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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见到薛荣华面上沉重,他在别人面前总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以至于让人忘记了他还有如此郑重一面。只不过,这一面薛荣华只会给自己看到。
他立在江边,不时从掌中布袋里掏出糖果来食,在他身后便是燕军水寨。
燕军水寨在闻天一把大火中烧毁半数,虽然如今夺了回来,可修葺依旧需要不短时间。此时便能够见到燕军甲士进进出出,一派忙碌景象。
薛荣华不知在江边站了多久,也不知望着这江水多久,直到他伸向帐中布袋,却掏了个空,他方才回过神来。
此时薛富贵已经立在薛荣华身后,轻声说道:“三哥。”
薛荣华面上立即挂起嬉笑,“现在孟纯死啦,孟然之也死啦,山师阴带着监军回去昌隆,这里可就是咱们兄弟俩的天下啦。要不然,今天晚上哥哥就带你去喝酒,庆祝一下?”
薛富贵眉头紧皱,望着薛荣华,“三哥,孟然之与孟纯,当真是战死?”
薛荣华耸了耸肩,“乱军之中什么都有可能,不是战死,他们还能怎样?”
薛富贵双眉越皱越紧,“可我听说,是三哥与山师阴联手,害死了禺山候。”
“啊?”薛荣华极其夸张地将手掌竖在耳边,就像是没听清薛富贵在说些什么,“你再说一遍?禺山候怎么死的?”
薛富贵不愿多言,咬牙说道:“你既然已经听清,何必装傻。而你既然做出这种事来,也应该做敢当。”
薛荣华看了薛富贵一眼,“四弟啊,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一些?”
薛富贵不服道:“我们薛家多年来为武氏镇守燕国南境。你这般做,让父亲立于何地?让我们薛家立于何地?”
薛荣华眯起双眼,“世道在变,人自然也要变。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所做一切,却都是为了薛家的未来。你这榆木脑袋,只知道你那些为人准则,又能明白多少?”
薛富贵握紧双拳,他想要反驳,可是被薛荣华目光一刺,他最终却是回不上嘴。幼年被薛荣华欺负的一桩桩事情,薛富贵便是打心底有些害怕自己这位三哥。
便在此时,有一对甲士搬着两个担架过来请示,“三少,这两人如何处置?”
薛荣华随意摆了摆手,“找最好的大夫,可不能让他们死了。”甲士得令,便领着两个担架进入水寨之中。
薛富贵见着那两担架,却是觉得有些蹊跷,这两人是谁?他们这般重要,需要薛荣华亲自过问?薛富贵细心去看,便发现两人担架下方,一直有水滴落下。
这两人竟然是从江中捞出来的。
只是此时两人面目皆被人用白巾遮挡,薛富贵根本无从分辨这两人是谁。
就在薛富贵猜测之时,那两人已经被抬入水寨之中。薛富贵疑惑问道:“三哥,那两人是?”
薛荣华打了个哈欠,“在战场上替我挡了几刀,我总得保他们一命,对不对?”
不等薛富贵有啥反应,薛荣华伸手拍了拍薛富贵的肩膀,“你呀你,还是把心思放在更紧要事情上面。比方说,什么时候成亲?你也老大不小了,还准备在一棵树上吊死?”
薛富贵面露怀念,“若是这棵树够好,我吊死又何妨?”
“啧啧啧。”薛荣华不断摇头,“只可惜你那棵树,早就被人伐走了。”
薛富贵面色涨红,却是气得掉头就走。
薛荣华在他背后怪笑不止,薛富贵脚步越走越快。
直到薛富贵背影消失不见,薛荣华方才停下笑声,扭头望向方才担架离去方向,低声呢喃,“与山师阴这种疯子合作,可得多留几手。”
此处暂时风平浪静,可远在昌隆城中,白润却难以静心。
第516章 那堪利欲熏染
昨日江上火起,今日战报还没到昌隆城中。可是不知为何,白润心中总有不祥预感。他这人一向严于律己,便规定自己每日必须读上半个时辰书卷。
读书之时,或是开阔眼界,或是温故知新。这半个时辰,也是白润每日静思,静心之时。可不知怎么的,今日怎么都难以将心神平静下来。
在九霄山上时候,就算是姜杉与薛荣华同时在他耳边闹腾,他也能静心读书,今日,却只感到莫名烦躁。
白润虽然对自己严格,但也不是不知变通之人。
既然此时没有心思继续看书,他便方向书卷,任由书房中檀香燃着,缓缓走到窗前。
白润双臂一展,便已将木窗打开。
秋风送爽,将白润心头烦闷吹去稍许。
此处却不是白润府邸。自从孟然之离开王都昌隆,白润便搬入了宫中偏室。这里原本是那些侍卫值守之地,他也不在意,只要能及时处理政事,随便也就住了下来。
白润选择这房间,一半是因为不用来回走动,另一部分,却是因为这偏室所在较高,放眼去望,便能够望见昌隆稍远。若是城中发生了什么大事,他也能第一时间知晓。
孟然之将偌大王都交到他手中,他自己不能辜负孟然之的期望。
不过白润长处便是处理政事,这些日子来虽然辛苦,却还是游刃有余。只是……
白润望着窗外城景,不由在心中暗叹:这大燕未来,该在何处,又该如何去的?
他跟随孟然之进入燕国朝堂,短短时间内,他便已经将燕国整体面貌梳理了出来,其中弊病深藏,实在是令人揪心。
其余不说,但说财政一项。
当初崔略商去世之前,可是为国库留下了许多金银。可是这几天连年征战,居然在武睿与武莫手中,再次将国库挥霍得接近枯竭,实在是令白润不知该如何评价。
如今武莫更是要与孟然之争斗,寻着各种由头往朝中塞了不少“亲信”。
呵!
白润想到此处便是苦笑。
那些人还真是“亲信”,只要是力挺武莫,不管忠奸黑白,统统都算作“亲信”。无能者身居要职,投机钻营之人到处可见,这朝堂整个乌烟瘴气。
最可气之处在于,孟然之一派又不能说些什么。毕竟孟然之志在保王,他们这些追随者也只能遵命行事。
白润近日来所做之事,便是尽量维稳,一切等孟然之得胜归来再说。
其中心酸,就连白润这种谦谦君子,都忍不住要在肚中骂上几句。
不过这些事情统统放在明面上,并未令白润特别烦心。真正让白润头疼不已的,却是那些在暗处游弋的蛇虫鼠蚁。
那些,属于山师阴的“蛇虫鼠蚁”。
白润想到近日来昌隆城暗潮涌动,便眉头紧锁。
或许他今日难有心安,便是与此事有关吧。
白润伸出手来,食指敲打着窗沿,“我已布下了饵料,便不知道你们吃还是不吃。”一边说着,他一边望向城北方向,“算算时辰,应该也差不多了吧。”
日头下落,将近黄昏。
白润点了点头,回身将檀香掐灭,随后除了偏房。
房门外,早有侍卫守候,恭敬说道:“尚书大人有何吩咐。”
白润理正衣冠,“还请劳烦张兄弟备马,我们去北门迎大王游猎归来。”
张侍卫得令而去,白润负手北望,低声自语,“北门守卫已经落在你们手上,此时若不动手,那可就没机会了。”
不多时,白润领着一队侍卫出现在北门之内,静候路边。
日头顺西而落,渐渐沉没地下。白润便恭敬垂首,朝西而亡。
便在此时,一队骑兵出现在地平线上,披着夕阳光辉奔马而来。白润听到清脆马蹄声响,便知道武莫今日心情应是不错,想来是猎了什么好猎物。
白润不由在心中摇头,这个半大孩子,不知道自己此时也已经成为了他人的猎物。
游猎队伍约有三百余人,武莫身穿猎装,兴高采烈地奔向北门。
他远远望见白润,面上那些欢愉立即消失不见。
白润赶紧上前,深鞠一躬,“臣恭迎大王回城。”白润这一跪,身后自然跪倒大片。
武莫朝白润撇了撇嘴,“劳烦尚书令亲自来迎,怕不是孤又哪里做得不合礼法,尚书令准备再教教孤?”
听这话儿,白润这些日子可没有少说武莫。武莫毕竟少年心性,早就听得厌烦不已。
武莫没有让白润直起腰来,白润便保持鞠躬姿势说道:“张弛有度,大王出去游猎,也无不可。”
听到这话武莫倒先是一愣。他自然不会知道,今日在他耳边吹风,让他出宫游猎的小太监,原本便是从孟林的大长秋府出来的。一切,都是在白润计划之中。
武莫这次没有被白润斥责,倒还觉得有些索然无趣,随意挥了挥手,“辛苦尚书令了,起来吧,孤也该回宫了。”
白润直起腰板,目不斜视道:“大王,只怕我们,还不能回宫。”
“不能回宫?”武莫眉头一皱,只当白润还要寻事,张嘴准备反驳。
便在此时,北门城楼之上,突然涌出大片甲士。他们手中短弓上箭,正瞄准着门内武莫,“狗大王!忌日已到!”
话音落,弓弦放。
武莫大惊失色,身形一歪,就要落下马来。
这时从他猎队中冲出凉热,手持大盾。两人合作无间,其中一人将武莫扑下马来,另外一人高举大盾,将武莫护在盾下。
白润头顶自然也有同样布置。
一阵箭羽过后,除了武莫原本胯下那马被射成蜂窝,其余人等居然安然无恙。最可怕的是,他们居然面无惧色,仿佛早就知道会有此袭。
城头上那些甲士立即发现事情不对,他们原本是来埋伏武莫,此时倒像是自己落入陷阱之中。
不,不是好像,事实便是他们已然成为猎物。
白润站在盾下摇了摇头,“终究是按耐不住。”
北门上众甲士大骂出口,“你莫要以为用这些阴谋诡计便能令我们屈服!咱们既然动手,变没准备活着回去。”
武莫此时已经回过神来,面上满是怨毒,“大胆贱民!胆敢行刺本王!”他朝向白润大声吼道:“白润!孤要他们抄家灭族!孤要他们……”
然而,白润目光并未落在武莫身上。
他再次重复方才话语,“终究是按耐不住。”只不过这一次,他望向城内方向。
白润在说谁?他洒下的饵料,究竟是要钓哪条大鱼?
武莫顺他目光望去,便见到独孤孝率军“救驾”而来。
第517章 冷杯热酒登山瞰
白润话中意思,武莫还没反应过来,那边独孤孝已经一身戎装,策马而来。他那身后甲士却未曾骑乘,毕竟城中纵马不算小事。
独孤孝一边奔来,一边呼喊,“大王休慌!独孤孝前来救驾!”
听到独孤孝呼喊,武莫面露喜色。
可他身边白润却面无表情,抬手一挥。
便听到“刷拉拉”一阵响动,街道两侧屋顶掀开,木窗砸破,一张张硬弩将利箭瞄准独孤孝所来方向。
突逢惊变,独孤孝确实斜举长枪,立即停驻马脚,堪堪在埋伏圈外停下脚步。他那胯下战马被强行勒住缰绳,人立而起,随后双蹄落地,不安地来回踱步。
独孤孝一边安抚战马,一边朝白润望来,“尚书令这是何意?”
白润微微一笑,抬手指向独孤孝身后,“我倒是想问问将军是什么意思才对。”
独孤孝回头去看,便见到身后甲士全部都已刀剑出鞘。他们望向武莫所在方向,皆是虎视眈眈。
他们究竟为何而来,已然不言而喻。
白润摇了摇头,“我猜想军中定然会有奸细,倒是想不到,那人会是你。”
独孤孝并未否认,“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我自然也不能免俗。”
听到这话,武莫目光在独孤孝与白润之间游弋,眼中满是疑惑。
现在,到底是谁要杀他?
要知道独孤孝是由孟然之一手提拔上来,照理来说,那就应该是孟然之派系之中,可此时白润却与独孤孝兵刃相向。看样子,白润居然还是要保护武莫,那独孤孝代表的,又是哪一路人马?
白润并未给武莫解答,他只是看着独孤孝,“大王与主公,对你不薄。”
独孤孝咧嘴笑着,“孟公子确实礼贤下士,只可惜他与大将军有着同一个毛病。”他绝口不提武莫,眼中宛若放出光来,“他们,都不愿再进一步。可天下这些功劳,哪一个比得上从龙之功?”
武莫先是一惊,随后勃然大怒,“大胆逆贼!你究竟是受何人指示!”
白润撇头看了武莫一眼,独孤孝甚至从未将武莫放在眼中。
无人应答,武莫面孔涨得通红一片。
这结果并无意外。
独孤孝原先跟随人熊,自然是对武莫毫无敬意。白润虽然身为孟然之派系,可从未认同过武莫。他为人君子,自然是以武氏为正统,但既然都是武氏,何不让有能者居之?
武莫?
算是什么东西?
白润不再去管武莫,只是望向独孤孝,“依你之言,山师阴还想成龙?”
武莫听到“山师阴”三字,猛然抬起头来,“居然是这窝囊废?”不过这震惊话语,同样被白润与独孤孝无视过去。
独孤孝摸了摸下巴,“天下纷争千万年,哪有帝国长盛不衰?换个人坐坐,或许世道也会不同。”
白润略微皱眉,“那山师阴,可是个疯子!”
独孤孝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燕国如今这幅样子,还能坏到哪里去?”
白润摇了摇头,“据我所知,将军原本可是忠君爱国。”
独孤孝哈哈大笑,“我如今也就忠君爱国,所以才会等到现在还不动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