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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那烫伤,唇角扬起一抹阴险的笑。
安笙敛眸不语,而半斤却瞪大了一双眸子,狠狠的瞪着清妍,心中愤然想着:好一个假仁假义的皇贵妃,真该拿杯滚烫的水泼在她身上才解恨。
安笙缓缓从地上站起,过长的衣袖遮住了红肿一片的手臂,淡然一笑:“烦劳皇贵妃忧心,不过被水溅了一下而已,并无大碍。”
清妍假惺惺的笑,手掌轻搭上司乐手臂,在她的搀扶下,扶着凸起的肚子,缓缓起身。
既然目的已达成,她自然也没有继续留下去的必要:“那本宫也不打扰了,改日再来探望贤妃妹妹。”
安笙再次屈膝跪拜,淡漠的声音,无波无澜:“臣妾恭送皇贵妃娘娘。”
清妍离开后,半斤手忙脚乱的翻出药箱,将烫伤膏涂在安笙手背上,好在水只有七层热,否则,安笙此刻只怕要脱层皮了。
半斤低头为她上药,口中却不停的嘀咕着:“这皇贵妃分明是故意来寻娘娘的麻烦,平日里看着极是温婉亲和,却没想到竟是个笑面虎。”
安笙含笑不语,唇角边却含着几丝嘲弄。
这后宫之中,她不犯人,却并不代表人不犯她。
半斤抬头,不解的询问:“娘娘为何不躲呢?凭娘娘的武功,皇贵妃这点小伎俩又怎能伤到娘娘分毫!”
安笙一笑,明眸中散开淡淡冷然:“她来此便是要给我一个下马威的,若没有得逞,又怎会离开。”
她随意撇了眼发红的手背,却没发现其中的端倪,哼笑道:“一点小伤便将她打发,至少,我耳根清净了。”
……
另一面,清妍乘着轿辇,摇摇晃晃的向长乐宫而去,一路之上,所见的宫女太监皆跪拜一地。
她心里想着方才在菀宁宫的事,心里越发畅快。
“司乐,你去怡景宫走一趟,将柳嫔给本宫叫来。”清妍突然出声吩咐。
“娘娘不亲自走一趟吗?”司乐试探询问,毕竟有求于人,总该放下姿态才是。
清妍忽然面色一沉,厉声回道:“她一个小小的嫔位,难道还要本宫去拜见她不成。”
司乐吓得不轻,再不敢多言,微一躬身后,匆匆向怡景宫而去。
柳妃自从被降为嫔,为人处世更是小心谨慎,若非必要,极少走出怡景宫半步。
皇贵妃的召见,她自然是不敢怠慢的。
长乐宫中,清妍坐在主位之上,柳妃匍匐跪拜,礼数周全:“臣妾参见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柳嫔快快请起,都是姐妹,何必如此大礼。”清妍脸上含着笑,像模像样的虚浮一把。
“后宫尊卑有别,礼数不可废。”柳妃温声回道,头微低着。
心中几分忐忑,按理说,她与清妍从未有过交集,她又不被君修冥宠爱,对清妍完全够不上威胁,而清妍偏偏找上了她,其中必要蹊跷。
“司乐,看座。”清妍对侍女吩咐道。
“谢皇贵妃娘娘。”柳妃微微一拜后,在一旁坐了下来。
两人随意闲叙几句后,清妍便直入正题,她从未将柳妃一个失了宠的嫔妃放在眼中,自然也懒得与她绕弯子。
清妍是笃定只要她开口,柳妃便不敢不给的。
“本宫近日时常心神不宁,心口闷慌的厉害。”清妍故作柔弱状,手掌轻抚了几下胸口。
“娘娘身怀皇嗣辛苦,身子稍有不适,便牵动着皇上的心。不像臣妾,已经半载未被皇上宠幸过。”柳妃微叹。
清妍一笑,还口道:“这有何难,本宫倒是可以帮柳嫔这个忙,皇上一向疼宠本宫,只要本宫开口,皇上断然不会拒绝的。”
柳妃自然明白她不会如此好心,只客套回绝:“臣妾怎敢夺了娘娘的恩宠。”
清妍轻笑摆手:“本宫如今身怀六甲,也服侍不了皇上,倒不如给柳嫔一个顺水人情,只不过,本宫亦有一个小小请求。”
☆、第98章 我还能活多久
柳嫔惴惴不安的开口:“娘娘但说无妨,只要臣妾办得到,自然不敢推脱。”
清妍不急不缓的说道:“那本宫也就不与柳嫔见外了,王太医所言,本宫气亏血虚,对腹中皇嗣不利。
听闻千年灵芝草有补血调身的功效,不知柳嫔可愿割爱,分给本宫一些?你放心,他日本宫登上后位,自然少不了柳嫔的好处。”
虽是温声软语,那语气却是丝毫不容人拒绝的。
柳嫔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她万万没想到,清妍竟然在打灵芝草的主意。
当年,父亲明知君修冥对她无心,却依旧将她下嫁,一来,她的确被君修冥的风采着迷;
二来,正是因为这灵芝草,她自幼便有心悸之症,太医断言她活不过二十岁,而她苟延残喘至今,不过是一直在用灵芝草续命。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一个年华未逝的女人。
柳嫔脸色瞬间惨白,从椅子上滑跪在地,匍匐道:“娘娘明鉴,皇上将灵芝草赐给臣妾,已是五年前的事儿了,臣妾手中当真是没有了的,无法孝敬娘娘,还望皇贵妃莫要责怪。”
柳嫔一句‘没有’推得干净,显然是不想给的。
清妍也不是好糊弄的主,她早已从太医口中得知,柳嫔将灵芝草制成了药丸,定期服用。
听说这千年的灵芝草还有养颜的功效,只怕是这狐媚子即便失宠了,还想着如何勾因皇上。
清妍眸色即刻冷了下来,手中茶盏攥的紧,“啪”的一声重重落在桌案上,冷哼道:“柳嫔,本宫与你好言好语,你却不肯将灵芝草交出来,看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柳嫔身体发颤,却依旧没有服软,若没了灵芝草,她便是死路一条,若她不交,清妍一时半刻也拿她没办法。
“娘娘即便是杀了臣妾,臣妾也交不出啊,灵芝草早已经被臣妾服用了。”
清妍气的脸色发青,看样子柳嫔是不会主动交出来了,她虽贵为皇贵妃,却也不能无故搜宫,只得从长计议:
“既然柳嫔说没有,本宫便暂且信你一次,若让本宫发现你胆敢欺瞒本宫,小心你脖子上的脑袋。”
“臣妾不敢。”柳嫔又是一拜,而后道:“娘娘若无其他吩咐,臣妾先行告退。”
柳嫔离去后,清妍握紧手中茶杯,啪的一声撞飞在柳嫔离去的殿门处。
正巧,司琪由殿外而入,淡漠的看向她:“娘娘。”
清妍冷冷白了她一眼,吩咐道:“你去备一桌皇上喜欢的菜,本宫要等皇上一起用膳。”
“是。”司琪只得听命,躬身退了下去。这女人,至从怀有身孕后,一日不闹几次,长乐宫便不得安宁。
很快,桌案上便摆满了丰盛的酒菜,清妍挺着肚子坐在桌旁,等着他的到来,然而,一直等到日暮西沉,也不见那一袭明黄出现。
差人去养心殿问,才知道君修冥此刻正在菀宁宫中。
温暖的烛火轻轻摇曳,菀宁宫中,灯火昏黄。
君修冥抱着安笙坐在软榻上,轻柔的托着她受伤的手,原本白希莹润的肌肤,此刻红肿一片。
君修冥不由得挑了剑眉,眸色冷黯几分,沉声道:“她真是越来越没分寸了。”
安笙淡然哼笑,将手由他掌心间抽出,她想,若今日是她让清妍受伤,只怕便不是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了。
君修冥却再次托起她的手,温声问道:“疼吗?”
安笙声音平静,面色更是极淡:“一点小伤而已,臣妾没那么娇贵。”
以前在万花谷时,磕磕碰碰也不少,更何况,那么多的蛊虫都是用她血栽培,身上的伤自然少不了,没理由到了北盛皇宫,她便变得矫情起来。
君修冥轻拥着她,轻吻着她略微苍白的脸颊:“朕心疼呢,丫头,答应朕,下次别让自己受伤。”
君修冥是何等精明的人,又有什么事逃得过他的眼睛,以安笙的身手,后宫之中还没有人能伤到她。
只是她性子太淡,向来不屑于后宫争宠,而她这样的性子,往往只会让自己受伤。
安笙并未回答,沉默半响后,只淡漠道:“时辰不早了,皇上该去长乐宫陪皇贵妃用膳了。”
君修冥低笑,伏在她耳边道:“朕今夜哪儿也不去,就陪在你身边。”
温热的气息吞吐在她颈间肌肤之上,他滚烫的手掌已经开始不安分的在安笙身体上油走。
气氛瞬时变得暧昧,空气中的热度逐渐攀升,安笙紧抿着唇,有些抵触,却并未反抗,她早已学乖了,不再做无谓的挣扎。
然而,殿外一声惊呼却让气氛瞬间落回冰点:“回禀皇上,长乐宫皇贵妃娘娘似有小产征兆,连太后都惊动了,只怕是不妙,太后请皇上移架长乐宫。”
“太医呢?真是一群废物!”君修冥匆忙起身,披上外袍。
而后他又对榻上安笙道:“朕去去就回,你早些歇息,别等朕了。”
殿门一开一合,空旷的内殿,很快沉寂下来。
安笙缓慢起身,拢了胸口凌乱的裙纱,唇角微扬起一抹讽刺的笑。
她自然不会等他的,明知等不到,又何必心怀希望,又在希望中等到绝望。
数月以来,这种事并非第一次发生,每次他都说:去去就回,却无一例外的没有回来过。
今夜留下陪她的话仍萦绕在耳畔,而他此刻却已陪在了另一个女人身旁,如今想想,当真是极讽刺的。
夜风穿过半敞的窗棂灌入,安笙猛咳了几声,掩唇的白绢又染了些鲜红。
她将绢帕握在手心,撑起身体坐到床边,仰头茫然的看向窗外夜幕。
黑云压顶的天空,很快就会迎来入春的第一场雨。
不知为何,今日总觉得身子有些异样。
君修冥匆匆进入长乐宫时,殿内竟是一片平静。
清妍靠坐在床榻上,笑靥浅浅,正与坐在榻边的王氏闲叙。
他放慢了脚步,俊颜神色不变,眸底却闪过一抹清寒。
没有人喜欢被捉弄,何况是一个九五之尊的帝王,并且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这个女人虽知他对她无情,但为了在后宫的地位,总会想方设法的让他过去。
君修冥在王氏身前停住脚步,躬身一拜:“参见母后。”
王氏微微一笑,回道:“皇帝坐吧,倒也别嫌哀家多嘴,都要做父皇的人了,还如此不知轻重,是你的贤妃重要,还是皇贵妃与肚子里的小皇子重要?
有时间就多陪陪清妍母子,左右不过怀胎十月,贤妃就在菀宁宫中,难道还会跑了不成,就剩下几月的时间,皇上也忍不住?”
君修冥平静回道:“谨遵母后教诲,一定多抽时间陪伴清妍。”
榻上清妍洋洋得意,王氏如此偏袒她,倒实属难得。
“既然皇上来了,就好好陪着皇贵妃吧,哀家也该回了。”王氏说罢,在侍女的搀扶下,缓步离去。
王氏离开后,殿内气氛有些微沉冷,君修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俊容平静,沉声不语,但清妍就是感觉到他周身散发的冷寒。
清妍低低怯怯的开口道:“皇上每晚都陪臣妾用膳的,今夜皇上没来,臣妾心中不安。”
君修冥冷弯唇角:“皇贵妃难道不知道吗?好,那朕问你,她是怎么受伤的?”
清妍伸臂扯住他衣角:“皇上是在责问臣妾吗?臣妾只是一时不小心,才将茶水洒在贤妃妹妹手上。皇上难道因此就要责怪清妍吗?
是不是在皇上心中,臣妾腹中胎儿都抵不过一个安若离!皇上可别忘了,臣妾腹中的胎儿可给你争取了不少的时间。”
君修冥冷然的笑,淡漠的挥开她扯住自己衣角的手:“宁王妃,朕可以让你是尊贵的皇贵妃,也可以让你是名声狼藉的荡。妇,你最好给朕安分一些。”
清妍跌坐在榻上,手掌紧捂住高高凸起的肚腹,指甲深深地陷入掌中:“皇上是想为贤妃讨公道吗?那臣妾认罚,大不了一尸两命。”
君修冥看着她,神情依旧是清冷,沉声道:“哼,既然身怀有孕就早点休息,朕自然会抽时间过来看你。”
清妍缓缓朝他靠过来,柔软的双臂从身后拥住他,凸起的腹部贴在他结实的脊背处,为了避免伤到孩子,君修冥并没有挣脱开。
清妍怯怯道:“皇上,清妍错了,您原谅清妍好不好?”
君修冥淡漠的回了句:“下不为例,倘若有下次,别怪朕没警告过你。”
他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服软无非就是想从他这里拿到解药。
清妍娇笑着,将侧脸贴上他胸膛,撒娇道:“清妍知道,皇上还是疼惜我们母子的,其实,今晚臣妾真的是身子不适。
原本臣妾是不愿叨扰皇上和贤妃的,但太后突然造访,侍女才自作主张将皇上请回来的。”
君修冥不着痕迹的推开她,凤眸低敛,散发着淡淡冷寒:“如果你不想让腹中的孩子成为太后的筹码,就和太后保持一定距离。你以为太后知道你腹中的孩子不过是个野种,她还会这般待你?”
“臣妾谨遵皇上教诲。”清妍柔声道,她又何尝不知道,太后与宁王都想要她腹中的孩子。
不过她腹中的孩子已经几日没有胎动过,她也越发担心,所以柳嫔的灵芝草,她一定要得到,开口道:
“皇上,今日王太医说臣妾体虚血亏,会对腹中胎儿不利,千年灵芝草是上好的补血药,皇上可不可以将它赐给臣妾?”
君修冥微眯了凤眸,盯着她的时候,眸光深邃,难辨息怒,而出口的声音却是极冷淡的:“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