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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拉洪正与木克郞痛饮了三杯,他放下杯子,笑道:“今日一早,莫尔哈特便自己回家去了,说放心不下家中老母。”
家中老母?公主心中恨道:“你是舍不得荷娜雅吧!”
这般一想,公主心中又是伤心又是气恼,正要问依拉洪他还会不会来,却见门口人影一闪,一阵浓香直窜入鼻中,萨茹拉斜眼瞧去,只见一绝色汉人女子走了进来。
依拉洪见到那女子,怔了一怔,道:“婉儿来啦!”
婉儿袅袅婷婷走上前,向依拉洪与萨茹拉各行一礼,道:“婉儿恭祝可汗与王妃大喜!”
公主问道:“你是什么人?”
依拉洪笑道:“她叫婉儿,是我从长安带回来的。婉儿的舞跳得极好!”
公主“哦”了一声,只听婉儿笑道:“婉儿无以为礼,愿以舞助兴,请可汗和王妃观赏!”
从前有大唐来使到突厥,公主随父王自是见过大唐舞曲,她笑道:“好,大唐拓枝舞倒蛮有趣,与咱们突舞大不相同!”
依拉洪笑道:“婉儿精通各国舞蹈,她还会跳你们突国的马刀舞和安代舞!”
萨茹拉见婉儿娇滴滴的,一副柔弱无骨之态,半信半疑道:“真的?”
婉儿莞尔一笑,道:“若王妃想看,婉儿献丑一试!”
萨茹拉点点头,笑道:“好,若跳得好,我赏你!”
婉儿笑道:“婉儿不敢要赏,只愿得可汗与王妃一笑便心满意足!”
说罢又行一礼,下去换衣。
过不多时,萨茹拉只听得厅中一阵熟悉的马头琴声响起,婉儿从一张帏幔中走出,随着琴声跳起舞来。
只见她不断抖肩翻腕,舞肢挺拔豪迈,刚劲洒脱,与之刚才那娇滴滴不胜柔弱之态判若两人。
萨茹拉多日未见自己国家舞蹈,一见之下,思乡之情涌入脑中,真恨不得自己也到厅中与她共舞一曲。她两眼潮湿,忍不住大声叫好。
厅中正大吃大喝的众人也纷纷拍手呼好,只听那欢快的琴声如流水般一泄而出,与婉儿舞蹈相映益彰,恰似在一马平川的莽原上策马奔驰,令人说不出的畅快。
一曲舞毕,婉儿又快步走到依拉洪与萨茹拉桌前行礼,萨茹拉见她面不红气不喘,赞道:“果然跳得极好,我要赏你——嗯,我赏点什么呢?”
她低头往身上一瞧,在腰间解下一支芙蓉种蝴蝶玉佩来,笑道:“这是你们大唐送来的东西,我把它赏给你吧!”
婉儿上前用双手捧住,道:“谢王妃!”
依拉洪微微一笑,仰头喝下一杯酒去。正在这时,只听门口一侍从大声报道:“莫尔哈特大将军到!”
屋内顿时一片喧哗,厅中喝得已有七八分醉意的众首领、众大臣纷纷笑道:
“莫尔哈特,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太阳都要出来了!”
“莫尔哈特,你来迟了,可汗,你要罚他先喝下满满一缸子酒才行啊!”
莫尔哈特淡淡一笑,低头向依拉洪走来,向他行礼道:“莫尔哈特来迟了,请可汗原谅!”
依拉洪笑道:“莫尔哈特,快喝下酒再说话!”
一旁女仆忙送上满满一大杯酒,莫尔哈特忙向依拉洪道谢,一口将酒喝下。
依拉洪佯作不高兴状问道:“莫尔哈特,你为何这时才来?”
莫尔哈特才刚坐下,听到问话马上站了起来,道:“尊敬的可汗,您的大婚是天大的喜事,莫尔哈特的心早就飞到了这里,可家中实在有事,所以来得晚了。”
公主端起酒杯,瞥一眼莫尔哈特,问道:“莫尔哈特是在家陪娜荷雅吧!”
莫尔哈特脸现尴尬,并不回答,却听依拉洪郎声大笑道:“你也知道娜荷雅啊?莫尔哈特简直爱得要命啊!”
公主紧绷着一张脸,心中泛起一丝酸楚,淡淡问道:“莫尔哈特为何不将她一齐带来?”
依拉洪大笑道:“带它到这里来,呕,那可不行!”
萨茹拉一怔,只见莫尔哈特举起酒杯,道:“可汗今日大婚,莫尔哈特祝可汗与夫人像天山上的——”
说到这里,他竟打住,脸上红一块白一块,似是想把世上最美好的祝福献上,却一时未得。
依拉洪知道他向来不善言词,哈哈一笑,道:“莫尔哈特,你我亲如兄弟,你的心意,我自然明白!”
说着也举起杯子,将酒一饮而尽,萨茹拉盯着莫尔哈特,又问道:“可汗和莫尔哈特亲如兄弟,为何不邀请娜荷雅一起来呢?”
莫尔哈特脸现苦笑,依拉洪笑道:“娜荷雅到了这里,这里的肉骨头都不够它吃呢。”
莫尔哈特瞥见婉儿站在一旁,忙道:“夫人,婉儿姑娘跳的胡旋舞,比草原上的蝴蝶还美。”
萨茹拉淡淡道:“莫尔哈特,我刚才已经看过了。”
婉儿听见莫尔哈特夸赞,忙将双手放在胸口向他行礼,她低下头,唇边却漾起一丝冷笑来。
这时只见木克郞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含含糊糊大声道:“我说,咱们已喝了一天了,干嘛还要呆在这里呢?今日可是可汗与王妃大婚的日子,咱们呆在这里做什么呢?”
他喝得酩酊大醉,一句话翻来覆去念了两遍,众人也都差不多喝得不分南北,便笑道:“对,咱们该回去了,明日再接着喝!”
回骰无闹洞房之俗,过不多时,众人便各自散开去了,莫尔哈特也向依拉洪行礼道:“请可汗王妃早些歇息,莫尔哈特回去了。”
依拉洪嗯了一声,莫尔哈特不敢抬头去瞧公主,转身便飞奔而去。
婉儿见萨茹拉怔怔地瞧着莫尔哈特远去的背影,轻轻一笑,对依拉洪道:“婉儿祝可汗王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依拉洪仍是嗯了一声,婉儿向两人又行了一礼,便自去了。
当下依拉洪与萨茹拉向新房走去,两人一路并肩而行,默默无语,仆从在前头领路,一路小跑着将新房门打开,向两人行礼,送两人步入房中,在后面关上房门。
那新房早已布置好,萨茹拉瞧见屋中一张大床,心头一酸,恨道:“莫尔哈特,你敢骗我!”
她走过去坐在床沿,低着头想着心事,两条腿不住地上下荡起来。
依拉洪四下顾去,眼前却浮现出一张清秀绝俗的面孔来,不觉怅然若失,忖道,若这房中,是她坐在床上,该当多好!
良久,他叹出一口气,走过去坐到萨茹拉身边,侧过脸瞧着她,不想萨茹拉也侧过脸来,一双大眼瞪向他。
那脸上全无新娘羞涩模样,反倒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依拉洪知这公主任性娇蛮,不觉好笑,呆了一呆,便伸手想去解她衣衫。
萨茹拉却手一伸,将他拦下,道:“那日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答我!”
依拉洪愕然道:“什么问题?”
他满脑子想的,不是吴越便是回鹘国事,何曾将这公主说过的话放在心上,只见萨茹拉冷冷一笑,道:“你是回鹘国可汗,自然不能撒谎,我问你,你心中喜欢的可是那个叫吴越的汉人女子?”
依拉洪一怔,半晌无语,萨茹拉见他默认,点头道:“你不愿哄骗我,倒也算是个真正男人,好罢,你既心中爱的不是我,今晚也不许你碰我。”
说着便将身一扭,坐到床沿另一端去。
依拉洪蹙眉道:“可——”
萨茹拉笑道:“你怕没法跟我父王交差,对吧。”
她瞧着依拉洪一脸窘迫,咯咯笑道:“你若交不了差,我父王便不会借兵给你,对不对?”
依拉洪一惊,这公主原来早已看透自己心思,当下只得默然不语。
原来阿鲁台答应将女儿嫁他,他便将自己打算合盘托出,阿鲁台言明只待两人成婚便借兵于他,可眼下这刁蛮公主性子上来,可如何是好?
只听萨茹拉又笑道:“我虽嫁给你,眼下却不愿做你的妻子,你若不碰我,我便写信给父王,只说咱们已经成亲,让他借兵给你便是!”
依拉洪一听大喜,道:“公主豪爽痛快,是个明白人!”
说罢起身向他长鞠一躬。
当下便又命人取来一床被褥,自己在地上铺了睡下,两人自此一个睡床,一个睡地,倒也相安无事。
☆、违心谎言
晨昏替错,日子如流水一般,不觉便过了几日。
这晚入夜,公主独自在房中,只觉百般无趣,乌梅走入房来,手中托着一只木托,上面是一只小碗。
公主问道:“是什么东西?”
乌梅回道:“是大唐的酒。”
公主撅嘴道:“我不喝,你端出去。”
乌梅应了一声,突然抬头四下一顾,低声道:“公主,今晚夜色极好,不如咱们出去走走吧。”
公主瞧她一眼,闷闷问道:“这王宫有什么好去处?”
她想起突厥无边草原,心中怅然失落,乌梅低头道:“王宫后面是一座山,山上有很多树,树下有松鼠,长着长长的大尾巴,还长着尖尖的小鼻子和大大的眼睛,见了人也不躲避,还往人身上跳。”
“真的?”公主喜道,“走,咱们去瞧瞧!”
“是,公主!”乌梅应道。
两人走至门边,公主突然止步问道:“你怎会知道王宫后有山?”
乌梅低下头去,道:“今日去取公主新做的衣裳,听见仆从说的,我便忍不住去瞧了一眼。”
公主笑道:“我先还奇怪你为何取个衣裳去了那么久,原来你偷偷跑出去玩了。”
乌梅强笑道:“我不知道到底如何,先去瞧个明白。”
公主轻轻一笑,两人便向王宫后门奔去。
过不多时,两人便到了山上林中,公主低头仔细想去寻那松鼠,可哪曾见过一只,当下恼道:“乌梅,松鼠呢?”
问了两声,却不见乌梅回答,公主更加气恼,抬起头来,却见乌梅目不转睛地瞧着一棵树,脸上表情古怪之极。
树影驳斑,一轮明月下,公主远远便瞧见了一个人影,只一瞥之间,公主便认出是谁,她心中一喜,对乌梅道:“你先回去!”
不待乌梅回答,公主便发足向那棵树奔了过去。
那人面向山崖而立,微风吹拂起他衣袍一角,飘逸恰如一出尘仙子一般,猛然间听到有人唤道“莫尔哈特”,那人吃了一惊,回过头来,见是公主萨茹拉,忙行礼道:“王妃!”
公主哼了一声,绕到他向前站定,一双妙目盯着他,问道:“莫尔哈特,你为什么要骗我?”
莫尔哈特哪敢去看公主那双含情的怒眼,他低着头,低声道:“莫尔哈特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骗公主!”
“你不敢?你怎么不敢啦?”公主撅着小嘴叫道,“你说你爱上了荷娜雅,可它竟然是一条狗?”
这个骄横跋扈,从未伤心落泪的突厥王女儿,竟落下泪来,她轻声道:“你知道我那时有多伤心么?”
莫尔哈特低垂着头,突见眼前一滴水掉了下来,不禁抬起头来,只见萨茹拉一张俏脸满是泪水,顿时慌了手脚,手忙脚乱从怀中取出一张手帕来。
手刚伸出一半,便僵在半空,想要缩回去,却又觉不妥,一时进退两难,心乱如麻。
萨茹拉恼道:“莫尔哈特,你这胆小鬼,你手中拿的是什么东西?”
莫尔哈特将帕子递了过去,道:“请公主别再哭泣!”
公主没有接博尔额递过来的手帕,她怒道:“我不擦,我要这么一直哭下去,哭死了才好!”
莫尔哈特苦笑一声,将手缩了回去,萨茹拉伸出手去,一把夺过帕子,瞧了一眼,狠狠地掷在地上,道:“莫尔哈特,那日我给你擦脸的手帕呢?你还给我!”
莫尔哈特呆了一呆,公主见他不语,恼道:“莫尔哈特,你把我的帕子扔了,是不是?”
莫尔哈特脸现苦笑,从怀中摸出一条手帕来,低头道:“莫尔哈特没有扔掉公主的手帕!”
公主接过手帕,只见帕子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当下破涕为笑,道:“莫尔哈特,你抬头,瞧着我的眼睛!”
莫尔哈特哪敢抬头,反而将头低得更深些,嚅嗫道:“公主怎么这么晚还在这里?”
公主哼了一声,道:“莫尔哈特,你怎么在这里?”
莫尔哈特道:“我小的时候,时常和依拉洪可汗来这里,我、我这几日无事,也、也——”
他笨嘴拙舌,只觉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来这里,只是从突厥回来,他每晚须得在这里长伫,才能安心睡下。
公主哼了一声,道:“你到这里,是因为你心里有鬼,觉得对不起你的可汗!”
说罢她陡然提高声音,喝道:“莫尔哈特,你喜欢我!”
莫尔哈特被她一下说中心思,吓得连连后退,摆手道:“不,不,莫尔哈特不喜欢王妃!”
只听公主咯咯笑道:“莫尔哈特,你骗得了你自己的心,却骗不了我的心!”
说罢她一步窜上前,猛然抱住莫尔哈特,柔声道:““你不敢看我的眼睛,还说不喜欢我么?”
莫尔哈特想要挣脱公主的双手,可他微微动了一动,只觉手臂上半点力道也无,他苦笑一下,看向公主,只见那张娇媚的脸上,一双眼满含柔情。
两人便这般脉脉而视,莫尔哈特心中骂道:“莫尔哈特,你想背叛可汗么?”
当下硬起心肠,使劲将公主一推,公主猝不及防,摔在地上,她见莫尔哈特又板起一张脸来,眼泪便又滚了出来,也不从地上起来,只嚷道:“莫尔哈特,我恨你,我一辈子恨你,我再也不要理你了,明日不理你,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