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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恍然大悟似的连叫数声。
“我知道了你说的是谁了!是徐家的徐显贵吧?”
“徐显贵?”
又一个没听过的名字,虽然可能并不重要,但夜深还是打算暂且记下。
“对。老徐家过去是做生意的,在我们村儿里头是数一数二的人家了。董叔跟徐老板有交情,两家打从孩子一出生就结了亲,也就是娃娃亲嘛。咳,现在都不兴这个了。不过娜娜那孩子老实嘛,听她家里人的话,她爸妈说把她许给徐显贵,她就真跟个小媳妇似的伺候他,老跟他屁股后头。不过我看徐显贵对她没什么意思。”
“后来呢?”夜深继续问道,“这个徐显贵是怎么样的人?他现在在哪儿?”
“他啊?人也不算坏,小时候一块儿玩请吃东西什么的还挺大方的。就是皮,特皮,长大了都不改,可能是家里太娇惯了。那会儿我家这小店儿还是我爸管着,他过来买糖,一定要摸两颗装口袋里拿走。逮了他多少次了,也不改。你抓住他,他就把糖还给你,下回来还接着摸。你说他家那么有钱,至于耍这个吗?他就是皮!在学校里也是,三天两头摸走他同学的东西,看人家急得哭他也不还,除非你从他书包里边儿搜出来。至于他现在在哪儿……”
男人回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早些年就没见着他了,还是娜娜出事儿之前呢。他家里人看实在管不了,就把他送哪儿去了——大概是少管所还是什么机构吧,现在这种不是挺常见的?孩子不听话就打,体罚,用刑,直到折磨满意了为止。不有个人干这个发家了吗?还挺出名的,叫杨什么,我记不清了。过几年徐老板两口子出了意外,那之后就再没见过他。娜娜走的时候他都没回来看过一眼,指不定现在死哪地儿去了呢!”
夜深在心里画出一副人物关系图,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在意的地方。当下便和这小老板告了别,把食物丢到后面,伴着摩托三轮突突的吼叫声离开了这里。
第四十节 寻泉(中篇)
摩托三轮在坎坷的土路上颠簸着。天色越来越阴暗了,眼下随时可能下雨。夜深的担忧伴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累积起来,但他知道坐在车后的神理心中的阴影肯定比他更加浓重。即便在这辆旧车吵人的突突声中,他也能清楚地分辨出神理愈加急促的呼吸声。
“……那个就是你说的亭子,是吗?”
夜深指的那座凉亭建在路旁树丛的深处,远远看去显得破败不堪。
车后座的神理用几不可闻的嗓音“嗯”了一声。
夜深减慢了速度,观察着那座凉亭。或许是因为太久没人打理的缘故,现在它周围的草木疯长,已经快要将它完全淹没在灌木丛中。如果不是他眼尖,只怕就漏过去了。
不过,即便看到它,夜深也不打算在这里耽搁时间。都已经过了十三年,他不认为这儿会留下什么能帮助他进行思考的昔日痕迹。于是他右手用力,摩托车再一次加起速来,突突晃荡着向前驶去。
路的两侧是连绵不断的山脉,山形起伏,偶尔能听见压抑的鸟叫声。三人在沉默中前进。乐正唯之前说她知道这里有条路,但不知现在还是否存在。夜深刚才在村中打听了一下,得知这条路是通往临近的另一座村子的,很多年前就打通了,可之后却一直没有翻修。因为两村一直在出工费用和负责路段等问题上争执不休,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毕竟这条路并不算重要,除了连通两村之外几乎起不到别的作用。而且两边村子都离高速不远,走高速说不定还要更省时一些。于是修路的事就此搁置,十几年来这条路一直保持着这破烂不堪的样子。
从河头村到另一座村子,走路的话大概要走八个小时。灵泉寺的山门恰好就在这条路的中段。
夜深的衣物不算高档,身上也没什么官家子弟的气质,他来开车刚好合适。可这辆破车后面还坐着两位如花似玉的女孩,若让人看到这副略显怪异的景象,多半会在惊讶之余浮想联翩。所幸,他们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任何人,看来这条路果真偏僻得很。
他们准备好一切从村中出发是午间十一点多的事,到达灵泉寺的山脚下则临近下午一点。夜深本还担心自己不识路会错过,但灵泉寺的那座山门牌坊虽不华丽,却很显眼地树在山路的石阶上,寺名高高刻在坚硬的石板中,笔力虬劲,有种褪尽浮华的沧桑之感。
“到了。”夜深说道,他终究不是个适格的驾驶员,控制着摩托三轮在这颠簸不平的泥路上行驶需要耗费极大的体力,这会儿他的双臂都有些发麻了。他跳下车子甩了两下胳膊,从后车座中提起那只包裹,却见神理有些犹豫地抬头望着山门,并没有下车的意思。
“神理小姐?”夜深伸出手在她面前晃晃,“别愣了,快走吧,我们之前已经跟那位小师傅联络过,他会想办法帮你解决问题的。”
他说“之前”,指的还是乐正唯在蓄水池中和灵泉寺的那位年轻的师傅取得的联系。寺里应该有一台固话,乐正唯也给了他号码,但正如她所说,山间信号很差。夜深这两天曾数次试图拨打电话与那位师傅相约,却始终未能成功。眼下也只能先上山再说了。
可神理却依旧犹豫着,她说:“夜先生,你确定是这里吗?”
“嗯,牌坊都在这里,应该不会有错。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不……那个……我只是想……”神理小声说道,“不是说那位大师傅过去常常给人看病吗?可这边的山形看起来好陡峭,总不会让病人从这里爬上去吧?会不会还有别的更方便更快捷的路?我们要不要开车在山下绕一圈找找?”
哈?
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夜深几乎怀疑是临近死亡的恐惧压迫把神理的脑袋搞糊涂了。
“别开玩笑了,神理小姐。绕山开一圈?那样我们至少会浪费二十分钟的时间!也许你说得对,可能有另外一条路,但我们没机会去赌!你现在可是危在旦夕,如果再不赶紧上山的话,凭我们两个可不一定能救得了你!”
神理这白痴一样的表现惹得夜深也有些急躁了,他的话语比起劝说更像是在吼叫。这吼声让神理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她似乎还想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最后她讷讷地点了点头,爬下三轮,有些失魂落魄地小声说道:“对不起……我……我实在是犯傻了……我们走吧……”
她说着,先夜深一步朝着石阶上走去。蓝冰雨紧跟在她身后。夜深背着包裹,半是无奈半是疑惑地想着——这女人到底发什么神经,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吗?
他望着神理的背影,那不算稳健的背影之中似乎还隐藏了一些什么东西,但究竟是什么呢?她真的只是犯傻吗?还是说……她并不想走这条路?为什么?难道她预知到这条路上有什么会带来危险的因素?抑或者……
夜深对这突如其来的疑团进行着思考,却理不出一个头绪。眼看着两名女性已经爬上了一段距离,他赶紧小跑着追了上去。
……
“来,抓住我的手!”
神理依照夜深的吩咐,两人配合着攀上斜坡。蓝冰雨却是倔强地自己爬了上来。
夜深向前望去,从这里往前是一段相对平坦的道路,这让他暂且松了一口气。
他没有想到那石阶只在山门附近有一段,爬上来不久就变成了普通的山路,这道路越来越细越来越窄,到最后居然完全消失不见,于是爬山就成为了真正的“爬山”。
居然被神理一语成谶,而且现状的糟糕程度比她的说法只多不少。
所幸,山形虽然陡一些,但也没到一脚踏错就可能滑下去的地步,几人小心前行,不至于出什么危险。
他们爬了近两个小时左右,每个人都累得两腿酸软。夜深身上背着包裹,负担最大,但得益于他这八个月中进行过的各种任务,体力总算有些长进,这种程度咬咬牙还能撑得下来。他走在最前面开路,两名女性也勉强跟得上,只是速度自然是越来越慢。
直到神理不慎绊了一跤,重重地跌在草丛中。夜深把她扶起来的时候,她浑身沾满泥土颗粒和草茎。夜深皱了皱眉头,他发现神理双颊通红,那绝不是一种害羞的表现,因为她的眼球中血丝密布,呼吸声听来简直像是犯了严重的哮喘症。
“……休息一下。”
他只思索了不到半秒,就做出这样的决定。
“什——等、等等!”神理有气无力地喊道,“我还能走!”
“听着,别逞强。大家的体力都已经濒临极限了,但到灵泉寺显然还有一段距离。硬撑肯定是不行的。”夜深好言相劝,他已经率先朝着一块树木环绕着的空地走去,把包裹丢在地上拉开拉链,“吃点东西喝点水,补充一下体力。然后再继续往上走。”
“可是……”
“放心吧。别忘了,虫咒想要杀人是必须按照规则来的,如果条件不够,即便它袭击过来,也无法置人于死地。就比如说陆伯言,他命定的死法大概是被车辆碾压,如果让人把他在床上绑整整一个星期,那虫咒即便是再怎么操控他的心智,也没法取走他的性命了。”
这番说法勉强令神理接受了。她好像也冷静了一些,知道拖着这疲沓的身体继续前行,若是真的被虫咒袭击,只怕到时也没有逃跑的力气了。
三人都累得够呛,也不在乎是否干净,直接席地而坐。夜深从包里抓出一瓶纯水,正要拧开痛饮,却让水声激起了身体的某种反应。
他把水瓶丢下站起身来,说声:“我有点事要处理……私人的事。”
过度疲累似乎令得神理的反应都变得迟钝了,她看着夜深离去的背影,过了好几秒才明白他指的是“生理问题”。
天色愈加阴暗,树影又将仅有的一点光线也遮蔽住,明明才刚到下午三点,视野却暗得让人分不清此刻是黑夜还是白天。不过这样也有好处,就是夜深不需要走开太远便可离开两名女性的视线。
在山间随意“放纵”似乎有些不太道德,但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在一棵树旁解决了问题,用纸巾擦了擦手,然后回到两名同伴身边——
“你们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最好也趁这时候赶紧过去。啊,不过别去那边——”
他指了指自己刚刚过去的方向。
“那边……”
他停住了话头,因为神理和蓝冰雨都忙着咀嚼方便面,似乎并没有认真听他在说什么,也没有起身去“解决问题”的意思。既然如此,他刚发现的那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就没必要提了。
三人每人干嚼了一袋方便面,喝了点水。稍微休息了一会儿,拍打拍打腿部的肌肉。约摸十分钟后,三人都恢复了一些精神。
夜深站起身来伸手要去捡包,而“那件事”就是在此时发生的。
一开始,当脸颊上出现冰凉的感觉时,夜深还没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他伸手摸了一下,指间传来一种湿润的触感。他抬起头来,也就在那一刻,大雨如洒下的豆粒一般自他们的头顶倾倒而来!尽管这雨被树木的枝叶阻挡了一些,但透过来的雨水还是拥有能够在短时间内让他们浑身湿透的威势。
“快走!”夜深催促道,“雨要下大了,我们得快点跑上去!”
但他提起袋子跑出两步,回头看去,神理却还站在那里,纹丝未动。
“……神理小姐?”他疑惑而焦急地说道,“你干什——”
“……你没有听见吗?”
神理说着,她没有转过头来,而是目光笔直地望向前方,她的声音缥缈而空洞。
夜深心中的不祥预感膨胀开来。
“听到什么?”
但这个问题神理并没有回答,也不需要回答了。
在大雨毫不留情的攻势之中,却偏偏有一种微弱的异声掺杂在雨声中,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沙沙……”
这是夜深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但他在一刹那间就明白了那是什么。
乐正唯说,虫咒的被施咒者在平时也会听到声音,看到预兆,但其他人是察觉不到的。只有当虫咒发动直接袭击的时候,虫咒的本体会出现,那时的声音才会真切地被所有人的耳廓捕获。
夜深下意识望了望蓝冰雨,从她脸上凝重的表情判断出,她一定也与自己一样。
那么,也就是说……
神理缓缓举起一只手,她的脸上染上了一种病态的苍白,嘶哑的声音带着恐惧与绝望的意味——
“她……她就在那儿!她来了!!!”
第四十一节 寻泉(后篇)
她来了?
谁来了?
明明知道这个问题简直蠢到了家,夜深还是忍不住把它在心里过了一遍,因为他什么都没有看见。
但他不会去怀疑神理的说法,她那声音中的惶恐无措绝非伪装。于是夜深挡在她身前,一只手伸入裤子口袋中掏摸着,试图取出装在那里的“杀虫剂”。但谢凌依借给他的牛仔裤实在是太过紧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