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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菜答得很老实,至于先前怀疑尊主的事她可没跟白芨说。毕竟她是白河派到人间的卧底,又不是白芨派去秩序的卧底。
白芨略略点头:“秩序的尊主不理事确实已经许多年了。现在就连秩序自己也拿不出自己尊主还在世的证据。”他喝了一口咖啡,轻声道,“这也是秩序和人间一直互相试探,却很少正面冲突的原因。秩序有不少散人,现在不理事,但如果真到了存亡关头,肯定还是会出面。而人间的太子爷尚在,这些年虽不轻易露面,却一直主持着人间的事务。故而秩序也不敢轻易来犯。”
他望向秦菜,似乎想起来什么:“上次秩序派洪昊大力打压人间,其实真实目的,也在于试探人间深浅。只可惜他们派出的那点虾兵小将,还不够老爷子出面。”
秦菜暗道恐怕我才是师父派出来试探人间实力的正招呢,哼。这样想着,她神色还是很淡然:“秩序的尊主,传说中可是已经成仙的人物。老爷子也有这么厉害?”
白芨瞪了他一眼:“这个留着你自己有空试一下吧。我要跟你说的是,老爷子座下两位弟子,大弟子岑古杨本深得他信任,但是他的女儿却看上了他的二弟子陆少淮。你懂了吗?”
秦菜恍然大悟:“二爷的夫人就是老爷子的女儿?难怪……”那么盛气凌人。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白芨却也明白,他点头道:“身入玄门,因为泄漏天机或者逆天行事,很难有子嗣。太子爷虽然有个女儿,却从小多病多灾。虽然勉强延下寿数和福禄,但是始终无法恢复正常人的健康。换在她身上的器官很快就会衰竭。老爷子试过了许多方法,一直无法令她康复。哪怕是换过身体之后,也很快就会枯萎。老爷子一直认为是自己多行不义的缘故,所以对她,也就更是宠*。”
秦菜倒是懂:“难怪二爷那么纵容她。”
白芨点头:“有她在,二爷要承继老爷子的衣钵大有可能。而你要以先知的身份出现,就必须博得这位公主的好感。你明白吗?”
秦菜一脸无奈:“可是师叔,我讨厌她。”
这话不同于往日,是带了点撒娇的成份的。所以白芨完全没有责备的意思:“你以为二爷喜欢她?”
秦菜这才怔住,白芨拍拍她的肩:“待会她的佣人会过来,你细细了解一下她的喜好。以后的一段日子……会好过一些。”
秦菜这才明白他是在给自己开小灶。她倒也争气:“我会尽力的。”
白芨拍拍她的肩膀,过了很久才开口:“等二爷功成之后,就好了。”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秦菜觉出他对自己的一丝安慰和关心。她抬起水汪汪的眼睛看他,白芨喉头微咽,碍着月苋,终究是不动如山:“以后在她面前,千万不要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本来想把昨天的补上的,但是宽带实在太渣了,今天还没好。网吧太热,渣一呆不住,先回去了呀。嘴嘴大家,希望宽带早点康复,不然打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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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要一直一直走下去
第二天;秦菜就被派到了二夫人的房里;负责替她随时更换器官。二夫人住的地方虽然没有想象中奢华;但却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周围假山、曲桥、幽竹;算得上风景如画。
秦菜进去的时候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色到膝盖的裙子;这次用的是真身,除了手腕上的冤孽和法宝;再无其他装饰。
但二夫人明显对她这身装扮不满意;她挥挥手:“拿件像样的衣服给她。”
这话当然是对她的贴身佣人说的;说这话时她靠在床头;那只不知道什么血统的小狗趴在她身边。她顺了顺小狗的毛;又沉声道:“要服伺我很简单,我喜欢乖巧听话的女孩子。”
秦菜站在离床一米远的地方,俯首贴耳地,站得很乖:“二夫人,我生于一个小山村,父母都是种地的。家里兄弟姐妹很多,从小就过的是苦日子。虽然在秩序作了半年先知,但其实大多数日子都在颠沛流离。承蒙被白先生看重,选了来伺候白夫人,也顺着借着先知的这点能力,在人间做点小事。现在有缘伺候夫人,是小蓝的荣幸。”
她这番话,说得又憨厚又真实,二夫人到哪里去查也绝计查不出半分虚假来。
榻上的二夫人双目神光湛湛,见她双手搓着衣摆,确实是个老实憨厚的模样,不由也点了点头:“知道感恩就好,把衣服换上吧。”
那件衣服极为宽大,将少女的曲线全然隐没,后面还有个连衣的兜帽。秦菜的真身现在发育了一点,也不过一米六三,穿这衣服简直像个巫婆。
但秦菜眼也没眨,很快就把衣服套上,然后像穿戏服一样,把每颗扣子都扣好。
二夫人一直在打量她,见她动作还算利落,不由微微点头:“手腕上的什么东西,也摘了吧。”
秦菜诚惶诚恐:“实不相瞒夫人,这是以前不懂事落下的冤孽,小蓝摘不掉的。”
二夫人其实也是有些见识的,怎么可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也就没再问。
“也许是久病,二夫人为人喜欢清静。这里除了我,也没几个人呆得长久的。”二夫人身边的保姆语气里也沾了一些主子的高傲,“既然你来了,也就帮把手。别过惯了被男人养的日子,做不来事了。”
看来人间总部的传闻,这个老妈子多少听过一些。她以为秦菜是白芨养着的。
秦菜答得很谦逊:“珍姨说的哪里话,既然我来了,闲事自然得搭把手,不能麻烦您老人家。”
那个保姆不是昨天去到白芨家的那一个,看来这里的人确实经常替换的。听秦菜语声真诚,她也只是哼了一声,没再多说。
秦菜也确实很勤快,她用了大半天把占地两百平的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什么古董花瓶全部都仔细擦了一遍。
这时候二夫人依然躺在床上,珍姨只是替她熬药,余事可是一个指头也没动。
秦菜用一条蓝色的头巾把头发包住,那时候是夏天,她的汗把整个头巾都湿透了,人却一刻没歇。没过一会儿,珍姨把药端上来,喂给二夫人,又吩咐:“小朝肯定也累了,给它洗个澡哄它睡觉吧。”
秦菜赶紧上前,正要去抱那条狗,突然那条狗一跃而起,冲着她又是一阵狂吠。
珍姨正吹着药,见状立刻就瞪起眼睛:“长长脑子,你手那么脏就敢去碰夫人的狗?万一细菌传染过去,责任你担得起吗?小贱蹄子,明知道小朝和夫人是形影不离的,你安的什么心肠?”
秦菜赶紧连连道歉,又用消毒皂洗了个澡。但是伸手过去的时候,那条叫小朝的狗一口啃在她手上。她眉头也没皱一下,咬牙生受。
她的血顺着伤口淌出来,二夫人居然没有一声喝止,仿佛那是理所当然的一样。
秦菜低眉顺眼地把小狗抱出去,一没打二没骂。她居然任它咬着自己的手给它洗澡。最后热水浇在身上,那小狗似乎觉得很舒服,这才松了嘴。
秦菜很小心地把它擦干,用吹风远远地把毛吹得蓬蓬的,这才把她抱回二夫人身边。
二夫人看她的目光这才有点兴味,等到秦菜把狗放回原来的位置的时候,她突然问了一句:“不会回去跟白芨告状吧?”
秦菜的表情比金子还真:“不会,小蓝喜欢跟着夫人。”
二夫人冷哼了一声,对这样的马屁明显不感冒。她用极浓的嘲讽语调问:“原因呢?”
秦菜仰起头,目中隐隐含泪:“跟着夫人……比跟着白先生更有尊严。”
二夫人目光一凝,居然有点信了。她微哼了一声,轻声道:“看来你也是个烈性女子,既然跟了我,以前的名字就不要用了。以后你就叫小暮吧。”
因为狗叫小朝,所以她叫小暮?秦菜跪在床前,生疏地磕了个头:“小暮谢谢夫人。”
秦菜有几日没有回天庐湾别墅,每天早上她都会早早醒来,穿着那身宽袍阔服,先做早饭,端着洗脸水去二夫人房间供她洗漱。然后伺候她吃早饭。
早饭之后她通常会到草坪上转一圈。这时候秦菜会给她梳头、化妆,选衣服。二夫人是病了很久,但是病得再久,她也是个女人。
秦菜以前当组员的时候,跟白露学了一手化妆的好技术,这会儿也派上了用场。
推着二夫人逛草坪的时候,秦菜会给她讲一些乡下的趣事,比如放牛的时候骑牛背上,结果那牛突然撒蹄子就跑,吓得她哭爹喊娘。她全部用家乡话说,有的地方二夫人听不大懂,但她明显听得津津有味。
原先还以为有三头六臂,却也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姑娘罢了。她听着那充满乡土气息的方言,不着痕迹地笑了。
她没有再细究这个来自农家的丫头,在成长的过程中遇到过什么事,接触过什么人,有过怎样的经历。
而这位人间的大小姐更换器官的频率确实非常迅速。一个心脏换到她身上,不到两天就会出现衰竭的症状。那么多医学专家都没能查明原因,秦菜就更不明白了。
而这位大小姐是绝对不可能使用死者的器官的——所有的器官源都必须是非常健康的人。而作为人间的大小姐,这些活人也不需要秦菜亲自去抓,每一个星期上头会定期送来批,然后由秦菜将他们的器官一个一个更换到二夫人身上。
而被换掉器官的人,两三个月之内就会死于器官功能衰竭。
被送来的人有一部分是自愿的,也许人间出了高价。有一部分是欠债,被人间送过来的。各有原因,也各有无奈。其实生命诚可贵,谁又甘心把自己的器官换到别人身上,然后自己等死呢?
秦菜犹豫了很久,这和杀人没有区别。但是如果不这么做,她就不能取得二夫人的信任。为了打进人间总部,她处心积虑,不惜对白芨施以美人计。那是因为白芨是二爷的心腹,又是人间的骨干之一。如果站在他身边,要博取二爷的信任就容易许多。
现在终于成功了,她接近了二夫人,在她身边狗一样说着一些自己都恶心的话,为什么?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马上就可以见到人间的首脑了。怎么可能前功尽弃?只有铲除了人间,他们才会彻底得救。
她静静地把这些健康的器官从魂魄上摘下来,装到二夫人的身体里,然后亲眼看着它们在两天之内迅速衰竭。二夫人这几天都没发病,心情不错:“今天去你们二爷那边看看吧。”
秦菜哪有什么发言权?她和珍姨准备了一番,把太阳伞、狗粮、冰枕什么的都准备好,三个人这就去了逍遥阁。
那时候二爷跟白芨在开会,珍姨推着二夫人的轮椅,秦菜抱着那条狗,也没人阻拦,三个人一条狗就这么进了会议室。
那条狗虽然不知品种,但它明显能够感觉人体阴阳二气的变化。而秦菜体内毕竟是由异眼负责调节阴阳二气的,和正常活人当然不一样。是以它有事没事总喜欢咬秦菜。
而这种异常,却没被发觉——二夫人这条狗,一向是想咬谁就咬谁的。在整个人间总部它也是耀武扬威的,若得人见人厌,却大家都敢怒不敢言。现在它要咬秦菜,谁敢有异议?
秦菜也不敢,就一边抱着它,一边任它啃咬。而就这样,她的血还不能染到狗毛上——二夫人看见肯定会嫌脏。
开会的诸人都站起身来,只是私下里看了眼秦菜,又看了眼白芨,依然没人说话。二爷先走过来,把二夫人推到他身边的位置,秦菜往右一站,自然就站在白芨的座位身边了。
那条狗依然咬着她的手,白芨微微侧首,见秦菜一手抱着狗,一手拿着一条手绢卷住被咬的手,以免血渍染到狗毛上。
他眸间竟然隐现了一丝杀机,只是瞬纵即逝。
二爷接着讲这一期的计划安排,二夫人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虽然没有发表意见,整个会议室里的气氛却压抑得可怕。二爷讲完了,方轻声问了二夫人一句:“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那声音竟然又温柔又怜惜,秦菜不动声色地看了二爷一眼,又静静地垂下眼帘。
晚上,秦菜特地向珍姨请了个假,说是回家拿衣服。其实开始二爷派她过来也并没有吩咐她就要住在这里,但她这几天都寸步不离,实在是看不出半点不情愿的意思。
这个珍姨虽然伺候二夫人有些年头了,但是又哪比得上秦菜那张嘴会说话?眼看这些日子秦菜陪在二夫人身边的时间比她还多,她早就不悦了。
这时候见秦菜是向她请假,这才找回了点上司和前辈的面子,拿了半天架子才道:“去吧,早去早回,别磨蹭。”
秦菜笑嘻嘻地应了几句,脚步轻快地离开了这栋小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