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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火望向孟然之与孟纯背影,“若是我方才拒绝了他……”
“那孟公子会很失望。”太史殊叹了口气,“从私心而论,我不希望师弟让孟公子失望,主公……孟公子他已经被武莫伤透了心。他拼尽全力维护大燕,到头来却落得那种下场,我实在是不忍心……”
太史殊没有把话说话,但是他那痛苦的表情,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林火郑重说道:“然之以兄弟待我,我必以兄弟待他。”
太史殊欣慰一笑,“但愿如此。”
远处,孟然之与孟纯已经到了溃兵面前。林火心中还有疑问,“那么然之现在不让我去帮忙,是不是担心我质疑他的能力?他完全没必要有这种顾虑啊,我林火是怎样的人,难道他还不知道?”
这次太史殊差点笑出声来,“师弟,你先不要激动。这你就是有所不知了。”
“啊?”林火一脸疑惑,指着自己说道:“我又想错了?”
太史殊微笑回应,“师弟你请孟公子来,便是因为蜀军之中没有擅长北方作战的将领,孟公子正好可以补上这个缺口。但是你却没有想过,孟公子毕竟是燕国人,甚至在不久之前还是敌人。若是你把他突然安置到一个统帅的位置,他人可会信服?那些蜀国将领心里便不会生出怨念?”
林火思索了片刻答道:“这确实是我欠考虑了。”
太史殊指了指正在阵前喊话的孟然之说道:“作为一军主将,孟公子便需要威望,而这些溃兵就是他获得威望的第一步。若是他能够率领这些残兵,将战事彻底扭转,那么未来他执掌蜀军帅印,便会少上许多阻力。”
林火连连点头,显然是听了太史殊的话,学到了不少东西。
太史殊轻夹马腹,“走吧,我们也去听听他们说了些什么。”
两人上前,那边孟然之骑着马从众甲士面前踱步而过,他面沉如水,一言不发。
这般沉默,使得一起一落的马蹄声无比刺耳。
千余溃兵刚刚从“大雪”的震颤中回过神来,面对孟然之的目光,谁都抬不起头颅,即便疑惑已经写满了他们的面孔。
孟然之终于驻下马脚,对着沉默的人群说了第一句话,“你们全部都是懦夫!”
溃兵先是一阵死寂,随后便爆出议论纷纷。
孟然之给孟纯使了个眼色。孟纯会意,立即拍马上前,运起真元对着人群发出一声怒吼,“全军肃静!”
音浪压过喧嚣。
虽然溃兵们心中满是愤慨与不解,但是多年来的行军习惯已经刻进了骨子里,他们全都在这呼喊声中安静下来。
孟然之环视一周,微笑说道:“很好,还不是无药可救。”
他继续驱马踱步,“你们或许现在心中在想,我究竟是谁,凭什么对你们指手画脚。不过,我要告诉你们,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现在像狗一样被别人追着喊打喊杀!”孟然之猛然停下脚步,扬鞭指着溃兵,“就这幅熊样!你们不是懦夫,又是什么?”
军阵之前,死一般的沉寂。
“但是。”孟然之缓缓放下手臂,“我来给你们一个机会。重新证明自己的机会!”
“听啊!我们的袍泽还在战火中煎熬!我们的敌人还在肆意咆哮!你们听不到,是因为聋了?!还是被狗吃掉了胆子?!”孟然之用马鞭指向战场方向,“杀回去,或许会死。留下来,或许能苟且偷生。但是然后呢?然后你们要用余生的日日夜夜,悔恨今天的每时每刻!”
孟然之一遍一遍提高音量,“这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故事,这不是一个军人应有的责任!现在你们只有一个选择,也仅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回到战场,和我一起夺回属于军人的荣耀!让那些狗娘养的燕人看看,什么才是天!下!强!军!”
雅雀无声,可是人人都抬起头来。
孟然之微微一笑,心说:军心可用。
远处已经传来了追杀者的声响。
“时间紧迫。”孟然之眯眼看了片刻远方,便将任务发布了下去,“各建制重新归队。”他指着孟纯,“骑兵出列跟着他走,现在他就是骑兵队最高指挥。”
孟然之看了一眼不断靠近的敌军,又瞥见林火缓缓行来。他对着溃军再次高声说道:“我对你们,只有三条军规。”
“一、临阵脱逃者,杀!”
“二、临阵脱逃者,杀!!”
“三,临阵脱逃者,杀!!!”
孟然之指着林火说道:“还记得刚刚那一剑吗?不要怀疑我执行军规的决心!”
面前溃兵望向林火,那眼神中皆有恐惧。
“现在,军中伍长以上过来见我。”孟然之拍了拍手掌,“其余人全都动起来。防御列阵,我们给那些燕人一个惊喜!”
溃兵立即行动起来,有条不紊。骑兵出阵,随着孟纯而去。
林火与太史殊赶到之时,正见到方才还是一团乱的溃兵,现在竟然层次分明地开始重新组合。
孟然之身边围了几个人,认真听着孟然之将话。孟然之迅速吩咐了几声,随后便将他们挥退。
林火见着这场景也是大为吃惊,不得不感叹道:“然之果然是好本事。”
太史殊轻笑说道:“要论阵前鼓动,武睿与孟然之可说是一脉相承。就是不知道怎么生出了武莫这样的孩子。”
林火也是摇头苦笑,“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这种事儿谁又说得清楚。”
太史殊点头称是。
这是,军阵中传来一声惊呼。
众人抬眼望去,便见到燕国追兵从视野尽头,一个个冒出头来。
第596章 定波澜
小刘作为镇守大燕西侧的一名骑兵,当了兵这么多年,除了经常和西域还有马贼“聊聊天”之外,还真没有和蜀人交过手。
最近这半年来,听说西域出现了一伙实力强劲的马贼,搅得西域天翻地覆,就差自立为王了。这也使得大燕西边安静了不少时间,偏偏其后的狄国入侵与南方三国北上,终究是让他再次忙碌起来。
这一次,他有了直面蜀国兵卒的机会。
小刘可是听说蜀国有两支天下强军,虽然他们燕国有另外三支,但是也不会派到他们这儿来助拳。所以第一次面对蜀国兵卒的时候,小刘心里还有些忐忑不安。
直到……小刘所在的骑兵队发起了第一次冲锋,在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中,小刘看到了蜀国兵卒眼中的恐惧。
小刘掌控缰绳,从鹿角木上一跃而过。他的长枪穿透了蜀军的胸膛,也击碎了他心中那份忐忑。
什么天下强军?他们的马术蹩脚至极,他们的骑兵幼稚得如同稚子,这是天下强军?
狗屁!
燕军西线与蜀军对峙至今,经历过数十场战斗,三次大战。燕军两胜一败,那一败便是燕人追击过于深入,才会在山林间着了蜀人的道。若是摆开阵仗野战,燕军丝毫不惧。
蜀军或许顽强,或许坚韧,但是在燕国铁骑面前,他们唯有溃败。
算上今天早上的这次大战,蜀军已经败了第三次了。
这一次小刘主动请缨,要求参与追击,前几次都没能捞到功劳,这一次绝对不能错过。反正这些被燕国骑兵吓破了胆的蜀国人,只不过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他们这一支骑兵小队,不过百人,却沿着地上痕迹,追击着超过千人的溃兵。一群羔羊,还能有什么好怕的?
队长告诉小刘和他们的伙伴,只需要控制马速小跑便行。节省马力,对付那些溃兵,就像是砍瓜切菜一样的简单。
小刘原本以为队长说的没错,这一路上也没有什么意外发生。可怪事,终究是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就在小刘这伙骑兵的视线尽头,那些溃兵居然不跑了。
他们围成了一块,似乎是在构架军阵,难道他们还想就地反击?是谁给他们的勇气?亦或者,他们已经完全被恐惧摧毁了理智,彻彻底底地疯了?
小刘拿不定主意,扭头望向队列最前方的队长。几乎队中所有人都在看着队长。
队长甩了甩马鞭,“都看老子做什么?不就是些窝囊废!”队长伸手指着那些蜀军,“只等我们一个冲锋,马蹄声就能把他们全部吓尿!那些是什么?全部是等着收割的军功!”
队列中不少人哄笑起来,他们显然也没有将对面那些蜀军放在心上。
“儿郎们!”队长抬起手臂将马鞭在天上挥舞,“随我冲锋!杀他个片甲不留!”
小刘夹紧马腹,但是他没有笑。隐约之间,他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一个不详的念头始终围绕在他心头。
毕竟他们只有百人,而溃兵足有千人。
战马与蜀军阵列越来越近。
小刘心中杂念越来越强,他总觉得,对面这支蜀军有些古怪,好像是缺了些什么,可究竟缺了什么,他却说不明白。
距离还剩下两百步。
队长发出“呜呼”一声长啸,这是骑兵冲锋的前奏。
小刘脑中还在胡乱想着,可是身子还是如同往常训练中一样做出了持枪反应。骑兵之间缝隙稍作分散,随后从小跑变成了快跑,同时不断加速。
可到了这个时候,对面那些蜀军还是没有丝毫变化,沉默得像是一块礁石。
小刘心中不详之感越来越强,蜀军的沉默让他觉得有些陌生。
还剩下百步。
队长再次发出一声长啸,全部骑兵压低身子,双腿夹紧马腹,战马从快跑转化成大扒,开始全力冲刺。
以往到了这个时候,蜀军军阵便会开始骚动,但是这一次什么都没有发生。
阻挡在小刘面前的这支蜀军,依旧沉默,依旧不退。
只剩下最后五十步,小刘已经能够看清蜀军准备的兵刃与弓弩。
直到这时候,小刘突然发现了问题所在。
蜀军为何不提前放箭?还有更为重要的一点事,蜀军的骑兵去了哪里?
便在此时,蜀军侧翼传来一声暴喝,只见到一支五十人左右的骑兵队从步卒掩护之后飞奔而出,朝着燕军骑兵侧翼直插过来。
他们手中捏着骑弓利箭。
小刘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听到蜀军大将发出一声暴喝,“放箭!”
箭羽飞纵而来,燕军侧翼遇袭,战马速度陡然下降。更有不少燕军骑士慌了手脚,直接从马背上摔落下来。他们根本没有想到,蜀军还会组织骑兵反击。
燕军马速下降,对面静止不动的步卒也开始动作。
此时,燕军骑兵距离蜀军步卒,只剩下三十步的距离。
而这个距离,正适合步卒冲锋。
蜀军阵中射手抛射出长箭,兜住燕军前头,同时让燕军骑兵再次减速。
等燕军骑兵冲破箭羽,面对他们的,便是冲锋最盛的蜀国步卒,还有斜插而入的蜀国骑兵。
所有燕国骑兵都不愿相信,之前还如同羔羊的蜀军,怎么就反过来成了凶狠的豺狼?
无论他们怎么思索,结局已定。
一个照面,燕国骑兵小队全军覆没。
林火看着遍地尸首,却是有些于心不忍。
太史殊见到林火皱眉叹息,已经知道了他心中不舒服,便出声劝慰道:“师弟,战争就是这样,总有生生死死。”
林火一声长叹,“我知道战场上生死各安天命,但是我们明明是想要拯救燕国,到头来却和其他人一样,将人命堆成登顶之梯。我愿以天下苍生为念,可现在做的,又和那些刽子手有什么区别?”
太史殊看着孟然之命令手下士卒收拾战场,继续对林火说道:“一人不杀就想天下太平?那不过是戏文里写给人看的故事,我们面前的才是现实。没错,那些对众生慈悲的人固然令人敬佩,但在这世道面前,至善也是至恶。善,也有取舍。”
林火摇了摇头,“有了取舍,还能称之为善?”
太史殊看了林火片刻,随后伸手从身前划过,“看看你面前这片土地,想想你所经历的事情,除了佛陀,谁能普度众生?可惜就算你有天人境界,依旧不是佛陀。这场大战看似是因你而起,但若往深处去想,就算你不扶持武梦上位,南方三国,亦或是北方三国,便会放过在武莫治理下日渐混乱的大燕?”
林火沉默不语,脑中反复思索。
太史殊张开双臂,“在山匪看来,捕快是恶,在捕快看来,山匪是凶。立场不同,世间万物便大不相同。但是摇摆不定,终将一事无成。”太史殊转过身来,用双手将林火双肩按住,“不要犹豫,做你认为对的事情。所谓信念从不是一句口号,而是一种责任。欲成帝王者,必承万民之重。这世上,没有一条路叫做轻松。一切都是选择,一切都是坚持,一切都是承受。这便是,天行有常。”
林火静静地听着太史殊把话说完,然后闭目回味。
过去良久之后,林火方才睁开双眼,朝太史殊拱手行礼,“多谢师兄为我解惑。”
太史殊侧身避过,“当不得师弟的谢礼,我不过是和师弟分享一下我这些年自己的感受,希望能够对师弟有所帮助。”
林火连连点头,“听了师兄一席话,受益匪浅。”
太史殊微微笑道:“如此最好。”
前方孟然之已经带领蜀国士兵将战场粗略打扫完毕,他命人将那些尸首堆在一处,百人累压如同小丘。孟然之站在尸体之前,对一众蜀国甲士挥手说道:“你们看看,燕军也不过如此。你们难道还能输给这些孬种?”
如果说放在蜀军溃兵们只是因为一时慌乱而被孟然之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