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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一当即明白了她的意图,放开了那个女人,转而抓起梁道森为人质,用刀子抵上他的脖颈。
阮舒则狭着眸子盯住那个女人:“应该问你才对。你应该知道得更多些。”
梁道森勃然大怒:“原本以为庄小姐的境遇也是受人胁迫,身不由己。现在发现我真是大错特错!你也是个为了达到个人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
阮舒对他的指责充耳不闻,只继续和那个女人交涉:“驼背老人是你的爷爷,你总不至于完全不清楚他和闻野的事。”
“我——”庄以柔嗫嚅,犹犹豫豫。
见状便是有戏。
然而未及庄以柔讲出什么。
影剧厅的大门被从外面急急叩响,传入庄爻嗓音沉沉的叫唤:“姐!”
阮舒不管不顾,要抓紧时间继续办事。
然而庄爻的到来已给足了梁道森和庄以柔二人希望,回应门外的庄爻加以求助。
荣一的匕首早失去了方才的威胁力,即便在梁道森的脖子上抹出一道血痕,梁道森也不再畏惧。
荣一用眼神询问阮舒需要不需要真的下狠手。
阮舒沉着脸不说话。
庄爻很快就从外面打开门进了来。
他分明赶得匆忙,有些气喘,头发亦湿湿的,进来后快速扫视影剧厅内的情况。
见梁道森和庄以柔安然无恙,他稍加放松,才望向阮舒:“姐。”
只一个字。其余什么话都没说。
而其实就算他连一个字都不讲,阮舒也清楚自己该放人了。
梁道森带着庄以柔快速离开阮舒的视线范围内。
“姐。”庄爻重新唤她,神情间倒没有怪责或者愠怒,只是颇为无奈——他俨然已接受她这种时不时的主动探究。
阮舒耸耸肩,反抱怨:“你应该再迟一些过来,我就能多问点事情了。”——心底懊恼自己当时脑子发轴,怎么不一开始就用梁道森来威胁那个女人?
“那姐现在了解到什么事情了?”庄爻问。
“你不是可以自己去问梁道森透露了哪些?”阮舒怼回去。
庄爻皱眉。善意提醒:“姐,下次不要做这种事情了。”
阮舒不予理会,继续自己原本来影剧厅想要做的事,找了个位置落座。
“姐要看电影?”庄爻跟了过来,跟着她揭过了话题,“不介意我一起吧?”
“随意。”阮舒正挑选这里所备有的剧目,随口问,“你刚刚去哪里了?”
“游泳。”庄爻回答。
“不错。”难怪他的头发是湿的,纳闷怎么就赶得满头大汗。阮舒拿着剧目问他的意见,“你有没有想看的?”
庄爻笑笑:“我是来陪姐的,随便姐想看什么,我就跟着看什么,都可以的。”
阮舒原本看见《歌剧魅影》,联想到闻野那个喜欢在黑暗中把音响开到最大的变态,有打算再重温一遍,或许能琢磨琢磨他阴暗的心理。
转念考虑庄爻恰好在身边,她又改变主意。
多翻了几下,却没有找到最类似庄爻和?金荣之间关系的父子题材的电影,只能勉勉强强选择《大鱼》。
庄爻对这个电影不了解,影片播放到父亲得了癌症不久于人世,儿子决定回去见父亲最后一面,他才察觉到她的意图。
阮舒从容淡定,只当作自己也第一次看。
庄爻倒没有甩脸走人,安静地陪她直至结束。
…………
按照正常的速度,原本当天傍晚就能抵达荣城。
但庄荒年为了帮梁道森制造浪漫,所以安排的行程是在海上过一夜。
遂,就过了一夜……
隔天上午十点左右靠岸,由庄家提前调派过来的家奴迎接。带阮舒和梁道森前往下榻的酒店。
巧的是,酒店与她去年和傅令元在荣城所入住的是同一家。
彼时她是被傅家爷爷派人强行掳到荣城来的,之后傅令元就说正好当作他们的新婚蜜月。
如今,同样的酒店,一样是蜜月,不到一年,却令她恍若隔世。
毕竟还要在众多庄家家奴跟前晃荡,梁道森自然得和阮舒住一个房间。
原先其实也没多伤脑筋,待发现庄家给她安排的是总统套房,就更加方便了。
稍加整顿之后,阮舒和梁道森出房门,庄爻和荣一都已经在外面候着了,因为下午是有行程的,安排的是去泡山间温泉。
阮舒一听就否决了:“没意思。”
“那姐有什么想法?”庄爻问。
阮舒透过玻璃窗看外面暖阳高照的天气。启唇道:“想去跑马。”
没人反对。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下面的人立刻重新调整行程。
荣城最大最著名的庄园,占地广袤的草坪,四周青山绿水环绕。
去年来时,就是这样的。和她记忆中的样子相差无几(第084章)。
目标明确,直奔跑马场。
几人分开去换跑马服。
阮舒出来的时候,一件旧事闯入脑海中,便问起荣一:“陈青洲是不是有一匹马养在这里?”
明显没料到她会提及此时,荣一面露诧色,不瞬喜笑颜开,又有些小伤感地说:“很高兴大小姐还记得。”
怎么可能不记得?当时她差点被陈青洲吓到。那会儿他之于她而言,就是个随时会抓她去当人质威胁傅令元的卑鄙小人。
阮舒没陪他伤感,转回正题:“在哪里?我想去看看。”
“大小姐请随我来。”荣一即刻走前面带路,快速而准确无误地找到马厩前,熟门熟路地仿若他每天都来这里。
不过阮舒也模模糊糊地感觉到。貌似和她去年见到时,处的是同样的位置,没有变化。
而那匹马,被照顾得很好,也如从前那般浑身雪白,高大漂亮。
它原本正在吃搪瓷盆里的饲料,察觉有人靠近,抬起脑袋从围栏上方探出,同时甩动几下尾巴,又打了个响鼻。
荣一走上前,摸上白马的脖子:“追命,二爷再也没法来看你了。”
自打陈青洲英年早逝,荣一这个大糙汉子就动不动容易感伤,此时此刻面对一匹马。都一副与亲人久别重逢般几乎热泪盈眶的表情。
阮舒微抿唇,安静一瞬,发问:“这匹马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她只知道,去年陈青洲原本是到这里见傅清辞的。彼时听那只言片语,貌似傅清辞每年春节期间来荣城过年都会来趟庄园。陈青洲知晓她的这个习惯,所以特意来堵。
“追命是二爷以前和傅警官一起养的。”荣一眼神怅惘,解释道。“那个时候我还没跟着二爷,也是后来随二爷来看这匹马,好奇,问了二爷,才知道它的来历。”
“源自于那会儿二爷刚开始追求傅警官,成天变着花样给傅警官送礼物,却没有一件傅警官喜欢的。期间甚至被傅令元骗过一次,送一只什么蜥蜴,结果被傅警官甩了一脸。”
阮舒:“……”
呃……傅令元骗陈青洲送蜥蜴……?
她恍然,原来自己收到的是只刺猬,已非常幸运……
荣一尚在继续讲述:“逢上春节,傅家每年的惯例,都回荣城的傅家老宅过年。二爷弄了匹小马驹,等不及傅警官过年回来。就亲自本来荣城。傅警官总算没有拒绝。最后两人商量定,也没把小马驹在带回海城,就干脆寄养在这个庄园的跑马场里了。”
阮舒还有一个小好奇:“为什么取名‘追命’?”
她乍听之时就想问了。
这名号,怪拉风的,只是怎么那么地耳熟?
荣一告知:“我当时也觉得这名字又难听又古怪。二爷说,是傅警官给取的,和‘四大名捕’的其中一个人物重名。不过意义和里头的不一样。”
“什么意义?”阮舒追问。
“傅警官要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追命追命,追魂索命’,一种比喻。她从警校毕业当上警察没太久,希望她自己以后能是个正直的好警察,代表受害人向各类罪犯、嫌疑人讨回公道,惩恶扬善。伸张正义。”
荣一其实就算“惩恶扬善”中的那个“恶”,转述完这番话后,才意识过来尴尬。
阮舒由此不禁在想:陈玺当年尚在世,陈青洲在青门的地位,正如如今的陆少骢。他费尽心思送小马驹给傅清辞,傅清辞却给小马驹取这样的名字,甚至当着陈青洲的面解释名字的含义。不是故意打陈青洲的脸?
忖着,她伸出手,也去摸了摸追命。
去年陈青洲让她摸,她心中提防他,没有摸,另外也是因为她对小动物素来无特殊好感。不过因为追命被照顾得漂漂亮亮,她多瞧了两眼,傅令元甚至以为她喜欢这匹马。
她明白了。因为追命寄养在这里,所以傅清辞每次春节来过年,才养成来庄园的习惯。即便陈青洲离开了十年,她亦如此。
荣一在这时提议:“大小姐今天不是跑马?要不要就顺便带追命出去外面晒会儿太阳兜两圈?”
阮舒一愣:“可以么?它不是陈青洲送给傅警官的?”
“当然可以的。”荣一笑笑,“追命脾气不好,它愿意让大小姐您摸,就代表它愿意接受大小姐的亲近。”
阮舒听言倒是记起,去年追命之所以引起她的注意,不就是它烦躁地折腾饲养员发出动响?
顺了顺追命的毛,她却是拒绝:“不用了。我还是另外随便挑一匹。”
这是属于陈青洲和傅清辞的专属,她没必要破坏。
“姐,原来你们在这里。”庄爻的声音忽地传来,打断了阮舒的思绪,也暂时打断了阮舒和荣一之间的交谈。
扭头便看到庄爻和梁道森,两人均着跑马服。
行至她跟前,庄爻关切:“我们在外面等了你好久,迟迟不见你出来。”
眸子一转望向大白马,“是在选马么?”
很快他看到铭牌上标注的信息:“姐,这匹马是别人寄养的。我们动不了的。”
“嗯,是。”阮舒略略颔首,“所以只是来看一看它,过过眼瘾。”
庄爻一番打量追命,不吝夸赞:“是很漂亮。”
阮舒最后瞥了眼它,率先迈步:“走吧,我去挑匹马。”
日头灿灿,阳光融融,微风徐徐。
去年乍然从海城北上来荣城,她还是有些不太适应这里的气温的。因为着装太单薄,傅令元还专门带她去买了衣服。
今年从江城南下,简直是从冬天解脱,有种霎时春暖花开之感。
阮舒骑在马背上,任由马儿晃晃悠悠不疾不徐地带着她踱步,心情十分舒畅。
这场蜜月旅程,虽未真正蜜月,但确实起到了散心的作用。
庄爻控制着他自己的马的速度,跟在她的身旁,看到她微微扬起的唇角,会心一笑。
阮舒偏头,正捕捉到他的笑容:“怎么了?有高兴的事?”
庄爻直言:“姐的心情不错。”
“是不错。”阮舒不否认,旋即有意无意地瞥了眼梁道森,问庄爻,“他的那个女朋友呢?你怎么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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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爻微微一笑:“姐,你不要再打他们的主意了。”
他的劝告,之于阮舒而言自然是没什么效果的:“那个女朋友是偷偷跟来的,你事先不知情吧?”
从彼时庄爻匆匆赶来的各种反应来看,他应该是担心被梁道森透露事情的,所以总不至于是他故意放任梁道森带这么大一个把柄上游轮来。
如果要约会,他们在江城不能见么?闻野借用梁道森的身份期间,梁道森躲在家里,不就可以让自己的女朋友从隐秘的进出口来陪他?有必要特意冒险跟来蜜月旅程?
由此来看。更判断庄爻预先不知情。
而庄爻似打定了主意在这件事上缄?其口,并不做回应。
阮舒也不想破坏自己此时心情的愉悦,未再追问。拽起缰绳,骑着马在道上恣意飞奔起来。
跑完几圈,心里痛快了,人也累了。
阮舒从更衣间里出来后,荣一刚结束一通电话,行来她身边低声询问:“大小姐。庄园里有spa馆,需不需要去放松一下?已经提前备下了。”
他这话儿,和这眼神。分明另有深意。
阮舒轻轻挑起修长的眉尾,眼珠子一转,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行,那就去做spa。”
给她安排的是单人包间。
庄爻等人自然不能跟进去,只是排检了房间里的安全性,便退到门外。
阮舒让他和梁道森也不要闲着:“你们也可以去蒸蒸桑拿什么的,不需要等在这里浪费时间。”
“好的姐,”庄爻笑笑,“你不用操心我和姐夫,我和姐夫会自行安排。”
他在两天在外人面前表现出的,就是个和梁道森相处得极其融洽的小舅子的形象。
阮舒略略颔首,便撇下他们。
包间又大又豪华。内部装修走的异域贵族风格,潺潺的流水交织着热带植物,空气清爽怡人。空灵的音乐飘荡在重重帘幕之间。
里面只有一个按摩师在做准备工作,除了一开始和她打招呼之外,并不催促她换衣服。
阮舒坐在沙发里,随手从架子拿起一本杂志,翻阅浏览,静?地等待。
约莫五分钟后,荣一的叫唤声传出:“大小姐。”
阮舒从杂志页面上抬眸。
荣一自然不是从正门进来,方向来自帘幕后方。
不用多想,肯定是另有一扇门……
瞥一眼,她收回目光,放下杂志,落回荣一脸上:“别告诉我这里是陈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