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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种男人。比起“稳重”,说不定称他是“木讷”更好一些。
但他已经习惯了,强求他改变也没什么用处。石屹良在最开始和他熟起来后也曾拖着他去参加联谊,但他就那么一个人缩在角落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地静默着,最后还是石屹良怕他寂寞,甩了自己刚钓的女孩陪他聊天去了。打那以后这个室友也算是对他看明白了,恨铁不成钢般对他说:“你以后想找老婆就指望着相亲大会吧!”
相亲就相亲嘛。相亲也没什么不好的。陆伯言偶尔也会构想一下以后的日子,把工作跑熟,按着龙头的说法接管一片地段,老婆孩子热炕头,赚钱养家糊口,大部分人这一辈子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
如果一切顺遂的话,也许他一生的轨迹就会这么定下了吧。
是的,“如果一切顺遂的话”……
陆伯言在山道上转过一个弯,现下他又有点后悔帮石屹良替今天的班了。山间的雨带着迷蒙的雾气,视野只能达到前方数米远的范围。他开得很慢,几乎不比徒步快多少。幸好,由于天气原因,今天好像只有他这一辆车上了这条山道,在这山雨之中仿佛一叶孤舟。
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当他一眼看到前方的那个白影时,竟没能在第一时刻踩下刹车。
撞击声传入他的耳中,紧接着是昌河车体的颠簸感,像是从什么东西上直接碾过去了一样。陆伯言脸色在瞬间变得煞白。他的脚终于踩实了刹车踏板,但车子却在雨地中滑行了数米,山道边缘的悬崖与护栏近在眼前。
——“砰”!
令人牙酸的撞击声自山道边缘传出,瞬息之间就被山间的雨水冲刷殆尽。
……
“神理小姐!请等一下!”
神理穿着高跟鞋在走廊上快步前行,打定主意不去理会身后传来的喊声。
神经病!她愤愤地想着。
从一开始她就该明白这两人不是什么正经客户,但她还是以最礼貌最得体的态度去面对他们,直到那个男人说出那些扯淡的内容——
什么“灵咒”,什么“贴符”,什么七天之内就会死掉之类的……
一个人能面不改色地把谎言说到这种地步,神理只能想到两种可能——
要么是个骗子,要么就是什么新兴邪教的狂热信徒。
嗯……这两种情况其实都差不多,区别只在于他们自己对于自己的话语是否相信而已。
说不定两者都是,对,如果是邪教的骗子,那就更好理解了。就像是洗脑的传销组织一样。听说近年来这类东西又如雨后春笋一般疯狂地往外冒。这种以谋夺人家财为目的的宗教团体,会把你多年的积蓄骗空不说,还会让你直到最后都认为自己是心甘情愿为了“神明”或“科学”什么的而做出奉献,亦或者是为了给自己“积阴德”、“谋福祉”。
至于那个男人说什么“可以证明”,神理更是一丁点儿都不想看。她也曾读过泡坂妻夫的那本《幸福之书》,对于这些邪教的鬼把戏大致有些了解,反正无非就是些障眼法、魔术之类的。但除非本来就懂得原理,或者心智十分坚定的人,否则看着看着说不定就栽进去了,真的信了他们的邪。
那个男人还挺锲而不舍的。不过神理毕竟占着“主场优势”,三两步就绕过走廊把他甩开了。
呵呵,傻X,活该你少白头!
神理幸灾乐祸地想着,走到电梯间按下按钮。电梯上行。
电梯内壁的镜面不锈钢毛毛糙糙的,并不适合当作镜子来用。但神理还是下意识拢了拢头发,刚才一番跑动都弄乱了。电梯在十五层停了一下,神理刚要走出去,却发现这不是自己要下的楼层。电梯外面有人走了进来,是两个正在说说笑笑的女子。神理的目光和其中一人对上,她轻轻“啊”了一声。
那女人当然也看到了她,于是露出欣喜的笑容:
“神理,我们好久不见了!”
“啊……是啊……”
神理的回应有些尴尬,或者说冷淡。那个女人亲昵地朝她靠过来的时候,她反倒有些刻意地往旁边缩了缩。
没有说话的另外一个女人有些好奇地望着她们,然后按下了二十四层的按钮。
那是顶层,董事长和董事长夫人的办公楼层
热情的女子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神理那显得有些无奈的状态:“听说你现在在侯总那边做事?她那个人呀总是大大咧咧的一点儿谱都没有,在她手底下可有得受了。最近过得怎样?好久没跟你一起去逛街了,要有空的话,我们约个时间?”
“呃……我……呃,再、再说吧。我最近也不是很闲……”
神理有些磕磕巴巴地说着。
电梯到达十七楼,神理深吸一口气。
“那么,我先走了……纪总。”
……
目送着神理远去,纪婉姝若有所思地望着那道背影。电梯门在她们之间缓缓关闭,电梯继续下行。
“那是谁啊?”
一直没有说话的牧流心问道。她是纪婉姝的女秘书,顶着一个像是武侠小说中人物的名字——这话纪婉姝本人是没资格说的。
“哦,是我同期。”纪婉姝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同期?”
牧流心眨了眨眼睛。她知道纪婉姝几年前是通过社招进的公司,又不是校招,“同期”一词要怎么说?
“我们俩面试在一起,进公司后一开始也在同一个部门。”纪婉姝笑了笑,“算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吧。”
“朋友吗?可我看她说话好拘谨啊……”
现在在公司里,敢用这种口吻和纪婉姝聊天的人已经不多了。牧流心是清楚纪婉姝的性格才会这样试探的。
“嗯……”纪婉姝点了点头,“总是会变的吧……人际关系这些东西,总是会伴随着人们年龄、地位的改变而调整,不论愿或不愿……”
她的声音显得有些落寞。旁边的牧流心却是露出了微笑。
电梯门在二十四层打开。一路上所有认出了他们的人都纷纷行礼,纪婉姝保持着端庄而不失礼貌的笑容一一回应。
“毕竟……”牧流心调皮地在她耳旁说道,“您现在可不是什么小职员了,是整个集团的副董事长——兼董事长夫人,任谁都不可能再像过去那样面对您了吧?”
纪婉姝伸手点指了一下牧流心的额头。她回想着刚才神理那慌乱的姿态,嘴角微微抽动,某种不可名状的感情涌上了心头。
……
陆伯言在山道边缘清醒过来。
虽说是“清醒”,但实际上他并没有因撞击而昏迷过去,只是额头和双腿有些发痛。非要说的话,或许“回过神来”这样的形容更为合适一些。
“沙沙……”
耳鸣声又在他脑袋里躁动起来,但陆伯言却没有心情理会。他独自一人坐在冰冷的车内,四周是接天连地的雨幕,唯有他这一处静谧着。他怔怔地在那儿坐了半晌,然后好像才终于想起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我……撞了人?
不仅仅是撞。他回想起刚才车体的颠簸感。好像……直接从人的身上碾过去了!
老天……
“沙沙……”
车上应该没有虫子,但陆伯言还是下意识回头张望了一番才确信这一点。他看向左右两侧的后视镜,都已经被水打湿了,看不清有没有趴在地上的人影。
怎么办……陆伯言犹豫着。如果这辆面包车真的从人身上碾过去了的话,那被撞的人还有多少可能活下来?
如果死了的话……他要怎么办?这种情况下是谁的责任?他要赔多少钱?会不会蹲监狱?
即便算是对方全责,即便他只需要付出极少的一点金钱上的代价,他的生活也一定会因此而发生重大变化。一个撞死了人的司机在业界是“不祥”的象征,龙头不会再留着他去触霉头了。
如果那人重伤未死的话呢?住院费、护理费、精神损失费……明明是平时根本没有关心过的费用条目,此刻却一条接着一条在陆伯言的脑海中跳出来。根本无需多想,这种情况和上一种几乎没什么不同,龙头一样会赶他走人。到时候他连自己都不一定养得活,更别说去负担人家养伤的费用。
没有人看到……
山道上并没有监控。即便我一走了之,也没有人会知道。他想着。这场山雨会冲刷掉一切痕迹……
那样的话……
“沙沙……”
他左手抓住方向盘,右手摸向档把。无论哪一边都传来冰凉的触感。
多年前的一段记忆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陆伯言听着自己的呼吸声,他闭上了眼睛。
“你是个人。”他对自己说,“你是个人,不是个畜生。陆伯言,犯了一次的错,绝对不能再去犯第二次。”
然后他睁开眼睛,转头无言地看着自己那有些老旧的车门,伸手将它打开。
第十节 雨地迷踪
陆伯言试着挪动一下身体,但第一次没有成功,他的两腿因疼痛而使不上力气。也或许是因为别的原因——比如不敢面对现实的恐惧不安。他不知道即便他真的下了车,看到自己的车底躺着一个重伤者,或是一具尸体的话,到那时要怎么办。
但他还是挣扎着从驾驶座挪动下来。山风吹着雨丝覆盖在他的身上,几秒钟内就让他全身湿透,冰冷的感觉渗入他的衣物直达身体,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头脑却好像一下子清明了许多。
“沙沙……”
耳鸣的声音还在持续,但他已经不想去理会了。他往车子底下看了看,并没有看到什么和人体相关的“东西”。
没有呻吟着的伤者,没有尸体,也没有血迹。
陆伯言愣愣地在雨中呆了一会儿,眼前的情景让他觉得如坠梦中。
啊……对了。
他想起来了,当时他不是感觉到车身的颠簸了吗?车子从那人身上碾过去了……然后他踩下刹车,又滑行了一段距离……
那样的话……
陆伯言冒着山雨,沿着山道向车子后方行去。
这种行动是极其危险的,尽管他认为不可能再有第二辆车会在这样的雨天开上山道来了,但凡事都有个万一。如果真的遇到了另一辆车,他很可能会步上刚才被撞那人的后尘。
然而他行了数米,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在这样的雨中视线很受阻碍,但他刚才滑行的距离也不算太长,如果地上真的躺了一个人,他没理由找了这么远都看不到。
难道说……那人被撞到悬崖下面去了?
陆伯言想到了这种可能性,但转眼间就被他自己否定掉了。
不会的,如果是那样的话,后来因碾压而产生的车体颠簸就不可能发生。
那么……
陆伯言沉默着返程,爬上自己的驾驶座,关上车门。他一个人躲在车里静静地思索着。破旧的昌河抵挡不住冷风的侵袭,空气带着宛如要把人冻僵般的低温一个劲儿地往他衣服里钻。
是幻觉……吧?
他这样想着。
毕竟是在能见度如此之低的雨天开车,说不定一没注意看错了,把什么鸟的影子看成了人的……刚好车子又轧上了一块石头,所以他才会以为自己压到了人。
这样的解释,是不是有些牵强?不过照目前的状况来看,这是最合理的状况了。
“你没有撞到人,也没有压到人……”他轻声自言自语,“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他并没能感到丝毫喜悦与欣慰,这山雨似乎将什么“不好”的东西带到了他的车里,压得他心头沉甸甸的。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但他又说不清楚那是什么。回想着刚才自己下车后的行动,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头。
是哪里呢?
下车、查看车底、往车后面走、返回来……一切都挺正常的啊……
想不明白。
“沙沙……”
耳鸣声依然作响。
他的双腿还有些发痛,但他尝试了一下,发动车子没有问题。他驾驶着面包车离开悬崖边的护栏——感谢老天,这山道上的护栏就是结实,挨了这一下撞都没有变形。距离宛龙村只剩下不到半小时的距离,但今天铁定是要迟到了。
不过没关系,毕竟下着这样的大雨,客户也会理解他的。他决定不把自己撞上护栏这点儿小事说出去,不然恐怕会影响他的客户评价。
他的面包车在雨地之中渐行渐远,山雨迷蒙,仿佛真的如他所言,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
“下雨了……”
夜深说了一句废话。
身旁的少女把书本捧在胸口,那是茨威格的小说,《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今天一整天她连一句话都没有讲过,不管是对夜深,还是对其他人。
因此刚才就只有他一个人对着神理讲得口干舌燥,最后还要落人白眼。而这个女人则一直坐在旁边看书看书看书,直到夜深决定离开她才跟着站起身来。
闷死你!
夜深有些烦躁地想着。一丁点儿忙都不帮还这么悠闲,真不知道你以前的任务都是怎么完成的,该死的斩灵眼就真有那么厉害么?!
他却不知道,蓝冰雨之所以不讲话,有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在场。如果是她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