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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然可以随同亲传弟子一起行动,尽管从始至终他可能都没有发言权,只能听从指挥,可是近五十名高阶弟子中只挑出了七个,这是不是说明,有朝一日,他也会得到尊上的青睐?
他不敢多想,却忍不住幻想。
待抵达了玉虚峰,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不仅仅是参虚峰,其他几峰的弟子竟也聚集在了峰顶结界之外。这些弟子多为亲传,其中夹杂着些许如他一般掩藏不住兴奋之色的高阶弟子。
“这是要做什么?”一名与他相熟的高阶弟子忍不住,偷偷扯了他一把,小声的问。
他摇摇头,现下兴奋感渐退,细心观察一番,不难发现带领他们前来玉虚峰的亲传弟子们皆是一幅严肃模样,仿佛要有十分重大的事情发生。几峰的领头弟子目光偶然相对,也只是点头示意,连招呼也不打,各自守在自己的阵营,眉心紧蹙,面色苍白,俨然如临大敌。
年轻的修仙人咽口唾沫,不由自主的受到气氛感染,握紧手中的长剑。
就在此时,玉虚峰漆黑的夜空之上,忽然一阵刺目金光闪过,诸多弟子皆抬首望去,只见原本空无一物的墨色苍穹架起一道繁复的法阵,那法阵阵法霸道,直压玉虚峰主殿,竟逼得守护玉虚峰的结界发出碎裂的声响。
阵法与结界相撞之处,更是如雷雨夜的电闪,好似游龙四蹿,炸亮整座峰顶。
这架势,难道是要攻打玉虚峰?
不明所以的昆仑派弟子面面相觑,知晓其中缘由的则屏住呼吸,紧张的看着法阵与结界博弈,这只是刚刚开始。
攻破玉虚峰结界是营救掌门的第一步,为赢取先机,那法阵,是昆仑派五位峰主合力结成,力求一举成功。只是看样子,这玉虚峰的结界不容小觑,竟能抵挡住法阵的多次强力压迫。
“师弟的功力到底到了何种程度……”结了印的天影忍不住感叹,他原本想着手下留点情,毕竟师兄弟一场,而且此事尚有疑云。只是眼下看来,若不尽全力,怕是连玉虚峰的大门都进不去。
“你还称他师弟?莫不是未尽全力?”月慢冷哼一声,他面色阴晦,明显是因出师不利而心生不快,对风流子又多了几分厌恶,更觉此人不除,自己在昆仑派的地位岌岌可危。
“掌门被囚只是猜测,师弟最好别太早下定论。”反驳月慢的是净虚尊上庭芳,她声线稚嫩如幼童,却自带威压。
“我觉得此事也有蹊跷,要不然咱们再商量商量?”清虚尊上瑞鹤涨着大红脸提议,他是昆仑派几位峰主里最不爱动脑子的,打一开始就觉得风流子囚禁掌门这事不太靠谱。
“商量什么?”月慢生怕好不容易说服的这几人另做打算,忙不迭道,“若风流子心中无鬼,你我怎会被玉虚峰的结界阻拦在外?我派七峰向来团结,结界都是用来抵挡外敌的,什么时候挡过自己人?拜星师兄,你说是不是?”
参虚尊上拜星冰着一张脸,只瞧着金光夺目的法阵冷声提醒:“若不速战速决,怕是要引来外人了。”
几人都明白拜星口中的外人是谁,仙器大会才刚开始,修仙界各大门派的掌门与代表皆聚在昆仑派,这次营救行动若有差池,搞不好就会在天下修仙人面前丢进昆仑派的脸面。
庭芳紧蹙着眉头,这道阵法,她并未用尽全力。风入松上门报信之时她疑虑颇多,也曾想过待仙器大会过后再找风流子对质此事。只是没想到几位峰主都收到了不明消息,称掌门被囚在玉虚峰,月慢这边更是有见到了被囚禁的掌门的弟子报信,报信人还是朝廷高官之女,信誓旦旦的称掌门就被囚禁在玉虚峰主殿的密室之内,更言明风流子两名亲传弟子亦发现了此事,皆遭迫害,唯有她带了掌门的亲口密令逃到了金虚峰。
此事疑点太多,她本意是先找风流子对峙,看他如何解释,不想待赶到玉虚峰,竟然连结界都进不去。花犯更是失踪不见,他们确实又从灵虚峰弟子口中得知风入松所言非虚,并从灵虚峰私牢中解救出不少受到残害已经神识不清的弟子,包括至今昏迷不醒的西河。月慢口口声声称,云叶萱带来的密令是当年只有他与掌门两人才知的约定,笃定掌门被囚,风流子又不肯出面,他们只好动手逼风流子出来。
不想,这结界竟如此牢固。
风流子更是视如此大的动静如无物,一直不肯露面。
事至此,已无退路,不逼得风流子出面,怕是今晚整座昆仑山都不得安宁。
庭芳想着,手下的结印不由自主又施加了几分力量。
当下,阵法金光更盛,原本固若金汤的结界隐见裂隙。
与此同时,打五位峰主决定施法攻破结界开始,就随在风入松身后行动的云叶萱瞅着空中仿若电闪雷鸣的动静,这才觉得,关河那点本事,比起几位峰主来真是小巫见大巫。只不过这并不影响关河在云叶萱心中的形象,有再大的能耐又怎样?只有关河才会真心实意的护着自己。
想到关河,云叶萱心中担忧又起,不知道那家伙眼下如何了,是不是还在禁林。关河虽然未曾提过,但云叶萱能看出风流子在他心中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眼下风流子做出逆师伤徒之举,还不由分说的打伤了他,关河定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还有闻人七,也不知是否还安全。那个威迫她带闻人七去禁林的白衣人一直未曾露面,不知到底有什么阴谋。
云叶萱这里心乱如麻,风入松却眼带笑意,表情如常,似乎完全不担心如若攻打玉虚峰失利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
“我说……”云叶萱扯了一把风入松,她想不明白这家伙怎么就参合了进来,“你从哪里知道掌门被囚禁的事情的?”
“西河说的。”风入松背诵一般将托词搬出,“她追你们去禁林的时候还派了人跟踪林英,我救她回来之后,她不听劝又跑来玉虚峰抓林英,然后就和你一样阴差阳错遇到了被囚禁的掌门……”
“于是拼命逃出去向花犯报信,不料花犯与风流子同流合污,诬陷西河意图残害同门将其击成重伤关押起来,你心有不忍私下探望,西河便向你说出事实,你就一点也没有怀疑西河撒谎,跑去找了灵虚尊上求助。”云叶萱翻个白眼,将这套在几位峰主质疑时风入松重复了多遍的理由复述一遍,不满的嘀咕道,“什么证据都没有,鬼才会信好不好。”
“是,你说的没错。”此下只有两人,风入松似乎不想再作伪装,“但是几位峰主同时收到消息,再加上你的助力,花犯无故失踪,灵虚峰残害弟子私牢曝光,此事的可信度就高了。”
“那你的意思是,其实你有可能在撒谎喽?”云叶萱揪住了风入松话中漏洞,眼前发亮。
“也不算撒谎吧。”风入松倒不否认,他摊摊手道,“风流子确实囚禁了掌门,花犯虽不是同犯但势必会站在风流子一方,我这么做也给你那番可信度不算很高的言论添加了筹码,不好吗?”
“好是好……”风入松的行为确实给她提供了相当大的便利,只是云叶萱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这家伙话里的疑点太多。当初她与闻人七一行私闯禁林,关河与西河皆是尽力阻拦,唯有风入松二话不说带着西河就跑路。当时没想太多,现在想想当时风入松的行为十分可疑,他毕竟是花犯首徒,本事再差,与关河联手阻断他们几人前行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但他却离开了……眼下又跳出来与她一同证明掌门被囚之事……难不成这个风入松和他们其实是一伙的?可如果是,又何必解了洛白设在关河身上的禁制,害得关河也一起跟着他们去了禁林,现在也不知安危。
云叶萱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风入松虽然与她站在同一阵线,还是多些提防为好。
这昆仑派的人,都太复杂。
风入松瞟了眼正在做苦思状的云叶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他拍了拍云叶萱的发顶,打断她飞速旋转着的思绪:“你可知,威胁你带闻人七去禁林的人是谁?”
“不知——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云叶萱大惊失色,此事她只与闻人七提过,而且还是在月咏渊,当时只有她与闻人七和洛白三人。
“我不仅知道这件事,我还知道你为何想要关河取得仙器大会第一名。”风入松唇角的笑越发浓郁,微眯的双眸反射着映亮夜空的金色法阵光芒,看起来多了几分诡秘,“更知道,你爹为何要送你来昆仑派。”
云叶萱脸色一白,她眸光闪烁,失了血色的唇瓣启启合合,似乎想说些什么辩解的话,又一句也说不出口。
“你放心,我对朝廷里的那点破事不感兴趣,不会在关河面前揭发你的。”风入松安慰似的朝云叶萱一笑,接着话锋一转,“不过,你得帮我个小忙。”
“什么忙?”被人拿住了七寸的云叶萱下意识问出口。
风入松微微一笑,俯在云叶萱耳畔轻声说出几个字。
云叶萱眸光一缩。
守护着玉虚峰的结界终于承受不住集结了诸位峰主全部力量的阵法攻击,顷刻间碎裂。
玉虚峰主殿的大门,在被众多昆仑派弟子包围的那刻,缓缓开启。
华发披肩,染着暗紫血色的白袍翩飞,长剑寒光搅动着空气中不明的杀意,囚禁了昆仑派掌门的逆徒风流子终于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他目如寒霜,扫过为首的五位峰主,最终落在欲言又止的庭芳身上,不觉冷笑出声。
“你们费了如此大的功夫,怎么见到本尊,反倒不出手了?”
“风流子!你囚禁掌门,残害同门弟子,犯下如此大逆不道之罪,还不束手就擒!”
月慢率先忍不住跳出来。
他这话一出,只遵命随同前来不知底细的众多弟子皆是一惊,玉虚尊上竟然囚禁了掌门人?!
风流子却懒得瞧他一眼,只盯着面色复杂的庭芳,又道:“庭芳师姐,你也这么认为?”
庭芳听得风流子这么说,眸光微烁,像是看到什么希望般连忙道:“师弟,你可有什么要解释的?”
“有什么可解释的!”月慢截过庭芳的话头,他剑锋直指风流子,“风流子空有一番高超修为,却人品低劣,根本没有资格担任玉虚峰主一职——”
“住口!”一向少言的拜星厉声打断月慢。
月慢咬牙,事情至此,同门众人竟然还在偏袒风流子,明明证据确凿……这个风流子平日孤傲不与人交道,还能如此得人心,若是任由他兴风作浪下去,怕是整个昆仑派都是他的了。
只是不等月慢再度开口,风流子突然问道:“花犯呢?”
昆仑派七位峰主,眼下六位聚齐了,这么热闹的场合,怎能少了花犯。
“花犯师姐没有与你在一起?”天影一拍手掌,仿若知道了什么般露出轻松的表情,“我就说,既然花犯师姐失踪与风流子师弟无关,掌门被囚这事我看多半也是——”
“天影,你这心偏的有点多了。”月慢睨了天影一眼,“风流子说花犯不与他在一起你就信?”
确实偏心风流子的天影悻悻的闭嘴。
“我说没啥可争的,既然风流子师弟出面了,那就啥都好说。”身材最为魁梧的清虚尊上瑞鹤面色红得如同喝醉了酒,他大声插言道,“不是有个弟子称掌门被囚在玉虚峰主殿地下密室么?让她带路进去找找不就成了!”
瑞鹤这话说得正中诸人心意,几位峰主包括庭芳在内都有此意,随在弟子群里的云叶萱头上却冒出了汗。
千算万算忘了这个,她只知道主殿之下有密室,可密室怎么开启,燕重根本没有告诉她!
风入松轻声在云叶萱耳旁道:“无需担心,风流子不会放行的。”
“你怎么知道?”云叶萱不解的瞅着这个好像什么都知道的风入松。
“风流子若肯放行,就不是风流子了。”风入松说得极有把握。
果不其然,风流子当下拒绝了瑞鹤的提议。
“想进主殿,可以。”风流子斜睨着包围了整个玉虚峰主殿的百名昆仑派弟子,神情孤傲,“你们不妨试试。”
说罢,风流子脚下忽旋起一股飓风,夹带着倾覆山河之势直扑众人而去!
人群中的云叶萱只觉一阵强大的气压扑面而来,如死亡降临般的恐惧瞬间从心中腾起,她还来不及做出逃跑的举动,仿若张着血盆大口的恶魔嘶吼着已扑到身前,眼见就要将她吞没。
瞬息之间,一旁的风入松快速将云叶萱扯进怀中,张开结界抵御风流子这波突如其来的强势攻击。
只是其他修行不够的弟子就没有云叶萱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