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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急还不会分?”
甘棠讷讷地应了几声。
王磊把视线别开:“你就是太没架子。”
“这小姑娘性子软,话说重了我怕她哭。”
“你是上司,不是心理辅导员。招他门进来又不是当菩萨供着的,没心思脚踏实地的,什么成绩什么评估都免谈。”说完,王磊又换了副口吻,“还有你,倒是跟我说清楚,百盛的工作到底怎么回事?”
甘棠一听他提百盛,头有点大。
“你知道了啊。”她摸了摸鼻子,打算搪塞过去。
百盛是市里为数不多的几家上市公司之一,因为和前任事务所合作不太愉快,今年打算跟天吉签约。又因为百盛的高管和王磊交情不错,点名要他的团队,王磊就把这项目给了她和詹静。事务所要赚钱,指望的就是这样的大鱼。詹静很重视,能力也强,不声不响地把工作都揽到身上,显然是要独揽大权。
甘棠心里明白,但为了组里的人也不能吃这闷亏。
她找詹静谈了很多次,但是对方不想松口。甘棠觉得闹僵了没意思,也就想着算了。詹静大概后来过意不去,把自己手上的几个项目给了她。组里的人知道后,心里不对味,嘴上倒也没说什么,甘棠就把这事给放下了。
王磊牵完线,后续的事就没怎么管。其实对他来说谁做项目都一样。但这次出差回来听见其他经理替甘棠抱不平,他倒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她,有钱不赚当烂好人?说她大方还真傻得把香饽饽拱手相让。
“你是觉得不争不抢很高风亮节?”
“……”
“还是你觉得她是项目经理,自己没有这个头衔就胜任不了?”王磊点了点她的桌子,“你的证书也是你努力考出来的,含金量又不比别人低,这件事你自己想想亏不亏。”
王磊承认自己是恨铁不成钢。在这个人人挤破头的商业社会里,她倒尽想着后退。
“哑巴了?”
“……”
“还是觉得我说的不对?”
“主任说的很有道理。”
他洋洋洒洒一番话,她几个字就把他堵住了。
其实甘棠知道他的好心,只怪自己不思进取,垂下眼睛避开他的视线。倒是王磊,瞧她这低眉顺眼的模样,不知怎么气就消了一半。
也不知停顿了多久,他忽然开口:“今年的财报审计,你和詹静一起做。”
“?”
“你们组里也过去两个人,实习生要是愿意跟,就让他们跟。”
甘棠的耳朵竖了起来:“那,詹经理那里……”
“还要我去说?”
“我去。”甘棠又感激又感动。不为别的,就为他对自己这份提携的心意。
虽然有时她也会觉得老是沾他的光挺没皮没脸的。但人嘛,总有一点贪心。尝到了甜头就不肯放。
“谢谢你,主任。”她认真地说。
王磊被她的道谢弄得有点局促,而后极轻极淡地嗯了一声。他也不是没帮过其他下属,但似乎眼前这个离经理还有一步之遥的女人……最令她头疼。
他瞄了一眼她桌上的文件:“对了,还有件事。”
“主任您说。”她爽快地答。
“下班之后,想去你朋友的画室。”
“今天?”
“挑画。”还有两个礼拜他朋友就结婚了。他今天难得有空。
“那我陪你过去,只是他这两天不在,画可能要你自己挑。”酸意又冒上来,她无奈地吸了吸鼻子。
王磊这才听出她说话有股重重的鼻音,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
“可以吗?”
“可以。”王磊起身离开。
刚打开门,却听她忽然问了一句:“对了主任,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怎么了?”
“我答应过你的啊。”甘棠也是在他转身时才想起来,“我还欠你一顿饭嘛。”
几天前。
王磊扬眉:“你记得倒清楚。”
。
甘棠也是下班时才发现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她打开窗,冷风裹着湿意直往脸上扑。看着阴沉沉的天色,怕是这雨并没有停下的兆头。
她懊恼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点怀疑今早那两粒药的效果。杯子里的水已经变温了,她一口气喝完,看了眼时间,然后把电脑关掉,简单收拾了办公桌面。
五分钟前,王磊已经给她发信息,说在大厦停车场等。
甘棠下去时,他正站在车门旁边和几个人说话。甘棠觉得他们有点面熟,想起来是楼上公司的几个经理。她走过去时,只听到他们互相说回见。
王磊和他们道别,转身问她:“坐我的车?”
“不用。”她指了指自己的车,“我自己开。”
☆、深入交流
两辆车一前一后地出了停车场,才发现外面的雨势简直大得离谱。
甘棠开了会儿热空调,等玻璃不再模糊时,悄悄地开了点窗缝。缝隙很小,雨不至于打进来,冷风却迅速地往里钻。
热风吹得她头晕乎乎的,开着窗缝还能激得她稍微清醒点。
没开出几步,她忽然接到画廊老板的电话,说联系不上唐颂,而他今天晚上八点左右会过去拿画,麻烦她帮忙开一下门。
甘棠自然答应。挂断之后给唐颂打了电话,却是关机。她知道他基本上二十四小时都开着,这倒让她有些犯嘀咕。又想到这两天他和她都没联系过,心里闷闷的,决定等一会儿再试试。
几十分钟后,车子开进居民区,她找了个空位停下。刚打开驾驶座的门,冷风冷雨就往脸上扑。她怕加重病情,坐回车里,等到看见王磊的车跟上来,才撑着伞下去。
身上的大衣和围巾在这种时刻一点也不起作用,她缩着身子,刚刚走到矮房的屋檐底下,就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没事吧你?”
她掏出钥匙开门:“就是风大了点。”
画室的钥匙除了唐颂自己有一把,她和诗咏也有。这两年她来画室的次数比诗咏还要频繁,有了钥匙就方便得多。
她把雨伞放在外面,进去开了灯。外面阴雨绵绵,里面明亮的灯光洒下来,顿时让她放松了不少。
画室里东西很多,但并不拥挤,也不显得杂乱,可见主人经常收拾打理。她因为鼻塞,没有闻到那股熟悉的油漆和木屑混合的味道,还有点不太习惯。
“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王磊站在她身后说,“我还是第一次进……所谓的画室。”
甘棠笑笑:“是不是觉得……很温馨?”
“艺术的温馨?”他往里走了几步,看清这里的布置,“倒更像是……家的温馨。”
“他就是把这里当成家了啊。”甘棠解释,“他最长的记录是在画室里呆了一个月,所以家里有的东西,这里也要准备齐了。”
她走到墙边,“这里有折叠床,用来睡囫囵觉。”
她又指指角落里的木桌:“那是餐桌,旁边的是杂物桌,虽然上面从来没放过东西……”
大概意识到自己话有点多,她很快闭上了嘴。然后走到窗户边的木柜旁边,打开柜门拿出一个热水壶:“太冷了,我先烧点热水。”
“看上去,你对这里很熟?”
“嗯。”
“他……你的画家朋友和你关系不错?”
“我和她妹妹是很好的朋友。”
刚说完,她耳边忽然想起前几天的那些对话,脸上一热,果不其然,王磊像是得知了一个秘密般,安静地朝她笑了笑……
——“你是怎么判断出他只是觉得你重要,而不是喜欢你呢?”
“我……”
“我和她妹妹关系很好,我觉得,他对我……只是像对她妹妹一样。”
对方笑了:“他有说过:‘甘棠,我只是把你当成我妹妹吗?’”
……
……
“能把钥匙给你,应该是把你当成很重要的人喽?”他不无调侃地说。
“因为他……他去外地了,那你又是我朋友,朋友的朋友,自然放心嘛。”
他似乎对朋友这两个字挺满意。
“那既然是朋友,能给友情价吧”他话锋一转。
甘棠连忙笑着说:“那当然。”
“对了。”她接了一壶水,又想起自己说过的话,“主任,你今天想吃什么?”
等挑完画后,她准备请他吃点好的。
他看了看外面的大雨,这样的天气……
“订外卖吧。”他提议。
甘棠有点惊讶:“外卖?”
“能在这里吃吗?”
“可以是可以。只是……”
“附近有什么?”他直接问。
她认真地想了想,“有家餐厅的牛腩饭特别好吃。”
“那就这个。”
甘棠莫名心虚,不是河粉就是牛腩饭,她请的东西能不能再接地气一点?
“主任,这样会不会显得我诚意不够?”
“相信我,雨天送外卖和千里送鹅毛,并没有实质性的差别。”他不无幽默地道。
甘棠心里一暖,知道他并不介意,但又觉得哪里不对:“被你这么一说,送餐员的情意最珍贵。”
“……”
“也对。”
趁着等外卖的空当,两个人开始选画。
王磊对画并没有研究,按着传统的想法,既然是结婚礼物,颜色鲜艳的总没错,于是选了两幅没有什么具体景物,却让他第一眼就感觉温暖舒服的。
甘棠刚拿出两三幅,他就已经决定了,惊诧他的效率之外,就问他要不要再看看。
他笑了笑,合不合眼缘,哪里需要甄别比较。他朋友也不懂,两个门外汉,不过是凑凑热闹而已。
甘棠想着这事也见仁见智,便不再多说。
王磊粗略看了看,除了四五幅已经包装好放在木架上的,这里的存画也不过五六幅,便问她:“你朋友,好像画得不多。”
甘棠正在给他的两幅画包装,点头默认。
近几年油画市场回暖,资金进入得快,催生了一大批年轻的画家。而唐颂无疑是其中最耀眼的一个。前年,他的作品在国际双年展上进行展出,被国内媒体大肆报导,声名大噪。出版商借势争相和他联系,最后一家知名的出版社花下重金,给他出了画册,销量很好。
艺术圈虽然不大,但也有捧高踩低的毛病。唐颂风头正劲,艳羡追捧者有之,恶意中伤者也不少。甘棠那时有点担心,想着站得越高摔得越惨,一旦他画不出新的作品,江郎才尽,泯然众人的字眼就会安到他身上。
她和诗咏说了自己的想法,她倒是一脸轻松,说不必担心,她哥忙着赚钱,没工夫搭理他们。后来甘棠才知道,唐颂借着这把东风,卖了很多以前的存画,销路不愁之外价格也上涨了不少。
“我哥精明着呢,自己的运气,不用白不用。”诗咏笑着说,“就是不知道他赚这么多钱,是在给谁攒彩礼呢?”
甘棠觉得她语气滑稽,也不再问。那时候陶斯淼已经离开两年,她也希望唐颂能重新开始一段感情,尽管对象不是自己。
但正像诗咏理解的,唐颂其实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他不清高,凭兴趣和本事赚钱比守着画沽名钓誉要实在得多。但他不贪心,赚得差不多了,就沉下心来重新创作。
甘棠也见过那幅在双年展上让他一夜成名的画,是一幅雪景。
从那之后,再没见过他画雪。
王磊走到一幅画前,那是一幅日出。
甘棠已经包装完毕,走到他旁边,跟他一起抬头打量起来。上次来时,它刚刚完成,还在画板上晾着。这回再看,它已经被挂在了东边的墙上。
依旧是青灰的大海和天空,依旧是薄雾中的太阳,但给甘棠的两次感觉全然不同。
这次仿佛更完整,也更饱满。
她听见王磊出声,说这幅画能给人一种……复杂的平静感。
“这是什么形容?”甘棠一头雾水地看他。
“就好像……是段往事,很遥远,很抽象,但只要一想起来,就会觉得很踏实。”他慢慢悠悠地答道,“而且这种踏实,似乎无可取代。”
“往事?……”甘棠想起他说这是根据一张老照片画下来的,“踏实……能给人带来抚慰作用?”
“当然。”他点头,“类似于……亲情的……相当淡薄却极其重要的安全感。”
他是海边长大的,看到这幅画的第一眼就觉得亲切。父母都是渔民,他对大海有一种特别的感情。在城市打拼惯了,有时也会想念家里的那股海腥味。那算不算乡愁,他没空去想,父母不肯搬到城里,他也不舍得回去,每年就见两三次面,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句话。
他觉得自己挺不孝的。
而莫名地,看到这幅画,他有很淡的伤感。
“天哪……”甘棠忍不住说道,“主任,你真的是财务出身吗?理解得这么深刻,倒更像是专业的评论家。”
果然年龄的确会产生代沟,很明显,她还没有这样的共鸣。
王磊轻笑:“是不是觉得我说得有道理?”
甘棠默认。
“那是因为你自己不懂。”他狡黠地说,“所以,即使我是信口胡诌,你也当真。”
“那你是乱说的了?”
“那倒没有。”他只是有感而发。
甘棠露出真诚的笑容:“主任,你这人吧就是这样,明明很想跟别人分享自己的想法,却又怕想法影响到别人。就像现在,你心里肯定在想:‘这只是我对这幅画的看法,旁边的这个女人不一定这样觉得’。”她吸了吸鼻子,“所以,你就下意识地认为,我不一定赞成你的意见。可是,我认为你说得很对啊,”
“主任。”她看着他,“为什么你在工作上始终那么自信,私下里却这么……纠结?”
王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