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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钧年浓眉轻挑。
吻安看了看他,“我很快出来。”
她以为,妈妈不让沐钧年跟着,是有话要跟她说,然而,跟着走了好一会儿,也不听她说话。
“我们去哪儿?”吻安问。
越走越深入林子,道路不好走,荆棘、泥泞、潮湿都有,那种感觉,越走越让人脊背发凉。
薛音的轮椅看起来走得却很顺,没有回头,嘶哑声音:“马上就到。”
约莫四五分钟,眼前才变得宽敞了一些,看到了一片空地,和另一处木屋。
吻安走了几步进入木屋里,眼前有个类似于养宠物的大笼子,她皱了皱眉,一个岛,她就拿来养宠物?
里头的东西忽然动了动,似乎是抬头看过来,头发到脚趾全都褴褛而肮脏,只有眼睛被夕阳照得彤红,面容慢慢清晰起来。
倏然,吻安心里漏跳了一拍,漫天的惊愕袭来。
“梁、梁冰?”她甚至推后了一步,一手捂着胸口,惊骇翻涌。
她亲自处理,让宫池奕的人带走的梁冰,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那样狼狈的人,薛音却没有任何动容,似乎连血液都是冷的,轮椅滚过去,停在笼子外,任凭里边的人又抓又吼。
“她害你流产的,是么?”薛音忽然这么问了句。
吻安恍然回神,讷讷的点了一下头,不为别的,她忽然觉得面前轮椅上的女人真的可怖。
无论她这些年活下来的能力,还是她待人的手段。
不知道她对着一个方向做了什么手势,没一会儿,一个黑皮肤的男子拖着一人到了薛音面前,将人扔到了她脚下便恭敬立在一旁。
吻安已经不能用惊骇来形容。
因为那个被拖过来的,是本该死去、连宫池奕都找不到的顾启东。
“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薛音朝她看来,声音嘶哑。
吻安按着胸口,又略微深呼吸,尽可能平静下来,却没有言语。
薛音笑了笑,“我的一生毁在这个男人手里,他想死,哪那么容易?”又看了笼子里的女人。
“他所宠的女人同样有罪。”她嘶哑的道:“我曾经也是个柔弱的女人,是谁把我逼成这样?”
那样的声音,就是经历死劫,早已没了温度,连愤怒都懒得的调子,可听起来却让人毛骨悚人。
而这个人,是她刚失而复得的母亲。
所以,吻安想,这是不是她总被宫池奕说自己冷心的缘故?——遗传啊。
薛音的轮椅退了退,看了一眼刚刚过来的黑皮肤男子。
男子转身走了,不到五分钟又出现,手里牵着一条狗。
“那是狼。”薛音轻声,目光没看吻安,但在跟她介绍,“我养的。”
吻安这一晚接受的惊吓太多了,脑子有些转不过来,抿了抿唇,“您,要干什么?”
薛音没回答,只是颔首示意男子接着做。
那条狼,在吻安眼皮子底下经过,然后放入梁冰所在的笼子里。
笼子里立刻传来女人的惊叫,刚刚还有气无力的女人,此刻已经惊叫得快失声。
薛音看过去,嘶哑、平淡,“留着点力气吧,还没到叫的时候呢。”
然后看了一眼被扔在笼子面前的顾启东,冷血的勾了勾嘴角,“想一想你当初怎样利用我的,怎样看着我被旧派刀俎鱼肉!”
那条狼,在笼子里,就那么半立着,对梁冰虎视眈眈,可是接到命令去纹丝不动。
薛音折回到吻安旁边,没看她,只道:“无论你将来会在首辅位子上呆多久,都不适合在娱乐圈的那一套,你可以不跟我一样冷血,但你要有足够的承受力,对着卑鄙之人,手段也必不可少。”
说完,她对着那个男子颔首。
男子一声令下,野狼忽然冲向梁冰撕咬。
女人的惊吓嘶叫震天响起,似乎连海风都震了震,拂过脸颊带着刺骨的冷。
吻安还听到薛音接续着,“这女人现在怀着孕,正好,让她再尝尝流产的滋味,这叫加倍奉还。”
吻安站在那里,手心握得死紧。
她一直以为自己很锋利、很冷心,睚眦必报,这才知道自己跟她比,冰山一角。
薛音看向地上的顾启东,“好好观赏,被鱼肉刀俎的戏。”
顾启东似乎是想爬过去的,可是他动不了,吻安不知道他为什么动不了。
梁冰的声音一直震着耳膜,她终于抿了抿唇,“我看不下去了……”
“那也得看。”薛音没有起伏的一句。
狼没有真的咬她要害,却让她无处可躲,一直步步紧逼。
直到看到她身下殷红的血液汩汩而下,吻安看得心惊肉跳,“她会死的。”
薛音低低的声音,“我还没想让她死。”
不知道什么时候,顾启东已经费力的转了方向,看起来是在给薛音磕头,也许是求她放了梁冰。
------题外话------
薛音好恐怖,好霸气……
☆、183、心事重重
吻安在想,顾启东是不是以为梁冰怀的是他的孩子?否则,怎么会做出这个举动?
如果是,那这样的行为,岂不是让薛音更加愤怒?
可薛音一点起伏都没有,别说愤怒,反而是笑了笑,看着那个男人,“你知道我当初的痛苦了?”
“你践踏我的感情,出卖我,利用我!”薛音略微咬了牙,终究没说下去,缓了一口气。
随即摆手。
男子一声命令,狼嘶吼着停了下来,对着梁冰虎视眈眈,梁冰缩在一角,不管有没有被咬伤,仅仅是惊吓也足够她瘫软,痛苦呻吟还在继续。
薛音根本没打算管她,只似乎对着吻安说:“永远不要小看女人的潜能,她死不了。”
就像当年的薛音,重大意外没死,落到旧派手里,无数个日夜的严刑拷问、折磨,面目全非,皮都掉了一层,照样活到现在。
笑了笑,嘶哑的声音,对吻安说:“走吧,我有话跟你说。”
吻安只觉得站得脚麻,骨头打软,看了看她泰然转了方向的轮椅,没见人跟上,又侧首看回来。
“这样你就手脚发软,以后进了内阁有得你扛的,知道么?”她低低的声音,倒没有丢下她。
转头看了黑皮肤的男子,让他把狼带走。
吻安耳边还有梁冰的呻吟,她握了握手心,脑子里却总是自己流产时的那种痛。
这里,一多半是自己的罪,因为梁冰现在怀的,肯定是那晚被轮后的孩子。
“怕遭报应?”薛音忽然嘶哑的笑着,“放心吧,报应也到不了你身上,留着她的种才真是你的麻烦,本来想随手解决了,可你刚好过来了,就想了这么个法子。”
吻安知道,当初是她让人收拾梁冰,如果梁冰生下来,一做鉴定就能找到罪魁祸首,要查到她估计也不难。
但是这件事,她没告诉过薛音,也没给宫池奕说过怎么收拾梁冰的,她却知道,并为她善后。
有一瞬间,她好像知道宫池奕的那种深谋远虑从哪学的,真是青出于蓝。
“不舒服就走吧。”薛音嘶哑的声音,再次看了她,知道她受不了这种暴力场面。
吻安点了点头,没说话。
距离那地方远了,薛音终于开口:“你知道我为什么留着他们么?”
吻安闭了闭目,摇头。
梁冰也说过宫池奕不会动她,但一直没认真追究过原因。
薛音停了下来,面前的风景还不错,背靠密林,面对大海,咸涩的海风此刻似乎比平时让人感觉良好。
她道:“因为以后你会用得到,有时候办完事总需要替罪羔羊的,总不能都靠沐先生的人。”
也不等吻安说什么,她自顾继续着:“还有,当初那么多人为什么争破头也要挤入四个家族行列?”
薛音看了吻安,道:“每个家族在各自领域都是龙头,组合利用起来办事会省力得多,正好,你和东里家的儿子,还有北云晚,关系不是都很好?”
吻安终于微蹙眉,“我不想利用友情。”
薛音笑了笑。
吻安还以为她刚刚那样的冷血,应该会说友情什么都不是,可她竟然点了点头,“理解,但有时候,利用不等于伤害。”
吻安愕然,好一会儿没说什么。
好像,她要说的话也就这样结束了,好一会儿,吻安站在她身边,甚至感觉不到她的气息。
“您……”许久,吻安终于开口:“一直住这儿?”
薛音没有回答,只是问:“有人来接你回沐先生那儿吗?”
吻安点头。
然后她就那么走了,轮椅转过去之前,留了一句:“卫星探测的日期很近了,探到我,沐先生那儿也就快了,你抓紧时间。”
就算沐钧年再厉害,被探测到之后也少不了一番麻烦,他们一定很乐意用沐钧年牵扯到荣京,这种国际矛盾,谁是被动谁就输了。
回沐先生那儿,吻安一路沉默,来接她的许冠只是在她上船时说了句:“都安排好了,顾小姐什么时候走都行,但我跟沐先生的人和顾小姐不同路,到了伦敦没什么事也不会跟顾小姐见面。”
吻安点了点头,“好,我知道。”
*
墨尔本,夜色正浓,屋顶的人完全暴露在寒凉的夜风里,倒不觉得冷。
“所以,顾吻安是去找沐老了?”聿峥冷冷的调子,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了宫池奕。
一旁的男人接了过去,修长指节捏着酒杯漫不经心的摇曳,并没有回答问题。
“你倒是真放心把这些事交给她。”聿峥又道,依旧没有温度的声音,抿了一口上好的酒液。
男人手肘抵在护栏上倚着,薄唇微动,“只有她能见到沐老,你、我,沐寒声,都不行。”
而阻止英方觊觎南岛的事,交给查无踪迹的沐老是最好办的。也幸好,她所做的一切,正好他所想。
聿峥浓眉淡淡,一并靠在护栏边,“你又怎么知道她一定有所收获?还有顾启东,如果活着,一定在那边?”
对此,男人薄唇略微勾了一下,“直觉,你信?”
呵呵,聿峥不置可否。
安静的待了会儿,聿峥才想起来他这次过来的主要目的是复检。
便看了他的腿,随口问:“检查什么结果?”
宫池奕刚递到唇边的酒杯顿了顿,一秒后继续,抿了一口,嗓音沉沉淡淡,“还好。”
末了,看了聿峥,“余歌不能一直被关着,你想想办法。”
聿峥千年不带表情的脸转过去,看了他,“目前最重要的是守住你那块地,阻止他们启动卫星探测南岛,余歌次要。”
宫池奕放下握着酒杯走到桌边坐下,道:“余歌和东里智子领过证了。”
聿峥听完顿了会儿,然后才嘴角略微扯动,“你动作倒是快。”
男人眉峰微挑,他是想凝结四个姓氏,但这是功劳不在他,大多在安安身上,也是碰巧。因为原本他是安排四弟宫池彧和简小姐的。
看着他放下酒杯,聿峥目光淡淡的扫过去,“还剩个北云家,你在指望我?”
要让他和北云馥弄出关联?
宫池奕嘴角淡淡的勾了一下,“不是很急,你慢慢考虑。”
聿峥眉峰冷漠,没什么好考虑的,他和北云馥连演戏都不可能。
“我差不多该走了。”男人从桌边起身,“安安给我打过电话,我再拨回去一直不通,有些担心。”
语毕,人也转身进了楼梯间。
订机票到登机,宫池奕把时间把握得很好。
登机之前又给她打了个电话,意外的,居然通了。
“喂?”很多天不通话,他低低的嗓音了带了几分热切。
但是那边很安静,好一会儿才传来她睡得迷糊的哝语,“怎么了?”
男人略微勾了唇角,脑子里已经是她睡眼朦胧的模样,“没事,听说你这几天不在伦敦,出去都不跟打个招呼?”
吻安闭了闭目,翻了个身,车窗外是伦敦雾蒙蒙的傍晚,随口一句:“宫先生走的时候,好像也没跟谁打招呼吧?”
他听完,嘴角的弧度深了深,“生气了?”
吻安回神,散去困意坐起来,片刻,才回答他的上一个问题:“嗯,出去了一趟,马上到家了。”
回来了?宫池奕微挑眉峰,真巧,他也返回。
只是他没告诉她,听出来她在车上,嗓音变得温醇,“醒了就坚持会儿,到家再睡,车上容易着凉。”
吻安靠着座椅,眉眼微微弯起,笑笑的,“宫先生探望故人完了,身体检查也结束了?”
他只是低低的笑,知道她多少会有些担心,声音已经柔得不能再柔,“乖,回家继续睡,马上就是人上人,吃醋这种戏文先省省?”
她一笑,“人上人还得不食人间烟火?那我选择下地狱,可以使劲儿作。”
男人笑着,看着她挂掉的电话,半晌才关机。
吻安在堡楼外下车,步行一段进去,还没到高墙,远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