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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夜的离傲天回来换了一袭干净且倜傥的天青色刻丝八团翠纱长袍,他面如冠玉,俊若谪仙,听闻小肚子前来禀告的话剑眉不悦的蹙起:“她当真这般说辞?”
“千真万确。”小肚子差点把脑袋点掉了。
离傲天打发了小肚子回去,绕到书房的书几前,骨节修长的长指在砚台前叩着,却不想一个不留神指腹摁倒了浓稠的墨汁中。
他略一蹙眉,眸光一闪,唇角邪魅的勾起。
皇叔办事一向利索果断。
说好的法师如斗转星移**似的‘嗖’的出现在离玉树面前。
法师穿着一身破衣烂衫的道士服,头顶一个道士帽,下巴上还有长长的胡须,胡须里参杂着黑白的毛发,看上去好像小马驹坐在屁股下的毡子。
离玉树在心里笑,大眼睛露出稀奇古怪的神情来。
离傲天一瞬不瞬的盯着这个小东西,她终于感受灼热的目光,循着目光望去,与离傲天深邃的眸对上,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僵尸似的干巴巴的扭回了脖子,望着眼前这个‘慈眉善目’的道士。
这倒是挺乍乎的。
不知是真的有两把刷子,还是把全身上下的毛捋成了两把刷子。
呼呼哈哈的在原地蹦蹦哒哒的。
离玉树扇子般的睫毛微抖,生怕道士手里挥着的‘鸡毛掸子’落在自己身上。
他嘴里嘀咕的念咒,手里抓着一撮不知是鸡毛还是鸭毛的东西沾着水这洒洒、那喷喷的。
而后眼睛一瞪,在原地转了个圈,谁知双脚一错一个踉跄‘吧嗒’摔了个狗吃屎。
小玉树一愣,心想,真神了,眨巴着大眼睛,梨涡乍现,一咧嘴,问:“道士,你会遁地术啊?真高。”
离傲天唇角轻抿忍住不笑,省得让这个小家伙膨胀。
那道士有些尴尬,吞了吞口水站起来,捋着胡子,看了离玉树一眼,而后他伸出手臂探进自己宽大的道士袍里直奔咯吱窝而去……
☆、第23章 骗钱的吧
好……重口。
离玉树大眼睛瞪的特大看着道士的一举一动。
那胡子八茬的道士从咯吱窝里掏出来一张杏黄色的道符,道符上画着黑色的咒语,离玉树看不懂,眼里堆着满满的惊奇。
道士把道符擎在离玉树面前。
小风一飘,道符上奇怪的味道飘进离玉树的鼻子里。
她清楚的看到薄薄的道符纸上残留着道士咯吱窝里的汗,浸透了道符。
她不由得朝后退了一步,免得道符贴在她脸上,顺便把她当鬼怪给收了。
离玉树的慌张神色被离傲天收入眼底。
一袭竹纹白袍的他终于肯挪动他尊贵的步子了,他来到道士面前,沉声问:“道士,宫中是否有鬼。”
“有。”道士瞄了离傲天一眼一口咬定。
“道士不妨说说鬼在何处。”离傲天一副凌傲的气势负手伫立在他们面前。
道士有板有眼道:“回皇帝,回王爷,这女鬼的煞气十分重,许是因为皇帝龙气旺盛,女鬼十分喜爱,所以一直纠缠在皇帝身边不肯走。”
龙气?
离玉树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
还凤气呢,这个道士真是胡说八道,一看就是个骗钱的。
再看向离傲天,他颇有兴趣的与道士谈天说地起来了。
就在离玉树被他们当成空气神游的时候,离傲天磁厚的声音忽地来一句:“道士请。”
“请什么?”离玉树一个激灵缓过神来,问。
“本道会将这符化作符水,请皇帝饮下。”道士一边说一边拿出一个黑色的瓷碗,用火捻子把符烧成灰烬,而后倒了一些水,并抽出一炷香搅和均匀恭谨的递给离玉树:“皇帝请尽快饮下,以免女鬼继续纠缠。”
离玉树要呕出来了。
眼珠子瞪的溜圆,让她喝下这个参着道士汗液的符水?
她尴尬的笑笑,一脸的春风,略窘的视线落在凛然的离傲天脸上,淡淡道:“皇叔,朕的精神忽然旺盛起来,朕觉得没必要浪费这碗符水了,皇叔若是不嫌弃朕就赏赐给皇叔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可还未走出去便被离傲天扯住了龙辫。
她嗷嗷直叫。
“皇帝还是饮下吧,免得夜里女鬼上身。”离傲天从道士手里接过碗,故作恭敬道。
“朕喜欢女鬼陪着。”离玉树一个旋转从离傲天臂下逃脱,‘跐溜’跑没影了。
道士看了看离傲天,他赏了一锭银子打发走了。
宫外摆的道桌让宫人们收拾起来后离傲天大步昂扬朝殿内走去。
人未到,清寡的声音却到了:“皇帝又不怕鬼了?又不想作法了?”
“不怕了,不做了。”内殿传来离玉树闷闷的声音。
“可昨夜……”离傲天留下个话瓣儿。
“昨夜朕没跟那女鬼谈拢,想来今夜谈拢后朕给她烧一些纸钱让她安度晚年吧。”离玉树幽幽的说,整个人舒适的躺在摇椅上,两条龙腿交叉的搭在对面的长椅上。
旁边放着个膳桌,膳桌上摆着一瓷盘水果,她捻起一个樱桃含在嘴里,红润的樱桃轻悠悠顺着她的樱唇钻进口中看的人那叫一个心痒难耐。
☆、第24章 睡姿太丑
樱桃调皮的‘刺溜’滑了进去。
离傲天深傲的眸子灼灼的盯着她的樱桃小嘴儿看,心想,她母妃竟然把她生的雌雄难别,好一张白嫩的书生脸。
炎热的夏天只能让离玉树如此解暑。
每日坐在装满冰块的窖桶前,吃着凉凉的水果,饮着凉凉的果乳茶,不好自在。
感受到灼热视线的离玉树循着望去,知道自己在作法师一事上忒能折腾,这时只能哄着眼前这个顺毛驴皇叔,玉白的小手捧着青花瓷盘子递到他跟前,眼睛一忽扇:“皇叔,吃么?都是茉莉新洗的,而且还用冰块镇过的。”
她巴巴的举着,离傲天也没有拂了她的面子,捻起一个樱桃含在嘴里。
“吃了朕的樱桃,皇叔就不要问那些有的没的了。”离玉树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她挪动了下臀,捧着瓷盘子挑三拣四的吃了起来。
于是,离傲天在她身上深刻体会到了‘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的滋味儿。
那堆在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只好客气的道:“今夜可还需微臣守夜?”
离玉树一愣:“需,需,太需了。”
这么好的事掉下来岂能不要。
接连守两天的夜,那,她在宫中的威严可就无人敢蔑视了。
她忽视了离傲天隐匿在眼底的笑,也忽视了他是条大尾巴狼。
晚膳间,离玉树让茉莉特意去内务府要了一桶冰块和一叠熏香,美名其曰,王爷今夜要给皇帝守夜,需要透心凉和提神香。
内务府的人好一阵呆愣,都以为自己做梦没醒。
王爷给皇帝守夜?
可真够他们茶余饭后喝上一壶的了。
是夜,月落星沉。
星星点点的烛光映在薄薄的窗纸上。
一袭雪青色长袍的离傲天赶到乾清宫时离玉树正在塌上泡脚,她穿着宽大的中衣,怀里抱个软枕,大咧咧的挥手:“皇叔来了,今夜皇叔守夜,朕体恤皇叔,怕皇叔辛劳,特准备了茶水一壶,糕点一叠,冰块一桶,醒神香一包赠予王爷,免得王爷子时以后打瞌睡。”
想的真周到。
好在今夜没什么大动静,经过小肚子的告密,离傲天也算明白她肚子里那点花花肠子了。
夜半在提神香的熏染下离傲天精神抖擞,四下望去,宫人们早已呼呼睡着。
他得了机会,摸到离玉树的寝殿,隔着帷幔看她的睡姿。
四仰八叉,毫无美感。
他大步走过去一屁股坐在离玉树脚下,从鸡毛掸子上拔下来一撮毛搔弄着离玉树的脚心。
她痒痒肉偏就在脚心上,痒的她在梦中笑醒,后来她感到愈发不对劲儿,‘噌’的拥被而起,惺忪的大眼在触及到离傲天时变的警惕,磕巴的问:“皇叔,你做什么?”
“微臣替皇帝拍蚊子时恰巧看到了皇帝的睡姿,身为皇帝,微臣觉得皇帝的睡姿有待改正。”
“睡姿还改?”离玉树奇了怪了,满脸惊诧的看着离玉树,脱口道:“朕睡着的时候什么德行朕自己都不知道。”
☆、第25章 姿势不对,起来重睡
皇叔好生奇怪。
拥着被的离玉树毛骨悚然的看着精神抖擞的离傲天。
莫非天亮了?
她拧巴着别扭的身子探了个头。
窗纸黯黑一片,也没亮天啊。
难道皇叔说的是梦话?
还是说……被女鬼附身了?
她一个激灵,一手抱着被,一手擎在空中,掌心对着他:“皇叔肚子里的鬼,朕劝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万万不要想不开,朕乃是真龙天子,你若胆敢在我皇叔肚子里作祟,朕定将你千刀万剐。”
她说的浩气冲天,那叫一个牛气。
就差捧着一碗狗血朝离傲天身上喷了。
离傲天好整以暇的看着离玉树。
他们二人是彼此眼中的怪物。
许久,离傲天都不作声,看他伸胳膊伸腿,耍猴似的表演。
“闹够了?”忽地,离傲天出声了,声线在寂静的夜里显的格外磁厚,那双猎豹般的慵懒眸子轻轻的眯起凝视着离玉树。
小玉树忍不住的打了个哈欠,依旧天雷勾地火:“皇叔?女鬼?你现在究竟是何方妖孽?”
就在小玉树呜呜渣渣的时候,离傲天淬不及防的一步冲到她跟前。
放大的俊脸让小玉树着实吓了一跳。
眨巴眨巴眼睛,吞了吞口水:“女鬼,你这是要让朕临幸你么。”
“皇帝,好好看清楚微臣是谁。”她肤若凝脂的脸蛋仿佛散发着无穷的吸引力,离傲天忍不住伸出手掐了掐,好软,好有弹性,他又多掐了一会儿,幽幽道:“皇帝若是再装微臣就把皇帝送到净身房去。”
净身房。
离傲天你个大萝卜的。
朕本就是条假龙,现在还想把朕的尾巴揪下来是不是。
小玉树自然不能让聊天得逞。
“皇叔,朕睡懵圈了。”离玉树如黑豆似的眼儿转了一圈,一副惺忪的样子,环绕了一圈:“这是哪儿?朕的寝宫么?还是金銮殿?若无事便退朝吧。”
说着,小玉树打着哈欠,捂着裤裆‘吧嗒’躺了下去。
她如王八似的趴着。
于是,还没躺热乎呢,离傲天又把她揪起来让她‘姿势不对,起来重睡’。
她恼了:“皇叔,你教朕睡觉。”
离傲天抬了抬眼皮,淡淡道:“皇帝只需平躺便好。”
平躺?
万万不可。
为何?
那可是件十分危险的事情啊。
她只要躺着,胸部就得冲着上面吧,她睡觉的时候定要呼吸吧,呼吸的时候胸部就得跟着动弹吧。
只要这么一动弹。
坏菜,全坏菜。
胸前那两坨肉不就直接暴露给敌人了么。
她才没那么傻呢。
皇叔今夜是怎么了?非要调整睡姿。
为了保全自己的假龙身份,为了保全自己的小命儿,离玉树决定豁出去了,朝着离傲天吼一嗓子:“皇叔,你该宣太医了,脑子有问题,朕一人睡的舒舒服服的,要什么睡姿,谁看啊,啊,朕问问你,要那么板正的睡姿有何用。”
离傲天幽森的看着她。
离玉树吞了吞口水,被他的眼神吓的明显弱了下来,道:“只有死人的睡姿是最标准的嘛。”
☆、第26章 自己挖坑自己跳
她顺势把锦被团到胸前,生怕眼睛毒辣的离傲天看出来什么端倪。
“再者说了,朕又不在夜里上朝,那些大臣们也看不到朕的睡姿啊。”离玉树如皮筋,能伸能缩,弹性十足,循循善诱之打算说服离傲天。
谁知离傲天竟是个不识趣儿的,说了句让离玉树差点噎死的话:“皇后或嫔妃与皇帝同床共枕时定会看到皇帝的睡姿。”
她竟无言以对。
不过,她才十四岁啊。
毛还没长全呢,皇叔就如此操劳的要给她选秀女了么?
吓死了。
只要一想到她的龙榻上要躺遍无数个女子她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皇叔操劳了。”离玉树腆着笑脸,笑面虎的样子,许是脑子不清醒,诌出一句让人吐血的话:“只是朕还未开解人事,不能选妃,也不能纳后。”
本来无比普通、无比纯洁的一句话在离傲天耳中可是变了味道:“喔?皇帝这是责怪微臣没安排宫女为皇帝开解人事?”
完了。
自己挖坑自己跳。
小玉树欲哭无泪。
她可真没那个意思。
“皇叔。”
“微臣在。”
“皇叔?”
“恩?”
“朕,困了,皇叔继续去守夜吧。”离玉树撵他走。
“好习惯要从现在养成,皇帝已是骄子自然不能太过懒散,微臣看着皇帝睡,随时为皇帝调整睡姿。”离傲天傲娇的看着他,一脸忠犬相,看的离玉树咬牙切齿的。
她是坐也不对,站也不对,躺也不对。
折腾来折腾去离玉树终于败下阵来。
特痛快、特潇洒的趿拉上缎纹龙靴将龙榻让给离傲天:“皇叔守夜辛苦了,朕于心不忍,皇叔歇息吧,朕去守夜。”
“这不妥吧。”离傲天挑了下眉睫。
“朕是心甘情愿的。”离玉树来到梨花架前,取了一件薄薄的罩衫披在肩上:“皇叔安息吧。”
“恩?”离傲天不悦的看着他。
离玉树抬起小手打了嘴,纠正道:“皇叔安歇吧。”
“冰块还有半桶,糕点还有半叠,香茶还有半壶,提神香还有半沓。”离傲天嘱咐道。
嗷呜。
好想咬死皇叔。
准备来准备去敢情这些东西都是为自己准备的。
苦哈哈的离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