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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个罪魁祸首的男人只长腿迈着阔步,毫无停顿,步伐很大,又那么的有条不紊。
脚下的皮鞋似乎也踩得很重,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她的脸。
吻安被惊天的喇叭声拉住动作。
越过车顶看着他走过来,柔眉皱了起来,手心早不知何时捏的很紧。
宫池奕到了她跟前,低眉,看了她紧张握着的手心,嗓音沙哑,“担心我被撞?”
她柔唇抿着,耳边的喇叭声尚未平息,就像她的紧张还没过去。
恍然回神,抬眸看了他。
她断断续续的感冒日子过得有些浑噩,已经不太知道他们几天没见了。
却有一种错觉,得有个一年半载?
否则为什么他是这幅样子?
青色的胡渣肆意的霸占他冷硬的下巴,深墨色的眸底布满血丝,哪怕单手揣兜、薄唇勾起,没有以往的冷魅迷人,反而怎么也掩饰不掉他的风尘仆仆、行色匆匆。
“谈谈。”男人先开了口,低缓的语调,目光垂落,深深望进她眼里。
嗓音很沉,越是沙哑,没强迫,却有强势,带了很多、很重的贪婪。
吻安终于几不可闻的平复呼吸,看着他,“我还有事,今晚没空。”
那种语调,比对陌生人还不如。
宫池奕眉头紧了紧,转头看了郁景庭,又尽可能的扯着嘴角,眯起疲惫的眼,“约会?用得了一整晚?”
谁也听得出他话里的讽刺和酸味。
吻安却只吸了一口气,“有空了我会找你的。”
男人低眉,就那么盯着她看了好久。
所谓一眼万年恐怕也不过这种滋味,她没去看那双疲惫泛红的深眸。
片刻听他薄唇沉浓,“我等你。”
她没说什么,弯腰钻进车里,连个最后的招呼都没有。
而宫池奕所谓的等,是一路开车跟着郁景庭的车,然后在同一个餐厅门口停下。
他要等着她出晚饭出来,一出来哪也去不了,就只能跟他谈,而不是跟郁景庭回家。
其实他连续几天没睡好,这一整天也没吃过什么东西,听到梁冰被定罪后,转身就飞往仓城。
他可以什么都不怕,却怕她真的就这样跟他划清界限,她那么狠心。
吻安吃完饭时,一眼就能看到他的车。
高跟鞋缓缓走了过去,他已经下车来。
不似以往那样倚着车身,只长身玉立,挺拔伟岸在灯光下越显凝重。
就只站在她对面等她走过去。
直到她到了跟前,男人低眉,昏暗里那双眼还是那样的专注,开口却只一句:“是不是,以后你再也不会这样走到我身边?”
简单、平缓的一句话,敲在她心上。
略微撇开视线,“要是没事可谈,我还得进去。”
这样一句话,让彼此之间恒生一条宽阔无垠的沉默,久久没有交流。
可她们不该是这样的。
终究,是他轻轻蹙着眉,嗓音沉不见底,“为什么这么做?”
吻安没看他,却知道他在问什么。
她也说得直白,“不信任你。”
一个利用了她这么久的男人,她又有什么理由可以信任?
说罢,抬头看着他,“这是最后一件,在你最难的时候,在你被宫池家施压分身乏术时,我帮你掩饰了遗产的去处,帮你让梁冰消失,换我下半辈子的平安,请你放我一条生路,可以么?”
“宫先生。”她这么称呼他。
可以么,宫先生。
客套,疏离。
没有半点挂在他脖子里索吻的温软情调。
甚至温冷的强调着他此刻多么的艰难,根本无暇处理梁冰,显示着她做这件事的必要。
也就逼着他必须领这个请,必须放过她。
可又何必?
她又何必逼他?
男人薄唇炽热,带着轻颤的生疼,“我说过,不会伤害你。”
她也一点唇角弧度,“我不信你。”
她不信他。
只是四个字,却沉重的压在他心上,过去那些宠爱都被自动清除了?
多狠,多没心没肺的女人。
都说在爱情里,女人是盲目的,可她一点也不是。
他以为,至少,她这么做,是因为心里念着他,替他处理一些不必要的横生枝节。
下颚微微收紧,冷硬的五官并非锋利,反而透着令人生悯的意味。
“所以,你跟郁景庭走得这么近,也是怕我对他下手,下一个轮到你?”问出这样的问题,他自己都觉得讽刺。
“如果你要这么想,那我也无话可说。”她柔唇清淡。
甚至低眉,看了腕表,似乎不愿意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垂下带着表的手,看了他一眼,“我先进去了。”
宫池奕依旧站在那儿,看着她一步步朝前走,整个人被昏黄的灯光罩着,竟然显得空前落寞。
眸底绷着的血丝越来越浓,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时,步伐早已迈了出去。
距离餐厅门口不到三十米的距离,从身后狠狠拥着她。
“安安,不要这么对我。”他的声音很低很低,每一个字都很重,很浓,“至少不要是形同陌路,可以么?”
他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最清楚,无论怎么解释,那些事都是存在的。
“等我一个月。”他在她身后低浓的几近呢喃,几近恳求,“不要在我最难的时候跟别人在一起。”
否则,他要怎么撑下去才能跟别人周旋。
吻安被迫停下脚步。
没有回头,没有挣扎。
许久,道:“我没有跟郁景庭在一起。”
也永远不可能。
“你知道我在说谁。”他缓缓的语调,深沉笃定:“我承认,我设计拆散了你们,可倘若没有这个计划,我依旧会这么做,这世上只有我能娶你。”
“必须是我!”他像在自欺欺人的宣誓主权,手臂一度将她压进胸膛。
她低眉,柔眉轻蹙,知道,他说的柯锦严,那个她在最青春的时间喜欢过的男人。
也曾经被他几次说想要吃的回头草。
“我该进去了。”她淡淡的开口,不接他的话。
既然分开了,有些事没必要解释,给出不必要的希望。
看他没动静,她只能抬手将他的束缚拿开。
想了会儿,吻安没有转身,只是道:“关于郁景庭的身份,我不会告诉他,你可以放心。”
没有回头,这一次径直进了门,转弯,没了影。
男人依旧立在门口,好像才反应过来,他应该说要给她惊喜的事,虽然那个人现在不愿意见她,可至少,他能洗脱一些罪孽,消除她心里的怨。
…。
那晚吻安喝了很多,酒量再好也扛不住,从餐厅出来,走路略微的不稳,又尽量不让人扶。
只知道坚持要让郁景庭送她回自己住的地方,哪也不去。
上车前她闭着眼缓了会儿,上车之后一路没有睁开过眼睛。
直到自己在迷迷糊糊的境况下被人从车上抱下去。
这种莫名的熟悉,却让她陡然惊醒,用力的眯起眼去看抱着自己的人。
冷硬五官像上好的刀工雕刻出来的,似是低眉看了一眼她的醉态,薄唇抿着没说话。
她忽然笑了笑,自顾呢喃,“……幻觉。”
男人步伐很稳,连那种走路的频率,她都那么熟悉,忽然就鼻头酸下来。
她蜷在怀里转头蹭眼泪的动作让男人脚步顿了顿,剑眉凝落。
从她包里找出钥匙开了门,步子刚要跨进去,她闭着眼,模糊道:“郁景庭,你放我下去。”
似乎,抱着她的力道紧了紧,透着几分不知名的愠怒和吃味。
刚要继续,她吸了吸鼻子,“你不能进去。”
平时怎么也拦不住,但她现在喝醉了,她怕酒后出事,怕有嘴说不清。
可耳边响起了关门声,她皱起眉的不悦被悉数无视,然后被压进床褥里。
一着床,她只想这么安安静静的一直睡着,什么事都不理了。
可那人不让她睡得安稳。
脸上是男人干燥的指尖轻轻拂过,在她潮湿的眼尾几度徘徊,真的很轻。
但是她表现得很敏感,努力的眯起眼,又什么都看不清,“你怎么还不走?”
男人坐在床边,看着她费力的躲开自己的触碰。
不知道要说什么,却只听得到郁景庭的名字。
迷蒙的醉态里,空气猛然被人夺走了,她想张嘴呼吸,男人的侵犯却一路畅通无阻的闯进来。
她很费力的睁开眼,心里有些慌了,手上不断的往他方向推。
绝对不能出事!
没有多少力气,可贝齿咬合,依旧有一定的杀伤力。
“嗯!”男人吃痛的闷哼,粗哑的嗓音蛊惑沉靡。
终于获得一点空气,她大口的呼吸着,手上软下来。
可这样的奢求也不过片刻,再一次被人封了唇,隐约的,听了男人沙哑沉闷的宣布主权:“我们还是夫妻!”
夫妻?
吻安皱着眉,看不清,也只闻得到自己身上浓重的酒味。
可她也就只有那么一位领过证的。
倒是提醒了她,是该去把事情办妥了。
后来的事她一点也记不得了,只是觉得那人似乎是疯了,几乎把她揉化融进骨子里。
…。
清晨醒来,她除了累,没有其他任何感觉。
连翻身都不想,闭着眼趴在床上,伸手摸了摸。
她居然有一天醒来是完好的盖着被子的。
这算不算一种进步?
自顾笑了笑,伸手去拿手机,看了时间。
不算晚,但是比平时起得晚了很多,今天似乎也没什么事,没打算起身。
习惯了翻阅最近的新闻。
别的似乎也看不进去,也许是豪门的争斗比较有吸引力。
宫池家昨晚又发生事情了。
看起来对家族资产最不上心的二少宫池胤似乎是出事了,矛头直指本人并不在伦敦的宫池奕。
然,就好比梁冰不敢出庭是畏罪潜逃一个道理,宫池奕不在伦敦,也只是特意制造一个不在场证据。
对他的声讨此起彼伏,一波比一波强烈。
吻安皱了皱眉,许是终于觉得哪里不对劲了,放下手机,猛然掀了被子。
一丝不挂!
脑子里空了一下。
她怎么回来的?
昨晚是在餐厅门口跟宫池奕说话了,之后呢?
再也没有心思躺在床上,抓起一套衣服套上就往外走,准备去买药。
可刚路过餐厅门口,看到了餐桌上摆着的早餐。
愣了一下,拧了眉。
旁边只有一张字条:“凉了就热一遍,别吃凉的。”
只言片语,总能让人心酸,她捏着字条,半晌都没反应。
转头,她还是买药去了。
她的体质是不能吃药的,上次医生就说得很清楚了,这是距离她跟他的第一晚之后的第二次吃药。
吃的时候没什么味道,可是吃下去,受罪起来几乎要了半条命。
郁景庭的电话打进来时,她还在家里,趴在马桶边吐得昏天地暗,没有接电话。
不到半小时,郁景庭的车子停在门口,敲门敲得很重。
她皱了皱眉,勉强稳住了去给他开门。
郁景庭看到她苍白着脸,眼泪还没干,薄唇抿了,一时间没说话。
吻安指了指客厅,示意他自己坐着,她又往卫生间走。
郁景庭坐那儿都听到了她呕吐,皱起眉。
却只以为她是昨晚喝多了还没缓过来,进去帮她拍了背,动作很缓。
但她很努力了也没能吐出什么来。
“早餐吃了吗?”他问。
吻安没说话,虽然吐不出来,可是她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勉强跪着要站起来,郁景庭将她大半个重量接了过去,顺势弯腰就要把她抱起来。
吻安微蹙眉,气息清淡飘忽,“我讨厌被抱。”
他的动作顿了顿,不再勉强,只把她扶到沙发上,“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她已经闭上眼靠着沙发不说话,只是,餐桌上的早餐应该热一热就可以了。
也是郁景庭看到那一桌早餐时眉头蹙了蹙,什么都没说,转手又做了一份。
那一份精致的、凉掉的早餐,已经被如数扔了。
吻安看到了,没说什么。
转头看向窗外,今天的天气依旧阴得让人难受。
也许她该出去走走了,不拍作品,没什么朋友在这里,一个久了也会被闷出病来。
只是出去前,总要把事情做完。
餐桌前,她没什么胃口,淡淡开口,“你律所里的人,什么类型的案子都接么?”
郁景庭看了她,神色淡漠,眼底却是几分探究,“什么案子?”
她低着眉头,声音很淡,“……算了。”
离婚这种事,还是找不熟悉的人比较好。
可郁景庭那样一个心细如针的人,她这样的一语只说半句怎么能不上心。
律界他是独占一方,无论她找谁,郁景庭都会知道的。
所以,她在下午两点走进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