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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元家二兄弟及元家管家,异口齐声,随即又齐起身形,拔腿不见踪影。
元慕阳薄唇愉悦勾起,“眠儿,你把他们吓傻了。”
“他们,放走。”她指着厅内剩下二人,无声唇语。
“……等一下再说。”妻子真正归来,他至喜至悦,可对一些人大开隆恩,只是眼前没有时间理会。
“不、要、招、祸。”
“眠儿放心,你回来了,我自然不会招祸,我会亲自向御史大人登门致歉,细明原委,好么?”忍不住,他唇落上她唇瓣上,一啄再啄。
她拿指尖顽皮地点上他颊,“小日儿,学坏了。”以前的他,绝不会在两人的闺房之外,做这样的亲近事。她有时坏心逗他,故意粘他亲他,回房后都要被他打上一通屁股。
他捉来她的指,放到胸前疾跳处,“小日儿学坏了,和眠儿这个小坏蛋学坏了。”
她嘟唇,“眠、儿、不、是、坏、蛋。”
他开怀大笑,又亲上她的小嘴。
“这这这……”季东杰一脚已高抬过门槛,睹见厅内情形,当即石化,“这是什么?”
元慕朝初时的惊悸已过,心平气和地道:“神医阁下需要诊治的病人。”
不知是成心还是故意,他们前去请这位神医来时,皆有志一同地没有告诉他大嫂醒来的消息,只说大哥请他前去为大嫂急诊,许就是为了看他这等情状罢?这家伙平日从醒春山庄拿着当朝御医也拿不到的高薪,却还能悠哉自得照顾他自个儿的生意,活得几近欠扁,吓他一吓,不为过。
“你大嫂她她她……醒了?”
“显然是。”
“她她她……真的醒了?”
“您不妨号脉诊视一下?”
“你大嫂醒了,我我我……要去告诉你大哥!”
元慕世、元慕朝兄弟对视一眼:这人脑子出了问题?“抱着她的那个人就是我大哥。”
“那那那……我要去给她找大夫看看!”
元家兄弟再次互觑:这人脑子的确出了问题!“您就是大夫,而且是一位被我大哥重金请来专看护我大嫂的神医。”五十两金子呢,他们兄弟两人合起的月例也不及人家的三成。
“对对对,我是大夫,我是大夫!”季东杰挺起了胸膛,“那我该做什么?”
元慕世抚额,元慕朝掩目:完了,这孩子傻了。
“还好,因长年卧床,手足有这等症状都是极正常的。我会早晚各为你运针一次,舒通脉络,你每日也需花一个时辰缓行缓走,加速气血运行,十五日后,该会行走如常。不过只能一个时辰,且忌行走过量,伤及骨骼。至于你的话声,因这两年痴情种从来没有忘了在你耳前絮叨,你闻声知音,喉舌功用尚在,稍作调养,十天半月后,也能恢复如常。”
季东杰为春眠进行过一番望闻问切之后,断出诊言,提笔书写药方。
春眠挣不开腰间那条长臂,所以,纵使此刻公公婆婆小叔小姑都已经来到厅内,她仍被丈夫牢牢环在膝上,接受众所瞩目。
“小、日、儿。”她暗打着他的手臂,粉颊已赧若窗外的天边晚霞。
元慕阳心知娇妻羞意,但原谅一个失而复得的男人,他实在不知除了抱住她,紧紧抱住她,还有什么法子可以让他不至于被狂喜冲击得失控,跪溃在地。
“好,方子写成了,马上抓来煎了服下,嗓喉疼痛症状立时会有所缓解。”季东杰写了方子,准备交给一旁丫鬟。
“你去抓,你去煎,再端来给眠儿,莫假他人之手。”元慕阳道。
“你要我去?”季东杰拧起浓眉,“你要我?我是……”
“你是我每月五十两黄金聘来的特聘大夫。”特意地,他把“五十两黄金”这五个字咬得颇重颇响。于是,成功堵回了季神医的所有怨言。管他是大材小用,还是牛刀杀鸡,天价薪资前面,折腰又如何?
“我去抓,我去煎,我再来亲自端去给眠儿,不会过第二人之手,东家,可否?”
“很好。”元慕连手也懒得挥,“去罢。”
他是神医,他悲天悯人,他救死扶伤,他纯朴善良,他不和一个痴情种一般见识!季东杰自我宽慰过后,迈出门去,走没几步,又踅了回去,自胸袋里取了锦囊,塞进元慕阳掌心,“里内有百菊丸,润喉祛炎,给她吃上一粒,先缓不适。”言罢,扬长做小工去了。
他走了,厅内气氛仍然诡异。
元家诸人自是欢喜的。这两年里,元慕阳如一具行尸走肉般存活,他们是见得最多也疼得最多的人,春眠能清醒,他们自是当成上天恩赐,感恩戴德。只是,睽违两载,感觉总是陌生,一时都不知该拿如何面目迎接这位家人的归来。
“眠儿。”高氏迟疑着,未语泪先流,“你能醒来,真是太好了!这是咱祖宗保佑,回头,娘要给祖宗多上几炷香。”
春眠含了药丸,释笑以对。
元庆朗作为公公亦开口道:“眠儿,你醒来就好,此乃我元门幸事。”
“对,确是元门幸事,你要和慕阳相亲相爱,为我元家开枝散叶……”严氏突觉失言,尴尬止语。
春眠面上微僵。
元慕阳微掀剑眉,淡声道:“眠儿体弱,我不想累她。开枝散叶的事,就交给慕世和慕朝了。”
二十五 鬼别
春眠能如常行走言语,是半个月之后的事了。
这半个月里,元家娶进了二爷夫人,而她也多了一个最恨的人,季东杰。因他的医口判断,她镇日只能喝稀粥,吃小菜,佳肴概无缘,美味仅远观。须知,她已经不是那只无知无觉的小鬼了呢,鼻子嗅得到香,眼睛望得到色,却不能食不能动,好怨,怨气冲天。
“眠儿,用午膳了。”
更让她气恼的,是这个男人,她远离美食,是体况所致,而他为了陪她,居然也和她用一样膳食,这样的人,摆明给她欺负的是不是?
“小日儿,你喜欢吃香喷喷的鱼,喜欢吃软嫩嫩的虾,喜欢吃油滋滋的鸡,但吃无妨,我不会嫉妒的。”
元慕阳拧了拧她的下颌,“以为我不知道你?我若当着你这小坏蛋的面大啖佳肴,你肯定会小心眼地记在心理,以后逮到机会还回来对不对?”
“不对!”她摇头,坚决否认。
她人生得娇小,脸儿也长得娇嫩,不管是喜是嗔,何样表情,都能惹得他胸臆方寸痒暖成一团,心暖则容暖,容暖则笑生,“今日的粥是用鸡汤熬的,里面还加了火腿丝和细肉丁,绝对比淡粥提味可口,尝尝看。”
她出指,抚着他唇边泛开的愉悦笑纹,“小日儿,眠儿爱你。”
她进到地府之后,在不让任何人窥伺的心底角落里,她无时不在后悔,后悔活在阳时之际,只知从他口中索爱,却太吝惜对他说“爱”字。如今重生为人,姑且不管能在阳世待上多久,她每时每刻都要让他听到、感到及悟到她的爱。
“眠儿……”娇妻爱语,宛若天籁,元慕阳倏把人儿揽进怀里,眼际泛热。
她环住他的颈,认真道:“小日儿,眠儿爱你,也不再像以前那般任性,只知要你不管何事都依从眠儿,想着眠儿,所以,你吃鱼吃虾吃鸡都没有关系,眠儿纵算会生气,也不会生小日儿的气。”
“哦?”他有意打趣,“那眠儿要生谁的气?”
“季东杰!”
“为何?”那季东杰哪里招了自己的小妻子?
“是他不准眠儿吃这个,不准眠儿吃那个!”
元慕阳失笑,“好,他的气眠儿尽生无妨。”
所谓死道友莫死贫道,有人替他承提眠儿怒气,他求之不得。
春眠着迷地凝睇着丈夫好看的笑颜,“小日儿,你以后要常笑呢。”
“有眠儿在,我会常笑。”
“只准笑给眠儿看!”
“好,只笑给眠儿看。”随着她行、语开始自如,一些过往的小霸道也开始复出,他喜欢。“粥快凉了,吃粥好不好?”
“小日儿喂我!”
“好。”只要她能在这里,生灵活动地在他怀里,要他做任何事,他都甘之如饴。何况,是喂食这等的甜蜜事。
春眠张开小嘴纳食,星眸则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的男人。他的眼瞳可一看到底,全然是浓爱蜜意。他兹一开始就已然如此,面对她时,从不遮掩,从不保留,是以才被祖父、祖母选中,以及利用。祖父利用他对她的情爱,让他甘心娶一个病妻,甘心付出一生。她如果心眼坏些,也可利用他做许多事。
“小日儿,眠儿爱你,好爱你……”因她先天之缺,不能生儿育女,她不是一个完整的妻子,却又不想把他分割出去。她只能学他,没有遮掩,没有保留,将能够给的,全部给他,奉出全腔情意。
小日儿,你完了,你注定被我利用,我要利用你对我的爱,不准你纳妾,不准你亲近别的女人,你便不能有亲生子女,我好坏,是不是?
“乐不思蜀了么?”
春眠指依旧闲翻着眼前书卷,引袖道:“判官大人,坐。”
一刻钟前,她即望见了判官大人伫在亭畔绿荫树下的身影,所以才打发了几个随侍丫鬟,以免到时自己对空自语,让她们以为主母大人再一次大病降临。
“我以为,我回到躯体后,就看不到判官大人了。”
“想让你看到,你自然会看到。想让你听到,你自然会听到。”
“高人呢。”一身红衣判官袍,一张冷清英俊面……她恍然发现,原来判官大人也颇有几分姿色。
红衣判官一声冷哼,显然看穿了她此下打转心头的念想。
她赶紧收心敛色,眉观鼻鼻观口,嚅嚅有语,“判官大人有何指教?”
“你是打定主意不走了,是么?”
“请判官大人见谅。”
“少打官腔!”她的乖巧,红衣判官向来不存指望,“你已经做好了准备承担所有后果?”
“请判官大人成全。”
“你……”她语似戏谑,但眸光沉定,那百折不回的意念,令他沉吟无语。晌久后,他道,“你可晓得元慕阳一介凡人,当初何以留下了你的一魂一魄?”
“请判官大人指教。”
“他的执念。他执念如海之深,如山之固,古往今来所罕见。彼时,你魂魄初离躯体,黑白无常尚未将锁魂链套你颈上,他口吐鲜血,染上你三魂六魄。你当时即动了留念,欲强附回体内,随后虽被黑白无常锁链拘住,那被血染得最重的一魂一魄仍然遗留了下来,附回体内。”
“原来如此。”春眠颔首,信手再翻一一张书页。
“你在生死薄上没有阳寿,也属罕见之例。概因你几世积德,却都是盛年而逝,地府本欲在你此生报偿,不料上一世当值判官一时失察,使你残魂转世,以致先天羸体,难享长寿。”
“我还以为,人之一切皆是命中注定。”
“按理如此,亦不尽然。一人的富贵荣辱,在其投生为人时,确实早有布排。但人之为生,一念之间,即天地之差,因而命轮改轨之事也时有发生。你投胎为春眠时,生死薄上早注有阳寿,谁料你病体难负,致使生死薄自发去迹,成为空白。这空白,原是因你随时可夭,无从预料。而如今,倒成了好事。”
“怎么讲?”她拿起笔,信手涂鸦。
“既为空白,便是未定,未定之事,当有许多可能。”
“您是说……”春眠蓦地抬起螓首,瞳内忽跃出点点泪光。
“若非如此,你以为还魂如此容易?违背天道的事,任是阎王也不敢做,任那个百鹞再有本领,也需有一番天翻地覆的争斗,结果尚未可知。”
“也就是说,我不必死了?”
“你当然要死。”判官微微一笑,“这世间有谁不死?”
“爹,您何时动身回程?”
“……”
二十六 婢心
弱不胜衣,真的是弱不胜衣。
春眠披上新做成的纱质夏衫,立在长镜之前,忍不住顾影自怜。想她,本来就长得肌纤骨瘦,两年病榻生涯过去,更是残不忍睹,腰儿细得要断,脸儿小得要没,尤其是……她低头看着自己胸前,再偷瞥了身后两个丫鬟的,人人都比她来得“伟大”,不知小日儿嫌不嫌?
“夫人,二夫人来了。”
二夫人,新过门的弟媳妇?这几天被小日儿逼着休养,从人家进门后还没有照过面呢,想来真是失礼。“请到花轩待客。”
她从旁衣架上抽了丝带,松松绾在腰间,踱出内室。
外间,有人正擦桌抹椅,辛勤劳作,见了她,福身见礼,“奴婢见过夫人。”
春眠星眸一闪,“你是叫虹儿的是不是?”
“是。”
“听说本夫人病重期内,你一直在跟前侍候,有劳了。”
“侍候夫人,是奴婢的本分。”
“怎么我醒了后,反倒没见着你了?”
“二爷娶亲,庄内人手不够,奴婢被派到了后厨帮忙。”
“如今是回来原处了么?”
“是,夫人。”
垂眉敛目,卑顺恭谨。若非曾为阿六,春眠认为自己对其认识可能只停在这一层。
她的身子恢复得很好,心疾也轻微了许多,有时间,又有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