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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轩和凌源听了,只得相视苦笑。真没见过比她更不讲江湖道义的女子。
过了一会儿,丁盼盼扶着凌老夫人回房里歇息。
两位尊长才刚迈出大厅,陆云轩便一把拉住了厉柔,伸手要往她脸上捏去。
“太婆婆。厉柔高声叫道。
凌老夫人和丁盼盼齐回过头,问道:“什么事?”
陆云轩情急之下,改捏为拍,一面拍拍她的肩,勉强笑道:“柔儿你刚才没受伤吧?”
厉柔瞅了他一眼,也不理会,逞自跑到凌老夫人面前,甜甜地卖乖。
“太婆婆和舅妈待柔儿那么好,又维护柔儿,不叫人欺负,柔儿心里好感动,不如待会儿亲自下厨弄几样拿手的点心,待您午睡起来了,正好可以尝尝。”
“真是个孝顺的乖孩子。”凌老夫人知道。“乖柔儿,你放心,有太婆婆在这里,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了!”
厉柔笑道:“是啊,以后若有人对柔儿不好,柔儿一定告诉太婆婆,让太婆婆打他一顿,看他还敢不敢!”一边说,眼睛却狡黠地瞄着陆云轩。
“好!好!好,你若有委屈只管跟太婆婆说,太婆婆定替你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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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厉柔端了一盘点心到陆云轩房里。
“大哥,我给你送点心来,你要不要吃一些。”
“不要。”轩恼着厉柔稍早恃宠而骄,拐着凌老夫人骂凌源,所以不想理她。
厉柔聪明机灵、水晶心肝,如何不知?但她又岂是那种会开口认错的人。这会儿也不过是假藉送点心的名意,过来讨好他。
“为什么不吃呢?”她在房门外,又砰砰敲门。“大哥,你开开门嘛!你一个人躲在房里作什么?”
“要你管!”
厉柔仍不死心的拼命敲着叫着:“大哥,你开开门嘛!大哥,你为什么不开门?大哥……”
陆云轩怕她再叫下去,会把凌家的人全都叫过来看个究竟,忍无可忍之下,只得过去开了门,寒着脸说道:“你在这儿大呼小叫的吵什么。”
厉柔笑眯眯,举高她的点心,说道:“柔儿送点心来给你吃啊!我自己作的哩!”
他哼了一声,说道:“我都说了不吃,你还故意在外面鬼叫鬼叫的!存心跟我过不去么?”
“一口也不吃吗?尝尝看嘛!”她还献殷勤。“很好吃的。”
“不吃!不吃!”
厉柔登时垂下头,泪眼汪汪,又作势要哭。
“你又怎么了?”陆云轩忙道。
厉柔用力一跺脚,哭道:“我要去跟太婆婆说,你欺负我!”
“我哪有?你别又胡说八道。”陆云轩连忙拦住她。
“你有!你有!你就有!”她声泪俱下的指控他。“人家好心做点心绪你吃,你为什么不吃?还对人家那么凶!”
“你做点心是要讨你太婆婆欢喜,好哄着她帮你,与我又有什么相干?”他白了她一眼。
“谁说的,大哥也不看看,这些全是大哥爱吃的点心,哪里是做给太婆婆吃的?”她自觉甚是委屈。“太婆婆的绿豆糕还蒸着呢!这糯米糕是人家特别先做了要给大哥吃的。太婆婆牙不好,又哪里吃得了这些?”说罢又呜呜的哭了起来。“大哥不好!大哥对柔儿不好!我就知道大哥不喜欢柔儿了……那我拿去倒掉好了。说完便端着盘于就要拿出去倒掉。
陆云轩连忙抢了下来。
“好端端的干么糟蹋东西。每回她一哭,他就没法再跟她呕气,所以只得拉了她坐在自己腿上,摇头苦笑道:“明明是你老爱欺负人家,还好意思到处告状!你自己说该不该?”
厉柔听了也不说话,只将头枕在他的肩上撒娇。“你以前在枫林山庄横行霸道的寻人开心,全庄子里上上下下谁没吃过你的亏。现在倒好,反正你那边也玩腻了,这会儿到了凌霄院,可不是又找到了新的捉弄对象,又能期负人了,是不是?”
她哪里敢吭一声,楼着陆云轩的脖子,娇声道:“大哥,柔儿以后一定乖乖的,再不捉弄人了。”
“是喔?”陆云轩忍不住噗哧一笑。
若真如此,老天爷也下红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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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里,厉柔趁着陆云轩到后园指导凌源功夫,闲着无聊,便逛到了丁盼盼的房里。
“舅妈。”厉柔敲门进房。
“柔儿是你,快进来。”丁盼盼将厉柔拉到身边坐下。
厉柔看舅母捻着针,正在做女红,绣工十分精细,便笑道:“针炙我是行的,然而对这绣花针可就一窍不通了。”
“这有什么难?改日舅妈再教你。”她笑。“你看,这件衣裳是要给你的,再过两日就能裁制完成,你来得正好,顺便比一下,看看合不合适?”
“舅妈待柔儿真好。”柔儿笑道:“可是您也别太累了。做这细活儿挺费工夫的呢!”
“可不是吗?我低头做了半日,真有些累了。”丁盼盼叹道。“舅妈一直想找个时间,好好和你聊聊,可是你初来乍到,光忙着认识庄里上上下下都来不及,也就不好再占着你。好不容易,今天见到你有空,咱们娘儿俩也好聊聊。”
“好啊,她笑道。“那柔儿今晚就陪舅妈聊个通宵好了。”
“是啊!”厉柔满心喜悦,又觉得此事无须隐藏,便大大方方的承认。“大哥最疼我了,虽然有时候也会对我凶,可是我知道他都是为我好。那日我中了方之浩的‘泣血杜鹃’,本来以为再也没救了,结果是大哥他舍命救了我的。他说永远都不要与我分开,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她又将方之浩毒害她的事略说了一遍。
丁盼盼听他两人彼此真情流露,一陈感动,点头说道:“那很好。真是老天有眼,幸好你和陆庄主这会儿都没事了。”跟着又叹—口气道:“谁又想得到方之浩竟是这样的人!想当初,江湖上人人都认为他与若雪两人是郎才女貌,若能联姻,实在是世间少有的一对佳偶,哪知道最后竟是如此收场……。
她顿了顿,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对了,听说陆庄主早已和那天岗堡的连家姑娘订婚约,这件事又如何解决才好?”
“大哥已经说过不娶婉心姊姊了。但他也说要等婉心先嫁了人,才能娶我。”厉柔耸了耸肩。“其实我知道大哥心里只有我一个,而且永远也不会与我分开,那就够了。至于娶不娶、嫁不嫁又有什么关系?”
丁盼盼看她还是一派天真,小孩心性甚重,微笑道:“那可成什么体统?”
“真巧!大哥也这么说!”她轻轻吐舌头,又无奈地笑道。“其实我对婉心姊姊也很过意不去,可是感情的事实在难说得很,我也不想这样啊……”
“舅妈知道。”丁盼盼拍拍她的手说道。“那时你娘也跟我说过同样的话。”
厉柔的一颦一笑秋波流慧,可不像极了当年与她两小无情、老是同挤在一张床上抱膝长谈的尹若雪。她亿起旧时,心中感慨,还未开口就忍不住眼眶一红,落下泪来。
她用手绢拭了拭泪,说道:“我看到你就像看到你娘一样,你果然和她长得像极了。若雪有女若此,我实在替她高兴。”
“果真长得很像么?我从来没见过她……”厉柔从未见过母亲,好奇之余难免感伤。“我常常想,我娘如果还活着,一定也像舅母一样的温柔可亲。”
“我怎能跟她比?”丁盼盼微笑道。“若雪的温柔美丽就不用提了,难得的是她既聪明又有胆识,连我也佩服。”她猛地
想起来。“对了,正好我前几日整理了一些小时候的东西出来,里头有些是你娘的,我想着要交给你,让你留着作个纪念也好。回头我就拿给你。”
“舅妈……”厉柔说道。“我听太婆婆说过,说我娘以前常常到凌冒院来玩,跟您和舅舅三个人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是不是?”
“是阿!”丁盼盼点点头。“我爹娘早死,打小就投靠到这里,幸好你太婆婆肯收留我,而且还把我当亲生女儿一般的看待。我和你娘、你舅舅三个人年纪相仿,所以打小就玩在一块儿,尤其我和你娘,无话不说,感情比亲姊妹还好。后来长大了,我嫁给了你舅舅,他仍像小时候一般的让我、疼我、待我很好,我觉得非常满足幸福。我想,女人一辈子求的也不过是这样了。有时心里也会替若雪筹算着,她这样的人中之风、可爱可疼,将来嫁到方家,必定也是婚姻圆满,和畅快乐的,却没想到……造化如此弄人……”
厉梁听了,急着替厉无极辩解。“舅妈,您可见过我爹?他是好人,你们别错怪了他,他很爱我娘的,虽然他不说,可是我看得出来,而且我娘也很爱我爹爹。我爹说,她是心甘情愿要跟我爹去紫烟谷的,爹爹决计不会骗我……”
“我知道、我知道。”丁盼盼拍拍她的手,微笑道。“我见过你爹,我知道他不是那种无行无德的人。那段日子我记是很清楚……当时你娘还是跟以往一样,什么事都跟我说。”丁盼盼闭上眼睛,回忆着当时尹若雪的一言一语。“我记得她跟我说:“盼盼,我不要嫁给方之浩,我心里真正喜欢的是厉无极,我要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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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当时,尹若雪对于嫁到方家之事满心不热中,总觉得自己的终身就这样给定了下采,甚是无趣。
虽然她成长在武林世家里,但碍于家教严格,使得她从未有机会涉足江湖。一想起再过不久就要嫁为人妇,从此只得在庭院深处侍奉公婆、相夫教子,便觉得遗憾。
难道花花世界,果真与她无缘么?
江湖再多险恶、武林再多恩怨,对她而言,却是再吸引人不过的刺激值憬。
英雄豪杰、侠客高士,不该只是家中来来往往的这些人吧!
她愈想愈不甘于若此。
就像扑火的飞蛾。
也像宿命。
当尹若雪在半夜里悄悄溜出永纪山庄之时,便将她带向人生的另一条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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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清澈的小溪里,清清楚楚的映出一个倒影——头戴一顶破布帽子、衣衫槛楼、满脸脏污的混小子。
说也奇怪,他明明到了水边,却不掬水洗洗那张满是煤灰的脏脸,反倒对着自己的倒影嘻嘻一笑,神情甚是有趣得意。
此时,他忽然听见一阵呜鸣怪叫声,很保是某种小动物的哀鸣的声音。
脏小子思手暇脚的闻声寻去,只见草丛里有个小小精致的捕兽笼子,笼子里头关了一只浑身赤红如火的小猫,另外还有一只小獾隔着笼子不住地低鸣徘徊,不肯窝去。
少年看见那两只小兽如此有情有义,心下不忍,来不及考虑设陷的人是否就在附近,细细看清楚捕兽笼的构造后,顺手住地上摸了一颗小石子,使劲的朝那笼子的机关弹去,果然笼盖应声弹开,两只小兽劫后余生,眨眼间就跑得远远的。
“好啊!快跑、快跑!”那少年乐得拍手叫道。“跑远点,
可别再让人给捉住了……”
欢呼未歇,只听见一声低沉的咒骂远远飞过来。“可恶!”
少年愕然回头,还来不及看清来人,便已被人一把揪住,跟着重重的挨了一巴掌。
他登时昏了过去。
厉无极为了义父的伤寻找药引,在这凄凤湖边已经苦守了三个多月,目的就是要抓到一雌一雄两只赤猫。
前几日他好不容易擒获了一只雄獾,正好可用来诱捕另一只雌獾,眼看就要大功告成,没想到却忽然冒出一个混小子坏了他的好事。
他一时气极,当下想也不想,便上前抓了小顽童的衣襟;一巴掌打过去,谁知道这个少年如此不经打,挨了他一拳就晕了过去。
他拎着这个少年,掂掂斤两,心想:怎么这么轻?
正在此时,少年头上戴的破布帽子掉落,一头乌黑轻柔的长发翩然垂下,湖风带过,飘飘荡荡。
“怎么是个女孩?”他一惊,连忙放下她。这下子可真是违背自己不与妇孺为难的原则。一时之间,不免有些自责。
少年……不,是少女,仍然处于昏迷,而且右颊肿成一片。他赶紧沾湿了手帕替她将脸擦干净。
他原先还以为这个大姑娘是附近村镇上的野丫头,贪玩促狭,所以扮成男子模样,溜出来玩耍。谁知越撩越心惊,没想到竟是如此一个肤白胜雪、花容月貌的女子。一时之间,他竞看得痴了。
尹若雪受到湿帕一激,悠悠转醒,却见一双眼睛痴痴傻傻、忘情的盯着自己,更糟的是,自己竟然倚在这个陌生男子的怀里。
她又惊又急,连忙推开他。低头见他手上拿着一条脏分号的手帕,不自觉的往脸上摸去,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