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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宁摇着头,泪珠一颗接着一颗:“只有杀了他,才能解我心头之恨。只有杀了他,我们才能彻底心安。只有杀了他,我们才能恢复过去平静的生活。”
章程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枪。再偏头看了一眼傅令元。
傅令元眉头轻皱,预感不太好。
章宁察觉章程的犹豫:“你怎么了?不愿意吗?可今晚把他请来,你难道不是一开始就打算杀他的吗?你不想报仇吗?”
“还是……”略略一顿,她嗓音幽幽,情绪变得低落,“还是因为今天的事。你觉得我还想着阿元,所以不爱我了,听不进我的话——”
“不是!我怎么可能不爱你!”章程快速打断她,旋即有点无奈而又满眼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不要说这种傻话。我们都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了,你就是我的命。”
章宁笑,笑得特别甜:“那你快动手吧。早点了结他,我给你包扎伤口,你不能再继续流血了。”
她的手擦了擦挡在他眼皮上的血迹,道歉:“对不起,我刚刚不是故意的。把你砸成这样。”
章程问她确认:“杀他很简单,一枪就够了。可是阿宁。你要向我保证,他死了,你就能彻底放下,我们重新开始。”
“当然。”章宁点头,些微不高兴,“你不相信我的话?”
“不是不相信你。”章程自嘲意味浓浓。“是不相信我自己。”
语气透露出一股子心酸。
章宁眸底的波光轻轻闪烁。
章程已重振精神,恢复神色,吻了一下章宁,笑笑:“我现在就杀他。”
说着,章程拿起枪站起,转过身时正看到傅令元要去捡之前他被搜走丢在地上的那支枪。章程快速先朝他的手开了一枪。
子弹在水泥地面溅起火花。
傅令元被迫闪躲,条件反射地后退两步,子弹擦过的手背上灼伤得厉害。
章程走过去,把地上的枪踩在脚底,抬眼看向傅令元,枪口对准他。
傅令元湛?的眸子与他对视上。眉峰耸起:“章程。”
只叫了这一声,他薄唇紧紧抿住没了下文,明显后面原本还有话要说。
章程大概知道他想说什么,因为……原本和傅令元讲好了,只是演一出戏而已。
他今次其实并没有真的想杀傅令元。什么叛徒不叛徒的,早在几年前那场爆炸之后,就与他无关了,他不想再做以前的章程。
他想要的只是和章宁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他骗章宁傅令元已经死掉,他掏心掏肺地对章宁好,他和章宁相依为命,章宁后来也确实慢慢接受他了的。
只不过……中间的变故他已不愿再回忆。du瘾染了就染了,孩子死就死了,章宁还活生生他身边就行。
万万没想到终究还是让章宁发现傅令元还活着。更没想到的是,因此他才察觉,章宁竟然还没放下对傅令元的执念……
他用尽一切办法,和章宁磕磕绊绊,直至今夜……
正如他刚刚就对傅令元说了,他不该出现的。
章宁在傅令元面前否认他们的夫妻关系,他随她。
章宁一次次地试探傅令元如今对她的心意,他也随她。
章宁还是不死心,他就让她看清楚傅令元!
没时间也没办法和傅令元商量具体该怎么办,可约莫因为曾经共同在琨哥手底下做事的?契,他信任他。
借着章宁砸他的脑袋的机会,他假意昏死过去,让傅令元自由发挥。
眼下,章宁终于恨了傅令元。
出乎意料,不仅恨,而且恨到要傅令元消失。
这是最后即将成功的关键时刻,既然章宁想让傅令元死,那就让傅令元去死吧——傅令元是章宁心魔和执念的症结。
何况,确实傅令元也活该。招惹章宁的那一天的起,就该想到会遭报应!
只要章宁能好起来,只要章宁开心快乐,他什么都可以做!
章程深吸一口气,视线凝聚于跟前的傅令元,面色微微露出歉意:“阿元,是你自己欠下的债,应该还了。”
傅令元眼眸深沉,神情复杂,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章程正准备扣下扳机。
但听一把清冽的女声传出:“既然你的阿宁这么喜欢这位傅先生,我就让她也一起下去和傅先生继续纠葛。”
章程应声扭头,入目的场景令他心脏骤缩。
正是原本晕倒在大门口的阮舒不知何时竟站到了章宁的身后,此时手中握紧一支枪,对准章宁的太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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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4、失去
章宁条件反射僵直身体:“你没晕?”
“晕了。”阮舒淡声,“可是你们太能说,把我吵醒了。”
章宁:“……”
傅令元从方才发现阮舒悄悄摸摸从地上爬起之时,心里的喜忧参半就彻底变成了忧——
很明显,她是装晕的,也就是说,她把刚刚他和章宁的对话全部听去了……他又得忧自己的下、半、身了……
当然,在忧下、半、身之前,首先更重要的得忧她的安全问题。
她怎么就不能乖乖地继续装晕……?
栗青这么长时间没消息,肯定是被章程的人绊住了,目前的情况对于他们是很不利的……
内心如是琢磨的同时,傅令元凝注阮舒。又忍不住想表扬她把枪拿得越来越稳健了。
不过,握枪的姿势只能勉强合格,之后得找机会再手把手教得她更进一步标准……
这边章程在喊话:“你放下枪!”
“你的枪还举着,我为什么要先放下枪?”阮舒反问。
“章程你不要管我!”章宁指着傅令元命令章程。“你先把他杀了!”
“好啊,你们一起死。你不是非常喜欢他?在这里他拒绝了你,死了或许反而能在地府里当对苦命鸳鸯。”阮舒悠悠然。
章程和颜悦色地尝试和她讲道理:“这位小姐,我想办法把你一起带来,是为了看住你,不想你坏事,所以并没打算对你怎样。你只是个外人,我们三个解决完恩怨纠葛就会放你离开。”
“是么?”阮舒的语气充满怀疑。“放我离开,就不怕我到外面乱说?欺负我没看过电视剧么?你们这些混道上的人,从来都是心狠手辣,‘宁可错杀一万。也不放过一个’,不是么?”
章程听言半是警告半是威胁:“你现在如果不识好歹地掺和进来,那就真是b我把你灭口了。”
“可是怎么办?”阮舒一副非常伤脑筋的模样,“我看上这位傅先生的狗公腰了,还没享受够,暂时不想就这么看着他死掉,暴殄天物。”
章程:“……”
傅令元菲薄的嘴唇勾出愉悦的弧度,眼里的笑意更是荡漾。
“你不要和她废话了!你快开枪杀掉阿元!”章宁再次提醒章程。
“章小姐,你这么不顾及自己的生命,还怎么和章先生继续过日子?”阮舒若有深意,“看来相比于和章先生重新开始,你更愿意和傅先生到地府当苦命鸳鸯。”
章宁的表情间稍纵即逝一丝微妙,随后冷声否认:“挑拨离间是没有用的。”
“原来我这是在挑拨离间?”阮舒恍然,笑着抱歉,“我还以为我说的是事实。”
章宁:“……”
那边章程又在喊:“你把枪放下!”
“你放我就放。”阮舒耸肩。
“我不放你敢开枪吗?!”章程自然而然地以一般人的阳光看待她。
阮舒微勾唇:“你怎么知道我不敢?”
话落之际,她稍稍偏开枪口。迅速开出一枪,打中窗户上的一面玻璃。
碎裂声在此时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脆。
很快她收回手,枪口实实在在地抵到章宁的太阳穴,加大气劲戳——她可是被闻野戳过好几次。亲身体验过有多痛。
而刚射击完的枪口的热度尚未完全退去。
双重刺激之下,章宁的神情禁不住显露出难受。
不过,不管怎样章宁也是曾经琨哥的小姨子,不是完全没见过道上的那些打打杀杀,轻易吓唬不到她。难受归难受,章宁并未表现出惧怕。
阮舒早早有所揣度,所以没关系,反正要攻克的重点也不在于章宁。
挑着眉眼她看向章程:“怎样?章先生,我的枪法可还凑合?或许跟你们没法比,但我又不需要跟你们比枪,我只需要堵着章小姐的脑袋扣下扳机就可以了。这种事,小孩子就能办到。再者,就算打不中脑袋也没关系,随便伤个胳膊腿意思意思也是可以的。”
章程的表情早在阮舒开枪的瞬间就有点缤纷了。
阮舒尽收眼底,心里比方才更加有数,暗暗调整了一下握枪的位置——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掌心没停止过冒汗,一分钟前开枪的震动感也似乎还残留。
都说“一回生二回熟”,她这虽根本没到“熟”的地步,但所幸,刚刚的一瞬还挺稳的。表面功夫做到位了,足够唬人。
章宁不怕死似的说:“不用打窗户玻璃,直接对准我脑袋开枪。”
“阿宁你不要乱说话!”章程即刻叫停她。
阮舒笑笑,不理会章宁。问章程:“你确定不放下枪了是么?”
章程面露一丝犹豫之色。
“那行,改为放人也可以。”说着,阮舒示意傅令元,“傅先生,你过来,到我这儿。”
傅令元尝试迈步。
“不许放!”章宁厉声喝。
章程尚未考虑清楚,暂时未想放走人质,马上朝傅令元的脚边开了一枪。
“你开枪打他的心脏或者脑袋啊!打地上有什么用?!”章宁气急败坏。“或者你也可以直接开枪打死这个女人!她的枪肯定没你的枪快也没你的枪准!”
“我不能让你出事。”章程满是关怀,“不能拿你冒险。”
“冒什么险啊!我让你不要管我你不听我的话是吗?!”章宁忿忿然,“你怎么那么没用!让你杀个人你磨磨蹭蹭的!”
章程的表情微变。
章宁也反应过来自己的口不择言,迅速晃了晃脑袋:“抱歉抱歉抱歉!我不是有心的。我是太着急了才那么说的。”
“我知道。”章程并没有生气,饱含宽容。
阮舒还挺喜欢就这么站在一旁看章程向章宁表达爱意的。
无声地和傅令元交视一瞬,她从中瞧出傅令元同样乐见其成——因为既不会对他们两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又能拖延时间。
嗯,重点在于拖延时间……
正忖着。便听章宁在这时对章程点出来:“你没发现他们是在拖延时间么?他们肯定是在等救兵!章程你快动手啊!”
章程此时却似终于有了决定,没听章宁的话,而转向傅令元:“阿元,我放你。你让你的女伴放阿宁,我们从此两不相欠。”
傅令元完全没有多加思考就同意:“好。”
“不行!不要!”章宁冲章程叫喊,“你忘了我刚刚说的话吗?只有傅令元死了我们才能重新开始!”
章程手指一紧,缓声:“阿宁,我首先要保障你的安全。再考虑其他。”
“可我要他死!要他死!”章宁泪流满面,威胁,“你要是不开枪,我们之间就彻底结束!”
章程的眼底划过一抹痛色。一改先前对她百依百顺的态度,生出一抹厉色:“不要再任性了。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反正这辈子你是我的!你跟定我了!”
话落,他示意傅令元可以离开。
傅令元沉洌着眉宇。朝阮舒的方向走去。
章程从某种程度上虽相信傅令元不会出尔反尔,但枪依旧未放下,跟随着傅令元的身形而移动。
这边阮舒差不多同一时间也放开了章宁。
章宁却不愿意动。
“阿宁!快过来!”章程叫唤。
章宁似终于妥协,抬脚迈出了步子。
然而一步还没出去。章宁突然转过身来夺阮舒手中的枪。
阮舒庆幸自己从未放松对章宁的警惕,是故得以第一时间反应。
可章宁卯足劲,力气比阮舒大,见夺不走就干脆不夺。直接抓在阮舒的手上。
两人顿时纠缠在一起,踉踉跄跄。
“阮阮!”傅令元三步并作两步!
“阿宁!”章程亦飞奔而来。
阮舒察觉章宁试图扣扳机,瞄向的分明是傅令元。
她挣脱不开,只能竭力扭转章宁的身体!
“咻”地,子弹终归还是射出去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
刹那间的功夫而已!
开枪的同一时刻,纠缠在一起的阮舒和章宁二人一起跌倒在地。阮舒正好压在章宁的身、上,占据一瞬的上风,制衡住章宁。
下一秒傅令元便赶到她们身边,先迅捷夺走那支危险的手枪,然后把阮舒拉开将她护到他身后的安全区域。
地上的章宁情绪激动地抓傅令元的脸:“我要杀了你!你该死!你该死!”
“章宁你冷静点!”傅令元正在桎梏章宁的手脚,忽被阮舒拉了拉衣摆。
“怎么了?”
傅令元紧张转头,以为阮舒哪儿受伤了不舒、服,映入眼帘的场景却令他脸色大变,马上喊阮舒:“叫救护车!”
喊话间他已以最快的速度跑过去要做简单的应急施救。
章宁也在这时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人,骤然尖叫:“章程!”
她刚起身就又跌倒,跪着爬了两步终于到了章程身边,下意识地伸手要去捂住章程心口汩汩泛血的口子。
“不要乱碰他!”
傅令元吼得章宁浑身一抖,害怕得收回手,改为捂住自己的嘴,却仍无法抑制住呜咽,口中语焉不详连续不断地叫唤:“章程……章程……章程……”
章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