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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
第一件拍卖品，耐是冯墨池老人在去年七十九岁生日的时候写的一幅字：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这八个字典出《史记》，意思是说：桃树李树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因为它们会绽放美丽的花朵，长出可口的果实，所以就会自然而然的吸引人们过来赏花、摘果，慢慢就在树下踩出一条道路。
因此，这一幅字，完全可以看作是冯老对自己这一生教书育人生涯的真实写照。
“二十万！”
“二十五万！”
“三十五万！”
“四十二万！”
……
最终，这幅字以四十二万的价格被一位95级毕业的学生拍下。
第二件拍卖品是白继松带来的礼物，乃是民国时著名教育家晏阳初的一步论教育的手稿，虽然从现在人的视野来看，手稿中关于教育的观点已经没有任何新鲜的东西，但是这部手稿的价值却更多的体现在它的象征意义和文化价值。
最终这件手稿以三十六万的价格被一位毕业后在出版社当总编辑的学生拍下。并且这位总编辑表示，会请冯教授为这部手稿作序，然后以原汁原味的方式来出版这部手稿。
接下来，整版的生肖邮票、古代的山水卷轴等等拍品相继亮相。
其中，最有心的拍品是一位毕业后在医院当护士长的女同学带来的，她苦心收集了冯老从教四十多年里每一年在毕业照的底片，并且将照片中出现的冯老身影放大，然后洗了出来。
单独的一张毕业照中的形象，或许看不出什么，但是一年接一年的对比之后，照片等于是见证了冯老四十多年里渐渐老去的岁月。这四十几张照片一展示出来，顿时感动的很多同学纷纷落泪。
最后，这一组照片被冯老的女儿以六十万的价格拍下。
“相信很多人和我一样，在拍卖之前应该就听说过，陈秋实同学从国外带回来一尊国宝级的瓷器要送给冯老，接下来，就让我们请出这一尊由明朝瓷圣何朝宗亲手制作的象牙白坐莲观音像……”
哗！
下面不禁一片哗然，绝大多数人都震惊。
即便在场的大部分人都不是收藏圈和瓷器圈子里的人，但是有“瓷圣”之称的何朝宗，名气实在是太大了。
何朝宗是明代嘉靖、万历时人，他的瓷塑作品多取材于佛教，尤其擅长雕塑观音大士。他所制作的观音菩萨庄严生动，展现出观音菩萨普渡众生，慈悲为怀的神韵。何朝宗的刀法圆软深秀、深浅得宜，毫发之间尤见功力。每每能够准确地刻划出菩萨富有节奏感的衣纹线条和多层次随风飘拽的衣裙，特别是佛像的五官和手、足的刻划更是细致入微。
正因为如此，何朝宗的瓷雕作品，在明代中叶，不管是东方还是细西方的市场上，都被视为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珍品”，人们“不惜以万金争购之”。在日本及东南亚的佛教国家中，何朝宗的观音像常常被人们奉为神物至宝。甚至在西欧人眼中，也被视为“东方艺术之精品”。
秦诗音在释小心的耳边道：“5年前，一件明代款有‘何朝宗印’印章的观音像在伦敦邦瀚斯拍出52。925万英镑，约534。58万人民币的价格，三年前，一尊何朝宗的德化白釉达摩立像，以1444万港元的价格成交。陈秋实给冯老带来的这尊观音像高达50厘米，如果是真品，价格绝对不会低于1000万。所以，你可千万看准了！”
释小心闻言，便催动了阴阳佛眼，将陈秋实搬上去的象牙白观音像扫了一遍，细细地观察着瓷像表面的釉色、纹路和雕刻的手法，这些几乎都看不出什么问题，最后他将目光投注到瓷像的内部，终于在观音像的手掌内部发现了一个奇特的印章。
此刻，陈秋实正在台上煽情：“我之所以会选择这样一件国宝级的瓷器送给冯老师作礼物，是因为在我们这些学生的心里，冯老师其实和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没有任何差别，他老人家向来都对所有的学生一视同仁，将所有学生都视作自己的子女一般。我想，在场的各位在读书时代，应该大部分都曾经在冯老师家里蹭过几顿饭，或者得到过冯老师自掏腰包为大家购买的学习进步奖品之类的吧？因此，我将这尊观音像带回来，就是想表示我内心深处对老师的感激之情，我希望这种师生情谊能够薪火相传，永远被我们铭记于心……”
不得不说，这个陈秋实的口才确实不错，声调语气也控制的十分到位，投入的感情也显得十分真诚饱满，很有感染力。
很多人都被他的这一番话给打动了。
“下面，我们就进入拍卖环节，何朝宗款的象牙白坐莲观音，起拍价1000万……”
然而，主持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释小心打断了。
“请稍微等一下！”
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到释小心的身上，主持人问道：“这位小朋友，你有什么事？”
释小心道：“我只是想问一下，这尊何朝宗款的观音像是真的吗？如果最后有人拍下来却发现是一尊假的观音像，岂不是很煞风景？”
陈秋实脸色微变，警惕地看了释小心一眼，似乎是在猜度释小心到底是已经觉察到什么，还是仅仅只是随口一说。
当然，不管哪一种，对于陈秋实来说，都是很不利的，于是他笑了笑：“这个大家都可以放心，既然能拿到现场来拍卖的，肯定是真的，我事先肯定是找专家鉴定过，才敢拿来送给冯老师，否则万一送了一尊假的观音像给冯老师，岂不是很丢脸？对了，这位小兄弟看起来好年轻啊，从年龄上来看，冯老师应该没有教过你吧？”
他最后这句已经是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了：你特么算哪根葱啊？冯老师的学生都没开口了，你一个外人在这儿唧唧歪歪的干嘛呢？
释小心却笑着道：“冯老师的确没有教过我，不管我姐姐秦诗音却是冯老师的学生，我这次是跟着诗音姐姐一起来的，本来只是凑个热闹，没想到却看到有人拿着一尊假的何朝宗观音像在这里煞有介事的拍卖，自然要问个清楚……”
哗！
这句话一说出口，在场顿时一片哗然，因为释小心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认为这是一尊假的何朝宗观音像。
陈秋实当场就变了脸色，怒道：“小伙子，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你说这种话，是要付法律责任的！”
第258章 打眼
释小心笑道：“从我口中说出去的话，我自然会负责。只是不知道从你手中拿出来的赝品，你又会不会负责呢？”
陈秋实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恶狠狠第瞪了释小心一眼，又对秦诗音道：“这位学妹，麻烦你看好你弟弟行吗？如果他再继续这样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胡搅蛮缠，我可就对他不客气了！”
秦诗音却毫不客气地道：“我倒是觉得我弟弟说的挺对的！毕竟这观音像乃是瓷圣何朝宗的作品，价值不菲，万一要是哪位学长拍到了赝品，岂不是连累了冯教授的名誉都要跟着受损么？”
陈秋实眼看着在场的各位土豪学长们也都露出了谨慎的神色，不禁暗道倒霉：妈的，怎么会碰到这两个人？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必须打消给为土豪学长心中的疑虑，于是他拿出张证书道：“这是我在美国拍下这件观音像时，拍卖会出具的证书。另外，我想在场的各位学长当中，想必也有精通古玩瓷器的行家，如果实在心中有还有些疑虑，不妨上前来一看究竟。”
这话一说出口，立即有两个中年男子举手示意，要上台一看究竟。
陈秋实将他们请了上来。
“不知道两位学长如何称呼？”
“我叫马德英，现在在沪市开了一家古董店。”
“我是韩富国，是明故宫文物研究所的研究员，从事古董的修复工作。”
“马师兄，韩师兄，请看一看这尊瓷像。”
马德英围着观音像转了两圈，仔细观察之后，赞叹道：“这观音像从外形上看，格调高雅，肃穆大方，不施彩色，光是这单纯的雕塑美和胎釉质地美，就已经可以称得上独擅瓷坛了。而且衣褶线条皆呈弧线，头发丝丝毕现，海水纹纹路精细，确实应该是何朝宗常用的艺术手法……”
韩富国却比马德英看的更仔细，拿出了一个二十倍的高清放大镜来，对着观音像仔细研究起来：“这观音瓷像的面部造型圆润，神态安详，衣褶处布满气泡，疏朗，大小不一。而且胎骨匀称坚实，美如脂玉，质感很强——尤其是这瓷像的颜色，明朝德化白釉的釉色微微有些偏黄，质感很丰富，往往被称为象牙白，猪油白，在放大镜下会呈现细腻晶莹的糯米光泽……”
马德英和韩富国互相对视了一眼，一起点头道：“综合来看，这件瓷器是真品的几率应该在九成九以上。”
他们俩都是专业人士，既然他们都觉得真品的几率在九成九以上，那基本上可以断定这是一件真品了。
陈秋实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讥嘲的笑容，对秦诗音和释小心道：“这下两位应该没什么话说了吧？”
秦诗音无言以对，只能看向释小心。
释小心却站了起来，对陈秋实道：“可以让我也上前看一看吗？”
陈秋实顿时不悦地道：“怎么？莫非你还不死心吗？”
释小心撇撇嘴道：“如果是真的，难道我看一眼就会变成假的不成？除非这瓷像上面还有刚才那两位专家没有发现的漏洞……”
这话说的太刁钻了！
陈秋实气得嘴唇都青了，要不是这是冯老教授的寿宴，在场的各位学长都是社会各界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他早就当场发飙了。
甚至于，连其他人都觉得释小心有点过分了！
人家本来就有拍卖公司出具的证书，现在两个古玩专家都鉴定过了，确定百分之九十九是真品，你一个小屁孩跟着瞎参合什么呢？
也就是因为释小心是秦诗音带来的，而大部分人都知道秦诗音乃是秦嘉庚省长的女儿，所以大家才没有表现出来。
释小心走到了观音像旁边，对陈秋实道：“你不是担心我看几眼会把它看坏吧？”
陈秋实咬着牙道：“当然不会！”
说着，他就让到一边。
这时候，释小心忽然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他抱起那尊观音像，“嘭”的一声摔到了地上。
矮油！我去！
所有人都惊呆了！瞠目结舌！没有人想到释小心居然会干出这么荒唐的事情来！这摔碎的可不是一只普通的吃饭的瓷碗瓷盘，而是一尊明代德化瓷窑的精品，瓷圣何朝宗传世不多的国宝，价值起码都在千万以上，甚至能卖到两千万，居然就被这小子直接“嘭”的一下摔碎了？
不要说他们了，就连秦诗音也傻眼了，没想到释小心会这么耿直！
——就算你觉得这观音像是假的，你也不能直接摔啊！万一没有证据证明是假的，岂不是要倾家荡产的赔偿？
陈秋实更是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就摔倒在地，怒火中烧的他一把揪住了释小心的衣领，咆哮道：“你疯啦？赔我的观音像！！”
释小心轻轻的拨开了他的手，然后蹲下来捡起了那观音瓷像的手掌，朝里面看了一眼，然后对大家道：“本来我也只有五成的把握觉得这件瓷器是赝品，但是现在我却有十成的把握了，至于证据……就在这观音手掌的内侧，大家可以自己来看。”
马德英和韩富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他们俩可以算的上瓷器领域的专家，刚才仔细观察了这观音像的全部细节，几乎有十成的把握可以认定这是一件真品，没想到转眼就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少年给打脸了。
他们立即凑过去，对着那破碎的手掌，往里面一看，瞬间两人头上冷汗就下来。
——还真他妈是一件赝品！
不过，在这一刻，两人忽然之间又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庆幸——幸好他们刚才没有把话说的太满，只是出于习惯，说这件瓷器有九成九的几率是真品。那也就意味着，还有零点一的几率可能是赝品。
马德英和韩富国相视苦笑道：“这位小兄弟刚才说的没错，这件瓷圣何朝宗的象牙白坐莲观音的确是赝品！刚才我们俩都打眼了！”
哗！
下面顿时一片哗然。
第259章 死不认账
有人好奇地问道：“那观音像的手掌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韩富国将那观音像的手掌举起道：“在这手掌的内部是一个英文的款式——Lockwood2019。02。14。”
马德英在一旁道：“如果这件象牙白坐莲观音像真的是何朝宗制作的，那么瓷像内部绝对不可能出现英文的款式，更何况这款式的时间明显是2019年2月14日，也就是今年年初的时候。”
韩富国继续道：“所以，刚才这位小兄弟说的没错，这确实是一件赝品，而且是年初的时候刚刚烧制出来的。”
有人忍不住质问道：“陈秋实，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要不是那位小兄弟打断了拍卖，我们肯定已经出价拍卖了！”
“你这不仅是坑我们这些学长，更是坑了冯教授，这件象牙白坐莲观音若仅仅只是在我们同学中间流传也就罢了，万一最后流传到外面却被人识破，岂不是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