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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就以这么个怪异的姿势僵持了起来。
被手铐勒得手腕酸痛，冉冉忍不住叹口气道：“晓楼，我觉得我们还有沟通的空间，不如，你听我给你分析一下过去现在和将来？”说完，她也不管霍晓楼究竟听不听，就直接说了下去，“你以前对我来说是个乖巧的弟弟，我觉得那样的你应该不完全都是装出来的才对。至于你抢占了白劲的身体，虽然你可能觉得我说的是废话，但我还是得劝你悬崖勒马。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操控他的身体的，但你毕竟不是他，你永远不可能完美的取代他的。或许眼下并没有人怀疑你，可时间久了，早晚会被人察觉到的。毕竟，你和他是完全不同性格不同思想的两个人。到那时，恐怕你会被送进某个研究所里，一辈子当一只小白鼠。另外，对于现在这副局面，你不觉得就算你继续强硬下去，也根本不可能再把我怎样了么？而且，还会加快你被人发现的速度——二毛随时可以通知你们局里来带走你。”
一口气说了一大串，冉冉暂时停了下来，安静的看着霍晓楼。
霍晓楼也看着她。
忽然间，霍晓楼脸色一变，飞快的掏出了手铐钥匙，探身上前将手铐打开。
冉冉松了一口气，可放松下来的手腕却被霍晓楼拉了过去。
看着冉冉手腕上被手铐磨破的伤口，霍晓楼心乱如麻，口中喃喃自语起来：“冉冉姐姐……我不想伤害你的，真的，我不想伤害你，我不会伤害你……我不会伤害任何人，我做的所有决定都是为大家好，我不会错的……我是为了你们好……”可是，为什么冉冉姐姐受伤了呢？他明明不会让冉冉姐姐受伤的！
这孩子又开始自我催眠了！冉冉深吸一口气，示意外面的卫修通过车窗去按那一边的车门锁。
☆、323 再见晓楼
对于卫修打开车门的举动，霍晓楼看都没有看一眼，他的眼里只有冉冉的手腕。
破了皮伤口渗出点点血丝，周围已经红肿了起来。这是肯定的，毕竟这是货真价实的手铐，不是某些特殊用品嘛。
“晓楼，晓楼？”被看得心里发毛，冉冉忍不住唤了几声。
霍晓楼轻轻摇头。
怎么会这样呢，他曾设想过冉冉姐姐被坏人伤害，甚至被主人伤害，而他则是以拯救者的身份出现。而如今呢？伤害冉冉姐姐的人竟然是他！
他说过的，他永远不会伤害冉冉姐姐，他会永远对冉冉姐姐好，也对所有人好。带走冉冉姐姐，是对所有人都好的事情。
“晓楼，你还是个孩子，我不怪你。”冉冉轻叹了口气，她现在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太娇惯霍晓楼了，以至于养了个熊孩子出来。毕竟，虽然霍晓楼是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可拥有自我意识才几个月，说起来，在心理上还是个孩子啊。
“我不是孩子……冉冉姐姐，我什么都会，什么都能做，我不是个孩子了！”为什么她总要把他当做小孩子呢，他明明已经可以做所有大人能做的事情了！
冉冉无奈的点头：“是，你确实从力量和能力各方面来说，都不是个孩子了，但你的心理还是孩子的心理。”轻轻活动了下疼得火辣辣的手腕，冉冉尽量让自己显得轻松一点，继续说，“一个成熟的人，会懂得如何克制自己，如何控制自己的**。这个世界上，有的东西是你努力了就能获得的，但有的东西，是无论你如何努力都无法获得，也不应该获得的。而成熟的人，应该能够区分自己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车窗外的卫修轻轻的笑了起来。是啊，从小时候起，冉冉姐姐就是这么跟他说的。冉冉姐姐总会告诉他，想要的东西很多，但力量却总是不够。有的东西，可以通过努力去获得，但有的东西，并不是你努力了就能得到的。那时候，他只以为冉冉姐姐是教训他和那些大孩子打架，要他忍气吞声。后来，他才知道，那些话对他有多重要。了解自己的能力，了解对手的能力，了解整个环境的力量，而后，才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霍晓楼低头半晌。
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他哑着嗓子问：“所以，无论我如何努力，都不能和你在一起吗？”
冉冉轻轻点头。
“为什么？”
“很多事情，不是一个因为所以能解释得了的。非要说的话，应该就是一句话——我不乐意。”冉冉伸出手，犹豫了下，但还是落到了霍晓楼的肩上，轻轻拍了拍，“晓楼，我和二毛很好，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我们之间容不下其他人的。”
一边负责倾听的卫修嘴角微翘，如果不是时间地点人物都不合适，他真想在这里发生某些事件啊。
她……不乐意？霍晓楼怔怔的看着冉冉。
见霍晓楼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冉冉继续说：“晓楼，你不停地说你做的所有事都是对大家有好处的，你一直都是为了大家好才这么做的，那我问你——你这么做的时候，别人乐意吗？如果别人不乐意，你这么做，对他们好吗？会让他们高兴吗？”
霍晓楼抿紧了唇，他耳边似乎又想起了百无禁忌消失时的话——别扯什么为我实现愿望，说到底，你还不是为了你自己！
所以，他其实并没有帮到任何人，一切都是他自私的一厢情愿？
不，他是为了大家好啊，他可以让大家过得更幸福，他……
头，再一次的疼起来了。
见状，冉冉吓了一跳，赶紧问他：“晓楼，你没事吧，到底哪儿不舒服？”这小子一阵一阵的头疼，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比如跟身体不相容啊之类的。
可霍晓楼没办法回答冉冉，他抱着头不停地颤栗着，额上很快就浸出了冷汗。
卫修也没办法再旁观下去了，一把拉开了车门，按住霍晓楼的肩膀大声说：“跟着我的话来，呼气，吸气，呼气……”
过了好半晌，霍晓楼才稳定下来，脸色苍白如纸，连眼神也失去了光彩。
“你啊……”卫修无奈的摇头，他怎么就那么有受气，抓了这么一个宠物呢。
“主人……对不起……”霍晓楼低头喃喃道，“对不起，我对不起……我想过要占有你的身体的……”
一边的冉冉嘴角微抽，为毛她从这话里听出了某种歧义呢。
“但你最后还是没有，不是么。”
霍晓楼点晃了晃头，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已经相信这是为了所有人好的事情，但最后还是选定了百无禁忌，而不是更加便利更加名正言顺的主人。咬了咬唇，他抬头看向卫修，有些茫然的问：“我要带走冉冉姐姐，你不恨我吗？”为什么刚才还要帮我？
“你带不走她。”卫修伸手将已经下了车走到他身边的冉冉揽入怀中，“你看，我们两个是天生一对，谁也拆不散的。”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冉冉真想踹身边这男人一脚，让他别这么肆无忌惮的自恋。
他们两个站在一起，似乎宛然一个整体，中间再容不下任何东西。霍晓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就这么看着。
他们两个在一起，真的很合适呢。可惜，他怕是看不到了吧，离开了虚拟世界，他就再也回不去了呢。
“回不去了呢……”轻轻叹出一口气，霍晓楼的嘴角露出了些许笑意，两眼浮出些许水光，想伸手去触碰冉冉，却又收了回来，轻叹，“一次就好，哪怕有一次也好……冉冉姐姐为什么不能是我的呢？”不等冉冉开口，他又笑得更灿烂了，用力点头道，“也好，冉冉姐姐和主人在一起最好看了，冉冉姐姐和主人在一起一定会幸福的！恩，冉冉姐姐说的一定都是对的！要是……我能看到你们结婚的样子就好了……要是能看到你们结婚……就好了……”
冉冉心里闪过些许不安，想要伸手去拉霍晓楼，却被霍晓楼避开了。
“冉冉姐姐，再来一次的话，我还是……会跑进现实世界来找你……”霍晓楼笑着，眼泪却已经滑落。
“晓楼，你别说傻话，你现在回去登录游戏，再回去——”冉冉的话戛然而止。
回去能怎样？发生了这种事情，游戏系统绝对会第一时间把霍晓楼销毁成数据状态的。
霍晓楼合上眼，眼泪却再次滑落。
冉冉没来由的一阵心慌，忍不住大声唤霍晓楼的名字。
可睁开眼睛的那人却揉了揉眼，皱眉道：“这小子还真是够顽固的。”
☆、324 另有蹊跷
他一开口，冉冉就知道，这人不是霍晓楼，而是白劲。
那么，晓楼呢？
冉冉呆愣愣的看着白劲，看他收起东西，看他活动手脚，看他嬉皮笑脸的向自己炫耀他是如何以退为进让出身体暂时保全自己的……
“白劲，晓楼……他人呢？”
“他？”白劲一愣，眉头一挑，反问，“你觉得呢？”
是啊，你觉得呢？
冉冉后退了一步，跌入了卫修的怀中。
“冉冉姐姐，你说过的，不论是谁，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这是他升初中时听冉冉姐姐说的，只是因为当时他为一个因为被人欺负后对人痛下杀手的同学愤愤不平，那个把人捅成重伤的同学最后被送进了少管所。当时还在中二期的他，把那个同学当做了英勇抗争最后蒙受冤屈的英雄。
记得那时冉冉姐姐教训过他，她说，别把个人的泄愤行为当做为国为民的英雄，被欺负的当时还手，算他有点骨气，背后捅黑刀算什么本事？既然选择背后捅刀，自然要承受捅伤了人的后果。况且，你知道他只是因为被欺负而走投无路？你知道这其中没有别的缘故？
后来，他才知道，什么走投无路，什么被逼无奈，不过是那个同学家里为了减轻责任而进行的舆论造势。事实上，那个同学之所以被欺负，只是因为他欺负了伤者的朋友被人报复罢了。不过，当他知道这些的时候，那个同学家已经很成功的为这个同学塑造了不畏**英勇抗争的小英雄形象了。从那之后，他除了学会如何控制舆论，如何不给人留下把柄和中伤的余地外，还学会了冉冉姐姐常挂在嘴边的一个词——责任。
做多大事，负多大则，所以，做事之前，一定要想好自己究竟有没有能力承受后果。
自己说过的话，自己当然记得。可是，记得归记得，心痛还是心痛。面对白劲的坦然目光，冉冉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一切道路都是晓楼自己选的，最后控制不住身体被白劲夺回也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更怪不得本来就是受害者的白劲。
虽然是这么想着，可想到晓楼竟然会找到现实里来，又消失在自己眼前，冉冉就心里就忍不住酸涩起来。确实，她和晓楼，准确点，是拥有自我意识的晓楼，认识时间并不长。可短短几个月而已，她是真的把晓楼当做了一个天真调皮的弟弟。
“……作为主人，你不该为他向我这个受害者表达一点点歉意么？”白劲出声，他实在不想看到冉冉露出现在这样的表情。
在他的印象里，这女人一直是精神焕发的，似乎谁也打不败的样子，偶尔，她还会露出尖牙小小的嚣张一把。
冉冉狠狠的瞪向白劲：“我跟他不是主仆关系！”瞪完，她又轻叹了一口气，“算了，你是受害者，我没什么说的。”难道她还要哭着喊着骂白劲干嘛回来，让白劲把身体让给晓楼么。
“那什么，”白劲干咳了一声，不自在的别过头去说，“其实吧，我不介意你掐着我的脖子或者抓着我的衣领子骂我一顿的，比如‘你为什么要回来’，‘你赶紧死了把身体给霍晓楼’啊之类的。”
说完，他还往前凑了凑，仰起头，给冉冉一个比较方便掐脖子的姿势。
“你当我是那种是非不分的弱智？”冉冉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错了就是错了，她不能让白劲承受晓楼的过错。
见冉冉还是无精打采，白劲摇了摇头，问道：“你还记得那小子最后一句说得什么吗？”
“说什么？”
“他说他不后悔。”
即使明知是万劫不复，但仍愿意用一生一次的冒险换一次相见。
冉冉自然是记得这句话的，可正是如此，她心里才会更加难受。她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汇去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知道自己很难受，不只是伤心，更有愤怒，以及莫名其妙的内疚。
“你很挂念他？”白劲眉头微挑，提醒道，“严格来说，他算是杀人犯吧？”
“我没教好他。”冉冉摇头，是她没有早早的发觉晓楼的性格有问题，更没有及时纠正他。
她只以为刚拥有**人格的晓楼是一张白纸，可以恣意挥毫泼墨，然而，她却没有想到，在自己看不到的角落，这张白纸已经被墨汁浸染成了黑色。
卫修斜眼打量着白劲，从刚才起，他就一直站在冉冉身后扶着她，一句话也没说。
不过，白劲似乎并不喜欢被人，尤其是给一个大男人盯着，抬头对上卫修的视线，他笑问：“怎么，卫老板有事？”
“恩……一个问题。”卫修斟酌着词句，慢吞吞的问，“晓楼他人呢？”
听他这么问，冉冉不由得诧异的扭头看了看他，又猛地转向了白劲。
白劲只是笑嘻嘻的反问：“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