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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留白背影已经不见了,张旭杰想着他刚才冷酷的眼神,又在原地愣了半天,才缓缓往办公室走去。
管平安拒绝毕海换家医院修养的提议,直接回到了钟家。
钟宁第二次复读高三,认真对待学业后,变的十分忙碌。
管平安最初接触钟宁,知道他不同其他富豪孩子上私立学校,因重点有没考上,读的是普通高中,虽然钟明强是想让他远离那些浮躁的气氛,但由于家境比身边人高出太多,日日被司机接送,时间一长身份又因此曝光,反倒成为被疏远的对象。
“他们以为我不需要努力就能继承一间大公司,爷爷在时我也确这么想。后来我也不屑和他们在一起。”提到钟明强,钟宁有些黯然。
管平安念书时总是独来独往,没有朋友,倒有几分明白钟宁的感受。但对于管教,她认为还是顺势而为。
“如果你想,我可以给你安排转学。你的课程自己安排,但十点之前必须到家,方野每周末会抽时间教你怎样管理公司,千万别跟我说你学业忙,不肯上课。三个月后,我要你交给我一份短期规划书,它会决定你的公司今后半年的发展方向,一定要慎重对待。”
钟宁听了直摇头,“我不行的。”
管平安笑,“我是在交给你工作,不是同你商量,如果你不能理解公司发展方向对你的意义,不妨想想你下半年的零用钱是增值还是紧缩。”
钟宁一阵眩晕,思忖半晌,“……好吧。”
☆、9
管平安在钟家一间极其宽敞明亮的,她尤其不喜欢的房间住了下去,并且三个月过去没有人发觉她的厌恶。
方野每天按时接送,她索性辞了养尊处优的司机。当然如果可以,那个整天睡眼惺忪打着哈欠的毕海她也想辞了。
身为钟明强特助的方野,不光是他的左右手,更是他的一双眼睛。
方野为人一点都不野,头发全部梳到脑后,眼神锐利,行事刻板,认定的事情管平安拿他也没有办法。或许正因为如此,才让钟明强对他委以重任。
毕海指不上,出院的事完全通过方野办理,尽管他满脸不赞同。每到固定时间,又由他带医生给管平安换药,如果不是钟明涛四下的小动作造成她对改革惠丰的阻碍,她或许可以忍受这样平淡的生活。
三个月后,她的伤好的差不多,除了会在阴雨天气隐隐发疼,但那感觉由另一侧的伤口已经有了经验。现在,她肚子上有了两条又长又丑的疤痕了。
钟宁交上一份让她比较满意的答卷,内容涉及公司经营理念与方向的改革,其中痛快斩断前景灰暗但已经投资不菲的新兴项目,抽调资金到惠丰原本的骨干事业这一策划上,钟宁合理给出解释。
“合理的企业结构调整下公司自然会上升一个阶梯,但惠丰建设近阶段急于扩张变革但相应措施并不完善的情形下,不仅在新兴产业中不占据优势,甚至连基础的地产事业也遭受冲击,接连丧失几个项目招标,由此我想,是不是先缓一缓,等到真正合适的时机,有了充足的准备后,再进行扩充。”
管平安点头,“继续。”
钟宁受到鼓励般接着说道:“我爷爷。”提起钟明强,他顿了顿,但很快继续,“我爷爷可以说是公司的顶梁柱,他做生意讲信誉是众所周知的,如今他不在,不论二爷爷在外的名声,还是管姐的年纪轻轻都让合作者开始摇摆不定,这点从公司股票下滑就可以看出来,而且一间公司不可能有两个董事长,所以我提议,将二爷爷请出董事局。”
管平安将身体卧进沙发,玩味地瞥了他一眼,“你爷爷在世时对他多有纵容,一直也不曾将他赶出公司,你小小年纪却容不下他?”
钟宁看着她慵懒的模样,笑着说:“为什么你不觉得爷爷正是为了我才留下他的? ”
管平安饶有兴趣说:“难道你认为你爷爷特地留下自己亲兄弟让他来成为孙子继承公司的踏脚石?”
钟宁挑眉,理所当然地说:“现在他会成为你的踏脚石。”
管平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脸上微微发窘,依然是坚定的神情。
“曾经有人对我说过一句话,他说一个人连自己最亲的亲人都能无视伤害的话,他就失去了身为人的资格。”
钟宁一时觉得口唇发干,“你这话指的是他还是我?”
管平安笑着摇了摇头,说:“你猜我是怎么回答他的?我说亲人不等与滥情,有时,在背后捅你一刀的往往是看起来最亲密的人。”说完,她低下头,翻看手中的杂志,“这件事我会看着办的。你去吧。”
钟宁点点头,握着一卷文件走了。
这时,她看见杂志上属于自己的那一页,关于她在美国证券交易公司任职投资顾问任职期间的事例做了详尽的报道和分析,管平安不由莞尔,都说在这个信息社会上不会再有一点隐私,只要动动手指,两年金融危机时她力挽狂澜将几乎置于死地的公司起死回生,以此以一个中国女性身份扬名华尔街,回国后成为钟氏掌门人,虽说是代理的,但这经历也足以让她比当红的女星还要有名气。
报纸杂志的夸大渲染下,一直呈下降趋势的惠丰建设的股票隐隐有了回升势头,她在出席各种晚宴舞会时上前打招呼凑热闹的也不在少数……
伤口隐隐作痛,每疼一分就让她想起苏留白临别时失落的眼神和哀伤绝望的叹息,她心中对威廉的厌恶便更深一分。如果不是他,她和苏留白见面的时间绝不会比她预想的提前,而正因为这次见面,才让她原本坚定的心隐隐动摇。
臭鱼干是她给威廉起的外号。他们本来互不相识,起因由于管平安在美国的助理琳娜为情所困自杀未遂后,身患抑郁症无法继续工作,颓然离职。管平安得知其男友依旧左拥右抱,极近张扬,她一方面觉得琳娜实在是个笨女人,为了一个情场浪荡的花花公子落到这个下场,另一方面又对玩弄女人的威廉十分痛恶。
虽然她的名声也很差。
偶然在一场宴会相遇,他在众多女人包围圈中走出,向独自端着红酒杯站在角落阴影中的管平安搭讪,或许他心中每个女人都将倾倒在自己身家和魅力之下,尤其是她这种女人。
而管平安外貌其实并没有艳丽惊人,引住他的目光的完全是那双异常明亮而又沧桑的眼睛。上天给了她这样一双让人难以忘怀的双眼。
于是一个自命不凡,一个藏有教训之心,相得甚欢。
后来他情根深种是管平安也未曾料想,事实上他们不过见了几次面,一同出海晚了几回。
她回国前声色俱厉地对他说起琳达,他惊痛莫名的神情却明白地告诉管平安,他早已忘了她。
男人冷漠无情的时候,却原来连一丝记忆都懒得留下。她放弃同他争辩,独自回国。
未想到以威廉的身份地位竟然会跟到中国,借用合作为名将她引到郊外的宾馆中。惠丰内外交困之时,如果能与在国际上享誉盛名的威廉的公司合作,当真是不能错过的选择,纵然心里不太乐意再见到这个人,她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威廉一开始还中规中矩,待两人初步谈完了合作,他便提出一起吃饭。管平安客套地拒绝了,刚想走,却被威廉抓住不放。两人争论起琳达的事情,威廉说:“我和那些女人都是你情我愿的,你不也是?是她先违规了,我不爱她,当然不能再跟她在一起了。”
管平安笑了笑,轻轻推开他的手,“不错,大家你请我愿,可现在我也不愿意和你在一起,还是说只有你能中场休息?”
“平安,就算你不喜欢我,可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琳达为你自杀是她自己蠢,不需要我原谅你。”管平安回答。
威廉却不满意这个答案,他在优越的环境中长大,大男子主义地认为管平安是因为自己秘书的自杀而不肯原谅他,所以才会说出那么冷漠的话语。
“是不是如果我还给她一条命,你就不会这么对我了?”
管平安不耐,随口答是。她没想到他真的冲了出去。
威廉家族在上个世纪便举家移民到英国,在华人圈中地位稳固,甚至当地政局也十分给面子,这样大家族的嫡系子孙,如果因为自己戏弄的报复丢了性命,管平安能想见自己以后的日子会无故多出多少坎坷。
于是有了后来事情,让她平静如水的心总会泛起波澜。然而当下最重要的是,和威廉的合作变得不了了之。没有威廉的投资,惠丰就无法摆脱资金困难的局面。
管平安叹了口气,在她看来,经营公司就像一幅巨大的拼图,只要找到主要的线条,零散的枝丫早晚会就位,可偏偏惠丰的局面令她头疼。毕海的确天资聪明,总能在何时的时机向她提出适当的建议,不枉她受了他不少折磨。
这一日他走进管平安的办公室,自顾坐在她面前,将椅子转了一圈,笑道:“知道我最近听见什么消息?”
管平安冷冷一瞥,“如果是废话就不要浪费时间。”
毕海眼毛精光,笑意更浓,“保证不是废话,那个小医生,就是那个叫苏什么白的,最近可是好事上门哪,听说他那八岁的儿子与叶致远的小女儿骨髓配对成功,马上就要送到医院接受去捐献骨髓啦,你说你们这么亲密的关系,何必不趁这个机会把叶氏一直敲不定的那个案子做咯?这可是过命的交情啊。”
管平安握住钢笔的手一顿,抬头向他看去,她想看出毕海一脸笑容中到底有几分认真。
半晌,她缓缓收回目光,镇定自若地将自己的名字签完整,套上笔帽,问:“那孩子什么时候去医院?千万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毕海嘻笑道:“明天。”
“我知道了。”
陆毕海诧异道:“难道唯利是图的管小姐回到祖国母亲的怀抱就变成了温柔大方的女人了?想一想,那可是叶致远的女儿啊,名动半个中国的大企业家慈善家叶致远!”
“我说知道了,你听不见么。”管平安提高声音,“还有我警告你,你如今的工资是由我来支付,你的老板是我,如果你再以这个态度涉入到我的私生活中,干脆滚回美国去,我不需要这样的助理!还有,我对你不温柔吗?!”
毕海多大的脸皮,他激灵一抖,依旧贱贱地笑道:“我一贯这个样儿,改不了啦,要我回美国也行,你得先得到他的同意才行呦,这就去努力工作啦我的大老板,但刚刚说的话你可你忘了要好好考虑。”
毕海走后,管平安看着重新合上的门久久不语,她想起苏留白,想起那个不知已经变成什么模样的孩子,阵阵头疼袭来。
那个晚上,她又坠入那场熟悉的梦境之中,缭乱的镜头,混浊的画面,眩晕的窒息,唯一清晰的仍旧是一摊殷红混着白色的恐怖的缠绕她许多年的痕迹。她惊恐地想要挣脱,伸出的手却被一股无名的黑暗力量缠绕束缚,将她拽离地面,一直沉一直沉。
好像永远没有尽头。
无尽落空的时候,她蓦然张开双眼,感受到滑落在耳边的水珠,已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她扭头向窗外看去,朝霞正冲破黑暗,绽放一丝光明,恍惚中却让她觉得,是黑暗困住了黎明。
日光尽放的时候,一辆黑色轿车悄悄驶进苏留白居住的陈旧的小区,司机敲响苏留白的家门,将准备好的父子二人请进车厢。
苏念乐表情淡淡的,一双眼睛尤其传神明亮。他全心依赖握住苏留白的手,一路不曾松开,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对未知的恐惧让他下意识寻求最信赖的人以带给他安全感。
机缘,缘分,命运,这些带有玄幻色彩的字眼是苏留白怎样都无法钻研透彻的,他唯有以果敢为儿子开辟欢乐的空间。救人会使人欢乐,除此之外,他不怎么想明白救了叶致远的女儿会对人生有何改变。
但如果不救,会对生活有什么影响,也是他始料不及的事情。
叶致远与妻子文华穿着隔离衣,站在瘦的皮包骨头的几乎受尽人世苦难的女儿面前,脸上露出悲喜交加的神情。
“过了今天,你就能恢复健康啦,等你出院的时候,爸爸送你一辆你一直缠着我要的跑车做礼物好不好?”叶致远怜惜地说道。
叶微澜干裂的唇轻轻勾起,声音沙哑地说:“谢谢爸爸。”
文华一向雍容的姿态自从女儿患病便变得颓废起来,她展开略带疲惫的笑容说:“我的好女儿总算苦尽甘来,答应妈妈,一定要坚强起来。”
叶微澜点头,听话地说:“我以后一定做你们的乖女儿,不再惹爸妈生气。”
她说几个字就要喘几下,文华心疼地握住她的手,“不要说了,省省力气,什么事都以后再说。”
叶微澜恩了一声,还是说道:“姐姐呢?”
“你姐在外面,她说要等你移植骨髓后再进来看你。”叶致远说。
“姐夫也在吗?”
叶致远点头。
叶微澜眼中一丝复杂的神情一闪而过,叶致远没留意,只让她安心。文华却看见了,她抚摸女儿被病魔折磨的消瘦苍白的脸,看着她头上带着的遮住光洁头顶的帽子。没有说话。
作者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