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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这像是正常女生会做的事情吗?
虽说在亮相上输得一败涂地,可这倒也不至于让陆琪失去信心,她自顾自在脑袋端着“元老”的架子,手指头也在触摸板上抹得有模有样,没过两天手边已经堆起了一大堆折过角写过注释的底稿。正像国庆节后那个周五陆琪在帮Mark打杂时他曾说过的那样,在年后这次出差中,他会安排她负责更多科目。虽然在年终考评里没得到认可,可是既然Mark又给了她一次机会,那她焉有不抓住的道理呢?
而且按照这两天的工作成果看来,她是真的有信心把重要的调整金额算对、把复杂的测算做好。
她就这样满怀信心地踏上了跑道,虽说一开始听错了发令枪于是一起跑就落后了,可她却稳健地向前追逐,眼看着领跑者的背影越来越近,眼看着着自己就要追上了——
谁知“咚”一声,前面那人脱下了伪装的乌龟壳,然后只听“咻咻”两声,那个露出真身的、长耳朵红眼睛的家伙竟然就这样轻轻松松地跑远了!
☆、憨过头(4)
次日中午,当团队和客户领导惯例在小食堂一起吃完午饭后,客户家那位穿裘皮的大衣老板娘屈尊来到了走廊尽头这间蒙灰会议室,盛情邀请Connie小姐共同去聊天散步,因为她在席上曾“无意间”透露出她自己家里也是开公司的,而其所处的行业与此时此处正在隆隆运转的大型工厂也算是穿一条裤子的兄弟。
“哎哟,原来是富二代啊……那就更加支使不动了。”Alan翘着二郎腿,将双手交叠于脑壳后头,拿腔拿调的语气里听不出忧虑,不过是些满不在乎的调侃。
“而且啊,人家闲聊的层次都比我们高不知到哪里去了。就像‘宾利和玛莎拉蒂哪个坐起来比较舒服’这种问题,别人想答都答不上来。你说是吧,Angelina?”
“我晕车,只有自行车坐起来最舒服。”听见Mark这颇为羡慕的口吻,陆琪皱了皱鼻子,简直不想看见他的脸。她将目光聚焦于电脑屏幕上,暗暗地撅起嘴,可是被抬杠的领队先生却好像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好遮掩的,一个不理他就换另一个聊,而只过了短短几分钟,两个男生就已经在车的话题上走得很远了。
到后来,陆琪也终于不得不承认,每次当Connie谈起她家那几辆豪车或是其他什么高级的东西时,两个男生的眼睛就会像亮闪闪的灯泡那样,炽热而又专注,再配上一串串的连珠妙语,转眼便将整个会议室的气氛炒得热气腾腾。到周三Connie将要离开项目回自己的小组之际,Mark对她已然是一副依依不舍的光景,以至于一整个午休时光,他都在忙着和这位妆容精致的姑娘交流那些诸如豪车性能、外国风俗和创业□□之类的奇闻趣谈,屋子里一时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他的身体向Connie的座位微微前倾,而面上也始终是一副甘之如饴的笑容。桌上的糖果盒虽然早就开封了,可是好一阵都没见他往里头伸手。倒是Connie会时不时在“咯咯”笑起的间隙里大摇大摆地从他的面前抓起几颗巧克力豆、然后无所顾忌地丢进嘴里,自然得就好像在拿自己的东西一样。
忽然之间,屋外空荡荡的走廊里传来了一阵急促似小跑的脚步声。很快,会议室的门就被人一把推开,只见一沓A4纸从天而降,“啪”一声落在了Mark面前,惊得他猛一下抬起头来,一脸迷茫地看着那张高过自己头顶、略显严肃的年轻脸庞。而与此同时,那扇装了弹簧的屋门也刚好慢吞吞地关上,悠悠的“嘎吱——”声尚在绕梁,随之而来的那记终结般的“砰”,却像是一束气势汹汹的追光灯,突兀地拍在舞台上,引出了Angelina小姐粉墨登场时最终那个惊艳的定格。
“章都找客户敲好了,你看一下吧,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等会儿下午我们就能把这些对账函都发出去了。”
“嗯,我会看的。”Mark扬了扬眉毛,往这沓敲着红章的纸上略略瞟了一眼,也没往下翻,直接就摞摞齐放进了手边的文件夹。紧接着,他的目光又一次转向了Connie所在的方向,然后用手指头敲了敲桌面,仿佛是在回忆被打断前的话题,看样子是一点也没将陆琪努力省下来的时间放在心上。
见这情景,装了三天低调的小菜鸟是真的急了,她弯了弯腰,将双手撑在长桌中间,眉头微蹙,心头狂跳,脸色慢慢地红了起来,就连语气也不再是方才那种干巴巴的试图掌握局面的强硬口吻,而是变回了往常那种急急忙忙请求的感觉:“能不能现在就看一下?反正你手上好像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对吧?之前是你的说的啊,第三方机构的确认函还是早点发掉比较好,早点发早点收,万一有问题要补要改的话还有时间再发一次……”
大概是不太好意思拆自己的台,Mark先是一愣,然后苦笑着摇了摇头,朝Connie耸了耸肩,最终还是老大不情愿地从文件夹里拿出那沓纸一张一张地查看起来。他翻得很快,面部表情和平日并无二致,嘴角微微上扬,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相当专注。趁这空档,陆琪也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低下头去,顺带是将自己的呼吸也渐渐调顺了。一想起刚才自己那番气急败坏的举动,她不免又觉得有些尴尬,本来不过是智商受点鄙视,这下连情商也彻底完蛋了。
不过还好,对于自己这趟的工作成果,她还是相当有信心的。为了这堆确认函的盖章问题,她昨儿个晚上厚着脸皮骚扰了阿卿好久,像好奇宝宝一样不停地追问那些关于公章印鉴章骑缝章的各种问题,也不管用得上用不上,想到什么就问什么。直到阿卿发来一张满脸爆痘的自拍照、表示自己真的已经连续几天都没睡满4个小时了,陆琪这才发了一堆摸头的表情过去,然后赶在她用感叹号刷屏之前光速下线。
一想到自己为了工作那么努力、而领队先生却只顾着美女谈笑风生欲令智迷,陆琪不禁又咬了咬嘴唇。就算刚才自己的态度确实是差了一点,可不管怎么说,自己好歹也是占理的那一方嘛。这样想着,她默默地给自己鼓了鼓劲,然后抬起头来微笑着望向Mark,暗自期待着也许可以得到一句夸奖或是一个肯定的眼神。
然而领队先生却挑起眉摇了摇头,颇不给面子地把其中的一张纸扔到了她的面前,上头的某一行数字已经用铅笔圈了出来:“这里错了,你把美元金额写成了人民币数。重做一份吧,下次记得自己先把内容都核对清楚再拿给客户敲章,毕竟盖趟章客户也要走很多的流程,错了重来肯定得不偿失。”
“不是吧……”端了好久的热望竟然以这种阴沟里翻船的方式终结,这样的结果让陆琪着实憋闷。她是真的没法接受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错让自己先前的努力全都化作泡影,于是她盯着那行错数看了好一会儿,挤眉弄眼地思前想后,片刻后突然回过神来,一拍桌子气愤地吐槽道:“我明明跟客户说好让他们对完数字再盖章的哎!他们难道不懂的吗?盖了章就代表他们认可了这个数字……他们能怎么这么不负责任啊……”
“客户不负责任不代表我们也能不负责任。”听到女生说出这样的话,向来不怎么较真的Mark不禁皱起了眉头,他的面上露出了少有的严肃神色,目光如炬,再加上逐渐升高的音量,一下子便让陆琪自觉又矮了三分,“照理这种确认函根本不需要我来经手,安排给你就是由你全权负责的,最多看在你没经验的份上,我可以帮你看看措辞和盖章上有没有问题。如果今天我像你一样不负责任,那么这个错的数字就会被发出去,然后一定会被银行退回来,我们只能重做一遍程序,而客户也得多花一次钱,甚至连报告都有可能没法按期出出来。你今天为了省五分钟犯下的错误,未来可能需要五天甚至更长的时间来弥补,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你还会觉得自己今天的疏忽和偷懒是没什么大不了吗?!”
会议室里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没有人笑也没有人说话了,就连刚才一直在旁边疯狂赶工的Alan也停下了手,突兀地中断了似背景音乐般连绵的键盘敲击声。此时此刻,陆琪能听见自己的鼻息,也能听见Mark将一粒巧克力豆丢进嘴里后气鼓鼓的咀嚼声。唯有坐在她斜对面的Connie稍稍扬起了嘴角,不合时宜的微笑看起来诡异莫测,让陆琪觉得自己简直就像一个被当众开涮的二愣子。
她再也没办法忍受这难熬的寂静了。于是她突然“啪”地一声合上了电脑,伸手拿起了那份有错的确认函,带上纸笔,低声嗫嚅了一句“对不起,我这就去重做”,然后再没看谁一眼,低着头端上电脑便匆匆离开了这间如降重霜的会议室。
在拧开门把手的一刹那,她仿佛听见Connie说了一句“我再拿颗糖哈”,那声音轻盈又自在,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会议室的门又“砰”的一声阖上了,一瞬间将陆琪和她身后温暖的空调房间无情地分隔开来。寒冬的北风沿着走廊穿堂而过,只听见一阵细弱却尖锐的呼啸声,忘记穿上外套的女生便禁不住夹紧了胳膊、又打了个寒战。在这一刻,她忽然想起了十分钟前的自己:同样没穿外套,所以冷到抱着那一沓纸在走廊上飞奔,不同的是在那个时候,自己的内心是火热的——她以为自己做了件出色的事,她觉得自己可以令他刮目相看,她的心中充满了希望,她为自己而感到无比骄傲。
如果转个身就能重来一次的话,那该有多好。
只可惜,天堂地狱一线间,那扇本该由自己推开的门,到现在算是彻彻底底地关上了。
☆、漩涡(1)
***
时间:2月10日
地点:公司楼下的茶餐厅
对象:J先生——28岁,国企营运支持
这位哥们,你能不能有点自己的主意啊?
***
陆琪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像今年这样期盼春节了。
大概是从初中开始吧,春节对她的意义基本上也就等同于寒假的一部分,年夜饭里没有什么东西是平时吃不到的,压岁钱也不过就是一个看得见摸不着的数字而已,电视上是千篇一律的综艺晚会,走亲访友聊的也都是那些快发霉的陈旧话题。父母总是嫌弃她怎么不爱热闹,可她自己却觉得很是委屈:要和熟悉的小伙伴在一起玩才会热闹啊,而把自己和朋友隔开的不正是这个敲锣打鼓瞎闹腾的春节嘛!
如今,寒暑假已经成为了生命中的过去时,于是那些锱铢必较的国定假日便成了她快被加班淹死时的救命稻草,尤其是在连周末都被项目瓜分干净的忙季。看在三倍工资的份上,经理们拍了拍口袋之后终于良心发现,这才让大家结结实实地放了三天“长”假。
只是这三天过得并不比平时轻松多少。过年该有的节目一样不少,中学问成绩,大学问工作,毕业之后问对象,有对象催婚,没有对象便吆喝着张罗,总之永远都没有尊重一下人家生活方式的时候。就连平时惯常把女儿顶在杠头上的陆妈妈也有些吃不消,虽说她最终还是记下了大部分亲戚们塞过来的电话号码,但是在回家的路上,她却一直傲娇地念叨个不停:“他们什么意思嘛!也不看看我女儿是什么条件,阿猫阿狗都推销过来,这是真当我们嫁不出去嘛!”
夜风刺骨,空荡荡的城市里是一派难得的冷清和落寞。沿街商店早早就拉起了卷帘门,唯有霓虹灯箱仍在不知倦地闪耀。平日里在马路上堵成长龙的车阵也不见了踪影,绿灯一亮,停在路口的车便会飞速启动,带起一阵冷风,然后转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若是以往,陆琪一定会蹬鼻子上脸地连声附和,趁机煽风点火,将母后大人那些“凑合着去看一下”的念头直接就扼杀在摇篮里。可是这一次,她却什么都没有说。她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陀螺,由一鞭子一鞭子的希望抽起转动,虽然转得不快,却也稳稳当当。而今鞭子停了,她便不知道该怎么继续站稳、继续转动了。
希望都没了,她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陆琪早就知道自己的痴心妄想不会有什么结果,但她自始至终也没有想到过,自己的这段暗恋竟然是以这种方式结束的。
***
挨训的那天下午,当陆琪抱着电脑从客户办公室回来的时候,会议室里只剩下了Mark一个人。Alan和Connie都各自按照计划踏上了新的征程,陆琪本来还很期待未来两天与Mark的独处时光,可是经过之前这一闹,她已经完全不想在他面前出现了。
夕阳下,戴着耳机的Mark看起来平静又沉稳,他的嘴角一如既往地挂着淡淡的微笑,一点也不像正手忙脚乱地赶着工作,而是像和老朋友聊天悠然自得地敲击着电脑键盘。房间里没有开灯,略略显得有些昏暗,西斜的日光将他的身躯投影在背后的白墙上,墙上放大的影子就像一个沉默的守护神,安静地看护着这一片不让人省心的小世界。
陆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