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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褚翘倒是又来了通电话:“我们又找隋润芝问过口供了。”
“怎样?”
“否认昨晚视频里所说的一切!”褚翘的火气嗖嗖冒出来,“她有个好侄女!狡辩说隋润芝处于那种情境下,被吓得胡言乱语了!什么话都讲得出来!还说隋润芝最近的精神状况本就存在问题,所有言行举止更应该谨慎推敲!”
阮舒微抿唇,不作声,也不知该回应她什么。隋欣或许就是清楚,这份视频不合法,无论怎样都做不了证据。
不过,这是两人在合计着实施这个计划时,便预料到过的可能会出现的结果。
褚翘沉?片刻,自行冷静下来,忍不住仰天长啸:“要不干脆以自杀结案算了……”
连她的领导都不怎么乐意她把时间和精力用在这上面。
一方面因为牵涉庄家。这回若非是受庄家家主嘱托,按照以往,多半会直接压住。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她还得感谢阮舒,她才有追查此案的机会。
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终归是陈年尸骸,类似的没头没尾的案子,局子里堆了一大批,领导当然更希望大家费心思在重要的案子。
阮舒自知褚翘是在开玩笑说丧气话,平静道:“应该有很多人希望如此。”
“我只想知道小阮子你是不是其中的一个?”褚翘问。
阮舒安静一瞬,说:“我无所谓。你要不要继续查,都行。”
褚翘却似嗅到味儿:“小阮子,你之前明明是比较积极地希望我参与调查的。现在又说无所谓,你一定是知晓了比我更多的关于这个案子的内情。”
阮舒:“……”
不知该说褚翘太敏感,还是她自己潜意识并不想直接对褚翘撒谎。
但她还是撒了谎:“没有。”
褚翘指出:“你中间停顿了一秒。是思考过后才给我的答案。”
阮舒淡淡道:“就算我确实知晓了比你更多的内情,又怎样?”
气氛刹那间凝滞。
阮舒反应过来自己言语中无意识的疏远和不客气,不禁轻闪了一下眸光。
电话那头褚翘有数秒的安静,再开口时倒也没有表现出不高兴,小有抱怨:“行。确实不能怎样。只是太不够意思。也闹得我心痒痒,忍不住想撬你的嘴。”
阮舒不予回应。
…………
海城。别墅。
傅令元从外面走进书房。
栗青刚刚遵照他早上的吩咐,将书房中的打印机更换成可打印照片的机型。
“老大,打印机可以用了。”
边说着,他把作为试验刚打印出来的赵十三的懵逼脸照片递给傅令元,给傅令元查看清晰度。
傅令元接过,瞥一眼,略略颔首:“还不错。”
“老大满意就好~”栗青收回照片,探究着问,“不知道老大想打印什么?数量多不多?需不需要我的帮忙?”
“不用了,我自己能够处理。”傅令元摆摆手,吩咐,“你去帮我做做准备,我晚上要出门,不在别墅。”
“老大还是明天早上再回?”
“嗯。”傅令元点头,“明天早上我再发具体的地址给你们,你们来接我。”
“要在车上准备老大你的换洗衣服吗?”栗青周到相询。
傅令元摇摇头:“不用。”
栗青颇为暧昧地嘿嘿嘿笑:“老大,明天周末,不用去公司,你可以多睡会儿。”
傅令元斜眼睨他一眼。薄唇的弧度比先前稍微深些,尔后又吩咐:“去和小雅说,明天我陪她去卧佛寺。”
“好的老大。”栗青心有了然地应承,离开书房。
傅令元走去打印机前,熟悉了一下新打印机的各个功能键,然后走到书桌前的大班椅落座。
环视着和绿水豪庭里的她的书房几乎一样的布局,他心下微恻,敛瞳,拿出,翻出加密相册里的,昨天晚上刚从褚翘发给他的消息里所保存下来的照片。
是扮鬼的褚翘和阮舒的合影。
阮舒撇来了半张脸,并且抬起手试图遮挡镜头,光线也不太好,以致于只拍到她模模糊糊的侧颜。
表情清清淡淡的。
傅令元伸出大拇指触上屏幕摸了摸,旋即将和电脑连通。
照片复制到电脑里,他用软件将照片竭力加清,再打印。
从打印机取过,他拿出剪刀,沿边裁掉褚翘,只留下阮舒。
这才满意地将照片暂且先放进钱包里。
翻开夹层的时候。看到那三只避孕套,忍不住又摸了摸。
…………
阮舒比较意外,一整天都没有听闻隋欣因为这次的装神弄鬼视频时间而来找她算账。
晚上回到庄宅,和庄荒年同桌吃饭时,她主动提及:“今天大侄子媳妇又被警察传召问话了。”
“是的,姑姑。”庄荒年点头。
“二侄子应该很高兴吧?事情没有昨晚我所说的严重。”阮舒凤眸微眯,“大侄子媳妇真是有个好侄女。巧言善辩,都不需要二侄子你出面去帮忙。”
庄荒年不偏不倚地说:“姑姑不是本也对大嫂说的话存在许多疑虑?所以其实隋欣或许是对的,大嫂最近的精神状态确实不好,讲的话前言不搭后语实属正常。姑姑不要太当真比较好。”
佣人在这时将补品端上桌,搁到阮舒面前。
庄荒年顺势换了话题:“最近的一个?道吉日就在下周,姑姑如果没有意见的话,就选在那天订婚,如何?这样也不用再说阿森没有身份,可以让阿森名正言顺地搬进来庄宅陪姑姑。”
“订婚完之后,不知姑姑打算什么时候考虑结婚?”问虽然问了,但他紧接着自行提意见,“照荒年来看,年轻人最希望结婚的时候漂漂亮亮的。万一在此期间,姑姑和阿森有喜讯。养胎为重,头三个月肯定不宜动。”
“第四个月起,姑姑的肚子可能该大起来了,穿婚纱不好看,难免在照片上留下遗憾。所以或许婚礼推后到孩子落地,是最合适的。姑姑觉得怎样?”
白天接到的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里,他和闻野刚商量完,晚上果然救来催促了。阮舒面无波澜地听罢,面无波澜道,“二侄子替我打算得如此之好。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不过,”她的话锋一转,“我好歹是堂堂庄家家主,我的男人,还需要仪式,才能给他定名分?现在难道还有谁不知道,梁道森是我的人?”
庄荒年笑笑:“大家自然都知道。但很多事情,本就约定俗成地需要仪式。总不可能两个人明明要在一起成夫妻过日子,却不去领登记不去领结婚证吧?”
阮舒似有若无点头认同:“二侄子所言甚是有理。”
庄荒年问她确认:“那姑姑,你和阿森的订婚宴,就放在下周?”
“具体下周几?”
“下周五。”
正好一个星期。阮舒??换算时间,又问:“会不会太赶了?虽然是订婚宴,我也要追求完美。但我又不想太累。”
“姑姑放心,全族的人都会帮忙的。一周的时间绰绰有余。姑姑并不需要做太多事情,不会累的。”庄荒年安抚。
“那难道各项准备不用经过我的同意么?我的订婚宴,我可不放心全权放手交由你们,你们的品味届时与我的不符合,我就不想订了。”阮舒一副挑剔的口吻。
“自然要征求姑姑的满意才会确定往下执行。”庄荒年笑笑,“保管全都按姑姑的喜好来。”
“那还说我不会累到?”阮舒继续挑刺。
“订婚需要筹备的事项并不多的,姑姑。”庄荒年耐着性子和她沟通。忖着,问,“如果姑姑实在不满意,就再晚一个星期,日子也挺好的。”
阮舒却是道:“不用了,下周就下周。”
庄荒年脸上的笑纹和褶子堆砌:“好的姑姑,我马上就去告知族里的人,可以开始筹备了。”
他的马上,是真的马上,快步离开餐桌。前去打电话。
阮舒手里抓着调羹,轻轻搅了搅碗里的补品,偏头看身侧的荣一:“怎样,我下个星期要订婚了。你满意吗?”
她的语气微带讽意,荣一的脑袋栽得低低的:“大小姐,一切听从您的决定。”
“听从我的决定……”阮舒甚觉嘲弄。
以前他即便斗不过闻野,也是能尽其所能地维护她的,那会儿闻野刚来假扮梁道森当她的未婚夫,他可是丁点儿不满意。之前为了傅令元的事,再三进谏、再三瞒她、再三违抗的。也都是他。
现在……倒是非常地听话……
阮舒一声不吭地把碗里的补品全部吃掉,冷不丁又问:“要不我怀个孩子玩玩,怎样?”
荣一怔忡:“大小姐,您要和谁怀孩子?”
“你觉得谁最合适?”阮舒问着,乌漆漆的瞳仁盯着他,又说,“目前为止,你不是希望我和闻野有羁绊?那就怀他的,怎样?既能满足我们对闻野的利益需求,又能满足庄荒年想要我和梁道森的孩子的心愿。两全其美呢。”
荣一似彻底被她吓到了,又是噗通跪倒到地面:“大小姐,你要考虑清楚。”
阮舒面无表情地垂眸注视他。
他是要她考虑清楚,而不是直接否决她或者直接阻止她。
好……
真好……
真是好……
庄爻在这时回来庄宅,步入餐厅,看了眼荣一,再觑回阮舒清清冷冷的表情,关切:“出什么事了,姐?”
“没什么。”阮舒从椅座里站起,离开餐桌,“你大概还没收到消息。几分钟前我刚和我二侄子谈定,下周五和‘梁道森’订婚。”
庄爻微微一愣:“订婚?”
“很意外么?”阮舒往厅堂走,“你当初不也说过,最多会到订婚这一步。”
庄爻跟在她身后,不知是在斟酌,还是不知该如何回应,半晌,道:“姐,如果你不愿意,我去和闻野商量商量,有没有办法不订。”
“不用了。我可以接受订婚。”阮舒在通往花园的那扇门驻足,目光凝注外边薄薄的一片白茫,低低喃喃,“雪挺大的……”
从公司回来的路上就下了。
当时刚开始下没多久,覆盖得不如现在多,也不如现在大。
而且不是沙雪。
在游艇酒店时,庄爻说最晚再半个月能见雪。果真如此,没到半个月就下了。
庄爻将她往里拉了拉:“姐,你穿得少,别着凉了,要看去厅里,隔着窗户看。或者等明早。积一个晚上,让它变厚。”
阮舒没动,视线落在外面不移,问:“林璞,阮双燕喝百草枯的时候,闻野为什么在衣柜里?”
庄爻注意到她对他称呼的变化,盯着她后脑整齐的盘发,沉?数秒,道:“他小时候跟着阮双燕住在仆人房,经常藏在衣柜之类的地方,防止被人发现。”
“他……当下没有任何反应?”
“他从小接受阮双燕的叮嘱,有外人在的时候,绝对不要出声,更不要从衣柜里出来。尤其那几天,隋润芝要赶他们母子走,阮双燕更是对他千叮咛万嘱咐,还在柜子外面给他上了锁。”
“后来?”
庄爻顿了顿,说:“他那个时候不知道阮双燕喝的是毒药。只知道阮双燕又受庄家人的欺负了。”
他没再继续讲述了,不知是因为他只了解到这种大概情况,还是他不愿意细谈。
“他怎么离开庄家的?”阮舒转回身来,追问,“被谁救了?他的那位干爹?”
“姐,”庄爻轻轻拂落她发丝和肩膀上沾染的些许飘进来的雪花,提醒,“进来吧,外面太冷了。”
阮舒淡静地看着他,浅色的嘴唇微微抿起。
…………
一路摩托车飙行,即便戴着头盔,傅令元也能感觉到今日极低的气温。
抵达心理咨询室,他照旧将车停在那棵树下。
摘下头盔后,皮肤和空气接触,直接感受到入夜的海城的阴冷。
习惯性地先抬头张望三楼的那扇窗户。
隆冬,这棵树的枝干几乎光秃,不再遮挡,瞧得愈发清楚。
收回视线,头盔一放,傅令元往心理咨询室的正大门去,自来熟地掏钥匙开门。
钥匙孔却是怎么都插不进去了。
换锁了……?
傅令元湛?的眸子一眯,摸了摸身上的口袋——忘记带二筒给他的万能钥匙了。
没多纠结,他即刻返回到树下,稍微做了一分钟的热身准备,轻车熟路地就利索地爬上了树。
枝叶光秃的好处又彰显出来,便是爬起来比夏季方便,不容易被树叶蹭脸,更不容易被树枝刮到。
不料,才刚爬到中位段位置时,原本?漆漆的二楼的一扇窗户,毫无征兆地骤然打开。
同时,刺目的电筒的光束,直接对准他的脸照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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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3、三更同入眠,两地谁梦谁
傅令元本能地腾出一只手遮挡自己的眼睛。
很快重新垂落。
对方的电筒也已放低位置。
虽然暂时并看不清楚对方的面容,但不妨碍傅令元与他打招呼:“这么晚还没睡,马医生?”
不疾不徐,不尴不尬,泰然自若。
房间里的灯打开,于窗口映照出马以身着睡衣的身影,秉着一贯的冰山脸。
傅令元仍旧一副无所谓被他撞见的神色,自顾自又说:“她让我代她向你问好。”
自从阮舒离开海城,他不是头一回来。每一次来,他也不曾刻意回避马以,且房间还是在马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