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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这个人,过了这么多年了讲话还是很刻薄,还是对别人的目光满不在乎,还是那么骄傲地聪明着。不允许别人轻视他,然而自己却鄙视着自己。看他的眼睛,还是跟以前一样。
武装。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他才能把这些沉重的东西放下来,别再为难自己?
许澜庭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但转念一想自己何尝不是这样。自顾不暇,管什么别人?
回过神来,她突然发现自己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动,两人的距离还是那么近,近得呼吸可闻。陶晔睁着眼望着她,什么也没说,就这么望着她。
他在看什么?
光顾着揣度他的眼神,她也忘记了收回自己的目光。直到杜晓柔在外面拉车门,她才大梦初醒地迅速回正身子,把头偏向车窗外。
她刚刚竟然一直忘了呼吸。
许澜庭摇下车窗,贪婪地去吸取外面的新鲜空气,也顾不得深秋夜里骤降的气温。
把他送回家之后,许澜庭也径自回了自己的公寓。洗洗漱漱,爬到床上。之前陈松乔来整理房间的时候发现了她偷偷开的安眠药,二话没说就给扔进了垃圾桶。
于是彻夜难眠。
好容易熬到了早晨,她接到了陈松乔的电话。
“病好了?”
“嗯。”
他的口气又回到了原来老好人的风格,而她则有点心虚地只是嗯了一声。
“我妈说你找她办事了。……你怎么没跟我说一声,不是最不喜欢跟长辈打交道吗?”
“你不是要考察学习什么的吗……而且你妈妈,比我妈我姑姑之类的,善解人意太多了,没什么压力。”
“……你生我气了?就因为我在你下属面前给你难堪?”
她被他问得一惊,嗫嚅着:“没有啊……”
没有生气,只是有点不知所措。以前她也干过离谱的事,比如在年夜饭的时候跟家里人大吵一架,把高龄的□□父气进了医院,那时候陈松乔也没有这么严厉地责备过她,所以这次她一下子就懵了。
“……也是,许大小姐这么一位女强人,怎么会把此等小事放在心上……”那一边沉默一会儿,忽而又恢复了轻松的语调,“我跟我妈说了,明天晚上约王思邈吃饭,你定个地方吧,就我们四个人。”
“明天晚上?你不是明天下午飞机才能落地吗?是不是有点赶啊?”
“我还不知道你吗?事情总是越快办完越好咯!”他在那一头笑起来,“何况你不是还要拜托王思邈联系合作的医院吗?什么取景参考啊,环境体验啊,不都得在写剧本之前搞定吗?”
他说得真对,许澜庭有点迷糊,她才是做这一行的专业人士啊,但是他一个机场经理怎么说的头头是道的?
太打击自信心了!
但是非常遗憾地,陈松乔的班机晚点了。六点的时候,许澜庭,陈妈妈,还有满头银发的王思邈医生,就已经坐在了许澜庭吩咐杜晓柔订好的Fl□□oring贵宾包厢里。
有点尴尬。“……王老师,刚刚陈松乔跟我打电话了,他刚刚下飞机。现在正往这儿赶呢。我们先点菜?”
“不急不急,”王思邈很瘦,笑起来却一点也不苛刻,“我们先聊会好了……你是松乔的女朋友?”
“不是不是……您误会了。我们是朋友。”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应对方法也是千篇一律。
陈妈妈笑了,也帮着解释:“澜庭跟我们陈松乔是高中同学,是意气相投的好朋友,就跟我女儿一样的。前年我碰着一个医疗纠纷,也是澜庭找熟人把案子给解决的。”
“诶呀,那不好意思。我这么说你别觉得尴尬啊!”王医生忙着道歉,许澜庭赶紧说不用。
“说真的,澜庭真是个好孩子,做事利索还有主见。……其实啊,我觉得是我们陈松乔配不上你。这辈子他不能跟你在一起,是他没福分。”
陈妈妈这一席话让许澜庭相当惊讶,她一时不知怎么回话好,却听得后面有熟悉的声音朗然响起:“妈,你怎么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才是你亲生的好不好!你这么说搞得我好像是充话费送的。”说话的时间里,陈松乔早已过来在许澜庭身边的空位坐下,跟长辈们打了个招呼,“王伯伯好!最近身体还不错吧?”
“好好好!当然好了!我每天都要散步啊锻炼啊什么的!”王思邈笑得眼睛眯起来,许澜庭知道这次带上陈松乔是她做对了。有了他席间明显气氛轻松了起来,她也自然不再一直绷着神经了。
“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虽然不像北上广那么规模庞大,但经济发展稳定的W城在上下班高峰期还是会有那么一点点堵车的。许澜庭想不通,便侧过头去问他。
“想想不如地铁过来了。”陈松乔云淡风轻地答了,听口气还很为自己的随机应变而洋洋自得,他一边说一边脱下了大衣,搭在椅背上。
许澜庭叫来服务员给他的外套套上椅套,免得弄脏。
“诶诶诶你这样善解人意待会我妈又要夸你骂我了。”陈松乔戏谑地揶揄她,眼角里漾着笑意。
“陈松乔,你这贫嘴从哪儿学的?”陈妈妈投过来一个嗔怪的表情。然而陈松乔依然毫不在乎地朝旁边的许澜庭努努嘴。
“喏,就是这位。”就是这位在你面前表现得特淑女但背后特损的大小姐。
许澜庭听懂了他心里的后半句,抬脚踩了他一下。他猛抽了一口凉气,抬头撞上两位长辈探问的目光,瞬间收了龇牙咧嘴的表情,换上纯良无害的笑容:“没什么,我刚刚不小心撞上桌子腿了。这桌子什么木头的,怎么这么硬!”
“铁力木。”
正喝水的陈松乔被她硬生生呛了一句。
“王老师!”许澜庭看都没看他一眼,自顾自微笑着对王思邈说,“我们谈正事儿吧?”
“所以你回去也乘地铁吗?”吃完饭走出餐厅,许澜庭看着陈松乔穿上大衣,问他。
“当然不啦。不是有现成的司机吗?”陈松乔朝她做一个鬼脸,大步流星地走向地下停车场,“我这么拼地帮助你的工作,你不要回报我一下吗?”
“真想把你嘴撕烂。”她冷冷回一句,却只是给车解了锁,坐进驾驶室。
“你姑姑让我把你骗去相亲。”没想到,坐进车里,他说的第一句竟是这个。
“那你怎么对我坦白了?”她斜睨了他一眼。
“……我想想你那么精明也不见得会被我骗。如果真的被我骗去了,你回来肯定会拿刀子砍了我,最轻也得被什么铁力木打断腿。”他耸耸肩,伸手去打开空调。
“那我去好了。”
“啥?”他被她的爽快一惊,表情僵硬地望向她。
“反正我年纪也不小了。如果遇得到合适的人就相处看看,遇不到的话就当是一个洽谈好了。我又不是没执行过这种政治任务。”
“你……只要不给人脸上泼水就行……”
她轻笑了一声:“你确定不是我惹得别人泼我水?”
“许澜庭。”他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好像有话要说,却又咽了下去,“……没什么。你好好开车。”
你别太强求自己。他想说。
他知道,她老是在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虽然不喜欢却还是要做好,那样该有多累啊。所以当初许澜庭放弃之前的专业转投媒体业的时候,他是唯一一个站在她这边的人。
那样,起码可以放下一件她不喜欢的事了吧?
所谓相亲约在周六下午三点,五星酒店的茶餐厅。许澜庭没打算摆什么小姐的架子,早早到了,让那个眼镜男十分惊讶。
可能是因为自己成了迟到的那一个人而有点尴尬,眼镜男讷讷地坐下来,然后用蚊子一样的声音叫服务员点单。
许澜庭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每一个动作和表情的细节,不可察觉地把眼镜男从头到脚扫了个遍。真是几无可取,她转念想起姑姑的介绍,好像说是国外留学回来的某电子产品公司老总的儿子,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想必姑姑是觉得机不可失的吧?
原来家里人期待的金龟婿就是这样的啊……
不过好像除了过于腼腆相貌平平,这个男的也没有别的明显的缺点了。如果,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
许澜庭一直宣称自己是现实主义者,把世事看得很透,对所谓真心嗤之以鼻。但陈松乔却一针见血地说,她其实是个彻头彻尾的、固执的浪漫主义者,还带点完美主义的怪癖。这也是为什么,她之前明明有过两任男友,对方也各方面可圈可点,却都没有撑多长时间。
被问到分手理由,她只会说:“缺点太多了,忍受不了。”
现在,现在她竟然开始想象跟这个眼镜男的未来。
她好像别无选择。
反正自己喜欢的人已经明确表示过不可能喜欢自己了啊,那么跟谁度过余生都无所谓。
她的眼前浮现出陶晔的脸来,是那天他喝多了,靠在椅背上,然后醒过来睁眼看她的样子。那双眼睛里写了很多,久别重逢的安慰,往日难追的怅然……却唯独没有一点对她的柔情。
从来没有。
如果硬要找出一点隐秘的情绪,她只能说,在那双眼睛里还看见了深深的歉意。
对不起,我就是没办法爱上你。
是那一点带着怜惜同情的歉意,让她狠下心来,不惜用这种极端的方法把他驱逐出自己的世界。
最终我一定会忘记你。陶晔。我会把过去的一切抛在身后,那个曾经骄傲又自卑到极点的许澜庭会死掉,在我心里的那个你也会死掉。许澜庭会成为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女人,会接受一个不怎么样的男人,谈一场不怎么样的恋爱,最后走入一段不怎么样的婚姻,然后消失在你的目光里。但我不需要你的怜悯、你的同情、你的抱歉,更不需要你什么真诚的祝福。
就这样吧。她暗自握紧了咖啡杯,握得手指甲把手心戳得生疼。
“许澜庭。”突然,她的头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陈松乔就在她对面离她不过一米的距离,冷冷看着她。
真的,目光是冷冷的,冷得像是下一秒房间里的水汽就会凝结成冰。那里面写了什么,她竟一时看不懂。
“我们走吧。”他向她伸出手来,不容分说地抓住她的胳膊,把她从沙发里拉起来,然后转过身对惊得瞠目结舌却不是说什么话才好的眼镜男欠了欠身,“不好意思,告辞了。”
什么也没解释,就这么把她带出了茶餐厅。
“陈松乔!你干嘛!”她被他闷声拽了几十米,胳膊疼得让她有点泪意朦胧,所以问起话来语气不稳,甚至有点急。
他猛地停下来,放开她的手,眼睛与她对视。
许澜庭很是不自在,她现在这么失态,万一被他看透,觉察出什么端倪来可怎么办。
时间像是静止了八秒钟,陈松乔才硬生生开口:“你给我少喝点咖啡。胃这么差,难道还想破个洞吗?”
☆、反转
已是初冬,风吹得她脸都有点僵了,一时做不出什么表情来。半晌,她才打破了沉默:“你就想说这些?”
“……”他还是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听起来有点别扭的理由,“我忘带钱包了,想让你请我吃顿饭而已。”
“这一片所有的餐厅都给我们吃过了你还想去哪?”她冷冷哼了一声,却也生不起气。
“去你家呗。”
“想让我给你做饭那才真是没门儿!”她转身就走。
“哎哎哎!”陈松乔急急地追上来,“没说是让你做啊……我做!我做行了吧?”
半小时后,陈松乔费尽心机地对付厨房那堆山药牛肉西兰花通心粉的时候,那边厢许澜庭正盘腿坐在沙发上捧着电脑瞬也不瞬地盯着屏幕。
“我没听说过山药放在意面里的……你确定你要吃山药?”这种黏黏糊糊的的东西,许澜庭竟然爱吃,简直白日见鬼。
但是许澜庭并没有听见这声抱怨,因为她戴着耳机。
“许澜庭。许澜庭?”他叫她两遍都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只好快步走到客厅,站到她面前。许澜庭这才抬头看他,却因为他身上的围裙忍不住吃吃笑起来。
“太逗了……哈哈哈哈……”
对面的陈松乔已经满脸黑线:“喂……我忙着做饭你却在这里看剧,你好意思吗你?”
“你懂什么?”许澜庭白他一眼,“我在刷医疗剧呢,这是工作。”
“你不会要把那些医疗剧都看一遍吧?疯了?你不是都能把《实习医生格蕾》背出来了吗?”他无法理解她如今荒谬的行为。
“医疗剧只有一部吗?我昨天刷完了《豪斯医生》,今天开始看国产的。”说起这些,许澜庭的话匣子就打开了,完全是以一泻千里的速度一发不可收拾,“美国的医疗剧从《急诊室的故事》就已经走向成熟了,但国产的还跟他们差了几十年。这次不能照搬老美,我们也没那个能力,所以要抓住现有国产医疗剧的通病正面出击、对症下药,这样才有革新的效果。懂否?”
“不懂。你看到什么通病了?”陈松乔倒是老实得很。
“……这你都看不出来?你是有多蠢?还是你根本就没眼光?”
“我是根本没时间,大小姐。”
“反正,现在的国产医疗题材,两个字形容的话——拖沓,三个字——没激情,四个字——隔靴搔痒。说真的我还真佩服自己能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