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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不要那么容易上火,暴躁伤身,伤身就不能纵。欲。”
二十年前令黑白两道闻风丧胆的大神谢明穿着双夹脚拖鞋,坐没坐相:
“不能纵。欲,你家文森怎么办。”
“……”
刘易斯推开键盘,实在不想和这个老不休共处一室,他推开房门:
“有眉目了吗?”
办公室里五六个年轻警察都是一脸便秘的表情。
刘易斯环视了一圈,语气有些严厉:
“一点眉目都没有?你们几个呢?”
“我研究了一下目前人工智能的最新情况。”
小O打开印象笔记,里面是他收藏的关于人工智能的资料网页:
“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最新成果大概就是谷歌公司的人工智能阿尔法狗战胜了韩国的棋王——但到目前为止,唯一和电脑杀人有关的词条,就只有1989年前苏联的一个案件,当时的象棋冠军尼古拉·古德科夫挑战一台巨型电脑,连胜三局,而等到下一局开始,棋手去抓旗子时,忽然被电脑释放的电流击中,当场毙命。”
事后电脑专家反复检查了机器,却发现电脑本身完好无损,没有任何短路故障。当时前苏联的警方还荒谬地对电脑提出指控,罪名是“蓄意谋杀”,并将电脑作为罪犯押上法庭。
“这只不过是一个以讹传讹的闹剧。”
刘易斯皱起眉:
“没有人有其他发现吗?”
“怎么可能有发现啊。”
其中一个胆子大些的警察哭丧着脸:
“电脑杀人事件?这不可能的吧,又不是《生化危机》,现在世界上最聪明的电脑系统阿尔法狗也只能下下棋而已。老大我跪求你让我去管理菜市场治安好不好,我已经下定决心要为社会主义经济做贡献……”
而小B迎着BOSS的目光,勇敢地站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台红艳艳的iPhone7:
“说到人工智能,我不禁想现场给您演示一下——嗨,Siri!唱首歌给我们听吧!”
“哦。”
Siri平静地回答道:
“我可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
刘易斯直接关上了办公室门。
谢明已经在办公室里笑得直不起腰来了。
“怎么样,收获大吗?”
刘易斯不答反问:
“你知道旅行者号吗?”
“听说过。”
“1977年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这台探测器就已经在太空中漫游,平均每秒钟跨过一座城市。喷气式飞机每秒十七米已经快到让我难以想象了,但是你知道吗?如果让耶稣在两千年前登上喷气式飞机,那么到两千年后的现在,才差不多能赶上旅行者号走过的距离。”
如此轻易地就能跨越。
两千年的时光,对于科学家来说,究竟是什么?
“我曾听人说过,研究所里的时间,至少比外面的世界先进八百年,我当时对此不屑一顾,但现在我却怀疑,这句话可能远远不能描述当前科学前进的速度。”
他在皮椅上坐下来:
“所以你说,在,出现一台会杀人的电脑,有什么奇怪的呢?”
“你并不是一个科学家,易斯。”
“可我是一个警察。”
是啊,曹云山已经认罪了,人证、无证俱在,是他杀了沈城,甚至他大后天就要被执行注射死……这件事还有什么可调查的呢?还有什么可质疑的呢?
“我只知道,但凡我发现了一丝指向真相的蛛丝马迹,我就不能放弃,因为这件事牵扯到的不仅是曹云山一个人的生命,说不定,是整座岛的命运……我从不怀疑科学的力量。”
刘易斯又调出乔伊别墅的监控视频,日复一日,枯燥地、无休止地盯着那片空无一人的海岸,金边眼镜下的眼眸,从未这样冷冽:
“谢明,我有预感。”
“什么预感?”
“大海、养父、赴死、电脑杀人……事情的真相,一定与这四个关键词有关。”
……
画面切回到海边别墅上。
岛城的另一头已经焦头烂额,这一边却仍沉浸在家长里短买菜做饭当中,刘易斯口中的超越凡人八百年,在这间别墅里并没有任何体现。
“乔伊。”
李文森翻遍了乔伊的衣柜,确定里面并没有半件自己能传出去的衣服后,终于忍不住向现实低头,可怜兮兮地走到乔伊面前:
“乔伊,我没有衣服穿。”
乔伊手里捧着一本一般凡人看不懂的书,闻言,嘴角微不可见地勾了勾:
“你身上的难道不是衣服?”
“那是你的衣服,你带我过来住,怎么能不准备我的衣服?”
“我带你过来的时候,你还不是我的未婚妻。”
乔伊平静地说:
“既然不是我的未婚妻,我为什么还要帮你准备衣服?这是未婚妻特权。”
“我现在是了。”
李文森立刻端起女主人的架子命令道:
“乔伊,出去给我买衣服。”
乔伊薄唇一抿,吐出一个词:
“不。”
“为什么!”
“因为你对我的爱意,还没有深到不会厌倦的地步,所以我不能对你太好。”
他翻了一页书,头也不抬地说:
“虽然我像所有热恋中的男人一样,十分想讨好你,但我也知道,好的菜品一旦做的太多,就会变得廉价……目光短浅是愚蠢的,我需要为未来七十年长远考虑。”
李文森:“……”
居然觉得很有道理,她竟无法反驳。
这真是日了个狗。
然而没商量的,现在她是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了,当乔伊和她说不的时候,她就可以直接抽走他手里的书,用自己的“未婚妻特权”压着他,比如现在——
“两条裙子,要墨绿色和大红色的,两条裤子,要白色和黑色的,两套内衣,只要黑色蕾丝的……哦,路过超市的时候,再帮我带一盒姨妈巾,不要条形的,要片状的。”
乔伊;“……”
他被李文森推着往前走,生平第一次觉得人生充满挑战:
“等等,为什么我还要给你买生理期用品?”
让他想象自己站在超市柜台上结账的画面已经十分艰难了,而站在超市柜台上为这件东西结账……
抱歉,他的想象力里没有这一项。
“我的男朋友连卫生巾都不能给我买,我还要他干什么?”
李文森坚决地打开门:
“如果不知道超市在哪就自己用高德地图搜一下,如果不懂’超市’这个词用中文怎么写就查下谷歌,如果不知道姨妈巾是什么东西……抱歉,如果你连姨妈巾都不知道的话,就不用回来见我了。”
她下达完指令,就想把门合上。
“等等。”
乔伊从门缝里伸进来一只手,李文森莫名其妙,就见他揽过她的腰,随即深深浅浅的吻辗转地落在她唇角。
“……”
李文森这时候总是很乖的,等乔伊慢慢吻完了,女王气场才一下子爆棚:
“亲完了就快滚。”
“……”
乔伊又伸手卡住门:
“文森特,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没有啊。”
“我们刚刚确定了关系,我吻你一下,礼节性来说,你也应该回吻我一下。”
乔伊冷冷地站在门口,大有她不同意就不走的架势:
“我都答应帮你买女性用品了。”
“……”
她敷衍地在乔伊脸上点了点:
“好了。”
“不,我不是这么吻的……”
“抱歉,可我只有这个吻。”
李文森站在门口,笑眯眯地朝乔伊挥挥手,十足一个日本式送丈夫出门的好妻子。
而下一秒,她“砰”一声关上门:
“是不是你都可以滚了。”
“……”
……
送在乔伊走后,李文森靠在冰凉的门板上,脸上的笑容如同泥沙隐没于流水,疏忽不见。
她赤脚走到沙发边,拿起手机。
方才刻意未曾理会的短信,正静静浮动在白色的底色之上——
“GAME START。”
作者有话要说:然而我觉得我是个天使。
第168章
二零一七年某个周六; 下午十七点三十二分。
这封短信发自一小时零十五分钟前,那时她正在和乔伊做。爱; 发件人是33; 一个矛盾得如同人格分裂的号码——她第一次收到它发来的信息,是在她被人从十七楼推下的夜晚; 它警告她dangerous; 不要赴约,而当它第二次打来电话,却告诉她必须放弃一切抵抗; 乖乖死在一个星期六。
——今天就是星期六。
李文森盯着手机,神情与平时并无什么不同。
她的死期; 或许是今天,又或许是下周的今天。
可此刻,她只是如寻常站在澄澈的落地窗边; 直到庭院里的樱花树下已经铺了一层厚厚的花朵,这才删除短信; 光脚从沙发里翻出自己的内衣穿上; 随即三两下套上自己的黑色高跟鞋。
就这样吧; 她想; 就是今天了。除了下了一场雨,做了几场爱,看着树上的粉色花朵扑簌簌落了一地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可她仍像过去十多年一样,行走在负罪与死亡的边缘; 要么死,要么生。
李文森走到玄关边,手放在门把手上。
只是一个不经意地垂眸,一小片墨绿色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入眼帘——夕阳的火光虚虚笼在她纤细的手指上,一圈素金镶嵌着祖母绿,在这灰烬一般浓郁的色调中,美得让人屏吸。
她的婚戒。
有那么一瞬,她拿着手机的手微微朝上抬了抬,似想给乔伊打个电话。
但最后,她只是慢慢脱下手指上的戒指,轻轻放在笼着小朵山茶花的白瓷托盘上,再不去看。
她缓慢地呼出一口气,伸手推了推门。
……纹丝不动。
怎么会推不动?
乔伊这栋宅子的门是金属灌注的,十分沉重,李文森擦了擦手心,用了几分力,又转动了一次。这次她清晰地听见了门锁齿轮转动的声音,可门仍然紧紧地锁着。
难道是乔伊出门前不小心把门给反锁了?
可乔伊犯这种低级错误的概率就像火星撞地球一样低。
那就是门锁生锈卡住了边缘?
这倒有可能,无论这幢宅子装修多合她心意,从门锁一些细节来看,仍然是一座老宅子,建立至少十年了。
一扇门是挡不住李文森的,客厅落地玻璃窗可以自动升降。李文森找了许久才从窗帘边找到那个小小的、和墙体几乎融为一体的按钮。是和iPhone手机屏幕的材质差不多的玻璃,旁边有一个极微观的“open”按钮,看起来十分高科技。
李文森没有用过这么未来感的窗户,试探地按了一下。
下一秒,按钮屏幕上居然弹出了一个字幕框:
“Touch ID or Enter Password to Unlock。”(请输入指纹或密码来解锁)。
李文森:“……”
开个窗户要输入密码?她的未婚夫迟早要完。
乔伊简直是个细节强迫症。海边老宅楼层不高,三楼摆放杂物,二楼是休息阅读间,也开辟了一个储藏室,一楼是卧室客厅,不知是否巧合,整体格局几乎与西路公寓五号一模一样。从院子里有一个斜坡下有一个车库,乔伊这个从来不开车的Uber男子,居然真的停了一辆车在车库里,只是车库门关着,也没办法从那里出去。
李文森跑遍了整座宅子,一扇扇窗户试过去,心也一点点沉了下来。
没有窗户是开着的。
二楼与三楼的窗户,不知为何也都被锁上了。
她一开始还说服自己这是巧合,但当她发现每扇窗户边都有一个类似的按钮,要通过指纹和密码才能打开时,这种巧合就成了一种可笑的东西。
窗户四面都是老式的木质门栓,木头只是外观,里面还藏着一层铁片,她干脆用剔骨刀把木头都刮掉,基本确认制作窗框骨架的金属都是钛,最早用来制作火箭壳的材料,她除非运一个军火库来,否则别想把窗框撬开。
而唯一能让她看到外面阳光的地方,就是屋顶花园,她方才和乔伊做。爱的地方。
可那里也行不通,栏杆下面是悬崖大海,像《基督山伯爵》里的巴士底监狱,没有人能从那里爬下来。
……出不去。
李文森望着客厅澄澈的落地窗,脸色仍然苍白如纸,手脚瘦得能触摸到静脉和骨骼。
下一秒,她忽然端起身边的椅子,狠狠地朝玻璃砸去,一下、一下、又一下……满树的樱花都被震得扑簌簌落下,可玻璃窗仍然完好如初,别说被砸碎,连一丝裂缝都没有。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玻璃。
这是防弹玻璃。
远处大海白色的波涛无声地涌起、聚散、涌起、聚散,夕阳陈旧的色调如同一部过时的电影。
李文森像是终于放弃了所有尝试,在客厅的沙发上慢慢地坐下,侧脸沉在过去的时间里,晦暗不清。
“我以为这就够了,她是我的妻子,我不必真把她关起来。”
一个小时前,她与乔伊开玩笑说的话,如回声一般在耳畔响起——
“可是有一天,她忽然和我说,她不爱我了。”
“我不介意偶尔被她的小猫爪子挠一下,也能容忍她隔三差五的忽视和排外……但我不能接受这句话。”
她仿佛又看见乔伊站在她面前,垂下眼,平静的眸子里倒映出她苍白的脸:
“我不能接受她说,她不爱我。”
……
乔伊没有开玩笑。
二零一七年某个周六,下午十七点四十七分。
她被关起来了。
……
海岛另一头。
乔伊独自走在老街,手里拎着一个简单的购物纸袋,里面有几条黑色长裙、几样精致的小首饰,和李文森要求的卫生用品。衣物是他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