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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慕阳拨开他扯着自己衣领的手指,“有什么事回去再说。蝶仙姑娘,请喂一碗醒酒汤给东杰,扶他出来。”
“早就醒了,外面好吵,吵得人如何睡觉?”季东杰睡眼惺忪地打隔间排闼而入,又把蝶仙姑娘花容惊得一变。
“慕阳怎会在这里?你都快娶新妇进门了,还敢到青楼寻欢?”季大夫可能是太过惊诧,是以嗓门有点大,大到不怕震遍蝶香坊,更不怕整座黄梅城人尽皆知。
“这种丢人现眼的事,你说得恁大声做什么?你们。。。。。。”柯以嗔指着醒春山庄的佣仆,黑脸大吼,“还不快扶着你们的主子回去!”
待一干人络绎退尽,又经下人 巧手整理,花魁闺房恢复了清静瑰丽,花魁娘子的两个丫鬟立秋、立冬围上自人去后便支颐拧眉的主子,“姑娘,这件事,能使元慕阳获罪么?”
此刻的花魁娘子,尽扫妩媚旖,一双眸犀锐而精利,“你们不觉事情有些奇怪么?元慕阳和季东杰都中了‘三日迷魂香’,前者尚未过三日,何以不救自醒?”
“这。。。。。”
“他们是顺水推舟,还是迎头赶上?”
“。。。。。什么?”
“意思是,我们许是被人利用了。”
醒春山庄庄主能蜚声江南,名震一方,除了富甲一方与广行善举外,还有其爱妻情深。深情挚爱,专心一意,是多少女人渴求而不可得的对待,而丰神如玉的元庄主对夫人尽付爱情,博得多少春闺叹息。
但情势骤转,元庄主被皇家指配侯门千金,为筹大婚将原配支遣府邸。这传闻还在黄梅城男女老幼嘴里做新鲜嚼料嚼来嚼去时,又一巨石投进风言湖心,惊起千层波浪:元庄主醉卧花魁芙蓉帐,黄梅城最洁身自爱的男人开始眠花宿柳。
此事一出,由不得众声哗然。男人谑笑,“这世间哪有男人不爱美色,不爱享齐人之福?元庄主先前不做,是顾忌着春家势力的余威,如今有更大来头的新欢,还不是慨然笑纳?”
女子凄道:“难道当真是自古男子多薄幸,为何连元庄主也不能贯彻始末,从一而终?”
自然,也有不同之音:“奇怪了,如果元庄主如此渴望皇家指婚,还不该诚惶诚恐严己肃行,为何会跑到花楼寻欢?不怕人家那侯府千金不要他了?”
对呢,不怕侯府千金不要他了?
“此桩丑事,我不会让他传到忠正侯耳朵里,若不然,你吃罪不起!”元家书房内,柯以嗔厉声大骂。
那可真是让人失望。元慕阳蹙眉:如此,只能行下策,想起来有点不舍呢。
这个时候,庄里丫鬟们正忙着把宅院门窗上的湘竹纱幕换为夹棉缎帘,收起凉薄夏衫,取出过冬厚装。杂役们也趁着阳光充足,浣洗该浣洗的毯子,晾晒该晾晒的棉被,为马匹洗刷鬃毛,烘干马厩。。。。。每个人,都在精神抖擞的做着自己份内杂事,他们,是当真爱这个赖以生存的庄子罢?
“慕阳,你有没有听我说话?你既然接受指婚,便要给我好好对待以欢,若敢亏待了她,我不会放过你!”
“大哥,不要这样说,这桩指婚非元大哥所愿,元大哥难免心有郁结,想一醉方休也是情理中事。”柯以欢愧疚垂首,“是我失信于元大哥,元大哥,对不住。”
元慕阳挑眉,“你特意从京城急至江南,就是为了说一声‘对不住’?”
“。。。。。。以欢听说元大嫂不在庄内,是不是因为指婚之故?”柯以欢积蓄起勇气,抬起盈盈美眸对上男子双眼。
“是又如何?”
柯以欢泪意顿起,“不管怎么说,所有烦扰都是因以欢而起,以欢理所应当负上该负之责。元大哥放心,以欢会请元大嫂回到元大哥身边。”
“你请?”元慕阳疑惑锁眉。
“以欢自小见多了豪门妻妾争宠,对嫁人成婚素来心怀畏惧,不然当初也不会逃婚。若不是怕给家父难堪,以欢曾想出家为尼,伴守青灯古佛。如今指婚旨意不可违背,元大哥须娶,以欢须嫁,已成定局。以欢会对元大嫂说明,以欢嫁进来后,只会有名无实,以欢将长年茹素礼佛,绝无可能成为元大哥与元大嫂之间的障碍。。。。。”
“以欢你在胡说什么?”柯以嗔眦目恫喝,“你正值青春妙龄,说什么茹素礼佛?慕阳既然娶了你,就要好生对你,至于他妻子是妒是怨,是他的事!一个男人连个女人也不能降服,还算什么男人?”
“好。”
“。。。。。。什么?”柯家兄妹面色各异,却同声发问。
“我接受柯小姐的提议,有名无实。”
“你答应?”柯家兄妹又是异口同声,一怒一喜。
元慕阳淡然颔首,“这是当前最妥当的应对之策,不是么?”
七十四 惊讯
皇后一行虽是轻车简从,不事张扬。但此家驿站是方圆二百里内唯一一家可以提供物资供给的处所,皇后銮驾必经此处,按秋某所确知的皇后动身日期,顶多再有两天銮驾便会到达。元夫人,秋某只能帮到这里,接下来,要看你自己了。
已经够了。若非秋寒月悉心调查,她到哪里去找这位返乡探亲的皇后行迹?若非有他巫族好友相助,她又如何在一夜之间从大陇北方到达这边境小城?以秋寒月皇族中人的娇贵脾气,做到这一步,已然难得。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秋日午后,落脚驿站午憩过后的皇后娘娘,率众出门采卖上路物资时,于门口救下了一个晕在地上的娇弱妇人。
“好个秋观海,连这种拆人姻缘的事也做得出来,他是吃错了哪味补药不成?”皇后听完春眠陈诉,如海棠般盛放的容颜被火气所染,桌子拍得山响,直让人担心她那只细软柔荑可承受得住。“指婚,指婚,都说要他少做这种事了,万一人家郎无情妾无意,被他一道旨意生绑在一起,不就多给世间添上一对怨偶?他这回倒好了,不但指婚,还要把人家原先好好的夫妻拆散,真是。。。真是。。。。欠打欠骂欠修理!”
春眠有点傻眼。这位,当真是当今一国之母?
皇后身后的丫鬟小心献言:“娘娘,或许,您该问过皇上以后再来定夺,这一面之词。。。。。”
“什么一面之词?一个民间女子,若不是被逼到无奈,有谁会跑到皇后面前来告皇帝的状?本宫可以揣度皇上兴许不了解个中详情事由,但绝不怀疑春眠所言的真伪。”
好,春眠心生钦赞,如此神清智明,又如此真性真情,女中翘楚也。
“但是。”皇后黛眉扬出嗔恼,“他该明白他一道圣旨的非同小可,不问明白便随兴下笔拟旨,也是在是草率得可以,说不定被人利用了亦不自知。是不是被喊多了万岁万万岁的人早晚都要成昏君?”
“皇后,您。。。。。慎言。”
皇后丫鬟吓得规功,春眠也给微微惊着:纵使皇后,说那些话也是犯了天下之大不韪,要获罪的,想来,大陇皇朝的帝后情感的确非同一般。
皇后美眸向她投来,绽颜一笑,“你被本宫吓着了罢?这些话若当真给那些言官听着了,皇上一定会操心操得无暇再多管别人家的姻缘事。”
春眠垂首,“民妇不敢。”
“什么敢不敢的,莫要拘于那套俗礼。你既然有想到找上本宫釜底抽薪的智慧,有远途跋涉到此的勇气,有直面本宫的胆色,你便不是一个俗物,本宫那个任性乖张的女儿真到了紧要关头,怕不能及得上你的一半,本宫很欣赏你。但是。。。。。”皇后目内先透悦澜,转而又为肃色所替,“本宫有话问你。”
“请皇后娘娘示下。”
“若元慕阳没有兄弟为家族延续香火,你也不准元慕阳纳妾么?”
“这。。。。”
“你若不准,元慕阳便背负了断绝家族香火的罪名,不但会被指不孝,还会有人骂他不仁不义,你乐见如此么?”
春眠抬眸,秀靥坦无惧色,吐字清晰平缓,道:“不瞒皇后娘娘,若我家相公是独丁,民妇绝不会嫁他。”
“不嫁?你爱他至深,不嫁?”
“哪怕爱他至深,哪怕肝肠寸断,若相公是家中独丁,民妇绝不嫁,民妇的祖父也决不让民妇嫁。”
“那又是为了什么?”
“民妇初嫁相公为妇时,并不晓得自己不能有妊,但民妇的祖父晓得。民妇祖父甚爱民妇,他选中相公为我夫婿,是为了找一个替他照顾民妇疼爱民妇的接手人。一个独生子肩上负有不可推诿的传宗接代之责,祖父为了民妇的周全,不会选,而民妇纵是在不知情时嫁了,也会在知情后自请离缘。人生在世,固然不只是为了生儿育女,但断人香火的事,民妇不敢为之。既不想断众香火,又不能委屈自己与人分享丈夫,只好不嫁。”
皇后展露欢颜,“春眠,你这桩事,本宫管定了。马上快马加鞭,我们进京!”
皇后凤口言道“快马加鞭”,但一干女眷,谁能真正扬马疾策?哪怕是魂全魄圆心稳肺健的春眠,也做不了那等豪迈之事。一个“快”字,无非是将脚程趋紧,抓着工夫赶路罢了。
可赶来赶去,一日在无蔽无遮的野间逢上了一场秋雨。车中人和那些个年轻力壮的侍卫无虞,跟在车外骑马的随行嬷嬷却在当夜发起滚烧。虽有小婢不住口的抱怨“您有车不坐,非要跟在外面骑马散心,当自己是年轻人不是”。也无改嬷嬷病在床上的事实。那位嬷嬷是早年随皇后远嫁大陇的贴身丫鬟,主仆情感甚笃,嬷嬷病了,皇后亲自到榻前精心照拂,衣不解带,昼夜不离。行程,自然就延宕下来。
这般情形,春眠又怎能开口催人上路?唯祈盼着嬷嬷早一时病去灾消而已。
但,人一老,体便弱,那嬷嬷休歇两日,精神见好,上车启程一日后,又见疲弱。一时好,一时坏,皇后忧心忡忡,吩咐下去:暂停行程,为嬷嬷好生调养,直至痊愈。
皇后亦晓得春眠心焦,先遣一名侍卫拿着自己玉牌与书信,以五百里快骑之势返回京都,请求皇上出旨推延元柯婚礼,待她回宫细禀原委。
“若这快骑也误了事,纵算完成婚仪,但凡你家相公和以欢未行夫妻之实,本宫仍会设法助你。皇后自觉失信于春眠,诺道。“只是,若圆了房,便是大势难回。届时你如果仍要你家相公,本宫愿意认你当义女。有本宫在,侯府的人不敢为难你。”
春眠苦笑。真有那样情形,纵使做了玉皇大帝的女儿又有何稀罕?至此,她好想自己有巫族高手与百鹞移形换位的本事。但她没有,又招不来高人相助,也只能将满腔期冀付予那匹快骑,希望一切都尚及挽回。
当嬷嬷终于病愈,一行人紧赶慢赶回到京城时,按日子,是指婚中所定婚期的隔日。而京城上下,尽是江南醒春山庄庄主公然违抗圣命被羁天牢的惊人传讯。
“江南商贾元慕阳枉渎圣恩,为抗圣上指婚,纵火焚烧自家庄园,意图造成假死之象,幸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现羁押天牢等候审决。。。。。”
街头一帖布诰,使春眠芳心如焚。小日儿的事败露了。他迁出醒春书院,分出二叔,支离小叔,她已猜出他意欲何为。但怎会露了?能察觉他真正目的的,只有至亲近之人哪。
她向皇后请辞,赶至货通天下在京城的分号。分号里,除了在飞狐城便约好到此会合的元通、襄菊、还见着了小叔和小姑。
“大嫂。”元芳菲将她拉到后院无人处,姑嫂独话。“大哥的事败露,是因为。。。。。爹和娘。你也知道,爹和娘一直盼着大哥再娶,这次指婚,他们虽然惶恐,但也暗中欢喜。婚礼前夕,二哥以重孕的二嫂不堪噪扰为名搬离山庄,又以暖居之名请爹娘同往,爹和娘心中敬畏着侯府千金,爽快地随跟了过去,还说这处还是留给新人居住,他们只要在婚礼当日接受新人礼拜即好。哪成料到,到了二哥那边,二哥和二嫂说话时,泄露出大哥的些许目的,正巧二老经过听到。二老当即就去向大哥求诘。这个时候,大哥已经把山庄燃着了,二老站在大火之前,痛骂大哥不忠不孝。也不知被谁窃听到耳朵里,报到官府。官府以二老作押引大哥投案,大哥还能如何?”
“。。。。。。公公和婆婆如今在哪里?”
“被昌阳侯接到府里。”
“昌阳侯?”
“对,是他作保,官府方只将大哥入狱。”
她的相公,她的小日儿,身陷狱中。春眠深吸一口气,“芳菲,你在此安抚着大家,我去救小日儿。”
“。。。。。大嫂。”元芳菲迟疑喊住。“如果。。。。。如果大哥真如昌阳侯所说,大哥只有娶了柯以欢,才能让忠正侯以安国功臣之名为大哥力保求得一线生机,您会不会准许大哥娶她?芳菲说得是,您准大哥娶了,还会留在大哥身边,不然,大哥宁死也不会娶。”
春眠心臆倏然扯痛,“。。。。。我不知,我不晓得。”
“大嫂。。。。。”
“有话待我回来再说,我须尽快去求人相助。”她转头,匆匆举步。芳菲的问题,她的确不知答案。当真到了那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