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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热水,就没有热气,室内的视线,所到哪一处都是明亮清晰的。
陆墨沉把水阀关上了,抹去脸上的水珠,定在那里两秒,突然抬头。
浴室的天花板正中央,果然黑了一块,那一块被取走。
紧接头顶落下来灰尘,伴随着一道修长的黑影坠落下来。
陆墨沉伸手拽过浴袍穿上。
对面的人已经滚地站好,双手交握在身前,那是一张没有皱纹的年轻女人脸,高挺的鼻,细长的凤目,菱唇深色,下巴削尖,戴着黑色头巾,一身劲装站在那里,和他对视,发出了一丝微微沙哑的笑,“你料到我会来,还是这么睿。好久不见,阿沉。”
陆墨沉的脸色那么安静,瞳孔里好像被埋葬了墨水,一片逡黑,连寒光都看不见。
他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修长的手指把浴袍系好,浴袍的袖子垂下来,一把匕首也滑到了掌心,他握住,反手拎出来。
第233章 六年前的‘真相’
千夜看到他袖口的冷光,笔直的刀刃。
她眼中闪过一道凉意,微微扯嘴,“多年不见,就以刀相对?我以为,你至少还会恍惚一下的……”
嚯,是风声。
眼前的男人已经划开手臂,迈了过来。
他十分沉静,看着她的脸,又好像根本没有在看她。
出手就是一个狠招。
千夜往后躲,手肘压住洗手台一个跳转,陆墨沉挥刀直逼她的腿。
很险,躲过去了。
千夜凛冽了冽眼角,从他腿下面滚出去,跳出了卫生间的门,来到客厅。
陆墨沉没有追,脚步很缓,踏上那名贵柔软的地毯。
千夜站在屋子中央,身后一个斗柜。
陆墨沉手里的匕首,朝她的身体正中间射了过去。
卡!
千夜弯腰一躲,匕首插在了斗柜上。
陆墨沉拧起浴袍袖子,遒劲而白皙的手臂,鹰爪往前一抓,就冲了过去。
千夜打算继续躲,玩迷藏。
但是没成功,他用腿勾住了她的腿肚,她跳不上斗柜。
被困在屋子中央,与他打斗起来。
地毯铺着,打斗的声音起先很小,后来碰到桌子柜子,摔了杯子,才发出了碰撞声。
隔壁,季斯宸立马察觉到墙壁的震颤。
“军长!”便衣特警低声喊道。
季斯宸凛冽眼眸,凝神细听再一秒,挥挥手,“走!”
难怪老二刚才那么镇定,原来他早就料到,千夜这个神经病会主动来找。
一行人到了屋子外面,季斯宸微微一停,又摆手,“先听着。”
老二不明显有不让他插手的意思,先看情况。
屋子里,东西摔得七零八落,陆墨沉一个反身,拖住女人的腿骨,虎口往下掐。
千夜有些吃力了,微微的咛了一声,一瞬间挣脱不了。
转身见男人拿起一瓶红酒,往她头上砸过来。
她避开的急而险,却不料他声东击西,一下子将她扣拿,推倒一片东西,把她压在了之前那个斗柜上。
他额头上只出了细密的汗,衬得那张多年不见的脸庞,刻骨俊美。
“阿沉,你的手白了好多。”她笑了下,“以前在部队,你黝黑的。”
陆墨沉伸手把斗柜上那把匕首拿下来,刀刃的尖峰抵着她的脖子,他抿着唇,像是没有要说一句话的样子。
千夜看着那道匕首,寸寸逼近,凌了一下眼锋,“万里迢迢回来找你,你要杀我?”
“你是让我最恶心的女人,没有之一。”他吐字,字字清楚。
千夜一顿,转而眼角妖娆起来,“你越说狠话,我越觉得你还没走出来呢。曾经你铭刻在心的爱呢?爱之深,恨才切,当年我耍了你,叛了敌,那么深刻让你永远记住我的方式,杀我,你真舍得?真舍得这些年为什么不追杀我?”
“我管你死在哪个角落。不妨碍我,我没那个美国时间。”
陆墨沉偏头吐掉嘴角的灰尘,回过头来,眼底黑洞无光中,渐渐逼起了一点寒恻,“但是你,为什么去动她?”
“嗯?”
“动她,你就是找死!”尖尖的锋刃划破蜜色的肌肤,血痕沁出。
千夜长长的静默了一下。
她眼底那股沉着闪了闪,褪去几分,有一丝阴冷沁出眼角,忽而笑道,“果然还是小可爱招人疼,小鸟依人,需要呵护,勾起了男人无限的保护欲,碰碰她一根毛就紧张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爱她呢,你还有爱人的能力吗?哦,今天下午接触来看,她也有两分脑子,对我有过试探,排斥,害得我还要对她一个劲儿假笑,比季芷雅那个蠢蛋,还是强了万倍的,能好好玩一把。”
陆墨沉张开虎口,倏地掐紧她的脖子,眼神通黑氤出寒冰,“承认了季芷雅了?找云卿,你想用你的阴毒烂术给她灌输什么?六年前,你给她催眠了什么,让她失去记忆,还做乱七八糟的梦!”
“呃。”千夜呼吸一紧。
他加了无穷力度,干脆要把她掐死在这里的样子。
她呵声一笑,“我好心给她消除恐怖记忆,怎么是乱七八糟的梦呢,那可都是真实的衍射,你对她做过什么,你都不知道了吧?”
“现在,我也不过是好心,让她想起来当年那些惨痛无比,让她开心开心啊。”
陆墨沉瞳孔陷入幽暗,深寒。
他扣住她两根颈动脉,运了十二分力度,将经脉扭转起来,“当年她那么一个小女孩,你对她下手?”
千夜呼吸窒闷,蜜色的脸逐渐发起了白,咳嗽着大笑,“怎么是我对她下手,明明是你,我不过是在旁边,时不时帮你一下。”
“这种诓骗你觉得有用?那时的我会和你同流合污?!我眼瞎,失势,你对我和云卿,做了什么!”
千夜的眼神眯起,冷笑,“阿沉,那你是不是有过闪影,你对她动过手的模糊记忆?”
陆墨沉呼吸停顿,脸廓逐而紧绷。
对云卿动过手的记忆,哈佛大学图书馆那里。
他至今仍不信。
陆墨沉攥紧了匕首,“你能对人的记忆动手脚,阴毒烂招,我不会信你,现在你说清楚,我怎么失去的记忆?不是催眠,是什么?不交代,你今晚就死在这里。”
千夜细长的眼睛眯成了一缝,盯着他的眼睛。
很久之前,这双眼睛看着自己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可他现在的眼睛里,叫她如此善于观察的人,也看不清楚内容了。
她嘴边缓缓扬起了一丝笑,“真要找回来?想对你的小可爱有个交代?那她魅力还可以嘛,从前的你可没这么温柔多情。不过,我没有动你,当时的你,我动不了。至于你怎么变成了没有记忆的,不如问问你身边的兄弟,比如那个秦……什么。”
阿律?
陆墨沉眼底缓缓僵住。
他失忆,和阿律有关?
阿律……曾经阿律是说过,对他隐瞒了一件事。
“你皱眉思考的样子,还是很好看,你一点都没老,还是我心里面的样子。阿沉,这些年消了气没有,你这样的男人,只适合我啊,便宜别的女人,我怎么能让。”
陆墨沉缓缓回过了眼神。
女人细长微微粗粝的手,握在了他的手上,盈长的一条腿盘上他的腰,笑道,“听说你如今变得只对她反应,那我来打破这个神话吧?”
陆墨沉甩开她的腿。
她反手要夺走匕首。
他眼神眯起了冷笑,拧手握紧,刀刃刺到了她的锁骨。
千夜面色微微剧冷,嗤笑,“我晓得,你再恨我,都舍不得杀我的。”
“是么。”他淡淡道。
然后,那只手往下一划,用力一刺,在她实在没有料到之际,匕首呲的从她锁骨下一寸位置,刺了进去。
血喷到了他的浴袍,她的脸。
千夜呼吸扼住,呼了一声,短时间内感觉不到痛,手抓着那截进去一半的匕首,眼睛望着他,她不信。
陆墨沉看着她滑到地上,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神漆黑。
她冲他慢慢的笑,“你的眼神里有痛意,我看到了。”
外面,季斯宸听到动静,带着人冲了进来,听到这话,不由气愤,“你是疯子,你当我们老二也是疯子?神经病,哪来的自信,认为这么多年他有病,心里还有你?我告诉你,云卿比你可爱多了。”
“那个什么也不会的蠢货,捏死她动动手的事。”千夜轻蔑的嗤笑。
陆墨沉一手的血,缓缓转过了身,脸上冰冷的没有任何表情,“斯宸,把她抓起来。”
“恐怕你不能抓我。”千夜缓缓一笑,吹了声口哨,瞬时房子外面来了几个人,黑衣黑裤,带枪。
季斯宸不屑的拿起枪,抵到千夜头顶上,“想救你,让他们进来啊,看是你的失血速度快,还是我毙他们的速度快。”
千夜摁住胸口的匕首,盯着陆墨沉,缓缓勾起唇,“还是请陆总打个电话给江城禹江总,问问我从美国来的身份,误杀使馆人员,一个军长,一个跨国总裁,罪责不好当恐怕。”
季斯宸一凝,面庞铁青,啪的一枪托磕在她头上。
千夜眼前一黑,狰狞了眼,最终还是敌不过,晕死过去。
季斯宸走几步,走出门口,解决掉了千夜那几个手下,再去追陆墨沉,人已经不见了。
季斯宸有些担忧。
他最是那种看着很冷静,一点没有异常的人了。
……
清晨的豫园,淌在一片晨光中。
八哥从拂晓就知道自己打开露台的门,跳出去,在草地上自个儿乐了。
七点半,阿婶从远处的生鲜超市买菜回来,恍惚走近了才发现,先生的宾利停在别墅的门口。
平时都不这么横着停的。
阿婶加快步伐走过去,凑到车窗边,轻轻敲了敲,“先生?先生……”
里面却没有人。
阿婶望了望,转身上台阶,发现客厅的大门没有关闭。
先生回来了,门口的保镖也散了,昨晚真是紧张呢,出入不得。
阿婶松了松神,笑了笑刚走进去,就看到楼梯上站着的修长凛冽的男人。
他跟前,两个宝宝穿着睡衣,一手擦着一只眼睛,还迷迷糊糊的,显然是被叫醒的。
第234章 阿律,六年前你让我忘记了什么
“爹地,你怎么才回来呀。”
“唔,你身上皱巴巴的耶。”
陆墨沉回来就直冲二楼儿童房,在看到孩子的那一刻,眼神一松,可是在在儿童房里没有看到女人的身影。
他转身出来就往客房,打开了门。
里面很宽敞,空空的,被褥整齐,残留着女人的香气,还有他自己的味道。
但是,没有人。
陆墨沉边走边加快脚步,眼底下意识压得很紧,往楼梯下面冲,边问道,“你们的妈……阿姨呢?云卿,她不在房间里,在哪里?”
“小云云哦,小云云昨晚没睡,一直坐立不安。”
“她应该在这里哦,我们都不能出去,有保镖大叔叔拦住我们,小云云想出去的呢,不行……”
两个孩子没睡醒,咿咿呀呀的没有逻辑。
陆墨沉锁起眉头,面廓逐而冷厉,去了一趟露台回来,走向一楼的房间。
打开一扇门,另一扇,在卫生间的里面,看到了女人放毛巾的身影。
他的喉结一动,下落,好像吐息了一口气。
冷峭的神情缓和一丝,皱起浓眉,恼道,“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云卿微微踮起的脚尖落下来,回头看到他,沙哑的声音,有些皱的衬衫,长长的西裤也是。
她转过身,像是若无其事,说了句,“没干什么,我洗脸。”
陆墨沉大步走过去,伸手握住她的手,要把她拉过来。
云卿反手,微微躲开了,还后退了一小步。
陆墨沉的眼神一刻,盯着她,“怎么了?”
“你先把卫生间的门关上。”云卿轻声说道。
陆墨沉拧起眉,薄唇起了干皮,抿唇时上下唇纹紧贴着,成了一条直线,非常锋利。
他看着她脸上,有些苍白,两个漂亮的眼睛下面,一圈黑影。
他眼神微沉,回头把玻璃门拉上,隔绝了阿婶和两个孩子探头探脑的眼神。
卫生间够大,云卿微微伸手拉了排气扇,有声音响起来。
陆墨沉看着她这个举动,脸廓微绷着走过去,大手按在她肩上,“你到底怎么了?”
“我不想让孩子们听见,我们可能会争吵的声音。”她低着头,脸色安静也平静。
“争吵?”陆墨沉扬声,“昨天如果我脾气大了——”
“不是昨天。”
云卿从他的大手下,转过身,拿起了搁置在置物架上的手机,轻手划开,点开相册里面的截屏,但是没有给陆墨沉看。
她抬头看着他英俊的脸,下巴一些胡茬,身上有酒气。
她轻声淡漠的问,“昨晚你在哪里?”
“我有点事。”
“什么事,能跟我说一说吗?”她扬起了一点笑意。
这个笑,落在陆墨沉眼底,是不舒服的,她的眼涟里有锋利。
他下意识的避开了视线,“你一定要问干什么?”
“因为我担心你。”
陆墨沉豁然把视线转回去,看到她脸上,那张小脸肤色盈白,薄透,眼神很清澈,透出一点水光。
他感觉心头有些窜动,些许的不安,与……心虚。
“不用担心我,这不是没有事吗。”他敛下眸,嗓音沉哑。
云卿兀自说道,“你走的时候神情不同寻常,我打开门看,全是保镖黑压压的守着别墅,我猜到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可我出不去,我就开始给你打电话,下午的气我都消了,心里只有对你的担心,一个晚上担心的没有办法睡觉。”
“但是你的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