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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他如此没大没小,李叔也总会教训他。
今次他话出之后,李叔并没空理会他。
前头已走出几步的陈青洲察觉他们没跟上,扭头询问:“怎么了李叔?”
“没,”李叔笑笑,即刻动起来。
李铁牛朝陈青洲玩笑:“我爸他歇口气呢!”
“你不像皮猴闹你爸,你爸也不用歇。”陈青洲眉目与嗓音皆温和,转回身继续前行。
“二爷你小心点儿路~天黑~”李铁牛咧一口大白牙,然后抓着李叔的肩膀讲悄悄话,“老爸,真的是二爷,以前二爷也老邦你教训我。太神奇了,你能不能借我打一下,让我验证一下是不是在做梦?”
李叔未予回应,颇有些反常。
李铁牛正狐疑。
李叔倒是倏尔唤他:“李铁牛。”
平日里多是“臭小子”“臭小子”,突然之间连名带姓,叫得李铁牛稀里糊涂:“咋啦老爸?”
李叔的眼睛是盯着前方的陈青洲的背,嘴里的话是压低音量的:“我接下来的话,你每个字都必须听清楚了。”
强调完,略略一顿,李叔快速切入正题:“你的腿现在这情况,肯定是跑不了多远的。”
“不过没关系,这条路再往前走一段,会遇到一个小坡。等下到了那里之后,我就把你从坡上仍下去。你直接顺着坡滚下去。”
“滚到底是个水潭。水潭不深,你水性又好,就算腿受伤,应该也不会受太大影响。游上岸之后,你自己先把伤口随便处理一下,然后尽快往南边走,走得越远越好。不要回头,更不要联系村寨里的任何人,包括我,尤其是二爷。”
严肃而凝重。
李铁牛看不见他的表情,听言愣怔:“什么意思?”
…………
阮舒虽是由庄爻背着的,但始终侧着脸,往后看陈青洲,看陈青洲一直用手机的电筒邦前面庄爻照着路,间或提醒“小心石头”之类的话。
“脖子不酸么?”陈青洲半是笑话半是关怀。
阮舒摇摇头。
陈青洲挂着唇边的轻弧,靠近一步,抬手拂掉不小心粘在她衣服上的鬼针草的种子。
阮舒在他这稍弯身的一瞬,视线未再受阻,瞥见落在后头好几步的李叔貌似刻意和陈青洲保持了距离,和李铁牛讲悄悄话。
很快陈青洲重新抬头。
阮舒对视上他清黑的眸子,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咽下了。
陈青洲却似再一次看穿她的心思,温声:“放轻松,不要多想。你现在已经撂担子了,不再是陈家的当家人。万事有我在,我会处理好一切。”
说着,他轻轻叹息:“陈家……需要一个彻底的了结了……”
阮舒眼皮又是一跳。
…………
“要我再重复一次么?”李叔问。
“不是,我是问你为什么要我走?”李铁牛费解。
李叔未答,也不知该怎么答,回避开,兀自道:“平时你爱怎么和我抬杠,都无所谓。就这回,你必须得听我的话,必须要照我刚刚说的去做。”
“老爸,干什么?出什么事了?不能讲出来和我商量么?二爷都说了,你太把我当小孩子。”
“闭嘴!”李叔第三次命令,“你是非要我拉下这张老脸求你对么?”
这一句把李铁牛吓到了:“老爸,你……”
扫了眼前面的陈青洲,李铁牛记起刚刚李叔话中关键的一处“尤其是二爷”,揣度:“老爸,二爷怎么了?”
同一时刻,他的视线越过陈青洲的肩膀,再扫到阮舒,进一步猜测:“是不是因为你和彭师傅对新当家做的事,二爷怪罪你了?”
早该反应过来这个了!
被打晕之后醒过来,直接面对二爷还活着的喜讯,他高兴得把前头那茬子事全都丢到脑袋后去了!
不过李铁牛倒也没多担心,忙安抚李叔:“老爸,应该没关系,新当家最后不是没事了么?二爷向来重情重义,了解来龙去脉之后肯定会谅解你和彭师傅的。而且我不是一直在护着新当家,也算邦你将功补过了。”
“刚刚看二爷对你的态度,和以前也没什么不同,我晕过去期间,你们难道不是谈拢了,现在才一起回村寨的?最多就只会照老规矩处罚你和彭师傅而已的。”
“事情不是你以为得那么简单。”李叔凝色。
“那是有多复杂?”李铁牛不弄明白不舒、服——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的老爸和二爷之间会生嫌隙。
“老爸,你不要自己瞎琢磨,有什么事直接坦诚摊到明面上和二爷讲清楚吧,”他建议,“二爷以前说过的,不沟通是最容易产生误会的。”
“不要再废话了。”李叔的腮邦明显可看出他在咬齿关,提醒李铁牛,“那个小坡我们马上到了,就在二爷现在刚走过的位置。你做好准备。”
李铁牛皱眉,盯一下李叔的后脑勺,然后抬眸看向前方,心中有了决定,出声喊:“二爷!”
“怎么了?”陈青洲应声转回身。
李叔四肢一僵,眼睁睁看着小坡明明近在咫尺,却因为李铁牛这一声,使得陈青洲就这样驻足在那个位置。
酸楚不受控制地弥漫心头、涌上眼眶,他自牙缝间挤出字眼:“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李铁牛微微一怔,虽感到抱歉,但还是低声安慰道:“老爸,真的没事的,我们要相信二爷。”
李叔没有说话,不着痕迹地目测眼下和小坡之间的距离,想办法补救。
刚刚为了方便和李铁牛讲话,更为了方便实施计划,所以他刻意落后好几步,和陈青洲拉开一定的距离。
现在如果不能按原计划背着陈青洲把李铁牛丢出去藏起来,只能退一步了……
忖着,李叔干脆继续步伐,拉近和陈青洲的距离,同时拉近和小坡的距离。
没想到陈青洲恰恰也在这时朝他们靠近两步,因为没听到回应而重新问:“怎么了?”
李叔骤然止步。
李铁牛则一惯地咧一口大白牙:“二爷,我能不能请求你一件事?”
“很着急么?”陈青洲问,“不是说好了,有其他事都先等下山以后再谈。”
“我是不着急,也不认为是要紧事。但得让我老爸安心。”李铁牛实诚得很。
“李叔怎么了?”陈青洲马上转眸,“有什么不安心的?”
李叔没有回答,而是突然松开了手。
李铁牛有些始料未及,霎时从李叔的背上滑落。
李叔迅捷转身,毫不犹豫一记手刀。
李铁牛第二次被劈晕。
稳稳扶住李铁牛的身体,李叔背对陈青洲,先是沉默地一动不动,两秒后转回脸,笑笑:“抱歉二爷,这臭小子胡说的,我哪有什么不安心?他太吵了,就这样让他安静一会儿。继续走吧,没事的。”
陈青洲清黑的眸子收敛,未语。
阮舒紧张地抓紧庄爻的肩膀。
庄爻亦是眯了一下眼睛。
瞧见走在最前面的彭师傅他们也停下来回头看情况,他果决做出判断,低声说:“姐,你先下来。”
同一时刻,他侧到一旁,蹲身。
阮舒二话不说,快速从他背上下来,坐到石块上。
而几乎是电光火石的速度,庄爻冲过去,把那两名缅甸护卫解决。
被抬着的彭师傅即刻掉到地上,彻底清醒,反应过来情况的不对劲,摸出携带在身、上的枪。
然根本没来得及举起,锋利的刀刃快一步插入他的心脏。
彭师傅瞪大双眼,一秒钟的功夫,闭眼。
阮舒见证他整个命丧黄泉的经过,手指轻轻蜷缩,捺下心中的五味杂陈,努力不让自己去追究庄爻又背负了一条人命的问题。
这不是她该管的。
她不属于他们这一群人的世界。
而陈青洲和庄爻,有他们要做这件事的必要。
她如果强行阻止陈青洲和庄爻,可能只会害了他们……
阮舒撇开脸。
庄爻也正收了刀回来,叮嘱:“姐,你别看。就在这里等着。”
没耽误,说完不等她回应,他便飞快去往陈青洲身侧。
阮舒怎么可能忍住不看?视线跟随而去,落往那边。
陈青洲和李叔仍面对面而站。
李叔在盯着彭师傅这边的方向。
而陈青洲始终不曾转身看一眼,像是未察觉背后所发生的一切。
半晌寂静,只余林间晚风拂动枝叶的动静和周围的虫鸣蛐叫。
李叔收回目光,注视面前的陈青洲,眼底波光闪动,嘴唇微微颤动:“二爷……”
陈青洲双手负于身后,眉目和语音一如既往淡淡:“李叔,如果你愿意,我们还是能回到村寨里,好好道个别。”
“道完别了呢?送我上路?”李叔嘲讽,“还是说,根本不是道别,只是换一种死法?”
陈青洲不语,如同默认。
李叔在短暂的无声之后,倏尔一屈双膝,跪倒在地,腰背挺得笔直:“从二爷您出现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我和彭师傅对大小姐的所作所为,是不可能得到二爷您的原谅。”
“我自己决定和彭师傅一起做这件事时,已经在想,我注定对不起您。连我自己都不原谅我自己。”
“我也没什么可为自己辩驳的,无论二爷您要对我做出怎样的处罚,包括要我的命,我全部心甘情愿接受。”
“不过,”李叔一转话锋,“整件事和铁牛一点关系没有,还是他主动来找的大小姐、要邦大小姐逃脱,一直劝我回头是岸。大小姐现在能安让无恙,铁牛功不可没。请二爷放过铁牛!”
随着最后一个字音的落下,李叔那原本挺得笔直的腰弯下,给陈青洲磕了一个大礼。
陈青洲低眸,盯住李叔的后背:“李叔,你起来吧。”
李叔没有动。
陈青洲默了默,说:“我知道,你其实比彭师傅明白,全部都明白。”
“不,我不明白!”李叔猛抬头,“二爷觉得我该明白什么?”
“明白二爷不仅仅是因为我们伤害了大小姐,也因为不信任我们,怕我们把你还没死的消息泄露出来,所以干脆灭口?”
这反问,恰恰正是他的明白。
陈青洲不说话,依旧如同默认。
李叔掩不住痛色,又问:“二爷,你要把我们都灭口,是不是和大小姐有一样的决定,打算抛弃我们?”
陈青洲终于开了腔,貌似答非所问:“你们的二爷已经死了,陈青洲已经死了,陈家在那个时候,就应该一起消失。”
李叔应声震住。
而每一个字,也清清楚楚地传入阮舒的耳朵里——这就是他刚刚所说的,陈家需要一个彻底的了结……?
…………
傅令元走进套房时,客厅里聚集着孟欢、王雪琴和小雅。
一见他进来,坐在沙发里的王雪琴率先反应,急忙起身相迎:“阿元啊,是不是老爷的尸检结果出来了?”
孟欢站在窗边吹风,听闻动静亦投注来目光。
“不是。还没这么快。”傅令元摇头,“我只是来看看你们。”
王雪琴大失所望,继而撇嘴:“看我们干什么?看我们是不是有人做贼心虚逃跑?那个凶手都有胆量敢杀老爷,哪儿还会逃跑?”
孟欢通透地一针见血:“傅先生不是来看我们,是来调查我们的。”
“调查我们?”王雪琴反应过来,“就是要学警察办案那样子,问我们口供?”
傅令元故意吓唬她:“我们青门的规矩其实应该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但凡有嫌疑的,先送进关押室里,折磨一遍下来,基本得松牙关。”
王雪琴并没上当,翘起兰花指轻抚发鬓:“阿元,你学坏了,连雪姨都耍?我们几个女人和其他下人又不一样,都伺候在老爷身边的,还敢对我们用私刑?你倒是试试把大姐带去关押室~”
傅令元顺势道:“我先进去看看舅妈。”
小雅是和王雪琴差不多时间走过来的,只是始终安静地站在他身边,让他和王雪琴先讲话,她自己才出声:“傅先生,陆爷的事,你节哀。”
王雪琴调笑:“小雅就是体贴。这几天家里乱,小雅可邦了不少忙。”
“三姨太过奖了,我能做的事有限。”应完,小雅又和傅令元说回话,“我刚刚过来想通知大家,小爷的手术结束了,三姨太才告诉我,手术室里的那位原来不是小爷。”
“可不是嘛。”王雪琴又给她自己找存在感地插话,“小雅还傻傻地邦我们守在手术室,也没人通知她。”
傅令元听到的重点和王雪琴并不一样。
盯一眼小雅,他拍拍她的肩膀,慰问:“辛苦你了。”
“没什么的。”小雅一如既往温柔,然后不再耽误他,“你不是要看夫人?快去吧~”
“嗯。”傅令元略略颔首,举步朝里走,叩门的时候不动声色地又往外瞥了一眼——小雅那番话更像是间接地向他交待她这一小段时间的去处……
“阿元哥。”前来应门的是陆少骢。
“少骢,舅妈怎样了?”傅令元边问边进门,一下子看见了倚靠在床头的余岚。
余岚抚着额头自行回答:“还好,还死不了,怎么也得挨到查出害死你舅舅的凶手,我才能咽气。”
“舅妈,你说的什么话?”傅令元苛责,扭头问陆少骢,“医生怎么说?”
“没找医生。”陆少骢讪讪。
“为什么没找医生?”傅令元狐疑。
“是我不让找。”余岚摸住傅令元的手,解释,“你舅舅就是被人收买了护士用药剂加害的,我怎么还敢找医生来看我?万一也遭人暗算呢?”
“舅妈……”傅令元皱眉。
“先是少骢,接着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