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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上,江兰馨照例去给方凌雪请安,方凌雪说她身子弱,又是冬日,以后的请安就免了。江兰馨虚虚地行了一礼,千锦扶她起身,凤座上的方凌雪却有意无意地扫了千锦一眼,又很快转移开去。
太子不是长子,方凌雪自然得替他防着,所以她这一眼,是让千锦替她防着,替她时时盯着江兰馨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所以本来,江兰馨这孩子,即便她想留,也是留不住的。
请过安,方凌雪许江兰馨早早地回了。因有着身孕,她乏得很,回去之后躺在床上小憩了片刻,外面秋莲就来禀报说德妃来了。江兰馨忙让她去请,她正应着,德妃已然进了内室。
秋莲见势退出去,千锦连忙招呼德妃坐下。
是德妃,千锦刚进浣衣局那年,因为一个金铃儿,就将她打得半死的德妃。
她来这里,自然是要为江兰馨贺喜的。
“妹妹真是好福气,他日若能诞下龙嗣,定然能母凭子贵的!”
江兰馨虚应着,将手搭在小腹上,满脸露着欣慰且慈爱的神色。
德妃继续道:“妹妹还年轻,可得好好照顾自己,要知道这女人生孩子啊,都是一脚踏进了阎罗殿的,身子若是不好,这脚可就收不回了。”
“多谢姐姐教诲,本宫定当谨记于心!”很温润地回着,可“本宫”两字却咬得很重。
宫里最分尊卑,虽然德妃进宫多年,膝下也有着两位皇子,可位份到底是位份,贵淑德贤,如今江兰馨是淑妃,虚高了她一阶,她见着她,本应该行礼的。
自然而然地,德妃的笑僵在了脸上。
江兰馨又道:“姐姐莫要介意,妹妹不过是想说,姐姐千万别因着位份的事便疏远了妹妹。”
德妃的脸色好看了些,却终究有些讪讪。
两人又虚情假意地聊了一番,正说着,秋莲又来禀报,说是贤妃和湘嫔来了。
德妃闻言,连忙起身告辞。江兰馨未留,千锦便送她出门,顺便把贤妃和湘嫔一道迎进去。
就在半年以前,湘嫔还是淑妃,却因七皇子误把箭矢射到东宫门口,这才被降为嫔位。这事儿别人不知,千锦却很清楚,当时七皇子确实在路上练箭不假,可他是被人引到东宫旁边,而他射出的箭也根本没有飞向太子。
刺中千锦的那支箭,是君修的人射的。千锦需要这样一个契机,所以才利用了他一意孤行恃才傲物的性子。他是无辜的,他的母亲湘嫔本也是无辜的。
想到这些,千锦不免多看了湘嫔一眼。
是个眉清目秀的女人,生得周正,皮肤水灵灵的,仿佛稍一碰触就会破开,赫然不食烟火的模样。只是到底还是年岁大了些,眼角竟已有着细纹。
等到屋中,两人给江兰馨行了礼,贤妃率先开了口:“臣妾是来给淑妃道喜的,以后皇上可得把娘娘宠在心眼里了!”
这话已有许多人说过,听着难免有些腻味。江兰馨随意应了句,虽是笑着,可脸上已有了倦态。
却听一旁湘嫔道:“娘娘好福气,可看着您,臣妾总不自觉想起故人来!”
“故人?”江兰馨稍有疑窦,“哪位故人?姐姐因何会想起她来?”
湘嫔惊觉说错了话,忙抬手捂住嘴,贤妃脸色也骤然一变,却依然陪着笑,只说湘嫔愚钝,说错了话,让江兰馨不要见怪。
之前无人说起,千锦从未察觉江兰馨有何不同,但此时听湘嫔这样说,连她都觉得她有些熟悉了,只是记忆中的影像异常模糊,到底只剩了一个虚幻的印象。
可那种熟悉的感觉,却越发地深刻起来。
☆、011 神秘故人
贤妃想要转移话题,可江兰馨并未如她所愿。
“湘嫔姐姐说的故人,到底是谁?”她试图追问。
哪知话一出,贤妃与湘嫔一道跪在地上,皆语气惶惶地让江兰馨不要再问。
此事不了了之,江兰馨亦深知,就算她追根究底,也大抵问不出什么了。
她靠回床上,闭上眼,又随意说了几句什么,就借口倦了,让她们两人先回去。
那两人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仿佛得了恩赦般连滚带爬地离去。
虽是高贵且有着教养的女子,此时却显得异常狼狈。
等她们走后,江兰馨倏然睁开眼。
千锦问她怎么了。
她道:“我在想,湘嫔口中,这位不能说的故人,究竟是谁?”
千锦亦有疑虑,可这事儿不是一朝一夕能说清的,且眼前人有着身孕,实在不该太废心思。遂替她掖了被角,随口应道:“娘娘多虑了,奴婢以为,湘嫔不过是口快说错了话。”
“不,不是!”江兰馨语气极为笃定。
千锦有些不解。
她又道:“锦儿,你可知,皇上见我的第一面,说的是什么?”
千锦想了想,终摇了摇头。
“他说的是:真的是你么?”
千锦霎时了然。
难怪贤妃和湘嫔不敢多言,又难怪,她们在宫里这么久,却从没有一人说起过这个故人,却原来,这人与皇帝有着关系。
但凡皇帝不愿说的人和事,都能以极神秘的方式,成为一段无人可知无人敢谈的秘闻。
据江兰馨所说,皇帝来她宫中宿夜时,时常把她抱在怀里,却都喊着别的名字,她本来只以为是后宫妃嫔太多,皇上一时记不清弄混了,可今日听湘嫔说起,才知事情绝不会那么简单。虽然她从不在意皇上心里有谁,可她不想活得不明不白。
她没有明说,可千锦只道,她是要她去查,查清楚这个人,也查清楚这件事。
正好千锦也好奇着,贤妃与湘嫔是宫中老人,这活着的死去的她们认识不足为奇,可她虽生在宫中,却不过十三岁,又为何会有一种熟悉那位“故人”的错觉?
那日下午,浣衣局的宫女来送衣服,千锦从她手上接过,检查时故意弄破了一处。她指着那处破洞,极大声极严厉地把那个送衣宫女呵斥了一番。
门口的秋莲瞥了这边一眼,又很快地缩了回去。
送衣宫女颤抖着跪在千锦脚边。
千锦问她衣服都有谁碰过,她支吾半天却始终没能给出答案。
千锦故作不悦地越过她,一边嘟哝着“庄嬷嬷就教出了你们这样的人么”,一边拿着衣服往浣衣局去。
她当然不是要去找庄嬷嬷麻烦,既要查所谓“故人”,她自然要问问这宫中老人。庄嬷嬷虽身份低微,可在宫中待得久了,又是浣衣局的管事嬷嬷,各宫的主子大抵都是见过的,或许从她这里,千锦能够知道那位“故人”是谁,亦知江兰馨到底有多像这位“故人”!
听说千锦来了,庄嬷嬷专程到门口来接,大半年不见她脸上的皱纹又多了一些,可脸上还是那样唯唯诺诺谄媚的笑。
其实对她,庄嬷嬷大可不必,过去的那些年她待她很好,千锦自然会记在心里,对她自然不比一般人。她把这话对嬷嬷说了,可她还是觉得,千锦如今身在高位,而她不过是个下等奴婢,凡事还得依着宫中规矩来。
千锦无奈,只得随她去了。
等到浣衣局的院中,千锦把衣服递给庄嬷嬷,嬷嬷看了破处,脸色顷刻之间变得铁青,而浣衣局其他的人,明明都在周围,却没有一个人靠近。
他们从来如此,只求自保。
只可惜,这所谓的破洞,本就是无中生有。
借着由头,千锦高喊道:“你们浣衣局的人,就是这样做事的吗?”
庄嬷嬷双膝一软就要跪下去,她忙扶住她,顺势靠近她低声道:“今日我来是有事要问,嬷嬷不必惊慌!”
庄嬷嬷看我一眼,当即明白了她的用意。
“姑娘息怒,是老奴手拙了,但求姑娘网开一面,让老奴将它补回来?”
千锦冷哼一声。
庄嬷嬷连忙把她往自己屋里带。
浣衣局是最为僻静的地方,再加上,他们来的,是管事嬷嬷的住所,一般情况下,这里不可能有人靠近,倒也算的个说话的好地方。
庄嬷嬷关上门,问千锦专程前来是为何事。
千锦问道:“淑妃进宫这么久,嬷嬷可曾见过她?”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却又道:“奴婢见过,可只远远地看过几眼,并没有看得很清楚!”
千锦又问:“嬷嬷可觉得,淑妃像极了一人?”
她一惊,眼睛突然间张大,里面装着的全换成了恐惧和不知所措。
却一个字都没有说。
庄嬷嬷向来如此,一贯明哲保身,做事小心翼翼又规行矩步,从不乱议宫中诸事,可能当年从公公手中要下千锦,已是她做过最出格的事了。
千锦把那件衣服扔在她面前,冷了声道:“今日嬷嬷若告诉我,便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若嬷嬷依然不说,这衣服的罪,淑妃可是一定会降的!”
庄嬷嬷跪到地上,身子颤抖着,半晌,才终于小声道:“奴婢身在卑贱之地,又哪里见过所有高贵之人,淑妃像谁,奴婢实在不知!”
“你!”千锦早已猜到,若她直接来问,庄嬷嬷定然不敢告诉她,所以才想了这么个法子,好在必要的时候来威胁她,却没想到,一向胆小怕事的她在这件事上,竟这般勇敢。
可越是这样,对这位故人,千锦的好奇心就越重。
她回了凌安宫。
时天已擦黑,江兰馨问她可曾查到什么,她摇了头,江兰馨的眸光也一并黯淡下去。
江兰馨说过,她曾在皇帝龙颜大悦的时候问过他,问他他常喊的名字是谁,可就这一个问题,就让皇帝的脸色大变,且大半夜的,还让他起身去了皇后寝宫。
都说伴君如伴虎,于是后来,她也不敢再问。
宫中的事从来牵扯众多,要查定然能够查清,只是这多年前的人和事,查起来自然要难上许多。而千锦认识的人中,除了庄嬷嬷年纪大些,又勉强可信以外,就只剩了君修的人,而今庄嬷嬷不肯说,君修的人不到要紧时候她又不愿动,这样一来,想要查出那人,就难上加难了。
外面的风似乎大了些,吹得窗子哗啦哗啦响。
千锦走到窗边,正要关窗,却听江兰馨悠悠地说道:“天冷了,也不知他过得怎样!”
她口中的他,自然是君修。
千锦垂下眼,什么话都没有说,只默默然关好了窗子,兀自从暖和的屋子里退了出来。
冬夜的风冷,她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痴痴地看着天空。冷风刮过皮肤,像刀一般锋利,她下意识抱住双臂。之前听说,君修的封地临近边疆,那里一到冬日便泼水成冰,能把人的鼻头生生地冻掉。
正值深冬,也不知他过得好不好,那些愈合又裂开的伤口又会不会疼。
想到这些,她只觉心像被谁拧着,纠结着一抽一抽地疼。
☆、012 舞衣成局
转眼到了年关,皇上让方凌雪置办家宴,一众妃嫔与皇子悉数参加,平时不曾见过的人这日也终于见到了。
二皇子与三皇子是德妃的双生子,从小到大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此时一见果然如此。两人不光长得相像,连行为举止也甚为相似,两人站在一起,不仔细端详当真难得分辨出来。
四皇子是贤妃的儿子,比君骋虚长两个月,却因长得秀气,与君骋一起倒显得小了。大抵是贤妃教得好,这样热闹的场合别的皇子多少有些毛躁,可他却总给人一种温润如玉宠辱不惊的感觉,恍惚间竟不似在人间一般。
六皇子来得最迟,素闻早些年他母妃得尽了皇上宠爱,两三年间便从小小的采女升到了嫔位,只是生产时着凉落下了病根,前两年终于熬不住,便去了。皇上伤心不已,破例为她追封了妃位,自此对六皇子更是搁在心眼里的疼。也因此,六皇子的性子比他人都要蛮横些,平时的礼数都能免则免,此时看着,连眉间都漫着一股傲气。
但看江兰馨的样子,似乎对宴席并不感兴趣,皇上大抵也看了出来,宴席尚未开始,就格外开恩,让她先回宫休息。
她谢了恩,却没急着回凌安宫,只说想四处走走。
正值除夕,各宫里都挂着红灯笼,连路过的宫人脸上都带着欢喜的笑容,可宫规森严,便连这喜悦里都裹着冰冷。
不知不觉到了浣衣局附近,江兰馨顿住脚步,定定地看向前方。前面是院墙,可绕过去再走一段,便是君修从前住过的院落。她站了许久,半晌才道:“回去吧!”
千锦与她一道转身,就是这转身的一瞬,她眼角的余光似乎看到,就在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个黑影闪身进了浣衣局,定睛再看时,却只剩了满眼的夜色。
虽隔得遥远,可那身形却总觉得熟悉,只是一时间,她怎么也想不起来。
回到凌安宫江兰馨早早地歇下,夜里皇上没有入后宫,听说是宴席上饮得多了,由着安公公扶回了寝宫。
初一不必早朝,各地的贡品却都陆陆续续地到了。皇上一一看过,随着性子都赏给了妃嫔和皇子。只一件锦绣舞衣,说是用金丝雀羽和冰蚕丝织成,世间只此一件,穿在身上不光冬夏皆宜,还有养肤美颜的功效。女子若着它一舞,多是倾国倾城犹如仙女下凡之姿。
本是女子的东西,皇上却特意命人将它送到了自己寝宫。
那几日宫人讨论得最多的便是那件舞衣,都说如此珍贵神奇的东西,皇上自然是要赏给合适的人的,然宫中女人虽多,会舞的却很少,也都算不上精通,唯一因舞被皇上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