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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里一直很安静，老师时不时走来走去，指点梁司辰几句，云柔偷瞄几眼，两人窃窃私语，老师始终笑眯眯的。
指点完梁司辰，又看看章天的画，指着某处，告诉他那里透视有问题。
然后督一眼云柔和颜夕，转到别组去了。
她也想要指导啊！
梁司辰似乎是笔尖秃了，和章天借了刀，上后头削笔去了。
章天自己画了几笔，看老师走了，大手一呼，一群小弟跟着他出去了。
她的左边，两个位子上，主人都不在。
做贼心虚的又看眼梁司辰，确认对方还要削好久的铅笔，这才放心，跑过去看画。
她的眉毛不自觉拧在一起，看看画，看看石膏像……
梁司辰笔盒里笔大都秃了，石膏像他画的差不多，就当放松，把笔盒里的笔削了遍。
瘦长的个子微俯下身，影子里莫名带了点孤傲。
削完后，觉得脖子都不是自己的了。一边拿着笔袋往回走，一边转了转脖子。
从云柔身后走过，还是没忍住看过去。
小女生有些急躁，频繁的站起来，退后看画，然后不满意再擦，再改。用笔丈量，跟着笔走，径直去大卫那里量它的鼻子，画完，再后退，不满意，再擦。
仿佛陷入无线循环……
他皱起秀气的眉毛，大步就要过去……
门被人从外推开：“梁司辰，你不画画，在这儿转悠什么呢？”
他只好回到座位上，静下心来，继续画画。
老师过来看了会画，偏头问他：“章天呢？”
后一环顾整个画室：“这些混小子，又溜出去鬼混！”
说着转身要走，下意识一督云柔的画，大步走回去。
拍了拍云柔的背：“你站起来。”
云柔正烦着，她怎么都把握不好大卫的五官。有人拍她，她很凶的看过去，看到是老师，她收了眼神，乖乖站起来。
老师接过她的笔，示意她站在后面看。
画了两笔，看了看笔杆：“这8B啊，还是有些硬，以后拿12B。”
“来，橡皮。”
云柔递给老师橡皮，他在纸上擦两下，擦不下去了：“你看，纸被你擦垮了！啊？铅笔，小刀，橡皮。最少用的就是橡皮，我们画画的，能不用橡皮就不用橡皮，啊？除非万不得已。”
“来，你看啊！像这眼睛，你擦了很多次。其实没必要，画画讲究神似，当然你能做到形似，神似最好了。”
“我的意思啊，就是不要太死。”袁老师转过身来，凝视着云柔的眼睛。
云柔点了点头。“来，重画一张。”袁老师把画板还给云柔，她接过时，手有些抖。
“多看看其他同学的。”
29
云柔换了张纸，神色凝重。又换了只12B 。
神似，神似！
后面十几分钟，愣是一点都画不出来。
第二节课课间，她放下手中的画板，从最前面的石膏像看起，一排一排的画看过去。
是她太急躁吗？一些天分使然的，做到了神似，正在形似的路上。一些努力的，努力做到形似。
明明是同样的伏尔泰，却有千百种面孔。
但形，就是结构都掌握很好。
她太想一口吃一个胖子了！忘了，她和梁司辰，章天他们是不一样的起点。
看了和她差不多凡人的画作，心里算是舒坦些。
绕到后面去看颜夕的画。
小女生正一丝不苟的描绘着大卫的鼻孔，虽形有些歪，不过不影响。
她知道自己的问题了。老师说的没错，以后要多看看凡人的画作，污污眼睛。
她信心满满的重回座位，嗯，开始。
梁司辰上完厕所回来，看见小女生比刚才更激动。
他回座位，拧开瓶盖，喝口水，看她一眼。
唔，想起他师傅的职责……
拧紧瓶盖，找了只笔。单手插兜走过去，点了点她的肩。
她以为是老师，回头时，满脸紧张。
看到是他，立马垮下脸……
神仙就该在天上待着，没事不要随便巡视！
他手插着兜，酷酷的：“起来。”
“不要！”她不想幼小的心灵再受伤害。
“起来，我给你改改！”他继续好脾气，伸手又点了点。
云柔慢吞吞站起来，不情不愿。
梁司辰的眉毛挑了下：“不愿意”
她点了点头。
“我求你”
“啊？”
“美得你！”
他坐下来，长腿大咧咧的斜在过道上：“那，看啊！”
然后不再理她，认真画起来。
云柔站在他身侧，看着他修长的五指握住笔杆后方，时不时眯眼，手臂前倾，和石膏像做比较。
短短几笔，勾勒出大卫的脸型：“你看，我落笔很随意的。放轻松，画画应该是愉悦的。”
“画脸时，有个诀窍叫三庭五眼！看清楚眉毛到额头的距离，眉毛和眼睛的距离，鼻子和嘴巴，鼻翼和两侧脸颊的距离，耳朵和鼻子的距离，耳朵和后脑勺，以及……”
他突然从画中出来，直直看着云柔：“以及等等……”
他说的很对，这样的认同感让她不好受。
越听他这样说，她心里越不是滋味，那种心里小小的落差感像放大了数百倍，仿佛蚂蚁在腐蚀心脏。
“好了，好了。我自己画……”
她喊了停。
梁司辰不解上下看着她，似要将她看穿。
半晌，他放下悬在半空中的手臂，另一只手心捏了捏软泥，颇无语：“脾气见长啊！”
铅笔被他虚握着，没抓住，清脆的落在木板地上，他冷不丁笑了下，没有温度，垂下的眼睑遮住眼中丝丝忧伤：“我是贱，才会急哄哄跑来教你画画……”
☆、chapter13
30
夕阳西下，正是黄昏时。
云柔站在走廊上看云层，等焦怡。
等了一会儿，没了耐心。
“哎呀，小怡，你快点！“
有了上次的试验后，云柔发现叫她小怡，她不排斥，就一直这样叫了。
焦怡漫不经心应了声，不急不忙：“慌什么？我还有垃圾没倒呢，再等会儿。“
斜侧方突然暗了一片，在栏杆上投下杂乱的剪影。
云柔转头看去，有些茫然：“古帆？“
继续茫然的指了指身后的楼梯：“小夕刚走。“
他故作深沉的笑了笑，没有理会我的回答，反而问道：“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云柔是不太愿意搭理他的，无关其他，这人总是油里油气的，她升不起好感。
“你有事吗？”云柔生硬的说，眼里全是戒备。
他知道她不待见他，冲她眨了眨眼睛，就离开了。
云柔心里的不安减弱很多。
“谁啊？”焦怡打扫完，背着书包，拎着个黑色垃圾袋走出来。
“古帆。”她看一眼他离去的方向，颇无奈耸了耸肩。
一听到这个名字，焦怡眉毛不自觉拧起来。
对这个人，真的没有好感。
“你没事吧？”她从教室里出来，锁好门，和她并排走到一起。
她轻摇了摇头，她倒是没事。就是：“我们要不和颜夕说说”
焦怡看了云柔一眼，眼底同样是担心。
两人一起下楼，将垃圾扔进垃圾箱。
在门口即将分别时，焦怡突然说：“明天我去说。”
“好。”
这件事真的不是小事。
两个人都有感觉，那就不是她一个人的错觉。
要是不说……
她不想颜夕受到伤害。
31
两人在校门口分开，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云柔家离学校不远，步行10分钟就可到达。
马路两旁道路上，到处都是穿着衡中校服的学生，有围在小摊前买吃的。还有的，骑着脚踏车停在路边，一脚搭在马路牙子上，等人的。
还有些，别的学校的，坐在路边小店烧烤摊的椅子上，叼着根烟，呼云吐气。
时不时张望下学校门口。
其中一个看上去很拽的，注意到云柔的目光，手指淡淡撇了撇烟，同样定定看着云柔。
她吓了一跳，赶紧撇开目光，目不斜视。
慌忙转换视线中，看到了熟悉的深蓝色书包。
嗯
梁司辰还是那副帅酷叼的样子，永远不好好背书包，总是斜背着。
然后，双手插兜。
后面跟着他的一个男生，有话要说。提快些步子，一个熊抱，从背后勾过梁司辰的脖子，把他往旁边一拽，露出他的侧脸。
云柔才看清是章天。章天的身高比梁司辰略矮些，做这个动作，需要稍微踮起脚。从云柔这个角度看过去，怎么怎么都很滑稽。
梁司辰原先走的好好的，突然一个冲击力，后背就被个东西缠上，毫不犹豫，一把抓住那人的胳膊，一个反手，章天的胳膊被他呈60°举着。
章天疼的嗷嗷叫。
云柔在后面看的超开心，太过开心，笑的很大声。
那伙人全都回头，包括叫唤的章天，呃，还有梁司辰。
他的眼神有点冷，那神情就像在告诉云柔：他不屑看到她。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天在画室，他最后看她的眼神，凌冽而懊恼。
回去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任她想了千百遍，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她甚至自暴自弃，当不成朋友就算了……
她承认一开始，她只想躲开他。可是通过相处，他教她画画。
她开始觉得有这样一个朋友也不错……
可现在……云柔看梁司辰像看陌生人一样看她，只觉得一口气闷在心里。像被鱼刺卡住，上不来，压不下去。
章天拍他的肩，他回去看他，两人低声说了什么，一起进了网吧。
“云柔。”不知道盯着那花红酒绿的门口多久，直到有人叫她。
“唉叶昔寒”他骑着辆奶白色的电动车，看到云柔，双脚蹬在地上，停了下来。
“怎么在这儿？”他远远看着她傻瓜一样站在那儿，不知道瞅什么。
“上来，我捎你一段。”他叫云柔上车。
其实看到他，刚刚的阴郁扫了大半，她露出她的标志性笑容：“不用啦！我再走一段就到家了。”
“没事，反正我也要去你们小区。”他强势，仍是叫云柔上车。
这下，全明白了。顺便而已。
“真的不用。”
见她一脸抗拒，叶昔寒不好再说什么。
他打量她一会儿，眼里有种玩味的光：“我怎么觉得，上了高中，你就疏远我了？”
“没啊。”张口闭口的否认已经成为习惯，早已分不清真实答案。
“是不是……”他顿了顿，眼睛定住：“上次那个男的？”
“什么？”
上次云柔仔细回想下：“梁司辰”
“是吧！反正就拉你走那个！”
“云柔！”他冲她挤挤眼睛。
她看着他，只觉怎么看都看不够。
“我们是朋友，有了好消息要告诉朋友我，坏消息也要告诉我，老子帮你揍他！”
就知道他会想歪。
可是……喜欢的人说要帮她去揍梁司辰。
她却怎么都想不出，心慢慢往下坠，触到刺骨的寒水，一点一点的结冰……
任她自欺欺人，在她这里，他们都不是朋友。
她半天不说话，叶昔寒当她害羞，颇善解人意：“我走了啊！再不走，言冰该着急了。”
“走了啊。”他骑着车，骑出几步，不忘冲她挥挥手。
真没意思，她呼出口气。
决定了，叶昔寒，从现在开始，我要忘了你。
梁司辰整个人状态都不对，和章天一个组，老输。
章天虽气，不敢当他面骂他……
一局结束，又是输。
“唉，系统怎么回事？竟是些高手！”
他很燥，踢了脚旋转椅，看着它飞速旋转，直至停下，双腿搭在椅子上，斜过眼睛，隔着两个小弟，问章天：“有烟吗？”
章天：……
愣了片刻，便上下翻着口袋：“有，有有。”
这祖宗从不屑那种东西，怎么会
昏黄灯光下，看着梁司辰细长的手指，夹着烟，眼神迷离，时不时呼出口气，完美的侧颜时隐时现，烟雾衬托他的轮廓更加柔和，磨平了分明的棱角。
他将这画面称之为销魂。
☆、chapter14
32
星期六，手中的作业做的差不多了。
云柔伸了个懒腰，翻开手机QQ消息，有点吃惊。
叶昔寒：在吗？
手中敲出字：在
想了想，又多敲出一行：怎么了？
对方像一直等在那里，回的很快：有空出来坐坐。
毫不犹豫，好吧，还是犹豫了一会，但不后悔：没
放下手机，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云柔，你做的对。就该这样。
等了会，没有新的消息。
云柔做起物理作业。
“滴滴。”手机在振动。
云柔忍住，继续做作业，书翻的哗哗响。
“滴滴。”又进一条。
“哎呀！”她大叫一声。
“叶昔寒，我真是欠你的啊！”
手机重新翻过来，看消息。
只有一句话：我和言冰分手了。
啊？她惊得下巴快掉了。
手指啪嗒啪嗒，灵活打字：为什么？
叶昔寒：出来说。
云柔看了看手机左上角的时间。
拉开衣柜，找衣服。手忙脚乱的梳着头发，恨不能现在长出许多手来。
不小心把水弄在了作业本上，顾不了那么多，直接把作业本拿起，垂直倒立，让水顺着本子流淌，再拿纸巾擦拭，吸出一点水。
最后穿上鞋，拿起包。
要出门了，又折回来，拿了钥匙，再慌乱的锁上门。
一碰上叶昔寒的事情，她就不像自己。
到了附近购物商场里的奶茶店，进门前，对着玻璃窗，她理了理头发，拿出唇膏，抹了抹嘴唇。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门，悦耳的风铃准时响起。
环顾一圈，她看到了他的后脑勺。
他点了两杯原味奶茶，他面前的这杯喝的差不多。
云柔到的时候，他正费力吸着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