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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尔哈特怒道:“帕勒塔洪,我可不像你这只草原上的狐,我若败了便败了!死了便死了!”
帕勒塔洪冷笑一声,道:“大伙花了老大力气赶来攻打籍口,哪有功夫跟这群残兵败将白白耗费时间,他们不过想绊住咱们,好等援军赶往籍口,你若败了,便退开五十里,殿下来了,我瞧你如何向他交待?”
莫尔哈特知他所言有理,只得闭嘴,马都尉破口大骂道:“不要脸的混账东西!咱们三十万大军已然到了籍口,你们现在赶去也晚了!”
他不过虚张声势,随口一说,帕勒塔洪却当了真,喝道:“令你部下投降!大爷便放了你!”
马都尉“呸”的一声,一口浓痰向他吐去,帕勒塔洪急往旁一闪,怒道:“你这人不识抬举,把他给我撕了!”
扯住他两条胳膊的汉子应了一声,便要各自东西奔去,马都尉只觉胸口剧痛,似马上要被撕开一般。
眼见马都尉左右臂不保,却听见哧哧两声轻响,那绳索“啪”的一声向空中缩去,马都尉两条胳膊顿时一轻,定睛一看,地上两枚飞镖。
马都尉疑道,不知何人有此功夫,竟以飞镖掷绳救我?
耳听得一声长啸,从城楼之上飞身扑来一人。
那城墙高约五丈,只见那人一手扯了根长绳,从城墙之上跃下,在墙上几个点击,便跃下地来,身子还未及地,便从怀中掏出一把飞镖,向这几名回骰人掷去。
莫尔哈特与帕勒塔洪见势不对,急勒马退后,总算躲开,另四名回骰士兵却有两人被刺中咽喉,连哼也不及哼一声,便率下马去死掉。另两名肩上臂上中镖,痛得龇牙咧嘴。
帕勒塔洪大怒,举起号角便呜呜地吹了起来,只听得北面也传来呜呜号角之声。马都尉心中一惊,不好,这是回骰人发起进攻讯号了。
他早瞥见那来救自己之人正是齐王少丹,心中自然又惊又喜,随即心中便是一沉,自己死倒也罢了,若累及齐王,却如何是好?
少丹射出飞镖,几步便奔到马都尉马前,他见抢回骰人的马已是不及,便纵身一跃跃到马都尉身后,马都尉一夹马肚子,那马儿长嘶一声,转头便向城门奔去。
这群人本便在城楼下,离城门不过一箭之遥,片刻之时,眼见那城门越来越近,帕勒塔洪拉弓搭箭,一箭射出,正中那马屁股上。
那马儿中箭,痛得人立起来,一声长嘶,两只前蹄凌空乱踢,险些将背上两人摔下马去。随即又转过头来一阵没头乱奔,竟又向帕勒塔洪所在方向奔去。
帕勒塔洪瞧了一眼城楼上拉弓搭箭的汉军,大笑道:“好马儿,到这儿来,到这儿来!”
城楼上汉军见齐王救出马都尉,一个个喜出望外,大声呼好,却又见马儿中箭受惊,又生变数,心中皆又恼又急。
少丹见马儿回头,心中大叫不好,自己徒手下城楼,手中并无兵刃,心中暗自后悔没多带几枚飞镖,此时马都尉手中□□已失,自己两人若与他四人周旋,只怕回骰大军转眼便至。
他心念飞转,瞬息之间便拿定主意,当下大喝一声,一拍马鞍,一手提起马都尉后背心便从马上一跃而起,不待双脚站稳,便回转身向城楼奔去。
城楼上士兵见少丹出手如雷电般迅捷,当真个个叹为观止,又见莫尔哈特与帕勒塔洪勒马欲追过来,便放下一排箭,阻住他俩。
一转眼少丹便奔至城楼下,一挥手便抓住绳索,往外一荡,将马都尉向上一送,叫道:“抓住!”
马都尉一把抓住绳索,蹭蹭地便向上攀去,少丹在后头用手一卷绳索,也向城楼上跃去。
帕勒塔洪与莫尔哈特退到箭翎不及之处,仰头瞧见两人已攀上一半。莫尔哈特生平第一次与汉人交手,才知汉人武功之深邃,高不可测,不由大为钦羡,竟盼这两人能平安跃上城去,心中大有惺惺之意。
帕勒塔洪冷哼一声,慢悠悠将弓箭齐将上来,对准少丹背心,一拉弓弦,那箭便一声轻响,向他射了过去。
城上众汉军看得清楚,齐声大呼:“齐王当心!”
少丹听得风声向自己背心扑来,知有箭射到,身子反倒过来向上窜出,使出一招“倒卷珠帘”,那箭哧地一声钉在墙上。
少丹躲过一箭,仍向上急速攀去,心中忖道,这回人臂力竟胜过我汉人数倍,当真不可小觑!
城楼上一片欢呼之声顿起,帕勒塔洪冷笑一声,从背上箭筒之中抽出三支箭来,心道,这三支箭,量你无论如何也不能同时躲过。
此时离那城楼之顶越来越近,然则马都尉刚才一场恶战,已消耗大量体力,再加他已年过四十,攀爬速度不觉慢了许多,城楼上的众汉军眼见三箭便要发射出来,大叫道:“齐王小心,都尉小心!”
众人心中纵是急得如烈火焚心,却半点忙也帮不上,那绳负了两人之重,想要搭把手将他二人拉上来却无一人能有此神力。
☆、寺中祈祷
便在这时,一人轻啸一声,轻轻跃上那墙上,挥手抓住绳索,大喝道:“起!”
只见齐王与马都尉二人如两只翩翩大雁,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在众人头顶落了下来,而那三支箭翎,一字排开自上而下钉在两人刚刚位置之上。
少丹与马都尉背上均出一身冷汗,从地上一跃而起,相视一眼,心中都暗叫:“好险、好险!”
少丹左右一顾,问:“刚才是何人相救?”
众士兵都将目光转向一中年男子,只见他一身士兵装束,年龄四十来岁,身形清瘦,一张脸腊黄,却无半丝喜怒哀乐。
马都尉一怔,自己部下之人与自己天天厮混一处,怎从未见过此人,他正要开口,却听城楼边上士兵大声呼道:“不好!敌军来了!”
众人一惊,都抢到墙楼边往外看,只听得远处鼓角雷鸣,密密麻麻的回骰兵飞骑奔驰而来,转眼之间便在城外百余丈处勒马停住,后面便有无数步兵搬着云梯、火器之物赶来。
城中汉军去年撤出时,尚有少量箭翎未带走,刚才马都尉与莫尔哈特一战,已射出好几轮。
马都尉盘算如何进退,心知城中这千余将士无论如何也抵不住这近两万回骰精锐先头部队。
他抬眼望去,只见半片天布满红霞,景色瑰丽无比。回头又扫视周围,只见官兵们个个英风飒飒,毫无惧色,当下朗声道:“大丈夫战死沙场,乃人生第一快事!今日咱们便与这回蛮子血战到底!杀死一人便是一人,杀死一双便是赚了!”
众兄弟齐声道:“正是!”
众人存了鱼死网破之心,各就各位忙碌起来,少丹见众人临此生死关头却有条不紊,处事不惊,知是马都尉平时练兵有方,心中不禁对他又多了三分敬意。
回骰军阵布好,只待莫尔哈特下令便要攻城,莫尔哈特仰头瞧见城墙之上唐军官兵皆严阵以待,知他们不愿投降,当下冷哼一声。
正如黎明前之天空最为黑暗,此时大战将至,天地间突然静寂无声,似全无这对峙两军一般,只听得一声清厉啸声划落长空,一只苍鹰身影出现在天空。
莫尔哈特知依拉洪有军讯传到,当下撮唇作哨,送出音去,那鹰在他头顶天空盘旋一圈,落在他肩头。
那鹰腿上果然缚着一支木管,莫尔哈特从里面取出纸条,只见上面写道:“暂不攻城,且等着我来。”
帕勒塔洪早歪过脑袋瞧见了上面的回骰文,他诧道:“奇怪,明明到了嘴的肥羊,为何不吃?”
莫尔哈特凝望城墙半晌,挥手道:“收兵!”
此次回骰人第一次发起正面进攻,少丹瞧见一干人马如潮水般来,又如潮水般退走,问道:“都尉,他们为何还未进攻便匆匆收兵?”
马都尉摇摇头,今日得少丹相救,心中早已将昨日小树林遭伏击之事抛开,当下恭敬答道:“属下愚鲁,也猜不出其中原由。”
众人均知今日回骰收兵便不会再来,均自忖着,多拖上一时,便有援军到来之希望。可明日保不准便会来进攻,当下不敢有半点懈怠,马都尉知箭翎甚少,便组织人马搬运垒石以作武器。
如此忙碌大半日,直至傍晚,仍不见霍叶派援兵来或是军讯传到,少丹心中疑惑,难道昨日放出的几只鸽子全被射下不成。
他虽感不安,却不敢问,又忖道,一日没见妹子,也不知她怎样,当下便下城楼向城中走去。
士兵将吴越安置在城中一户略为齐整些的人家中,城中百姓皆早知齐王救下都尉之事,早对他敬若神明,知这女子是他差人送来,自对她殷勤照顾有加。
河西镇本是边陲小镇,也算繁华热闹之地,只因去年受回骰人不断骚扰,略略有钱人家只得搬走,城中尽剩些鳏寡孤独。
少丹悄悄走到那户人家窗外,打量这户屋子,只见屋檐低矮,墙生青苔,知也是户贫穷人家,不由心中一酸,妹子跟着我,竟让她受这般苦楚。
却听屋中传来幽幽一声长叹,似含了无穷哀怒无处可诉,少丹听出是吴越的声音,当下止步,心中怔道,妹子定是在为我担忧,我纵是自己不保,也当保她平安。
屋中随即响起细碎脚步,只听门吱地一声响被打开,少丹一怔,已近天黑,妹子此时要出门么?
他想到吴越定是去城头看自己,当下将身子一缩,退至墙角,想跟在她后头吓唬吓唬她。
却未料到吴越关上门,转身便向西而去。
那却不是往城墙方向而去,少丹一怔,想也不多想,当下便跟了上去。经过窗口之时,他不自觉往里张了一眼,只见桌上两只土碗,一只里面剩了几粒粥米,一只里面剩了半只没吃完的山药蛋,心中又懊恼妹子何曾吃过这般苦头,我当真对她不住!
他转眼一瞧,吴越已走出数丈,当下又悄声没气地跟了上去,他一时好奇,想瞧她要去哪里,竟也不张口相叫。
河西镇城中百姓近三千人,人人知道此城一破,无人得以幸存,因此不管男女老幼,此时皆到城墙上帮忙,丁壮之夫执戈守城,妇孺老弱则担土递石,共筑工事,城中反倒冷清无人。
只见吴越穿过长街,向左一拐,便迈入一座庙里。
时逢战事,这庙自然无人问津,吴越走进去,对着那一尊泥菩萨盈盈下拜下去,口中说道:“菩萨保佑公子平安。”
少丹跟在她身后,一只脚本已踏入门槛,猛听这话,胸口如被重锤击中,把那脚硬生生地缩了回去。
吴越从来叫自己“少丹哥哥”,她此时口中所称“公子”之人,定然不会是自己,少丹心中一沉,此时此刻,妹子心中想的仍然是他!
只听吴越轻声说道:“二十万人,定是不敌咱们三十万大军,若是被打败擒住,可怎生是好?”
她呆在城中,不知外头形势,少丹心中苦笑连连,却听她又轻声说道:“菩萨,我向皇后请求到这里,便是希望、希望——”
她止住了口,想是心中极其难受,半晌才又续道:“菩萨保佑,不要让公子被旁人擒住,只愿落入少丹哥哥手中才好!”
少丹一怔,心中不免诧异,他虽聪慧过人,却哪里猜得出吴越心思,只忖道,原来妹子求了母后,自愿来这里。
吴越又顿了一顿,似心中纠结这世上最纷乱烦杂之事,半晌才续道:“少丹哥哥一直拿我当亲妹妹待,我若求他放了公子,他自然会答允。”
这话如晴天霹雳一般,震得少丹浑身一颤,只觉五脏六腑全要被震裂开一般,一时心中又苦又悲,两腿似被灌了铅一般,一动不能动。
只见吴越向那菩萨拜了三拜,便要起身,少丹知她说完心愿便要回去,忙缩到转角。
果见白裙一晃,吴越离庙而去,少丹想唤住她,张口却觉口舌麻木,唇齿无力,一个声音也发不出来,只得在那伫立良久,才挪步往回走去。
此时天已近黑,一线残光照在孤城中一片矮屋之上,只听得半空寒鸦归巢之声传来,格外凄凉。
少丹回到城楼,天色已黑,士兵们点起火把绑在墙上,仍各自忙碌着。城中两三千名百姓,也知到了生死存亡之关头,此时不分妇孺老弱,皆无人归家,也都纷纷前来帮忙垒石搬箭。
少丹走到城楼上,一群五六岁童子从他身旁路过,脚步蹒跚中正合力拖着一只麻袋。
少丹见那几名童子汗水涔涔,心中一颤,忖道,父皇教育儿臣:圣人欲上民,必以言下之,欲先民,必以身后之。如今此城岌岌可危,我身为皇子,该当为黎民百姓作想,怎地如此糊涂,在这节骨眼上尽想些儿女私情。
当下心中好不自责,走上前便将那一麻袋厚土轻轻拧起,那几名童子抬头见是齐王,顿时欢呼雀跃起来。
一人叫道:“你是齐王殿下,是不是?”
少丹呵呵一笑,伸手摸他小脑袋,问:“马上要打仗,你们怕不怕?”
几个小童异口同声道:“不怕!我们都是顶天立地的大唐子民!”
少丹将拇指一挑,赞道:“好孩子!”
一个小童仰头瞧着他道:“我奶奶说了,只要有齐王和都尉在,咱们城定能保住!”
少丹心口一热,心志陡然高大起来,脸上先前萎顿一扫而光,此时神采焕发,宛如换了一个人一般,他重重点下头。几个孩子又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