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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不出去的。”
血泊中,死去的妈妈缓缓睁开眼睛,对她说:
“是你害死了他,你是逃不出去的。夜婴,你身上背满了罪孽,不要去怪罪任何人,真正该受到诅咒的只有你……”。
惊栗!
那铺天盖地的血红涌满胸腔,用力地喘息,粘稠的,窒息的,坠落悬崖一般地跌落,她害怕,她挣扎,不是的,不是的,她想要哭泣,她死死抓住妈妈的手,不是的……
啊!
叶婴骤然惊醒。
脖颈处汗水淋漓,她微喘了几口气,发觉自己还死死地握紧着越瑄的手。抬起头,越瑄已经醒了,正静静地看着她。
“可能是扭到脖子了,做了个噩梦。”。
她笑了笑,抱歉地说,松开他的手,将他的手放回薄被里。看到他再无睡意的双眼,她端过水杯来,说:
“要喝点水吗?”
“……好。”。
半躺着喝了几口水,越瑄问:。
“聚会还开心吗?”
“唔,就那个样子,”她接过水杯,漫不在意地笑笑,“我喝了点酒,谢平闻出来了,他好像不太开心。”
越瑄唇角一弯。
“你在笑?”叶婴吃惊地凑过来,“好难得,哎,你笑起来真好看,难怪这么吝啬你的笑容。”
见她故作小女孩般的逗趣,越瑄又是唇角弯起,伸手握住她。
叶婴此刻却真的有些怔住了。
“阿婴。”
这是越瑄第一次唤她的名字,声音宁静,如同窗外的月光。见她微怔发愣的样子,他轻叹口气,说:
“阿婴,为什么不在你的床上睡呢?”
“我的床?”叶婴回眼看向那张多出来的床,“它离得太远了。就这样趴在你的床边,听着你的呼吸,我会睡得很踏实。”
“你会做噩梦。”
“那只是扭到了脖子。”她辩解说。
越瑄摇头。。
“啊,其实我倒有个办法,”她忽然眼睛一亮,“如果你不介意,就让我跟你挤一张床吧,这样又可以睡得安心,又不会扭到脖子。”
“怎么样,是个好办法吧!”
看他僵住的模样,她趁火打劫,眼底盈盈、笑容坏坏地说:
“拜托,二少,就让我睡你的床上,好不好?”
深夜。
月光很静。
窗边的粉红蔷薇染着夜露。
“好。”。
当听到越瑄这样回答她时,叶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当她真的躺到了他的身边,枕着他的枕头,盖着同一条薄被,肩膀可以感受到他肩膀的温度,耳畔就是他的呼吸时——
“为什么?”
翻身过来,望着雪白的枕头上越瑄那近在呼吸间的面容,叶婴心中困惑。他一向疏淡清冷,怎么会突然容许她如此靠近?
“想通了一些事情。”
越瑄静静地说,黑色的睫毛遮住他眼底的神情。
“呵,真好,”她哑声地笑,抱住他的胳膊,将脸偎上去,“就是说,你决定要接受我了吗?”
越瑄“嗯”了一声。
“那明天换张更大的床吧,”她闭上眼睛,轻轻靠着他的胳膊睡,呢喃地说,“我怕挤着你。”
Chapter 5(2)
老太爷从瑞士回国,在谢氏是一桩大事件。
几年前,老太爷放手将集团的事务交由大少和二少,大少出任集团的执行总裁,二少暂代集团的董事长之职,他自己闲云野鹤般隐居国外。而这次二少车祸之后,集团权力的划分有了一些变化。
素来由二少掌管的纺织时装产业,被大少接手了过去,再加上最为老太爷宠爱的森明美也改投大少旗下,大少一时间风头无二。谢华菱同大少之间的争斗也愈见白热化。
集团内部纷纷猜测,老太爷这次归国应该会影响到家族内权力的重新划分。
周一
在设计部的例会上,森明美宣布,集团决定进军高级定制女装市场,正式角逐时尚界的顶尖奢侈领域。
众设计师又惊又喜。
他们寄希望于这个项目很长时间了。
高级定制女装向来是时装设计市场最顶级的领域,那些美轮美奂、独一无二的华服丽裳,将不会是工业化的生产,而是为每一个尊贵的顾客量身制作。可以尽情地使用美丽的钻石、水晶、珍珠、薄纱、蕾丝种种奢华的材料,可以尽情发挥设计师的想象和才华,可以让设计师的名字随着那些美丽的作品展现在万众瞩目的T台上。
“目前,国内市场上已经有了几个高级定制女装品牌,江南春、爱丽舍、凤格、T&P,”森明美翻一下手中的资料,“但总体来说,它们加在一起的份额也并不大。我们创立高级定制女装品牌的目的,是要以它为招牌,建立起谢氏集团在国际时尚界的影响力。”
众设计师群情激动地低声议论。
在国际时尚界,T台长期被法国、意大利、美国等国家的设计师占据着,国内的设计师很少有崭露头角的机会。
“因为集团非常重视这个项目,所以它将由我亲自执行,”森明美目视会议室内的所有设计师,“我会出任高级定制女装部的首席设计师,品牌名称暂定为——”。
叶婴抬头。
森明美含笑说:
“‘森’。”
叶婴的眼睫动了动,她半垂下视线。
“除了我以外,廖修、琼安也一并先调入高级定制女装部,相关制版师和缝纫师的名单过几天公布,”森明美顿了顿,又说,“至于设计部的其他日常事务,由……”
她的目光落在叶婴身上。
稍微一转。
又落在中年设计师简森身上。
“……由简森负责,”森明美端起骨瓷的咖啡杯,啜了一口,客气地对叶婴说,“阿婴,虽然你刚来没多久,但是如果可以帮忙,还请你多多协助简森。”。
散会后,回到叶婴的设计室。
“这就是你说的机会?”粗着脖子怒视着叶婴,乔治气得鼻翼上的骷髅鼻钉一抖一抖。“每天跟着你,在这里无聊得发霉长毛,我真是疯了才会相信你!”然后他扭头就走,重重地摔上门!
接下来的两天,乔治没有来上班。
翠西除了每天闷头画自己的设计图,就是呆呆地看着叶婴,别的设计室整天忙得不可开交,只有这里像是被人遗忘了一样。而这天,叶婴也早早就离开了。。
回到谢宅,叶婴为越瑄沐浴更衣,用毛巾擦拭他的头发,再帮他换上晚宴的礼服。黑色的礼服,珍珠白的衬衣,领口处浅灰色的丝巾,轮椅中,越瑄眉清目朗,俊雅宁静。
碰到他的手有点冰,叶婴还是不太放心。虽然这段时间越瑄的身体恢复得不错,已经可以每天在轮椅中坐半个小时左右,但是今晚是谢家老太爷的寿宴,人多喧闹。
“嗯。”
越瑄反握住她的手指,看向她:
“陪我一起去。”。
“……”
叶婴怔了怔,谢家老太爷回国后并没有直接回来,而是先跟老友们聚在一起,今晚的寿宴也是谢家老太爷第一次在谢宅出现。
“我想把你正式介绍给爷爷。”
越瑄静静地说,将她的手握进他的掌心。
当晚,谢宅香车鬓影,各界名流显贵都来到了这里,很多国外的世家也专程派子弟前来为谢家老太爷贺寿。谢华菱一身雍容华贵,她穿着传统样式的藕荷色旗袍,戴着价值连城的整套翡翠首饰,笑容满面,寸步不离地陪在父亲身边。
宴会厅特意布置成了中西合璧的形式。主席台的背景,是金光闪闪,由书法名家亲手书写的偌大的“寿”字。精彩的舞狮表演,将气氛渲染得热闹无比。
“谢翁,祝您长命百岁,福源东海,哈哈哈哈!”
统御黑道几十年的蔡铁声如洪钟地说,他今天穿得西装笔挺,但是脖颈左侧的狰狞纹身还是让他看起来跟这个场合十分不搭调。
“阿铁,最近生意做得不错,”谢老太爷谢鹤圃已是一头白发,却是红光满面,精神烁烁,“想当年,你这臭小子拿着一把枪指着我的脑袋,现如今,你也不得了了!”
“哈哈哈哈,那时候我年轻不懂事,”蔡铁大笑,又介绍说,“谢翁,这是我那不争气的闺女,她比我那会儿还不懂事,往后您多教导着她一点。”在他身后,站着一身紧身黑衣,短发直竖,满脸阴霾的蔡娜。。
“快喊爷爷!”
蔡铁一掌抡向蔡娜的后脑!
蔡娜侧首闪过,眼神狠厉地瞪向父亲,蔡铁僵着手,蔡娜梗住脖子,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谢鹤圃,说:
“谢翁好。”
谢鹤圃抚须而笑,对蔡铁说:“果然虎父无犬女。”
“谢翁,”这时,寰宇集团大中华区的总裁杨慎带着一位俊美得令人侧目的年轻人走过来,“我来为您介绍一下,这位是孔翁的小公子,孔衍庭。衍庭以前主要负责寰亚在北美和日本的业务,现在刚刚调来本城,今晚衍庭是专程前来为您祝寿。”
“祝谢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孔衍庭笑得彬彬有礼,一双桃花眼却明媚得好像春水秋月,他双手奉上一只狭长的锦盒,说:
“这是父亲嘱我带给谢翁的寿礼。父亲说,他近年卧病在床,但一直甚为思念当年与谢翁把臂同游的时光,望谢翁日后若途经匈牙利,一定要多停留几日。”
“好,好。”
谢鹤圃慈笑地打量着面前的孔衍庭。当年孔翁的续弦帮孔翁高龄添了稚子,随着稚子的长大,寰亚内部争斗得很凶,孔翁几个年长的子女都曾经请他出面调解,他却一直没有见过这个令寰亚风云变幻的孔衍庭。
谢华菱替父亲接过锦盒,稍微打开,里面是一只羊脂白玉的玉如意,通体油润,古朴精美。她略通些古董,识得那应该是唐朝的御品。
陪着谢老太爷容光焕发地同宾客们寒暄。
谢华菱心情也很好。
直到越璨携着森明美走入宴会厅。
“爷爷!”
一袭玫瑰红色的丝质鲜嫩长裙,细细的肩带,胸前有希腊女神般浪漫垂地的皱褶,森明美高雅美丽得如同玫瑰花瓣一样,眼含喜悦地疾步走来,扑进谢鹤圃的怀中。
“好孩子……”
谢鹤圃大笑着,拍抚森明美的后背,周围所有的宾客都可以感觉出来谢翁对她的宠爱。
“那便是森明美小姐。”
旁边,杨慎低声对孔衍庭说。7
“哦,”孔衍庭笑着晃晃酒杯,一双美目瞅着依偎在谢翁身边像亲生孙女一样的森明美,“早就听说谢翁宠爱她,远盛过宠爱自己的两个孙子。”据悉森洛朗能够得到谢氏的鼎力支持,当年强势进入国际时尚圈,也跟谢翁对其女儿明美的爱屋及乌颇有关系。
“她目前执掌谢氏集团设计部,刚刚成立高级定制女装部门。以她在时尚界的名气,以及在名媛界的地位,由她带领的高级定制女装将会是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杨慎说。
孔衍庭笑得不置可否,眼神一瞟,看到站在森明美身侧那个高大俊挺,却浑身充满危险感的男人,问:
“他就是谢家二少,谢越瑄?”
看起来并没有传闻中的病弱,反而如同草原上最嗜血残忍的狮王。
“那是大少,谢越璨。”杨慎顿了顿,“据说森小姐已经同二少解除了婚约,即将同大少订婚。”
“哦,有趣,”孔衍庭笑得眼睛眯起来,“看来谢翁家里也很是热闹。”
“爷爷,祝您身体健康。”
一身黑色晚礼服,在辉煌的水晶灯下微微闪出一点光泽,衬得越璨身形高大笔挺,五官俊朗,狂野中带出一点华丽。他含笑送上手中的礼物,那是一只紫色锦盒,盒身便已美轮美奂。
谢华菱冷笑一声,并不伸手去接。
“爷爷,”森明美娇嗔地将锦盒拿过来,“这是璨哥哥亲手为您挑选的,知道您喜欢珍藏鼻烟壶,他用了足足一年的时间从各处收集来这些。”
“璨儿有心了。”
谢鹤圃抚须而笑,对越璨说:
“这段日子瑄儿身体不好,辛苦你了。”
谢华菱又是一声冷笑,说:
“确实有心了,不仅处心积虑将瑄儿手中的业务抢走很多,连父亲您为瑄儿定下的未婚妻也接手了。瑄儿这场车祸,对大少爷可真是及时啊。”
“华菱!”
谢鹤圃沉声呵斥,谢华菱讪讪地哼了声。
“爷爷,”森明美咬了咬嘴唇,望着谢鹤圃说,“关于婚约的事情,请您不要责备璨哥哥,是我……是我喜欢上了璨哥哥。瑄哥哥那里,他说,他原谅我们,他祝福我和璨哥哥。”
当轮椅中的越瑄被推入灯火辉煌的宴会厅时,所有宾客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这是谢家二少车祸之后首次公开露面,看到越瑄坐姿挺秀、淡然宁静被推向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