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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管我爸妈了……对了,我打算从外地送一车水回来,顺路给你带一些。”
“谢谢了。”虽然夏耳目前的纯净水还够用,昨天安梁有朋友给他送水,他给她搬了10桶过来。可是谁都不知道,这场危机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六、(1)
隔天下午夏耳去了一趟机场收货,错过了一条大新闻,回来看办公室里叽叽喳喳,因为经理不在,所以大家都肆无忌惮。
“什么事这么热闹?”夏耳有些意外,这几天因为水危机,不仅是他们公司,整个写字楼里都死气沉沉的,偶尔在电梯里吵闹一阵,也是一起在抱怨。
“大事大事,简直叫振奋人心,”小满最兴奋,“你没看到真是太可惜了,今天咱们电视台的男主播在午间新闻直播时拒绝播报新闻帮有关部门蒙骗市民,最后离席而去……哇塞,简直帅呆了!”
“男主播?是哪个?”夏耳头皮一麻,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是主持那个什么新闻的……哎呀,我说不上来,总之是熟面孔,很帅的那个,你们谁知道名字?”
“好像姓安,”有人说,“是不是叫安梁?对了,网上有视频了,你要不要看看?”
夏耳看了视频,果然是安梁。他依旧穿古董白的衬衫,袖口洁白,打水蓝色的领带,依旧是她熟悉的干净整齐的模样,前面的新闻一切如常,到第八分钟的时候,播完一则新闻,他突然停下来,神情有些严肃。左边电脑屏幕上的新闻概要已经打出来了“经过强化处理,市疾控中心检测结果显示,目前供应的自来水除嗅味指标外达到国家《生活饮用水卫生标准》,无毒无害,煮沸后可饮用。”
他放下稿子,“且不说老百姓不懂国家《生活饮用水卫生标准》是怎样一个标准,疾控中心的检测结果在这里,我们没法质疑……但是作为一个无法忍受嗅味不达标,并且每天晚上回家都要用纯净水洗头洗澡的人,白天的我没有脸播这条新闻……”
瞬间的无声之后,屏幕很快被切换掉,换成一个绿茶广告。夏耳关掉窗口,心里乱糟糟的,过了很久才想起要打电话给他,结果却一直是关机。
晚上的时候,夏耳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敲了安梁的房门,等了很久都没有回应,正要放弃,门却从里面开了。他穿着简单的T恤和运动裤,头发有些乱,像是刚睡醒,看到她的时候,抿了抿唇,淡淡笑了下:“你怎么来了?”
“炒饭炒多了,你吃晚饭没?要不要分你一点?”
“进来吧。”他侧身让她进来。
夏耳把保鲜盒搁在流理台上,安梁关上门,问她:“我正在煮咖啡,你要不要?”
“好,我要拿铁。”
“可是我没有牛奶。”
“那算了,”夏耳摇摇头,“给我白水吧。”
她喝着纯净水,很佩服他居然能就着黑咖啡把炒饭吃下去。
“你看到新闻了?”他终于问她。
“嗯,”她也没打算含糊,“我给你打了电话。”
“我把电池卸了,”他指指丢在茶几上的手机,“这样睡觉能清净点……这几天一直在连夜开讨论会,已经很久没有睡的这么踏实了。”
“你就睡了一下午?”
“也就才回来三四个小时,刚睡醒你就来了,怎么了?”他抿着的唇略带笑意,仿佛并不放在心上。
“我看了新闻后担心了一下午。”
他像是有些意外,咳嗽了声:“我以为……”
“什么?”
“没什么,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意气用事太任性了?”
“不会,我觉得你勇气可嘉,”她脸上露出笑容,“能在四五百万人面前任性,真的是太过瘾了。”
两人一起笑起来。
“虽然不太像你会做的事,一开始也很意外,后来却觉得,大概也只有你,才做的出这种事吧。”
“怎么说?”
“虽然有时候说话也不太正经,有时候又摆出公事公办的距离,但我觉得你是个正直的人,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不容易被别人左右。”
“为什么你夸我的时候总不忘了顺便损我两句?”
她只是笑,他看着她不说话,好一会才叹了口气:“好吧,告诉你个秘密。”
“什么”
“……我曾经一度,想去当不良少年。”
她眨了眨眼睛:“别告诉我你曾经也是一方恶霸……”
“电视看多了吧,我看起来有那么凶神恶煞吗?”他配合得直起腰板起脸。
她端着下巴琢磨了一下:“你可以演个军师,在背后出谋划策,出门也可以狐假虎威的那种……”
他做了一个拿她没办法的表情。
“那后来呢?”
“后来没当成,一不小心还成了所谓的精英,很讽刺吧,”他笑了笑,“当时有个人跟你说了差不多的话,他说我虽然有脾气,其实是心里有正义感的人,没办法看着冷漠独自嚣张……后来……果然就没当成……”
夏耳突然想起宋迟,那个从来不把谁放在眼里的人,恐怕就是,看着冷漠独自嚣张吧。
她也没办法看着冷漠独自嚣张,所以面对生活,她最终选择了自己迎难而上,而不是自暴自弃。
“如果你不说,我真的猜不到你也会有这样的叛逆期。”
“我们家三个,也许天生都是骨子里都叛逆,大姐游学的时候认识了一个老外,私奔去了德国,生完孩子才敢回来;二姐当了未婚妈妈,直到现在跟家里的关系还有点僵,说起来,我应该算最正常的一个。”
“你妈妈一定对你们很头疼。”
“她大概已经习惯了,估计她现在就在骂我,你信不信?”
夏耳笑了起来。
“嘿,”安梁突然问她,“想不想洗个热水澡?”
“咦?”夏耳有些反应不过来。
“去拿衣服,我带你去个地方。”
车子驶上了城际高速,夏耳没想到晚上的高速竟然还有这么多车,似是了解她心中所想,安梁微微一笑:“今天是周末,想这些肯定都是赶着去乡下洗澡的。早知道要带个相机,明天让报纸登头条。”
“你还真玩上瘾了?”她笑,“原来还有干净的水,我以为整个吴城都被污染了。”
“只是市区比较严重,还有几个片区没有被影响,几个县级市还有另一个区,自来水厂的取水口不同,而且当地还有溪水跟井水。”
“我们去哪?”
“去东区,我奶奶住在那。”
即使有路灯,她还是什么都看不到,也不知道车子会驶向哪里,窗外只有成片的树影,刷刷得在眼角飞过。他把车顶打开,车子变成敞篷的跑车,夜风一下子灌进来,把她的裙子整个吹起来,她吓一跳,赶紧伸手按住,听见他在一旁笑得像个恶作剧的大男孩。
然而很快乐极生悲,车子从高速匝道下去后,遭遇了一场雷阵雨,雨势来的又急又大,打在马路上,激起一阵阵白雾,前方没一会就雾气蒙蒙,两人猝不及防得被淋个湿透,等合上车顶后,只好狼狈地相视大笑。
安梁找了块毛巾给她,忍俊不禁:“这下好了,就当洗了个免费的澡。”
“这水也是从湖里蒸发起来的,说不定酸性、嗅味什么的都超标?”夏耳报复他刚才的恶作剧。
他头皮发麻:“别说了,我觉得就好像有一条条寄生虫黏在我身上一样。”
“还是会蠕动的那种。”
他瞬间面色惨白,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
夏耳终于也捉弄到他,哈哈大笑。
车子停在一座民居前,三开间的独栋小别墅,一层高,楼前有个小院子,安梁让她呆在车上,然后下车去按门铃。好一会儿,有个中年阿姨出来开门,安梁跟她说了几句话,回来把车熄了火,然后带夏耳进去。
“这是我一个远方的表姑妈,在家里帮忙,我奶奶已经睡了,咱们最好别吵醒她,不然老人家罗里吧嗦的最麻烦了。”他低声凑到她耳边解释。
夏耳被他一说,不由就屏住了气,连走路都不敢用力,侧头看他唇边带笑,才知道是被耍了。
他笑着,拉住她的手带她进去:“你先去洗个热水澡。”
“你呢?”
“我在外面洗。”
卫生间里有个很大的浴缸,夏耳拧开水龙头,没一会,有热水出来了,水很干净,并且没有任何异味,她放了一大缸水,泡在里面,第一次觉得有热水洗澡居然这样幸福。
她洗了很久,出来时在院子里找到安梁,他站在井边,打了一桶桶的井水冲凉。雨后的空气很清新,月亮又在云层里露出了脸。他光着上身,下面穿一条运动裤,淡淡的月光照在他颀长的身上,肌理流畅,背部的线条很性感。
像他这样的人,吴晓云怎么会舍得离开他?
☆、六、(2)
他回头看到她,笑一笑,用手抹掉脸上的水珠:“这么快就洗好了?”
“洗很久了,”她抱着臂,“你这样会感冒。”
“不要紧,读书的时候就老是冲凉水澡,”他拿毛巾擦头发上的水,“我再去用热水冲一下。”
他出来时换了干净的衣服,上身套了件圆领的T恤,这样让他显得更年轻了些。他递给她一瓶绿茶饮料:“只有这个了,将就一下。”
“谢谢。”
“今天在这里住一晚吧,明天早上回去。”他在她身旁坐下来。
“接下来会怎样?”
“不知道,不过,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就当是放个长假吧。我记得我从前答应了你很多事情却没有做,趁这个机会补偿你。”
“算啦,这样我会觉得良心不安。”
“不是开玩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有什么想做的或者想吃的,赶紧说,过期不候。”
“那先让我想想。”她装出认真思考的样子。
“慢慢想,还有一整夜呢,想好了告诉我。”他说着,却打了个喷嚏。
她笑他:“我就说了会感冒吧?”
他摇头失笑:“果然不服老不行了,想当年,冬天起晚了,里面穿个短袖的T恤,外面套一件羽绒服就去上课,冲凉水澡,都没有事情。”
夏耳睡的不太好,或许是换了环境的关系,总是断断续续地做梦。梦见她在环岛公路上骑双人自行车,她在前面很用力得骑,宋迟在后面像个大老爷们一样悠闲,她气不过,从车上跳下来,留他一个人呆着。他带她去吃各种奇异的水果当是补偿,果汁溅了她一身,他满不在乎,说买一件新的就好。就在路边的商店里挑了衣服换上,出来的时候他就抱着臂倚在门边,淡淡笑着说她穿红色很好看。他们在傍晚的沙滩上追逐,他练过武术,三两下就把她扑到了,作势要咬掉她的舌头。她笑着要躲,却突然从很高的雪道上摔下来,磕得胳膊生疼,怎么都爬不起来。耳边有冷冷的笑声,告诫她什么人就该有什么命,不要再痴心妄想。
又梦见最后他送她走,她面无表情地对他说,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你也不要来找我。他只是温柔而沉默得看着她,温柔得好像要滴出水来,然后说好。她却只觉得那种温柔太过沉痛,像是钝刀子割肉一般,以致每次一睁眼一闭眼,面前都是他那个温柔的注视,魔咒一样缠绕多年。
五点多的时候却是被安梁的电话吵醒,他蹑手蹑脚得过来敲门。
“怎么了?”她拉开门,看着他,因为没睡好,有些头重脚轻。
他站在门口,好像也不太清醒的样子,因为感冒了说话声音有点沙哑:“趁我奶奶还没起床,收拾一下快走。”
她被他催得急,连睡衣都没换,幸好是很保守的那种款式。只来得及漱了口,抱着一堆衣服蹑手蹑脚得被他拉着从后门出去,简直像是落荒而逃。
夏耳等车子驶出了村落才敢开口:“我们这样来去都不打一声招呼,会不会不太好?”
“你不知道,”他看起来很头痛的样子,“每次见到我奶奶,她都催着我结婚,80多岁的老人家了,只能哄,不能顶嘴,我根本拿她没办法。”
她懂他的意思:“你是不是担心被她看到了就逼着我俩去结婚?”
“我倒是愿意呀,”他微微侧过脸,唇边酒窝一闪,笑得半真半假,“你肯不肯跟了我?”
“那要看你诚意如何了……”她没想到他这么厚脸皮,尴尬得打了个哈欠:“我困了……”
“今天实在对不起你了,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他开得很稳,她就真的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他停了车侧过身帮她解身上的安全带,才迷迷糊糊得醒过来。一睁开眼,他放大的脸就在眼前,他晨起后的双眼皮极深,眼神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