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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害了两家情谊的叮嘱,春眠不情愿地咽下对那厮不齿行径的告发。“实在该替小姑好好打算一下了,你明儿让元通去把黄梅城里年龄适当的青年才俊名册给我寻来,我要为小姑择婿。”
“不行,大嫂,你不能害我!”别的女儿在闺中时无不对未来婚姻有所憧憬,或举案齐眉,或琴瑟和谐,或郎才女貌,或恩爱绸缪,但元芳菲却格外不同。依她所想,天下婚姻,对男人不过是其人生的一抹点缀,对女人确实枷锁,女人身上套了它,自由二字便更似生了翅膀般飞逝,终生不得逃脱。男人成婚,依然可见天见地见识各地风光,女人成婚,能见得却只有那一角一隅一窗一户,贫者如是,贵者亦如是。既如此,她便不要,只管自由自在地快活。尽管眼前有大哥大嫂这个情深爱笃的婚姻,也未改三小姐认定。
好在,她家大哥也不是一个遵礼遁旧的老古板,妹子要特立独行,元家又养得起,随她折腾了。
“她不想,就不必给她操心。有她陪着你说话,也省得你闷不是?”元慕阳进内室换下被墨所染的衣袍,“她现在不想嫁,等一天想嫁了再说不迟。反正元家的女儿不管到了何时,都不愁嫁不出去。”
本来便是顺口扭转来的话题,春眠也不一定真求甚解,待相公又出去了,俯小姑近前,重拾窃语,“你说,你一点也不喜欢那个欧阳南天么?”
“嗯。。。。。”元芳菲歪着螓首,黛眉微颦,明眸轻转,“那样一个男人,征服一个女人不是难事,因为他身上具备了许多令女人倾倒的优势,多金而年轻,强硬又不失些许温柔,有男子气概,有魁梧体格,有庞大家业。可是,又因为他的优势条件太多,会让人产生混淆——若倾心,倾心的是他这个人,还是他那些优势?”
春眠顿时困惑起来,“我六岁时候第一眼见小日儿,就爱他,就告诉自己非小日儿不嫁,是因为他的脸么?若那时小日儿不助我救小狐狸,扭头就走,他长得再好看,我也不会理他的。可那时救小狐狸的还有东杰,他长得也好看,我为何没有爱上他?”
“爱由心生,情由意动,中间还有一缘字。我以前看书上那些鸳鸯蝴蝶,看大嫂和大哥,总不明白原本毫无干系的两个人何以能爱得那样毫无保留。。。。。”
“噫?”弦外听音,言外听声,春眠星眸大亮,“以前不明白,现在明白了是不是?因为欧阳南天?”
“他是第一个那样恣意侵占我生活的男人,我一时很难厘清对他有何感觉,但欧阳北旭一来,似乎又清楚了些。”
“欧阳北旭又是谁?”
“欧阳家二爷,欧阳南天的弟弟,若没有他,我要离开欧阳家大门怕还要费些时日。”
觑着小姑脸上那霎时染上的明艳,春眠似有所悟,“你喜欢上了欧阳北旭?”
“我喜欢他么?”元芳菲支颐,半是矫情,半是惬意。
春眠忽有感,悲伤已过,元家又要热闹了。若欧阳家的男人能把小姑藏上几个月都不放人,又没得手,恐怕当真要。。。。。
“呱哇。。。。。哇。。。。。”啼声大作,小小人儿先热闹了起来。春眠赶紧回身抱起婴床上的宝贝,“享儿醒了?是饿了还是尿了,娘给看看哦。。。。”
奶娘闻见声响,当即便叩门报进,抱过了小少爷。
元芳菲也凑过去,将手指塞进小侄儿虚张的小手中,嘬唇逗弄之余,问:“享儿是‘享受’的‘享’,还是与‘孝’同义的‘享’?”
“元子享,你认为呢?”春眠笑问换了干净尿布后停啼的宝贝。
小宝贝不能答,一径的放声嘎乐,惹得围在旁边的姑嫂更是疼爱不够。门外,丫鬟有声传来,“夫人,小姐,有人来向三小姐求亲来了,大爷在大厅里接待着呢。”
悲伤过,热闹上门了。
一0一 春眠
北方商界枭雄求婚至江南巨贾门庭。。。。。被婉拒。
元家拒婚的理由是,元家二夫人为生元家后嗣,力竭崩血而亡,劳苦功高,堪怜堪敬,为敬逝者,元家至少一年之内,不谈嫁娶,不做红事。
春眠当然举力赞成。就算不是为了幽兰,单是因为前来求亲的事欧阳家的那个当家主事又不可一世的欧阳南天,她也不会应允。
而元慕阳以此由推拒,绝非搪塞,当真作如是想,亦如是为。若不因幽兰,依他与欧阳南天惺惺相惜的交谊,其来意但凡真诚,有此妹婿也未尝不可。所以,在感觉到妻子对求亲者那份显而易见的嫌恶时,分外关注。
他执意要问,春眠自是抵挡不住。在相公面前,她从来都是形若透明,要打什么算盘,只肖四目相对,便无所遁形。于是,小姑这近半年来的遭历,一一道来。
天下没有一个兄长会容忍自家亲妹被人如此对待。隔日,元慕阳寻上下榻在客栈的欧阳南天,明言断然拒绝。
“芳菲是良家女子,是元某之妹,欧阳兄在识她之初便已晓得。你若有意娶她,便该在那时上门提亲。若无意,便不该将她软禁在贵府数月,坏了一个好女儿的名节。还是,欧阳兄认为元某那时祸福未卜,若元谋一命呜呼了,家道必会中落,芳菲就会顺理成章地沦为你的禁脔,不必给予重视?您认为有谁会把妹子嫁给一个曾试图亵玩她慢待她的男人?”
欧阳南天并未解释。因元慕阳的话,多多少少点中了他些许心思。可事已过去,多究于事无济,且不管前事如何,他如今求亲的诚意十足,这是他平生第一次想娶一个女子为妻。
“在下无力更改过去,但可确保将来。”
“过去未把她放在一个应当尊重的位置上,将来会因一个名分的改变有所不同么?你整府的下人都见过你如何待她,她这个主母将来如何自处?欧阳兄乃一方枭雄,论财论势都非元家可比,欧阳家当家主母的位置,有不尽达官显贵的千金慕求,就不必让芳菲也掺这一脚了。何况,在下与欧阳兄交往多时,素知欧阳兄轻视女子,也曾听欧阳兄说过,贵门主母这个位置,纵算不能一本万利,也要回益颇多。元某不会将自己珍爱的妹子交给一个将妻子视作货物之人。”
甩完那些话,元慕阳扬长而去。
严辞相拒,当面申斥,为妹子出过气,这桩事,在他已算告毕,至于芳菲和欧阳兄弟这笔公案要如何了结,端看他们个人造化缘分,他多说何益?
“小日儿,这是享儿默的千字文,你看你看,一字不差呢。”
“小日儿,这是享儿作的文章,夫子说享儿小小年纪,文采不俗呢。”
“小日儿,这是享儿。。。。。”
元庄主很烦恼,越来越烦恼。
随着元子享那小娃越长越大,模样越来越讨喜,他有感眠儿的心离他越来越远,镇日眼里看的嘴里说的,自己早已退居次席。到现在,恐怕尽被那小子给占了去,如何不恼?
“爹,享儿可以进来么?”
听,甫六岁的孩童便一嘴的老成,有什么地方值得人爱?“进来!”
“爹,您让享儿打算盘算这衣铺的账,享儿核完了。”
“再从这账册里抽一本,今儿个上午要把这一叠账册都给核完了。”
“今儿个上午?”
“有问题?”
“。。。。。没有。”
“没有就好。”
“享儿告退。”
“去罢。”
“享儿。”书房门开,春眠手牵扯着另一个比享儿稍高稍壮的男娃进门,“你皮儿哥哥前来看你了,你们有些日子没见,兄弟两个到后山骑小马去罢。”
“享儿见过娘,见过皮儿哥哥。”元子享恭敬见礼,“爹给享儿布置了作业,享儿要完成,不能陪皮儿哥哥,皮儿哥哥恕罪。”
春眠偷偷瞄一眼相公肃沉的面色,再觑着两个少年娃娃脸上竭力忍抑的向往,笑道:“你爹爹是一家之主,我们当然要听他的。不如这样,皮儿哥哥近来也在学算盘,你们索性将爹爹布置的作业全数拿走,看你们两个人谁核得快,核得准。早早把作业完成,便能去骑马了不是?”
“是,娘。”
“是,干娘。”
两个少年娃娃各将案上书册抱起若干,待退出书房半刻钟后,远远听见了欢呼之声,饶是早熟懂事,毕竟是孩子。
元庄主淡问:“请问元夫人,你这是在做慈母么?”
君不闻慈母多败儿?这话,相公未说,春眠领会,“元庄主,元夫人认为方才的处理,煞是完美呢。”
“是么?”
这反诘,摆明了又是质疑,春眠讨好笑道:“你看,元夫人既在娃儿们面前维护了元庄主一家之主的尊严,又设法激励了娃儿们早早完成作业,还能让他们开心玩上一场,一举,有三得,如此完美无缺,除了元夫人,普天下谁还有这个本事?”
元慕阳哼一声,不予置评。
“嘻。”春眠伸舌,径自爬到相公腿上坐下,“而且,没了孩子们,元庄主和元夫人便有独处时光,元庄主不想么?”
“你还记得我们需要独处?”
“记得,记得,当然记得,小日儿是眠儿最爱的,眠儿无论如何也会记得!”
“。。。。。。哼!”虽恚色未清,但唇角已然上扬。
“小日儿这些时日忙着应付又来求亲的欧阳家兄弟,每日回房回得晚,咱们已经有些时日没有。。。。。”春眠眸流春色,面挂娇羞,“元夫人独守空闺,会寂寞哦。”
元慕阳覆下的眸里,漾上淡淡情欲波澜,薄唇锁向那两瓣娇嫩唇花。。。。。
“大爷,夫人,有顶八抬大轿停在咱们庄门前,轿子里出来的那人据说是什么总督御史,前来拜见夫人。”
一室的旖旎情怀被驱散殆尽,元慕阳不无气恼,“什么总督御史,不见!”
元通杵立于书房阶下,道:“属下初时也以为又是那些听闻夫人乃皇后义女前来攀交的市侩官员,想打发走的。后认出了那位大员居然是夫人以前在醒春书院教养过的那个绰号张丑的孩子。其言此行专为拜见夫人而来,不知夫人见不见?”
“张丑。。。。。张文?”春眠好吃惊,“脸上有道疤痕的张文?”
“其人脸上的确有道疤痕。”
“他何时做了总督御史?当朝一品呢,孤儿做一品,比戏文上唱得还要传奇!”
“夫人见他么?”
“见见见!”春眠跳下相公膝头,将刚刚的最爱宣言抛掷脑后,说走便走。
“四年前,张文于寿阳书院结业,正逢恩科,考得一甲头名,殿试之中,被钦点为榜眼,先到礼部任职,后至刑部。因在处理几部大员联手侵吞赈灾银两一案时有所表现,调升至都察院,几年里,几桩官司办得都还算妥当,渐走到今日位置。”
官海浮沉,必定有千般滋味,万般体会。而张文道来,也只有三言五语。显见其成熟稳笃,已非昔日毛躁小子可比。
襄菊手里捧着的,是张文进厅卸下的那顶官帽,新鲜端量着,顺口问:“你得的既是一甲头名,为何殿试钦点得是榜眼而非状元?”
“状元郎相貌出众,非张文可比。”
襄菊大气,“皇帝老爷竟然以貌取人?”
“美丽事物,人人都爱。”
“你不会觉得不公平么?我这个外人都气不过呢。”
“至少,皇上没有让张文为探花,没有因张文貌丑不予录用。况,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谁又能知道张文若中状元便能比今日境况更好呢?”
春眠大觉耳目一新。张文,一个被生活多方虐待而养就愤世嫉俗脾性的少年,在那时,连被人叫一声“张丑”都觉是奇耻大辱,耿耿于怀的,是如何以极端手段还之于世。但到近日,坦然自谈容貌,淡然面对宠辱。。。。。。
“这寿阳书院当真如此神奇,可以让一个人脱胎换骨?”不觉中,她已问出。
“让张文脱胎换骨的,并非寿阳书院。”张文戴冠,整襟,“请元夫人受张文三拜。”
“。。。。。。噫?”春眠不解眨眸。
“在浪迹天涯时,被人强摁着磕了不少头,张文这双膝盖并不值钱。但能让张文甘心情愿下跪的,天地间只有皇上、双亲与元夫人。”伏地三拜,起身再道,“张文于一年前成亲,已诞一子,取名春晖。”
“春?”
“对,姓春名晖。请恕张文擅袭春姓,并告知小儿,夫人乃他的姑姑。今后世人将皆知此子出自黄梅城春氏,为春氏绵延声息。”
春眠凑近相公,小小声问:“小日儿,张文这样出息,又这样懂事,我可以抱抱他么?”
元慕阳目视前方,“不可以。”
“他就像个弟弟嘛,我的小日儿不是如此小气的人呢。”
“他不是你的亲弟弟,你的小日儿也不是那样大方的人。”
“小日儿~~”
“不行。”
“小日儿~~”
“不行!”
“小。。。。。。”
元慕阳抬指,点了她的睡穴,抄抱起来,撇下厅中客人大步离去。
张文以目相送,面容淡含一抹温柔。
稍顷,襄菊跳到他面前,拿五指晃回了那双含意复杂的眼眼,“张大人,有时候,喜欢某样事物,不一定要得到呢。”
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