我留你在这阁楼住着,往后每月他会送银两过来。”
似乎冰儿还会在花满楼住上很长时日,众人心中纳闷,以朱公子出手阔绰,马上在朱雀街买下一幢二层小楼又有何难事,何以让冰儿仍住在这烟花是非之地?
秋菊嘴快,说道:“咱们倒愿意冰儿留下,只怕婉儿忍不下这口气!”
老鸨叹了口气,说道:“我还没和婉儿说此事呢,真是好生为难啊!”
男人薄情,抛下旧爱另寻新欢也是平常之事,可为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一掷千金,转而又为她赎身,偏偏这女子又是自己姐妹!
却听楼道“咯”的一声娇笑,众人闻到一阵幽香飘来,回头一看,婉儿已摇曳着走上楼来,后面跟着她的贴身丫头应儿。
只见婉儿梳着一个拋云髻,斜斜地插了一支鸳鸯莲纹鎏金花纹钗在髻上,穿一件窄袖鹅黄罗衫,系一袭洒金白纱七褶长裙。
应儿梳着双髻,捏着一把“花开富贵”的绸扇,给婉儿轻轻地拂着小蚊子。
“妈妈何事为难?”婉儿袅袅婷婷地走过来,拉起冰儿的手,细细打量了她一眼,笑道,“恭喜妹妹!”
众人见她笑意盈盈,哪里有半点醋意,不由暗自称奇。
婉儿笑道:“早先我给公子说,咱们院有一只金凤凰,他还不信!妹妹,也只有跟了公子,才不算糟蹋了你呀!”
冰儿心中忐忑不安,欲言又止,道:“姐姐,我——”
却觉得左右手指一紧,一只蓝色翡翠玉石戒指已套了上去,冰儿惊问:“姐姐,你——”
婉儿道:“这戒指也不值几个钱,妹妹莫要嫌弃才好,只当姐姐一点心意,戴着玩罢!”
相好的人为自己姐妹赎身,却能如此大度,婉儿此举大出众人意料之外,老鸨心中也不免暗暗称奇。
她笑道:“婉儿啊,如此甚好,你比冰儿长几岁,往后成了姐妹,那就是一家人了!”
婉儿抿嘴一笑:“妹妹是有福气之人,婉儿可不敢高攀,只求妹妹日后别嫌弃我,给我一块容身之地便是!”
朱公子为冰儿赎身,只怕存了心要娶她,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婉儿是担心日后反被冰儿所不容!
冰儿盈盈下拜,道:“这几年蒙姐姐照顾,冰儿实在,实在……”
心中百感交集,却哽咽不能言。
婉儿扶起冰儿,拥着她道:“咱们是姐妹了,说这话不多余么?”
说罢便拿帕子为吴越轻轻拭泪,又软言问道:“妹妹今日却是往哪里去?”
吴越想着桌上那把断裂的瑶琴,忖道:“公子既要听曲,那便去将琴修好罢。”
当下便回道:“昨日琴被摔坏,我想拿去修补。”
秋菊笑道:“你如今攀上了高枝,哪还用这玩意,让朱公子给你再买把好琴便是,何苦劳这份心?”
吴越不禁红了脸,这时听到小满的声音传来:“小姐!”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小满穿一件花短衫,系一条青绸裙子,手中端着一只寿山石做的圆盘,里面盛着满满一盘绿葡萄干。
婉儿笑道:“你这丫头,半日没见你,可去了哪里?”
小满道:“我下楼给小姐取昨日订的绸子,刚好公子进门。”
婉儿忙道:“他人呢?”
小满叹了口气,道:“公子送了些葡萄干过来给小姐,说是今年才收的葡萄,今日刚到,我说小姐便在院子里,公子说他有事要忙,放下便走了。”
盘中葡萄干粒粒饱满,大如指甲盖,真正是上等货,秋菊不由馋了嘴,说道:“哟,这个朱公子,买的可全是上等货!”
他来了?吴越心里突地一跳,脸上却不敢有半点神色,只听婉儿笑道:“可巧姐妹们都在,你拿来咱们一起吃!”
院中众姐妹一声欢呼,都过去拿葡萄干吃,长安街上有这类干果卖,可一直比不上朱公子送给婉儿的东西。
吴越吃了几粒,回屋拿琴布抱好便打算要走,婉儿拦着她道:“妹妹这样的人儿,哪能自己抱琴?”
说罢便看了小满一眼,小满呵呵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说道:“我来抱琴!”说完便不由分说地将琴取了过去。
吴越正要推却,却见婉儿叹了口气,道:“公子粗心了些,竟没想到给妹妹买两个丫头使唤。这样罢,小满,从今晚后你便过去伺候妹妹罢!”
院里春夏秋冬四姐妹各有一个丫头,婉儿有两个,其余的两个一个丫头,老鸨原打算中秋之后便给吴越备一个,可朱公子给她赎了身,她自然便省了这份钱了。
吴越大吃一惊,忙道:“姐姐,吴越能照顾自己!”
婉儿笑道:“从前吃穿用度,有婆子丫头照应,如今你自己一人,哪里能够?小满跟了我多年,妹妹可别跟我见外!”
吴越尚未答话,小满已兴高采烈地抱着琴向后门走去。
吴越无奈,只好对婉儿深深一福,道:“又麻烦姐姐了。”
正准备拿琴包将琴包裹好,却听见春兰“咦”了一声,道:“哎哟,这天又下雨了。”
只听得淅淅沥沥雨声响起,院子地上顿时便湿了。老鸨笑道:“秋日雨多,大伙今日可别想出门了。”
当下众人又在吴越房中絮叨半日,雨也未止,吴越只好作罢。
☆、又见公子
秋雨绵绵,这一下便是三日。
自那晚走后,朱公子却再没进过吴越房间。吴越心想,莫不是那晚自己举动惹恼了他?
可这问题,无人能答。吴越只好每日到院子和姐妹们叙叙话,每日大半时日呆在屋里翻书写字。
这日午后,雨终于止了,竟露出些日头,吴越见天放晴,便将琴用布包好,带上门出去,小满见状,忙跟一去将琴接住。
姐妹们正坐在院里晒着太阳,见两人抱着琴过来,春兰笑道:“妹妹仍是要将琴修好么?”
吴越点头,秋菊笑道:“哟,咱们冰儿,不,吴越妹妹最是能持家的!”
吴越知道众人又要取笑自己,急急地带了小雨出门而去。
断琴不好修,少不得要找家最好的铺子,吴越两人向铺元街走去。
自打做了婉儿的贴身丫头,小满从来出门便有车坐,今日却抱着琴走了许久,心中不禁好不痛快。走到铺元街坊墙拐角,她抱怨道:“小姐,怎么这么远?”
话音未落,却“哎哟”一声叫了起来,与一个人迎面撞了个满怀。小满后退一步,才勉强将琴抱住。
等她站稳一看,与自己相撞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梳着两条小辫,一张微黑瓜子脸蛋,长相虽是秀丽,却穿了一身打了个补丁的蓝花粗布衣裙。
小满没好气地骂道:“你没长眼睛啊?”
那少女驳道:“你才没长眼呢?你没瞧见我身子已转过拐角了么?”
小满左右略略一顾,似乎是自己的错,可眼见面前这少女年龄不大,穿着十分寒碜,不由起了轻视之心,将胸口一挺,骂道:“野丫头,你没娘教么?没看见我抱着东西么?”
那少女杏眼圆睁,一把提起拳头道:“信不信我揍你?”
小满一下便怯了,身子一缩,退到吴越身后,吴越忙劝道:“这位姐姐,对不住!”
那少女不依不饶,大声喝道:“你让开,否则我连你一块揍!”
话音刚落,少女突觉手腕一紧,抬头一看,身边多了一个锦衣玉袍的男子,只见他一手轻摇折扇,一手抓住自己手腕,模样十分怡然自得。
只见他眉目深邃,高鼻宽额,俊美无比,却是个回人。
少女嚷道:“回蛮子!男女授受不亲,你抓我手干嘛!”
吴越一见这男子,脸一下便红了,来人正是替她赎身的朱禹辰。
朱禹辰淡淡一笑,将手略略一推,缩回了手,脸上似笑非笑地回头看一眼吴越,对少女说道:“这位姑娘,何必为一点小事胡搅蛮缠?”
明明是抱琴丫头撞了自己,倒成了自己不对了。那少女哪里肯受这气,大声嚷道:“回蛮子!你到中原来撒野,本姑娘可不依你!”
说着就伸出两根手指向朱禹辰肩上插去。
朱禹辰见她带着疾风而来,知道厉害,忙回身闪避,少女抬腿便踢,两人同时跃开一步,在狭窄的胡同里打斗起来。
那少女身形比朱禹辰娇小许多,在狭窄之地反倒十分灵活,只见她左突右击,动作较常人快了数倍。
朱禹辰一来因她是女流让她三分,二来场地太小,两人拆了数十招朱禹辰身上挨了几拳。
吴越在一旁看得心急,连呼两人住手,可哪有人会停。
两人再折招一炷香时间,那少女体力渐渐不支,她一个蜻蜓点水,从朱禹辰肩上掠过,向北边奔去,边叫道:“回蛮子,本姑娘饿了,不和你玩啦!”
朱禹辰一怔,见吴越站在街角怔怔地瞧着自己,顿时觉得大失颜面,当下喝道:“哪里走!”
两人一逃一追,转眼便没了踪影。
这三日之中,吴越时时想起朱公子。
想起他扶起自己的双手,想起他临走时深深的眼眸。
才见一面,还未及说一个字,便又不见了人影。吴越见他远去身影,心中怅然若失。若在这里等候,或许他还会回来,她正想着,却见婉儿身影一闪,从巷口走了过来。
吴越带小满迎上去,吴越问:“姐姐怎么来了?”
婉儿嫣然一笑,道:“公子约我去绣庄买点料子,妹妹可愿同去?”
小满不满地嘟囔道:“小姐,这琴好重!”
原来是公子约婉儿出来,吴越心中怅然,告辞道:“不了,姐姐,我们先走了。”
婉儿点头,小满道:“公子刚刚往那边去了。”
婉儿含笑道:“我知道。”
吴越对婉儿再行一礼,带着小满往颂雅琴行而去。
铺元街的颂雅琴行是长安城里的老字号,因是雨天,琴行佟老板见店里没有来人,便端了泡了碧螺春的茶碗坐在店中喝茶,忽然门口人影一闪,进来两位姑娘。
佟老板忙起身相迎,笑道:“两位姑娘来买琴么?快请进!”小满笑道:“老板,我家小姐琴坏了,想麻烦你给修一修。”说完将那张断琴轻轻放到桌上。
佟老板问道:“这琴哪里坏了?”
“岳山被摔坏了”,吴越将琴包打开,不禁脸上一红,道,“老板可以修好它么?”
佟老板凑上前去,拿过那把琴看了又看,道:“可惜,可惜,是把好琴,怎地摔成这样?”
吴越脸上一红,说道:“是我一不小心,碰翻了琴,摔在了地上。”
佟老板抬起头,打量眼前这位女子,但觉她长得花容月貌,衣裳整齐精致,想必是个富贵人家的女子,当下笑道:“这位小姐,斫琴之时便当将岳山漆上,如今即便将这琴补好,只怕音色也会大打折扣啊,再说,补的钱也可买一把好琴了。”
吴越与小满对望一眼,吴越心中忖道,如今我寄人篱下,哪有多少银子可以买琴。当下轻声问道:“老板,补这把琴要多少银子?”
佟老板哈哈一笑,说道:“小姐,瞧瞧我这把琴如何?”
说完走到右手墙上,指着中间一把仲尼琴说道:“这张琴精斫上品老桐,良音入心,是本店佳品,小姐愿不愿试上一试。”
不待吴越回答,佟老板上前便取下琴来,摆在琴桌上,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我一看小姐,便知小姐是个精通音律之人,买卖成不成看缘份,还请小姐先试试这琴再下定论。”
吴越被拐卖到花满楼,哪里跟陌生男子说过话,这次不知是鼓了多大的勇气才找了间琴店想要补琴,这琴店佟老板本是个伶牙俐齿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