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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起心中一恸,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小缘,笛国的百花节快到了,我带你去赏花好不好?千脂兰纯洁无暇可入药,绿萼荻芳香诱人可沐浴,还有稚子草美容养颜可做胭脂……”
一帧帧仿佛就在眼前,钟起眼神温柔,越讲越入迷。
叶缘眸色微深。
木乾欲言又止。
虚空中陡然出现一幅画面——纷霖带着木凉在一家农户落脚,木凉瘫软在床,纷霖在旁守候。
木乾痛苦得闭上眼。
“到时候你喜欢什么花,我们就都买下来……”钟起声音渐渐低下。
叶缘御起长情,冷眼看他,冷声道:“你有何心愿未了,不妨说出来。”
“我喜欢你。小缘,我喜欢你!”
他的目光在月色下无比轻柔,唇角是春风一般的柔和笑意,丰神俊朗的少年美得像一副绝世名画。
想起第一次看到小丫头的时候,浑身都像长着刺,其实骨子里却隐藏着极深的傲慢。若非如此,夏无也不必整日惶恐不安。
钟起轻轻一笑,泪盈于睫,“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一如初见般,仿佛这是二人第一次相遇。
“起儿!”木乾大声惊叫。
长情没入胸口,贯穿整个胸膛。胸前血花绽放,殷红的血液溅到俊秀的脸庞,一双轻薄又肆意的眸子璨若星辰。
远方传来遥远的歌谣——“吾名,桑谒。”
钟起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木乾失魂落魄跌坐在地上,眼泪模糊了视线。
剑身染了鲜血,长情散发出耀目的红光,夜幕被映照得一片通红。有一道模糊的残影在妖红的光晕里显现。眉清目秀,唇畔的笑容使人如沐春风,周身的气息古朴而尊贵。他微笑着:“光阴如梭,弹指一挥间风云变幻,桑谒,近来可好?”
不知何时木乾和阿朱已经沉沉睡去。
桑谒无心他顾,快步上前想要扑进他的怀里,手穿透残影,扑了一个空。桑谒怔在原地,嗫嚅道:“钟谧。”
钟谧看着她,心下一阵苦笑,道:“这只是我的一缕神识,抱歉,不能抱你了。”
桑谒泪流满面:“你留下这一道神识,为什么?”
钟谧静静看着她,当初美丽慈悲的少女眼底尽是哀伤:“我和莫袭情投意合,又有了钟知,人生已无遗憾。只是你一直孤身一人,我原本也不是迂腐顽固之人,你我虽情同兄妹,却无血缘之实,钟知喜欢你,我看得出来。我当时就想,如果你也喜欢他,我和莫袭就为你们主婚,大家都是修仙之人,不必遵循纲常礼教……”
混沌之初,桑谒不忍天宫寂寥,跑到凡间游玩。机缘巧合下认识了钟谧,想不到他年纪轻轻却修得一身仙骨,可见天纵奇才。钟谧看她一个女孩子怕她受人欺负,提出结拜之意,一路护她周全。
想她堂堂创世神,世间有何人敢凌驾于其上。可不知为什么,他提出结拜,竟鬼使神差点了头。一起走过大漠孤烟,一起看过烟雨江南,直到莫袭出现……
莫家是铸剑世家,莫袭一心想要锻造一把绝世名剑,钟谧为了使她开颜,剔除一身仙骨,放入冶炉之中。九九八十一天,长情问世,这是天地间第一把拥有剑魂的仙器法宝。
作为剔除仙骨的代价,钟谧一身仙术散尽,从此沦为凡人,生老病死。
“你不要剔除仙骨好不好?”少女苦苦哀求。
他微笑:“桑谒,等你以后遇见喜欢的人,就会明白我今天的选择了。”
“喜欢,是什么?”
“当你找到那个人的时候,心会告诉你答案。”
“莫袭就是你一直在找的人吗?”
他的脸上有幸福的光芒:“是的。我爱她。”
“……可惜,有缘无分,是钟知福薄。”钟谧低声叹息,“长情以我仙骨所铸,非钟家血脉不可契约,人死契止。”他看了眼阖眼的钟起,脸上是孩子般明媚的笑意,“命里无时莫强求,这孩子和钟知一样福薄,而且比钟知固执。他是求仁得仁,我不怪你。我只是希望,当年那个美丽的小姑娘,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钟谧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没有触感,却很温暖。桑谒忍不住捂脸啜泣。
“我该走了,桑谒,若是遇见喜欢的人,一定要好好珍惜。”他的脸逐渐消弭,这最后一缕神识也归于虚无。
长情长情,一世痴缠,定不负长情意。他和莫袭是如此的般配恩爱。
钟谧,我和你,到底是殊途陌路了。
☆、【036】醒来
“定。”
话音方落,夏无、樊篱、宿三人定在原地。
一道身影躲在树后,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里有种隐秘的恶意,少女的声音天真残忍:“死吧。”
玉菱郡主收回没入宿胸膛的长剑,宿应声倒下,画卷掉在地上,露出画中女子的云鬓。
“赵玉菱,你做了什么?”樊篱浑身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赵玉菱杀人,唯恐她心思歹毒戕害宫主,又想起之前小姐遇险,死士的状况和现下一模一样,“你这妖女,休想伤害宫主!”
玉菱郡主扬手一巴掌,看向樊篱的目光怨毒,嘲讽道:“放肆!区区下人竟敢诋毁本郡主清誉。”
“得饶人处且饶人,郡主三思。”看到玉菱郡主将长剑横在樊篱脖颈,夏无冷声道,“缥缈宫与郡主无冤无仇,郡主为何下此毒手?”
玉菱郡主转眸看向夏无,眼底笑意渐渐加深:“只有这样,你的眼底才有我。”
夏无脸色一沉,声音冷冽:“郡主何意?”
手腕一转,剑口溢出一丝血迹,玉菱郡主痴痴笑着:“夏无,你可曾爱过我?”
“胆大包天的妖女,你竟敢肖想宫主……”
夏无缄默不语,玉菱郡主心渐渐下沉,听到这不知死活的奴仆叫骂,眸中掠过凶光,手起刀落,生生砍下了他的脑袋。
“樊篱!”夏无瞳孔微缩。
玉菱郡主走到夏无面前,死死地看着他,追问:“你可曾爱过我?”看到夏无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忽然狂笑出声,笑着笑着,眼角流下两行清泪。
虞魅躲在树后看得津津有味,突然察觉到有人靠近,赵玉菱还在和夏无废话,照着夏无心口甩出弯刀匕首,运行轻功不动声色的离开。
玉菱郡主看着不知从何飞来的匕首,大脑还未做出任何反应,已经挡在了夏无身前,衣衫艳烈。
“你可曾,爱过,我?”玉菱郡主犹不死心地问道。
夏无冷漠地说:“不曾。”
“原来,你从来没有…爱过…我…”
瘫倒在血泊里的女子唇角绽开笑容,微笑的眸中,有着璀璨的光泽。
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哪怕倾尽她所有的爱恋,也换不回他一个回眸。
“解。”
随着这个字一响,身上迫人的威压消失殆尽。夏无脸上寒霜褪尽,目光温和地看着她,唇畔皆是笑意:“小缘,在外面玩得开心吗?”
桑谒瞥了眼一地尸身,黑瞳扫过那露出一角的画卷,素手一挥,那画卷便飘浮在空中平铺开,是钟知的遗作。
所谓美人者,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赫然就是桑谒的模样。
夏无也看到了那幅画,画中的少女分明是小缘长大后的样子。尽管阿朱与叶缘长相无异,可那画中人却丝毫不会叫人认错。
他依旧笑意温和:“小缘,玩够了就回宫吧,我很想你。”
“夏无”,桑谒看到了夏无的身子轻轻一抖,知晓是她没有叫他夏有的缘故,“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这一桩桩一件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你就不好奇吗?
夏无朝她伸出手:“我们回宫。”
桑谒握住他的手,还没等他脸上浮起笑容,手掌发出金色光晕,“从今往后,你会忘了我,做你的缥缈宫主,一生无忧。”
当年救治好叶母,叶缘答应在天宫侍奉她左右,又担心母亲挂念,遂抹去了她的记忆。本以为她能安稳度过余生,谁知她却日日思念夏无。
原来叶母之前嫁给夏父,生了个儿子。夏父是个读书人,寒窗苦读数十载,一朝金榜题名,为了在朝廷中站稳脚跟,不惜迎娶尚书之女。可那尚书之女岂会给人作妾,为了攀龙附凤,不惜设计了一出捉奸记,借由叶母偷人不检点的罪状将她这个糟糠之妻扫地出门。至于夏无,看在是个男丁的份上,便以奴才的身份养在府中。这也是怕尚书之女诞不下男丁,有个依仗。
叶母被扫地出门后才发现已经有孕,一个人忍辱负重将叶缘生下,又含辛茹苦的带大。忘记叶缘之后,因思念夏无过度,忧虑而死。
叶缘伤心欲绝,一心向死,直到桑谒保证会护夏无周全,骨瘦嶙峋的小人儿才阖上眼。
“我们像亲人般相爱,却不像爱人般亲密。”
惨淡的笑意从嘴角浅浅流泻出来,那般温和的哀伤,看似涣散而浅淡,却是痛到心底的悲。
金色光晕散去,夏无昏倒在地,桑谒捏了一个诀,地上已经空无一物。
凤镜夜一回缥缈宫发现于欢已横剑自刎,只留下一封请罪书。将他入殓之后,一回寝殿,发现宫主正躺在床上。
夏无迷迷糊糊地醒来:“镜夜?”
他已经忘了关于叶缘的一切,今后切不可提起。凤镜夜的脑海中突然响起这句话。
“于欢私放木凉,现在人在何处?缥缈宫的消息可有走漏?”夏无厉声问道。
见夏无提也不提叶缘,似乎从来就没有这个人一样,凤镜夜泪流满面。
这是,神迹吗?
“禀宫主,属下到时于欢已自刎,留下一封请罪书,请宫主过目。”凤镜夜递上书信。
夏无见他流泪,还当他为于欢这个好兄弟悲戚,拿过书信看了起来。
他在看书信,凤镜夜在看他。宫主不记得小姐了,于欢也死了,纷霖和木凉逃跑了,樊篱也不知所踪,只有我还在宫主身边,真好。
九天之上,阿朱醒来后就身处天宫。
原来天上,这么冷。
阿朱拢了拢衣裳,天宫寂静无声,寂寥得容不下任何生灵。
桑谒坐在宝座上,指尖抚过长情。当日杀了钟起之后,魂魄尚未往生,钟谧神识消弭,腾出来的位置,桑谒将他的魂魄封印其中,钟起的寿命将与长情等同,以剑灵的身份。
“如果汝能醒来,吾允许汝,守护吾。”阿朱听到桑谒低声呢喃。
当神邂逅守护神,缘起……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沧海桑田,时过境迁。也许人世间好几个轮回,也许才不过几天,有人优雅且温暖地唤:“桑谒。”
桑谒睁开小憩的眼睛。
钟起。
☆、【001】我的主人
神创造了一切,却无心打理,于是从人类中选了一人封为神使,赐予言灵之力,掌管人世。
虞家世代侍奉神祇,每一代中皆有一人会获得言灵之力。而拥有言灵之力的人会被尊为灵主,一生不得婚嫁,只为神祇献祭纯洁的灵魂。
虞魅这一代虞家共有九个孩子,前八个都是男孩,虞魅出生后一直被家中长辈各种溺爱,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直到发现虞魅继承了言灵之力,大家都若有若无的疏远了她,看向她的目光满含敬畏和怜悯。
凡人肉体凡胎,承受神力,必然有损寿命。每使用一次言灵之力,就会减寿一年。虞魅灵主的身份坐实后,就被上一任灵主,也就是虞魅的姑姑虞寻养在身边。
“痊愈。”
原本折翼的蝴蝶抖了抖翅膀,飞入万紫千红中。
虞魅开心地笑。
“魅儿,”虞寻目光一寒,不怒自威,“言灵之力每用一次,就会减寿一年,你如此任性妄为,将来如何堪当大任?”
虞魅吐了吐舌头,讨好道:“姑姑,魅儿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虞寻摸了摸她的脑袋:“魅儿,身为神使,所需要侍奉的主人只有一个。至于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事,都是在燃烧自己的生命。姑姑不求你怜悯众生,那是神祇的事情,姑姑只希望你一生平安。”
那时懵懵懂懂,听了虞寻的教诲也没放在心上。直到虞寻最后一次使用言灵之力耗光生命,整个人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
虞寻握住虞魅的手,声音虚弱:“魅儿,姑姑要去天宫侍奉神祇了,往后,你一个人切忌在小事上使用言灵之力。”
虞魅看着眼前的女子面容娇美,不过才二十多岁,心下滋生出不安和惶恐,反握住虞寻的手,强忍着眼泪。
“答应我。”虞寻死死地盯着虞魅。
“好。”
虞寻安心地闭上眼,虞魅忽然害怕自己有一天也会年纪轻轻就死去,趴在床头嚎啕大哭。
虞寻死后,虞魅整整病了两个月,病好后再也没有用过言灵之力了。直到神祇降临——
虽然一直听姑姑说起神祇的事情,可那是虞魅第一次看到神祇,那压人的威严,美丽慈悲的脸庞,比起所有诗歌里都要美轮美奂。
后来虞魅知道,姑姑根本就没有去天宫,她只是死了,魂魄去往生了,和以前世世代代的神使一样。可自己却是不同的,虞魅嘴角含笑,自己是所有神使里唯一一个亲自侍奉了神祇的人。
我生来,就是为了侍奉您。
我的身体和灵魂,时刻准备着为您献祭。
天地间最伟大的造物主。
我的主人。
当看到夏无以下犯上抱着神祇的时候,虞魅眼底泛起滔天怒火,卑微低贱的凡人,竟然敢用那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