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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有经验地在市区兜了一圈,还像模像样地去一家二十四小时营来的超市添置了几样居家用品,确定没有人跟踪,贺熹才回到警队安排的临时公寓。
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进浴室洗去了浑身的酒味和一脸的妆容。之后,贺熹顶着湿湿的头发,穿着吊带睡裙窝在沙发上,仔细回想今晚接二连三发生的事儿,确定没有暴露的嫌疑,才放下心来。看看时间,她开始边发呆边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厉行的电话始终没有来,而她期待的敲门声,也没有响起。
终于,贺熹的最后一份耐心被耗光,她发送出去一条短信。
“我回来了。你在哪儿呀?”
厉行的回复稍慢了些,他说:“回来就好,早点睡。”
贺熹的直觉也是很敏锐,她觉察到了厉行回复中的冷淡。一种叫作失落的情绪划过心尖,她犹豫再三,琢磨着是再发条短信还是直接射个电话过去。肚子隐隐地疼,整个人像猫一样趴着,贺熹把小脸埋进沙发里,捶着扶手抱怨:“臭黑猴子,都不主动上来看我!”
半个小时过后,响起了很轻的敲门声。贺熹竖起耳朵听了听,才跳起来跑到门边。拉开门的瞬间,黑猴子扑进她怀里。而某人的容貌,被客厅内倾泻出来的晕黄的灯光映照得十分清晰。
拍拍黑猴子的脑袋让它进屋,贺熹仰着小脸,委屈兮兮地看向倚墙而站的厉行。
厉行板着脸训她:“几点了还不睡觉?敲门也不开。干嘛呢,禅定啊?”
贺熹小嘴一瘪,蹭过去投入他怀里,娇声唤:“阿行……”
气场忽然就散了,摸摸她一个劲往自己怀里拱的小脑袋,厉行微微嗔道:“头发也不吹干,小心感冒。”
小脸贴在他锁骨上轻轻磨蹭,贺熹抱怨:“那你都不上来看我。”
叹息间拥着她进门,厉行抓过沙发上的风衣外套裹在贺熹身上,遮住她□在空气里的肩膀:“明知道自己任务在身不方便,偏偏不肯睡觉逼我上来,嗯?”
被保安“轰”出天池后,厉行没有离开。他找了个视线好又安全的角落隐蔽起来,等待的十几分钟他频繁看表,竟觉得比六年还漫长。直到贺熹平安无事地出来,他悬着的心才放下。然后就是萧熠追出来的场景。因为距离原因厉行并未听到贺熹和萧熠的交谈内容,但看他们的表情,他判断他们之间有些不愉快。后来带着黑猴子一路尾随她来到新公寓的楼下,考虑到贺熹任务的特殊性,此时越是接近她越有可能为她带来危险,厉行竭力控制着想上楼的冲动。结果迟迟不见她熄灯睡觉,他就断定贺警官是在使小性儿。摸清了周围的地形,同时确定没有尾巴,厉行这才上来。
贺熹抱着他劲瘦的腰,像小动物般呜咽地说:“你不要生我的气。”
亲亲她的发顶,厉行坦言:“我没有。”
贺熹不依不饶:“那你就是不担心我不在乎我了。”
“不是,别瞎想。”
“我知道了,你不爱我了……”
“我哪有?”
“那你都没说过你爱我。”
对于她孩子气的无理取闹,厉行回应得低且真:“我不说也是爱你!”
“我就知道。”贺熹眉眼弯弯地笑,满足的那种。然后推厉行坐在沙发上,很不淑女地骑在他腿上,皓腕搂住他颈项指控:“你跟踪我!”
“还行没傻到家,知道绕个圈再回来。不过下次再选择去超市买东西出来时,别张望的那么明显,可以假装不小心把袋子掉地上,借着捡东西的机会观察。”厉行边教她,边宠爱地掐掐她的脸蛋,“把毛巾拿来。”
“谢谢厉参谋长指教。”淘气地在他唇上啄了下当作奖励,贺熹攀过身去拿过茶几上的毛巾。厉行接过来,细心地为她擦干头发,借着客厅柔和的灯光,打量她略显腊黄的小脸,“怎么脸色这么差?病了?”先前在酒吧灯光太过昏暗,他没发现。
贺熹嗯一声,像小孩儿一样把脸颊贴在他锁骨上,嘟哝:“肚子疼。”
厉行皱眉,温热的大手覆在她小腹上,“那几天?”见她点头,他的脸色陡然沉下来:“那怎么还喝酒呢?我说话不好使是吧?”
“不是。”贺熹老老实实地说:“提前了,不知道嘛。”
“自己的身体状况都不清楚,你还知道什么?一天迷瞪的!”厉行语气严厉地批评她,随后将人拦腰抱进卧室放在床上,用被子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命令道:“躺着,我下楼买红糖。”
贺熹拽住他的手,提醒:“厨房里有。”
“刚才买的?”
“不是,住进来那天就有。”
厉行闻言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然后平静地说:“躺着吧,我去弄。”等他端着一杯红糖水回来时,黑猴子一步三晃的跟进了房间,像是不适应新环境不敢轻举妄动一样,它表现得老实巴交地,小可怜似地往贺熹床边的地毯上一趴,瞪着小眼睛看着她。
贺熹趴在床上伸手摸它的脑袋,夸奖道:“小黑真棒,把坏蛋吓得尿裤子啦……”
“还说呢,被你带得都没血性了!我明明给它下的命令是咬,结果它不过把人扑倒了,没完成任务。”厉行坐在床边,单手将贺熹搂进怀里,以习惯性命令的口吻说:“喝了。”
等贺熹喝完,厉行倚靠在床头,大手温存地在她颈间抚摸,开口时清冷的语气和看向她温柔的眼神全然不符,他掷地有声地说:“现在你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
贺熹吐舌,凑过去趴在他胸口上,乖乖地把行动的计划全盘托出。
厉行专注地听着,神情愈发严肃。
贺熹当然知道他是在担心,以手指抚平他眉间的皱褶,她柔柔地说:“没事的,我会保护自己。上次被借调到特警队执行的任务和这次差不多,我不好好的嘛。”
“好好的?”厉行以眼神谴责了她:“那腿上的伤怎么来的?”
贺熹瘪嘴,委屈的样子像个小媳妇儿。
厉行叹气,将她压在身下,辗转而深入地吻她,不带□的那种。
一吻过后,贺熹不确定地问厉行:“你说依今晚的情况我拒绝陈彪对不对啊?”
仰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厉行分析道:“如果陈彪只是个头脑简单又好色的人,今晚的情况他肯定看不出破绽。如果他是个城府极深的人,依萧熠的表现,他再去天池的机率就太小。不过,”停顿了下,在贺熹追问的眼神中,厉行说:“不过他要真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你们想通过他引出‘老鬼’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所以说,无论陈彪是真笨还是太精明,都该拒绝。
贺熹讶然:“你的意思是说他可能接触不到‘老鬼’?”
厉行肯定地点头:“‘老鬼’过的是风里浪尖的日子,他用人必定千挑万选,你觉得陈彪够格吗?”
经厉行提点,贺熹恍然大悟。她想,要是陈彪真能接触到老鬼,那他肯定不如先前表现出来的那么肤浅。那么到底,他是真肤浅地只爱好女人,还是城府太深掩藏得太好呢?
见她转着眼转思考着,厉行提醒:“卓尧不是也在场嘛,经过今晚的事他应该也有判断,你明天找个机会和他交流一下。”想起红外线的事,他不动声色地问:“你们的行动萧熠知道多少?”
“他?”贺熹显然没想到厉行会问起萧熠,她如实说:“因为天池大部份的人都认识我,而萧熠又因为我和陈彪有过一次冲突,所以我经上级批准告诉他我要在天池执行卧底行动,目的在于引出陈彪背后一个叫‘老鬼’的男人。”
“牧岩同意你把行动透露给他?”见贺熹点头,厉行拧眉,他原想说:“你们凭什么这么信任萧熠,把如此重要的行动告知一个与警队毫无关系的人?”但有了顾虑的他只是说:“也对,毕竟需要他配合。”
贺熹果然敏感,她揪厉行的耳朵:“你说你又想哪去啦?”
没有事实根据,厉行不会多言,为免贺熹多心,他适时转移了话题,以玩世不恭的口吻说:“我是想下次见面问问他,什么酒整那么凉,冰死我了。”
明白过来他指的是泼到他脸上的酒。贺熹内疚地说:“对不起啊,害你被连累。”
厉行的回答义正言辞:“为媳妇儿卖命,在所不辞!”
贺熹笑得糯糯的,撒娇地说:“就知道你最好了。”
“别给我灌迷魂汤,革命军人不吃这一套!”厉行逗她,复又换以严肃地口吻宣布:“等你任务完了,我们需要进行一次单独而有深度的谈话。现在熄灯睡觉!”话语间,他抬手将卧室的灯关了。
之后地上的黑猴子有了动静,它起来往门口走,离开时还用爪子挠着关上了卧室的门。
然后,厉行和贺熹都没忍住,扑哧一声乐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射进来,卧室被笼罩在一片柔和的光晕里,贺熹翻了个身,厉行将她背搂在怀里,温暖宽厚的手掌覆在她小腹上,嗓音醇厚地低语:“睡吧,我天亮再走。”
更紧地缩进厉行怀里,贺熹将柔软的小手覆在他手背上。
这一夜,贺熹在厉行怀里睡得安稳且宁静。而厉行,眼睛闭着,大脑却没有停止思考。
次日清晨,贺熹醒来的时候厉行已经走了。
他龙飞凤舞的留下字条:“不用顾虑我,全力以赴执行任务。但是必须保证安全,否则看我收拾你!”
感激于他的理解与支持,贺熹傻气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才将字条扔进马桶里冲掉。随后给厉行发短信:“阿行,我爱你!”
目光的落点是屏幕上温暖真挚的五个字,厉行无声笑了,笑意一直蔓延到眼里。然而平复心情后他却痞痞地回复:“下回当面说。”
不解风情,回应一句“我也爱你”会死呀。贺熹暗自腹诽,故意气他:“好话不说二遍。”
看着随后而至的回复,贺熹的小脸腾地红了,她嘟哝了句:“流氓!”人往薄被里拱了拱。
手机屏幕上厉行的信息清晰可见,他说:“我不介意用比较流氓的方法让你再说一次!”
就在贺熹害羞于他言语上的流氓行为,厉行载着黑猴子回了五三二团,然后他直接去了贺泓勋办公室,要来了牧岩的手机号码。
半生熟38
接到厉行的电话,牧岩很意外。他们的通话持续了很久,结束之后,牧岩的神情已由最初的惊讶转为沉思。之后他将卓尧召回了警队,经过一个小时的长谈后,他拿起车钥匙直奔五三二团。
考虑到案子的特殊性和不可预料的突发事件,牧岩有意提前结束集训。至于之前为什么没将受训警员撤回,是因为按照计划贺熹要搭上陈彪这条线需要时间,不可能说见一面就能从他嘴里套出什么,所以才两件事同时进行。等集训结束,贺熹那边应该也就有了进展,这样两不耽误。但是现在牧岩却觉得让贺熹和卓尧两人“孤军作战”,有些冒险了。
以为是厉行的建议,贺泓勋问:“怎么,小七那边需要支援?”
牧岩否认:“她那边暂时还没有进展。”
贺泓勋不解,看向厉行。聪明如他,推测到此事和厉行之前要牧岩电话有关联。
沉默了须臾,厉行建议:“那倒不必要。毕竟陈彪这条线能否钓到鱼还不确定,而且就算一切按预先计划的发展,接近陈彪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起码一周之内不会有行动。等小七那边有了进展再撤人也来得及。况且,派出的人越多,越容易暴露。”忽然想到什么,厉行问:“卓尧什么意见?”
牧岩皱了下眉,回答:“他没有近距离接触陈彪,只凭远观和贺熹的描述无法断言。至于萧熠……”
对于他的停顿,厉行补充道:“觉得他的反应奇怪是吗?”见牧岩点头,他继续:“我也有同样的疑问。他给小七的理由过于牵强。小七和他的感情与我们不同,所以她可以接受。但换个角度想想,他所说的经不起推敲。”
牧岩点头,将卓尧的话转述:“陈彪才刚露头,没有任何铺垫,贺熹的行动不可能一下子有进展,他所顾虑的她的安危根本不成立,毕竟陈彪没有要带走贺熹。再退一步讲,即便贺熹有危险,你和卓尧都在场,怎么也轮不到他出面。”
厉行和牧岩的谈话进行到这里,贺泓勋总算明白了,他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问道:“听你们话里的意思这案子和萧熠有关?不可能吧,我认识他几年了,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他对小七的关照也是有目共睹,怎么可能……”
厉行闻言解释说:“我也只是猜测,没有证据。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不简单。尤其他昨晚的反应,我总感觉除了出于对小七的保护,他像是在向什么人传递信息。”
“小七知道你们的推测吗?”贺泓勋不是不相信,而是一时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