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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引-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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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华闻言,羞红了脖颈,低下头去。
她放开画卷,看着扬獍,“谢管家,你说呢。”
琼华偷瞄扬獍。
扬獍似也有些脸红,结结巴巴说道:“琼华姑娘,琼华确……确实不错。”
琼华听得欢喜,六姨也是听得高兴,重新抬起画卷,“獍儿,你看这孩子是不是不错。”
扬獍脸色微沉,“母亲有病在身,怎能成婚。”
琼华微微发抖。
扬獍强忍不去看。
六姨却是破口大骂,“这算是什么混账理由,人家姑娘陪了你这么些年,你便这样对待人家?我怎么生出个这么个混账玩意儿!”
扬獍低垂着头,“不是不娶,只是还得再等几年。”
琼华轻嗯一声,“我愿意等。”
“等什么?”没想到这话,六姨反而异常激动,一脚踢翻脚盆,洗脚水撒了扬獍一身,“一个女人才有多少芳华,何等禽兽不如,才会让一个姑娘付出最好时光,只等你一个承诺。你又要多少时光,是几年还是几十年?我等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
说到最后竟然泣不成声。
扬獍抬起头来,一把搂住六姨,摸着母亲头发,低声安抚“母亲放心,我一定会信守承诺。”
他看着琼华,琼华面露羞红。
扬獍深吸口气,说得斩钉截铁,“我一定会娶琼华!绝不会像那人一样!”
六姨在他怀中挣扎,“现在就娶,现在就娶……”
扬獍搂住母亲,不发一言。
不知过去多久,六姨渐渐安静下来,呼吸缓和,竟是陷入沉睡。
扬獍这才招了招手,琼华立即扶住六姨,另外几个丫鬟从两侧赶来帮忙。
琼华看了堂外几人一样,低声说道:“我先送母亲回去休息。”
扬獍摸了摸琼华脑袋,歉意一笑,“辛苦你了。”
琼华顺从摇头,“只要能和獍哥在一起就好。”
说罢,她便红着脸庞,和另外几个丫鬟,将六姨搀扶下去。
林火与吕烽依旧站在堂外,也不知该进该走。
扬獍叹了口气,挂上谦和微笑,迎了出来,“表哥,林师弟,你们下山回来,怎么也不通知我,我还去城门接你们。”
既然扬獍略过方才之事,吕烽和林火自然不会去提。
两人对视一眼,林火开口说道:“说来话长,我俩只怕在黑道之中已经天下闻名,师兄居然不知。”
“哦?”扬獍略显尴尬,“我今日里忙于家事,确实不闻窗外事多时,来……”扬獍侧开身子,“我们进去,慢慢叙旧。”
几人就要进屋,却见到谢管家从后方行来,抱拳垂首,“少爷,屋外大王子要见三王子。”
大王子?难道是冀国大王子?
那三王子是谁?
林火惊讶,扬獍屋中还有这等贵人?
却见到吕烽上前一步,“我那大哥,还真是属狗的,好灵的鼻子。”


第188章 各有鬼胎活
林火感觉坐立难安,比渡鸦在侧,还要坐立难安。
就像是他从未想过吕烽是一国王子,眼前歌舞佳肴美人更是他闻所未闻。
他只记得,自己被带入冀国王宫,穿过那些粗犷下的金碧辉煌,然后跪坐在餐桌之前,孤身一人,一人一桌。
腿脚发麻,林火从不习惯跪坐。
他想要动动腿脚,可又怕自己随意乱动,会显得放荡形骸,不懂规矩。
毕竟……
这里是冀国王宫。
想来有些好笑。
上一次他进王都是为了杀人,这次,却是成了贵宾。
他们应该在等待着谁,因为殿中仍有三个空座。
算上林火,殿中共有七座。
殿上主座,想来便是冀王所在。
而殿下座次,却是大王子居右侧,这点倒是与燕国尊左不同。
第一排左位尚空,应是在等二王子。
而吕烽居于第二排右位,左位尚空,但是不曾听吕烽说过,他还有什么兄弟。
林火自然坐在第三排右手位,与吕烽餐桌相邻。而扬獍也被请入宫中,坐于末席,还在林火对面。
他却没有机会与吕烽和扬獍说话。
大王子一直拽着吕烽,东问西问不停。
林火也只能正襟危坐,不敢有丝毫差错,即便不为自己名声,也不能让吕烽因为自己丢脸。
他知在等人,主位尚空,自然不能动筷。面前茶水也不敢多喝,若是突然要如厕,真巧碰到冀王到来,这到底去还不去?
索性不饮不食,闭目养神。
这幅淡定模样,在他人看来,倒是有几分泰山崩面不改色之态。
大王子吕巍,生得仪表堂堂,兼有勇武之姿,比之吕烽还要高上半头。论相貌,吕烽与这大哥倒是颇为想象。
只是吕烽更为细致,而吕巍更有冀国粗犷之意。
吕巍应是多年未曾见到弟弟,心中思念,径直与吕烽同桌而坐,说个不停。
林火原就耳力极好,况且这吕巍声若洪钟,两人对话被林火全部听去。
内容也无特殊,无非是拉拉家常。他却问到一个问题,林火同样敢兴趣,“三弟,你入城居然也不通报我等,难道是不把我这大哥放在眼中?”
林火也好奇,既然吕烽身份尊贵,为何不暴露身份?若是亮出王子身份,想来在冀国行事也会方便不少。
但转念一想,林火却觉背后发寒。
既然吕烽未曾通报,这大王子又是从何得知吕烽位置?
扬獍泄密?绝无可能。
他们方才进入扬府,扬獍绝无时间通知大王子。
也就是说,吕巍在静宁城中必定布满眼线。
在自家王城布满眼线,又是为了提防谁?
林火不由想起那些说书人所言,关于夺嫡故事。他们现在回来,怕不是陷入什么旋涡之中吧?
想到此处,林火便将目光望向吕烽。
面对这些问题,吕烽面上满是诚恳,“大哥,你还不知我?我平生志愿,便是成那冀征北大将军,为我大冀国守土安邦,扫除狄寇!此次回来,便只是准备找一俩好友叙旧,再将我这好友林火安顿,随后便赶往北境,匿名参军。”
吕烽口中,只字不提王位之事。
“三弟……”吕巍双眼微眯,盯着吕烽诚恳面色,顿了片刻,伸出手掌,拍了拍吕烽肩膀,“三弟有此志向,大哥定然支持!大哥定然亲自为你点齐军装,送你上路,为国护边。”
吕巍似乎心满意足,没站起身子,就要回去自己位置。
却听到殿外传来声响,“大哥所言差矣!”
殿中歌舞暂歇,歌姬摇曳身子退到两旁,跪伏在地。
大殿门开,一袭青衣金边跨入殿中。
那人发髻鬓角梳的一丝不苟,五官精巧简直不若男儿,光论样貌,或许只有山师阴能与他伯仲。
但林火却不喜面前之人,若说山师阴之阴柔浑然天成,那眼前之人便是矫揉造作。俊美,却令人感其内心险恶。
这人叫吕巍大哥,那也就是王子之一,也不是第几顺位。
却见到吕巍回过头来,面上似有厌恶,却又转瞬掩饰,面带微笑,“二弟说我说错,却不知有何高见?”
这矫揉之人,原来是二王子吕尚。
“高见可不敢说。”吕尚从袖中抽出一柄竹扇,“啪”的一声打开。也不知这初春微寒之日,他打把折扇是做何想?
吕尚扶住鬓角,如若翩翩公子一般,摇扇走到殿中,“古语有云,‘百行孝为先。’如若谁都像三弟这般,说从军就从军,不顾家中亲人所想,敢问有何‘孝道’可言?三弟贵为王子,便有王子责任,却只想做那落拓将军,视责任为无物,此为‘不忠’。”
他向前几步,那扇尖敲了敲吕烽肩头,“三弟,听二哥一句劝。可别被你大哥迷惑,成了那不孝不忠之人。”
“哼!”吕巍怒哼一声,站在吕尚面前。他身形高大,与吕尚相比,宛若山岳与小丘,“二弟,你是在说我不顾兄弟之情,陷害三弟?”
吕尚眼中似有畏惧,却咬牙说道:“大哥怎想,我这做弟弟的,又怎么知道。”
吕巍上前一步,“你再说一遍!”
吕尚不由倒退半步,口中却是不松,“大哥可是要仗着武勇欺负二弟?”
吕巍眯起双眼,“你不过是长着一副好皮囊,何尝不是仗着父王疼爱?”
毕竟是王家之事,林火插不上手。
可这般剑拔弩张,又该如何收拾?
“两位哥哥。”却见到吕烽向前一步,拦在两人之间,“且听我一言。”
吕巍与吕尚对视一眼,便望向吕烽,静候其言。
“大哥。”吕烽先是朝向吕巍,“如二哥所言,我确实不该学那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也做不到圣人那般模样,既然这次已经被大哥抓到,我自然要和母后父王多呆些日子,以尽孝道。”
“你不走了?”这次倒是吕尚率先出声,话语中似有惊诧。
却听到吕巍一声冷笑,“二弟莫非耳朵不好,三弟说听你的,他不走了!二弟,果然是教得好弟弟啊。”
“不走。”吕尚捏住竹扇,面上笑容抽搐,“不走也好,我们三兄弟可以好好聚聚,哈哈哈哈……”
那笑声,也分不清是冷是苦。
林火也在心中暗想,吕烽这是真不走了,难道他也对窥伺冀国王位?
这可不像他所认识吕烽。
却见到吕烽再次摇头,“二位哥哥,你们误会了。我没说不走,只是要再住些时日,让父王母后高兴高兴,然后再去边境,以全我志向。”
两位王子面面相觑,林火却在心中暗笑,这才是他所认识吕烽。
贫贱不夺其志,显贵难移其路。
吕巍沉吟片刻,“三弟,便一丝一毫不愿永留静宁王都?”
吕烽抓住两位兄长手腕,“论治国,我想两位哥哥都比我有才。我是个粗人,生为王子,只能说天命使然。以一家只论,我也知父母牵挂,孝道长存。但看边疆之上万千百姓,他们同样有家有室,却苦于兵灾。若舍我一人之孝,成那万家和睦,也算我这粗人,对得起‘王子’二字。”
吕巍与吕尚对视一眼,皆是不发一言。
却听到殿外传来洪钟般响。
“好个粗人!”
“好个王子!”
一人身穿黑衣绣金龙,赤色内襟,红绸束腰,头顶九旒冕。
正是吕烽之父。
冀王——吕伯邑。


第189章 尘漫漫
当冀王踏入大殿时,林火只觉视角缩减一半。
目光不得不集中在冀王身上,再也无暇旁顾。
气质,亦或是气场,便是如此玄妙。
无法言说,却切实存在。
是鸡群中那只鹤,是黑夜中一缕光,是庸碌人群中那道逆流。
有些人,便是如此出类拔萃,以至于一眼便能看见,目光便再难挪开。
白袍如此,黑猫如此,人熊如此,冀王亦是如此。
他是王者。
任意一人见到他时,心中都会冒出如此念头。林火也是如此。
他在心中比较,同样为王,武睿和冀王相比,不过是稚童披龙袍,全无威严可说。
那是何种感觉?
他明明未曾多言,只是静静看你,便让你想要顶礼膜拜。
他明明面挂微笑,如同春风和煦,却让人不觉挺直背脊。
林火在看冀王,冀王也回眼望来。
目光相触,林火突然间不知该如何自处,手脚应当如何摆放?事实上,这是林火第一次,正式面见一国之王。
说到底,他不过是个乡野匹夫,哪里学过那些宫廷礼仪。
这种时候,是不是应该下跪?可对面是冀国的王,他却连燕王都没跪过。
如果真要跪,应该单膝还是双膝?先是左腿还是右腿?
林火只觉头大如头,在外人看来,像是痴傻了一般。
冀王却是看出了林火心思,哈哈一笑,对吕烽说道:“烽儿,你倒是交了个有趣的朋友。今日难得团聚,大家都不要拘谨,那些繁文缛节,也就算了吧。”
林火松了口气,心想这位冀王可比武睿亲民不少。
“小兄弟。”冀王伸出手来,在林火肩上拍了几拍,“莫要紧张,若非坐了那张龙椅,孤和你认识那些乡里乡亲,又有什么区别?”
您可比他们气派多了。
这句话,林火憋在心里没说出去,只是默默点头。
冀王看着林火神情,微微一笑,看破却不说破。他反而是将目光,望向大殿两边,所谓“不要拘谨,不求繁文缛节”自然不是对所有人说的。
王子可以不跪,扬獍可以不跪,甚至连林火也可不跪。可大殿之中舞姬,即便五体投地,也令冀王面色发沉。
怒火,却不是指向他们。
冀王目光,从吕尚与吕巍面上扫过,“谁安排的?”
两位王子面色一僵。
吕尚眼珠一转,率先拱手,“父王,你听我解释……”
冀王看他一眼,“你安排的?”
“不不不。”吕尚赶忙摇手,“父王莫要误会,这场歌舞自然是大哥安排。只是大哥安排这场歌舞,也是为了庆祝三弟回家,庆祝我们一家团圆。所作所为,都是出于一片孝心。请父王,切莫要怪罪大哥。”
吕巍听闻吕尚所言,自己先是愣神,随后见到冀王脸色越发深沉,他便反应过来。
吕尚这是在猫哭耗子,是在给他当面下药。
吕巍赶紧跪下,“父王息怒!我知父王不喜奢靡,但三弟归来,毕竟是件喜事,一时不查,铺张浪费了些,还请父王恕罪。”
吕巍一跪,吕尚立刻跪他身边,同样高呼,“万望父王宽恕大哥之罪。”
吕烽一脸尴尬,毕竟事情因他而起。吕烽都不知该说什么,林火更是插不上嘴。
他只是有些想不明白,冀王对他这陌生人和颜悦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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