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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王上任,原就令人战战兢兢,人熊今日表现,同样令人心中打鼓。
而这些远忧,犹及不上面前难题。
两个时辰之内,城中十四户大臣尽皆被人刺杀于自家府中。
不截财富,不杀妇孺,只诛官员。
杀人者武艺惊人,未曾惊动一个护卫。
幸好,那杀手也不知是作何打算,明明见到目击者,也未曾格杀。也正是如此,才留下了那人资料。
身穿一身黑袍,面附猫脸,腰悬脱鞘细剑一柄,可杀人却不用剑,而是另持一柄短刀,身形鬼魅。
鬼魅?莫不真是恶鬼?
昌隆府尹将这荒谬念头抛诸脑后,他从来不信神鬼之说。
只是如此高手,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而杀人者,究竟为谁?
一个名字,跳出脑中。
这些大臣皆是与那位大人物有隙。
只是,这名字,足够令昌隆府尹闭嘴缄默。
和命相比,乌纱帽一文不值。
只不过四十有五,或许,也到了告老还乡的时候。
且不说昌隆府尹如何头疼,王都之中,还有几处夜不闭户,人声鼎沸。
一是赌坊,另一处便是青楼。
“红墙”便是其中一座。
即便国丧期间,来玩恩客亦是络绎不绝。
照此而言,赵妈妈应该高兴才是,毕竟日进斗金。可她却笑不出来,因为今夜来了四名客人,已将她楼中空闲姑娘全部赶出雅间。
她只能忍着满心牢骚,亲自过问。
穿过长廊,迎面姑娘多有忿忿神色,赵妈妈便宽慰几句,行到长廊尽头,雅间门外。
她调整面上表情,堆上如蜜笑容,就要敲门。
房门自行打开,一个粗犷汉子就在门外。
“哟,这位相公……”赵妈妈正想如同往常一样,寒暄几句,却被那人一把按住肩膀,拉入屋内。
赵妈妈不忘娇呼,“哎呦喂,这相公怎么如此粗鲁。”
她一边装疼,一边打量屋内。
除开门莽汉之外,屋中十人圆桌,坐着另外三人。
一人白衣,正襟危坐。
一人黑衣,静静饮茶。
还有……
赵妈妈眼瞳微微放大,“孟公子。”
屋中四人,正是孟然之一行。
孟然之朝着赵妈妈微微一笑,“赵妈妈,别来无恙。”
赵妈妈只是一瞬诧异,随后立即笑容满面,“哟,孟公子不是去了北境?怎么能回我红墙?”
孟然之夸张顿首,“燕王驾崩,吾心甚痛,故而回城奔丧,呜呼哀哉。”
赵妈妈面上笑容不减,“公子还是那么喜欢说笑。”
“是吗?”孟然之立刻敛住面上笑容,“那我们便言归正传,赵妈妈也不要与我绕弯,你我可是合作许久。”
赵妈妈舔了舔唇,“公子在北方太久,只怕不知现在情况,您来的可不是时候。”
孟然之微微一笑,“你们黑一门在岳山失利,自然需要韬光养晦,这点,我明白。”
这整座“红墙”,正是黑一门于王都据点。
赵妈妈面上依旧挂笑,淡淡说道:“公子既然明白,那就不要为难奴家,这生意,最近实在不太能做。”
“不不不。”孟然之举起桌上白玉酒杯,“这生意并不需要你们冒多少风险。”
赵妈妈微笑聆听。
“一万两黄金。”孟然之饮下酒水,“我只想让黑一门,为我和九婴之间,牵线搭桥。”
“九婴?”赵妈妈略微皱眉,“敢问何事?”
孟然之看着赵妈妈,盈盈笑着,“告诉山师云,他侄子,挡我路了。”
第176章 孤月直刀寒刃至
一万两黄金,很容易让人心动,其中包括赵妈妈。
她已过了打拼年纪,或许是时候赚些逍遥钱。
所以,她依托门里关系,给孟然之安排了一场晚宴。
不在红墙,而在一处小馆。
时间,就安排在那日见面后一日的黄昏。
孟然之早早到达,坐在嘈杂角落,看着店中人心惶惶,听着他们谈论昨夜风波。不出意外,所谈话题,皆是夜中十四大臣一一毙命之事。
从古至今,人因群聚而生,交谈原是为了繁衍,哪处有更好的猎场,哪里水源更为清澈。演变至今,成了高谈阔论。
却又有趣,越是斗升小民,越是对朝堂“了若指掌”。
他们将故事说得绘声绘色,仿佛一双眼睛便长在凶手身上,亲眼目睹一切。
昨夜杀手,在他们口中,已经成了身高两丈,腰圆六尺恶鬼。杀人别说眨眼,就连血也给你喝干净。
听着可笑,孟然之却笑不出来。
原因有二。
其一,十四大臣被杀之事,自然是难掩众人之口,可绝不可能传播如此之快。不过一夜时间,便已经路人皆知,其后何人在做推手?
山师阴拜访人熊之事,他自有途径知晓,由此推断,大臣被杀之事,那红袍定然脱不了关系。
他甚至已经可以确定,此事必定是红袍所为。
既然红袍已经开始动手,他也不能落于人后。
第二点让他难展笑颜之事,便是眼前。
孟然之不喜迟到,所以他早早便在店中,故而,他也不喜别人迟到。
而今日应该会见之人,已经迟了半个时辰。
他与孟纯呆坐桌前,菜已凉透,仍旧未见人影。
赵妈妈在一边赔笑,孟然之看她一眼,却未怪她。他也知道,黑一门不过是个中间人,说到底能否真正合作,还是要看九婴心意。
九婴心意,便是山师云心意。
而山师云心思,一向难测。
孟然之能等,孟纯早已按耐不住,他手边刀子酒,已然喝完两壶。
抬眼望向店门,孟纯一口饮尽杯中酒,拍案而起,“老子不等了!”
赵妈妈一脸尴尬,也不知几分真假。她看了孟然之一眼,后者静静喝茶,看也未看孟纯,自然是无异阻拦。
这也算是默认,孟然之不怪赵妈妈,却也不能毫无脾气。
孟纯,便是他的脾气。
青楼打滚近三十年,赵妈妈最会察言观色,赶紧起身,勾住孟纯手臂,贴近自己胸膛,“哟,纯公子,何必动气。”
孟纯瞪了找妈妈一眼,却未将她甩开,“我们也是有身份之人,山师家那些崽子,竟然敢爽约!”
他酒意上涌,这一吼,竟然用上了真元。
一声怒吼,生生盖过店中嘈杂。
众人或多或少注目而来,孟纯解下腰上佩刀,往桌上一拍,“看什么看!都吃饭!”
众食客这才缓缓转过头去,低声交谈,但仍有目光瞥来。
“阿纯。”孟然之放下茶杯,“够了。”
孟纯这才坐下,却仍旧不忿,扭头转向一边。
就在此时,店外传来马蹄声响。
一辆奢华马车,停在店外。
头戴斗笠车夫拉放缰绳,缓缓停住车轮,又反身下车,跪伏地上,充当下马人垫。
店中客人尽皆扭头望去,其中自然包括孟然之三人。
却见一只白皙手掌,掀开车帘,露出如玉手腕。
只见到这只手掌,店中男人已然咽了口水,更有甚者直接屏住呼吸。
所有人,都在等待。
那只手掌扶住帘幕,却不冒头,停顿或许只有片刻,却已吊起胃口,这片刻便如万年。
就当众人以为将要等到海枯石烂之时,玉手的主人,终于步出车外。
身穿一体深紫长裙,红丝斜挂,收身紧绷,绷起后臀紧翘,绷起如蛇腰身。
外挂羽边披风,白羽镶边,配紫短披,点缀颈上珍珠一串。
五官精致,眼角一颗泪痣,风情万种。
发插金簪三支,倍添贵气。
若说古有洛神,今日便是洛神降世。
她踩车夫背脊而下,如此作践他人之举动,由她做来,却无半点惹人厌弃。店中不知多少客官,想做这洛神足下人垫。
她只是微微一笑,便勾走了众人魂魄。
与她对视,就连赵妈妈也是脸上发烫。
她步入店中,穿堂而过,于所有目光之中,在孟然之桌前站定,双手紧扣,置于左腰,略微屈膝弯腰,道声,“万福。”
声音之中,竟有些沙。
孟然之微微挑眉,毫不避讳,上下打量来人,“你是?”
她依旧微笑,“小女,山师春华。”
孟然之摇了摇头,“这名字不配你,你该叫夏夜尤物才对。”
山师春华掩嘴一笑。
赵妈妈立即起身,与掌柜耳语几句,掌柜立刻搬来屏风,将众人目光隔绝。
小店之中,多有叹息。
山师春华坐下身来,“让两位孟公子久等,小女子之过,这就罚酒。”
说罢,便自斟自酌,一杯下肚。
“春华,却是喝得快了。”孟然之摇了摇头,“我可没怪你,要早知道是与春华姑娘见面,再等半个时辰,也是值得。”
山师春华道:“原来,小女子,只够孟公子等一个时辰。”
孟然之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拿过山师春华方才饮酒酒杯,为自己倒满,“是我说错话,罚酒,罚酒。”
就着唇印,孟然之一杯喝干,“好酒,果然饮酒,还是需看酒具。”
“孟公子好生孟浪。”山师春华话中如此说,却又为孟然之斟酒,“只怕小女子说明来意,公子便高兴不起来了。”
孟然之又是一杯下肚,“还能有何要事,不就是山师云不来见我?他不来不就不来,哪有见着春华来得快活。”
山师春华并未将此话当真,继续说道:“家主之意,孟公子既然要杀大少爷,自然会杀,完全无需我家出手,你说是与不是?”
“是是是。”孟然之满口答应,“春华说什么,便是什么。”
山师春华再次掩嘴,“孟公子,真是风趣。”
孟然之拉住山师春华手掌,“我不仅风趣,还会看手相哩。”
山师春华咯咯一笑,“那可得麻烦孟公子为我好好看看。”
孟然之垂眼观察,突然眉头紧皱,“春华,你这命格倒是不错,可惜,命里十中缺一。”
“缺一。”山师春华抿嘴问道:“是缺什么?”
孟然之捏住春华手掌,抬起眼来,低沉说道:“你命中缺我。”
两人四目相对。
孟纯看不下去,径直离席。
赵妈妈微微一笑,也随他离去。
屏风之后,不时传来两人欢笑,孟纯却是脸色难看。
又是半个时辰,山师春华才被孟然之送出屏风,微笑离去。
走时三步一回头,似是留恋。
孟然之笑个不停,在孟纯看来,笑得像是傻子。
春华离了小店,踏车而上。
直到马车离去,孟然之仍未收回目光,眼神火热。
这眼神,赵妈妈无比熟悉,男人啊,其实都一样。
她也不明说,告辞离去。
孟然之自然不加阻拦,只怕此刻心神都不在此地。
赵妈妈摇着肥臀,离开店铺。
孟纯看了眼孟然之,怒哼一声,转身回到屏风之后。
孟然之随他入席。
孟纯刚想骂人,却看到孟然之面上再无半点笑意,冷若寒霜,仿佛方才那色鬼模样,根本不是一人。
孟然之灌了一口冷茶,淡淡说道:“不出所料,山师云这老狐狸,一点都不相信我们。”
孟纯不明就里,“然之,你已经猜到了。”
“那是自然。”孟然之也为孟纯倒上一杯,“山师云方才做过如此大事,又怎会轻易抛头露面?又怎会轻易相信他人?他还要观望,观望我们是否坚定。”
孟纯摸了摸后脑。“那你方才还对那女人如此殷切?”
“送到嘴边的肉,你不张口?”孟然之把玩方才酒杯,“有便宜不占,那才是傻子。”
孟纯无言以对,总觉得孟然之把他也列入了傻子范畴。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孟纯低声问道:“九婴不愿帮忙,那我们应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放过山师阴?他已与人熊联手,我们这边……”
“很简单。”孟然之放下酒杯,“我们自己动手就是。”
“自己动手?”孟纯一脸惊讶。
“没错。刺杀山师阴……”孟然之眯起双眼,“就在今夜。”
第177章 螳螂黄雀斗正酣
春夜微风仍旧发凉,孟然之却穿着开襟锦衣,丝毫不惧寒意。
他单手拖着下巴,正在马车侧窗,透过细薄纱窗,望着凉薄之夜,还有月下小巷。
小巷通向后门,大将军府的后门。
他在这里,等一个人,这人今夜必定会来。
因为那人做了件大事,杀了十四大臣,今夜,正是邀功时刻。
而孟然之,便要在那人邀功之前,将他刺杀。
若那人见到人熊,其后事情,便难推测。
或许人熊会请他入府共饮,又或许将他奉若上宾,全力保护,无论如何,变数太大。
所以,这条小巷,是最后,也是最好的机会。
小巷幽深,两侧墙高,也不知多少死不瞑目,从这条小巷被拉出城外,落得孤坟野鬼。
“是个好地方。”孟纯坐在孟然之身后,手攥白娟,将刀尖点地,细心擦拭。
刀锋闪亮,车内一片寒意。
马车藏在阴影之中,实难看清,黑夜便是最好掩护。
而后,只剩等待。
孟然之靠着车厢,闭目养神。
打更人,敲过三更天。
“沙沙……沙沙……”
雨敲车顶,低脆声响。
却是乌云遮月,下起小雨,淅淅沥沥。
孟纯看了眼窗外,“这天,他不会来了。”
孟然之呼吸悠长,缓缓睁开双眼,“他来了。”
街角,忽然吹过一阵微风,扬起马车帘布,吹来一袭红袍。
孤身一人,油纸一顶,踏雨而来。
夜黑,路长,空无一人。
孟纯提起钢刀,看向孟然之。
孟然之重新闭上双眼,叹了口气,“动手吧。”
马车帘幕飞扬,孟纯窜出车外,足踏马背,高高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