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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这少年人虽然安静,一定也非愚蠢,只是神仙大多是早慧之人,因而常人不能解其智慧而已。
他手中的册刀轻轻的在龟甲上轻轻刻出声音,随即看了看姜岐。姜岐唇角一勾,施施然在方樽中点燃一道篝火。少年轻轻一抛,那龟甲便在列在樽中脉络蔓延。姜岐的艳容在火边实则可怖,她的手指微动,似乎在预备什么。
龟甲不停的发出“噼里啪啦”的裂音,姜岐轻轻一挥衣袖,焦灼的黑气味渐渐传出来。“出!”
那龟甲连着灰尘,在夜间桌上散着热气。玄言的大剑贴在龟甲之旁,微微开启的剑身映出一道金色光来。
姜岐翻了个白眼:“珍珠喂鱼…有烛火在非要显你那剑。”
西陵静倒是双眼疲倦,似乎被什么力量夺了神力一般,瞪着眼睛望着面前的龟甲:“出九月…泰宫之卜…谕令周邦、供建神宫…”
姜岐心中不甚清明:“怎无吉凶之判?”
元亨利贞凶恶,此龟甲判吉凶之言一字皆无。
西陵静轻轻抬首,软糯的黑色眸子中退去了雾气,言语之间冷冷清清,眼神瞬间无比清明:“女娲神谕,兴建神宫。”
第44章 肇肇圣宫
天将明,这一夜过得倒是波转斗折。玄言将剑置于熟睡的西陵静身旁,见那汗意渐渐消散的少年睡的极熟,便靠近了窗旁的背影:“怎的卜出了想要的结果,你反而心事重重。”姜岐靠在窗旁淡淡回首:“我本来…”
“你本来决定,若是卦象不合心意,便动用仙力改卦,没想到根本不需你用力气,反而顺利的很。”
姜岐抿着唇颔首,却不言语。
玄言唇边浮起笑意,捏着她的脸颊逗弄:“怕是你觉得又落入了女神的圈套,连你想到引诱周邦建女娲宫的想法,她也早就想到了。”
“你的控制欲与胜负欲真是很强啊。”
姜岐眼角却是极冷:“这方是次要,若女神提前有神谕,我等不过将建宫时间提前而已。那么女神必定早有准备。”她转过头去,眼含讥讽:“你可确定又不会被她金蝉脱壳?”
玄言摸着面颊,似笑非笑的看着东方拂晓:“同你在一起吾亦得趣了,弑杀女神如捕捉幼兔,狡兔三窟次次递进,总有将兔子扼死的一日。”
“荒谬!”姜岐虽是笑骂,心中却是清明:“她岂是母兔子,怕不是只母老虎!”
姜岐快步行至西陵静床边,见那少年额上遍布冷汗,便轻轻拂去垂首轻言:“为女神做卦如同逆天改命,必定会耗费大量神力,想来确实难为他,待杀了女神之后多捅几刀为他报仇便好了。”
…
玄言捂着唇没忍住笑了出来。
姜岐一脸不耐烦的瞪了瞪他:“勿做此笑!”她放下手中龟甲,轻轻敲了两声,低下头散着发拂过面颊:“这有意思,从未见过如此有意思之事,成为他人手中提线木偶着实无趣,一点也无趣…”
玄言望着窗边初生之阳低低轻喃:“可万事总是如此曲折艰险,阴谋重重…无论多少岁月,皆无变化。”
西陵静的睡眼十分温柔安详,姜岐坐在床边摸了摸他身上朴素的做册衫:“看起来同我差不多大,却好似个暮年心神无感的老人一般…不,总归没你像罢了。”
玄言忽然似想起了什么,忽然扯了扯她的衣襟。
“哎呀别动!”姜岐托着腮看着西陵静安静的睡眼,实则心中却想着这些波诡云谲的阴谋。她回过头瞪了一眼:“做什么!”
玄言摸着下巴悠悠的扬起额头:“说起来,你多大了。”
姜岐愣了一下,嘴角的尖牙笑得露了出来:“嘿、嘿,你猜啊。”
玄言嘴角淡淡微笑:“傻孩子,自己都说了同他年纪相近,不过十七八罢了。”
姜岐撇撇嘴角抱着双臂:“说的你似老头子一般…”不对。姜岐心中一凛,她同玄言在一起也过了许久,怎么没有想过此人的年纪?
她猜测过他的来头,可能是被女娲挖心的罪仙,或许是得罪女神的罪人,可是他却只字不提。虽说与狼共舞,然而却对这只凶猛的狼一无所知,他多大年纪、他身份是什么,还有他为何开罪女娲…
最重要的是,玄言那几乎不出鞘的剑凌厉至斯,总是显得游刃有余,这本非一般神人所能拥有。在神力未崩坏的时刻,为什么他仍旧能够弑神?
姜岐眼珠转转,咧开唇笑笑:“仙无天人之衰,谁能保持容貌,却有劫…世间能保持永恒生命与容颜者只有神灵而已,别和我说你是天上哪位神灵下界了。”
玄言的下颌抬起,沉蓝色的眼中微带着些晦暗不明的光晕,却也默然无语。姜岐面上笑得漂亮,心中却自有论断。
无论每个人有怎样的秘密,只要被共同的利益维系在一起,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然而她心中那天生的好奇心就是杀不死,这个男人,这个平日平静而又突然出现的男人,到底是什么人?
西陵静再度醒来之时,又已经是夜半时分,他轻轻的喘了几口气,看见了窗边站立的男人。身着蓝黑相间之衣,倒是分不清是师或是册服,身形挺拔劲瘦,齐肩的黑发轻轻束起。他的身形沉静,周身气息却很绵长。西陵静一眼便被男人身边的玄色大剑吸引住,那剑外貌很是古朴,甚至比起来大邑商镶金缀玉的玉石剑、周邦大气雅致的吉金剑皆平凡了多。你若是见到它不会觉得它是什么上古神器,然就是能够吸引人的眼球。
西陵静看着男人静立的背影,轻轻起身靠近了剑身。近看发觉这把大剑除了在体型上大了许多,外貌更是普通,像是吉金生锈化作青铜一般,造型倒是极其古老的云雷纹。
不过这剑上似乎还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西陵静轻轻用手擦拭一下,是一个极其怪异的图腾,看着怎么如此熟悉…
“醒了。”
西陵静收回手指,轻轻“唔”了一声。
对方靠在一旁笑着看他:“识得那纹路否?”
西陵静慢悠悠的摇了摇头,复而轻言:“熟悉…”
不一会儿冲进屋来一个美艳少女,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嘿,醒了,吾为姜岐,其为玄言。”
姜岐看着这少年人眼睛微微睁大,仿若受惊的小鹿儿一般,这才明白,估计这孩子几日来过得朦朦胧胧的,自己都分不清什么了。她身后带了许多碗、碟、甑、盘、盂,一股脑儿便将它布在小桌之上:“来食!”
西陵静慢吞吞的摸索着身上,似在找什么一般,姜岐眼神一挑,从身后拿出了造册的册刀:“喏,汝之册与册刀!”她风风火火的揣在对方怀中,将他扯到桌旁:“食!”
西陵静仍旧慢吞吞的尝了几口羹,便放在一旁懒懒的造册去了。姜岐清清嗓子便靠近少年:“昨日汝可威风,瞪得妾不敢抬头呢!还记得卜之结果么。”
西陵静颇为可爱的摸摸额头,微微有些雾气的棕色杏核眼转过来:“天命、周邦…建女娲神宫……”
喝…这孩子正常情况下话都说不利索了。
他虽食猫食,动作倒是极其优雅,估摸成神前应是个教养良好的贵族。不过贵族仍要习得猎杀之术,不晓得这慢性子的少年战力如何。
姜岐眉目潋滟,便含笑启唇:“您怕是不知,周侯姬昌现为西伯,被封西方之长,女娲神宫此等大事必定要劳动民夫,可是…西伯自东归后便在邸修养,全然不知女神圣谕…”
“哎!”姜岐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声,回头偷着眼睛睐了一眼对方。
西陵静仰起头:“唔…诉其言…”
姜岐眉眼一动,露出一个爽朗笑意:“善哉!”
西陵静托着腮看看一旁沉默的玄言,眼光更多的却是在他手中的大剑之上。好…熟悉呀…究竟在…哪里见过…呢?他抬起头同玄言四目相对,对方薄唇勾起一抹笑意。
这把剑已经被人忘记太久了——久到,他们曾经忘记了剑上曾经令多少王者俯首称臣。
姜岐看着自己双手空空,将纤细的手指贴在面颊之上:“没了那把小破扇子,倒是有些不太方便。日后遮个脸啊装个高人什么的…”贝扇的触感离开手中,她强令自己忘记那多年来的心结。
当年父亲母亲尚在,仅仅带给她一个光滑的贝扇,随后又继续碌碌而忙。
“如贝之洁,如玉之磋…”
玄言将手中的剑淡淡放到她眼前:“摸一下。”
姜岐嘟着嘴唇,轻轻抚摸着那把剑,她似乎没有看错,这剑朴素到平凡的地步,着实看不出来其中的剑身光华:“上面尚有灰尘。”
玄言低下头神色莫名:“君子善假于外物。”
姜岐终于能接近这剑身,便使劲儿的摸了个痛快,只是出了粗糙至极,倒是看不出什么其他的特点:“所以说,此本非你之物?”
沉蓝色的眼瞳微微一动:“偶然得之…”
骗谁啊。
姜岐约摸懂对方的意思,就是告诉自己去寻个武器,偏偏说的弯弯绕绕。
她淡淡叹息一声,那贝扇虽非神器,然而却同她血脉相依,若非…若非下定决心忘却前尘,怎么会将父亲手中之物永远镇淮夷呢。
“我父亲是个寡言之人,可是他手却极巧,其实他本不想成为家族之觋,然而心中却记挂家族。他真是…我最讨厌的那种人。”
正直善良、充满善意。
“不争天、天自灭你。”
姜岐心中清明,父亲手中贝扇并非神器,然而却仍旧是东海最珍贵的圣物白贝打磨而出。黄帝唐尧夏禹三代之贞瑞,有贝者盈尺。紫贝、朱贝、绶贝、霞贝皆为神奇圣物,然白贝却难得一遇。
父亲那矫健的身姿同蛟龙博弈,而后才得来这样小小一块。
“便宜淮夷了…”
玄言轻轻将剑面敲出声响,似在提醒她:“确定能诱惑周邦之人建宫?”
姜岐转过眼去,嘴角却暗含着意趣:“周邦亦不似那般平静。人类心中皆有欲望,只要将他引出…”
玄言挑起眼角,似是极其赞同:“若能利用人的力量挟持神灵,亦必将是好戏一场。”
姜岐的手心握住那圆盘中的月,轻轻的笑了。
女娲,并非事事皆在你掌控之中。
第45章 告告以谒
西陵静这个神还真是奇特。
姜岐杳然伏在一旁看着他,不骄不躁,静然若水,或者说…迟钝。
据他那慢悠悠之言,他似乎是饿了便食果,渴了便吟溪水,倦了…就当街睡倒。
玄言眸色微暗,拍拍她的肩头,姜岐看他表情,便知道这人心中又有算计了。
二人在垂柳下难得悠闲,玄言抱着手臂含笑:“要不要打个赌。”
姜岐便来了兴致,手中分花拂柳:“你…什么意思。”
玄言嘴角的笑意仍未敛去:“猜猜六十四主神有多少会向周邦而来。”姜岐心头一转,面色却不是很好看:“这是何意!”
玄言拍怕她的肩头,阳光下的沉蓝眼睛映出几分纯色来,倒是没见过这等调皮模样:“周邦新起神宫,你认为众神会安安稳稳的坐在一旁看戏么。女娲栖身神宫之事虽然极少数人知晓,然而那几个天宫中闭门不出的人,却必定在等待时机呐。”
姜岐心中一荡,不由嗤笑一声:“原来你打的这般主意。”她闭上双目似笑非嗔:“最初那个拿着大剑一刀致命之人,也终于懂得人间的阴谋,且加以利用了么。想来你也并非什么勇猛之士,快意恩仇呐。”
快意恩仇么?
玄言转过头去望着湖面上的倒影,他的唇角的确是在笑着的。初始的确想要凌厉的了断所有,偏偏他很喜欢姜岐的做派,她狂热的算计着、阴谋策划着一切,如蜘蛛一般密不透风。也许他早已经过了那般岁月静好的天真岁月,有的东西…有的人,她的方式同样有趣的多。
不同的是,不需他遍布天罗地网,有的人,早就已经按捺不住,也许…也同样注意到他的存在了。
他心中竟生出一种莫名的兴致,故人见面,不知是怎样的光景呐。
“盯着我做什么。”
姜岐吐出口中的草梗双手一摊:“本想将事情压着,想必周邦低调些,必定也会偷偷建成宫殿了。”
玄言眯了眯眼睛:“于你所言,西伯姬昌是一个深沉之人,你确定他定会听你之言?”
姜岐轻笑一声,玄色瞳孔中眼波流转:“既如此…索性将事情闹大,那可…有趣。”
玄言垂下眼轻轻拨弄手中大剑:“姬家的男人皆是大名鼎鼎的阴谋家,既然怕忌惮大邑商以任何突发事件为理由攻打其邦,会如此轻易地听你之言么。姬姓之人…不、或许你的做法更有趣。”
姜岐眉目弯弯,两颊皆带着些生气:“看来,你也想陪着我闹个天翻地覆嘛。玄言,你不必如此压制自己,既然你根本无情无义,不在乎九夷的罹难,不在乎天河的破碎,何必在乎你那些过往的秘密带给你的压力?你一边将剑直接对准女神,一副与尘世绝缘的表情,一边却忍不住考虑哪些细枝末节的事情。玄言,我们是人,为什么不在复仇之外去找些乐子呢。”
她靠近了一些,檀口轻启:“我们一起闹个天翻地覆,再去杀你的女神,岂不痛快?”
玄言捉住她的手自己摩挲,心中却颇有味道的咀嚼着她的提议:“有趣。”
姜岐的眼神便认真起来,那是玄言熟悉的表情,仿若蜘蛛在夜间阴暗处盘丝一般:“你猜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