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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云姐好好的,为什么要给她拿药啊!”志成大咧咧的问了句。
阿俊不满道:“让你拿你就拿哪儿那么多废话。”
“可是为什么啊,我怎么不知道云姐受伤了?”志成一头雾水。
阿俊十分不待见志成这个蠢蛋,当下不耐烦道:“你没看到她……”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别在这里给少爷添堵,该干活干活的去,志成去把后院新收的山药洗洗,阿俊你照例去外面探探有没有人监视,别一碰头就开始吵。”李掌柜拿着鸡毛掸子将两人赶了出去,待前堂安静下来,李掌柜方才恭顺道:“少爷莫要吃心,您不在的这段时间少夫人天天念着您,她自有她的事情要做,却从未失了分寸,安分守己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沉默无限蔓延……
温锦懿眉眼低垂,一点一点剔除一株茶枝上的萎叶,将剩余的叶子摘下放入茶杯里,用开水冲泡清洗,缓缓慢慢的开口,“我瞧着,怎么瘦了?”
李掌柜恭敬道:“不知道是不是口味儿对不上,少夫人总吃不好饭,这些日子起夜的时候,见她屋内的灯时常亮着,休息不好,自是憔悴,也恐因外事干扰,心力交瘁了。”
温锦懿敛眉听着,淡淡道:“那些花悉心保管,待到合适的时机。”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便没有再说下去了。
李掌柜点头。
此时忽闻后院的厢房里停云的痛呼声,李掌柜赶紧跑过去,问道:“夫人,有什么不妥么?”
停云应了声,“没事。”
她从浴桶里攀了出来,竟不知腰部被蒋寒洲的大力拿捏的如此之痛,好不容易爬上了床,换上了干净的衣裳躺下,悲悲沉沉的心无处安放,她哪有脸去见温锦懿呢?作为名义上的妻子,连声誉都保全不了,她悲愤的想了许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毫无异常。
她收起沉甸甸的心情,向着傻妞问道:“妞,你去外面看看,监视的人撤没,如果没撤,就问问温锦懿,怎么办?”
傻妞应了声出去了,刚翻身房梁就看见阿俊撑着伞躺在琉璃瓦上,阿俊瞥了她一眼,“不用看了,前屋后门都有监视的人,应该都是蒋寒洲的人。”
傻妞盯了他一眼,从天井处跳进了后院里,她径直来到温锦懿面前,见他很悉心的泡一杯茶,将冲洗过的茶水倒掉,重新沏了一壶茶,傻妞上前摇了摇他的胳膊。
温锦懿抬眸看她,微微一笑,“阿舒怎么说?”
傻妞比划了一下手势。
“让我拿主意么?”温锦懿沉思了一下。
便听李掌柜的声音传来,“外面那么多人盯着,恐怕一是盯少爷您,二是盯少夫人,还是面儿上的工作要做足。”
温锦懿沉思许久,点了下头。
李掌柜把志成叫过来,让他去买了一通红蜡烛和喜气洋洋的喜字,里里外外张贴了一番。
停云透着窗外的光影,看见红色的濡晕,便知了温锦懿的想法,虽然今日变故横生,可这面儿上的功夫还是要下足的,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和温锦懿又是名义上的夫妻,如果不做点什么,外面肯定又要风起云涌了。
志成给她送药来时,她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咬了唇,让傻妞出去拿了药进来,晚饭前,她擦了厚厚的粉,想要掩盖那让人羞耻的印记,却怎么也盖不了,只得拿了帖子将脖颈和脸颊上帖的像是打了补丁的衣服。
这么长时间没见到温锦懿了,盼着他,牵挂着他,当他真回来后,她却没有勇气见他,总觉得自己太脏,像是陷入泥泞的旋涡中挣扎的人儿,多看他一眼都是亵渎。
志成和阿俊斗嘴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似是有愉悦的气息,停云将自己梳整干净,方才开了门。
志成站在院子里挂灯笼,看见她惊讶道:“云姐,一下午不见,你这脸上咋这么多补丁啊!哪有你这样贴药帖子的,哈哈哈!”
停云淡淡笑了下,往前堂去了,正巧遇见温锦懿从外面回来,两人四目交投间,皆是一怔。
温锦懿的笑容无可挑剔,像是从未察觉她的异常那般,温声道:“好些了么?”
停云急忙闪躲开目光,难堪的应了声,“嗯。”
厨子将饭菜一一端了上来,志成和傻妞抢着入座,阿俊不满的看着那两位蠢货,李掌柜虚扶了一把,谦让的送停云落座。
平日里她们也时常在一起用饭,只是今日温锦懿回来了,气氛格外的模糊不清,停云低着头默默的吃着,全然没心思参与他们的谈话,今日的丑态全落入了温锦懿的眼中,这是她万万不愿的,一想起蒋寒洲那张愤怒冷彻的脸,屈辱和痛楚像是一把刀催的泪水蓄满了眼眶,她唯恐被人瞧着,慌忙拂了把脸。
温锦懿夹了一块清淡的豆腐放入她的碗中,字斟句酌道:“没事了,吃饭吧。”
他不说这句还好,一开口,停云心一酸,泪水猝不及防的掉了下来,忽然起身,匆匆去了厢房。
她这突兀的行为和动作让一桌子人愣在原地,尤其是志成,全然摸不着头脑,这一天天是咋地了?
温锦懿坐了会儿,起身向后院走去,他敲了敲停云的房门,“阿舒。”
“你们吃吧,我有些不舒服,先休息了。”停云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温锦懿沉默了一下,没有动。
屋内静了许久,房门缓缓打开,停云红着眼眶,果然见他还站在门外,她躲避他的眼神。
温锦懿微笑,“不让我进去坐坐么?”
停云犹豫了一下,将他让进了房间。
房间内散发着淡淡的药膏味儿,停云倒了杯水给他,兀自拍了拍脸,笑道:“我没什么事啦,只是有点想俊逸了。”
温锦懿性子温吞慢热,他说话总是字斟句酌,慢条斯理的,此刻他洽然的不言不语,让停云颇觉尴尬。
停云这样暧昧不明的氛围,不由得没话找话道:“不是说早动身了么?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江北那边发洪水,耽搁了些日子。”
“噢噢,哈哈,我还以为你又跟哪个名媛厮混呢!”她尽量让自己轻松起来,全然没有异样那般,可是她越是这样,暴露的便越多。
温锦懿沉默的看着她。
她笑着笑着脸上的神情便僵,最终淡成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唇角猛地沉了下去,涌上泪意,她转开脸,“你别看。”
温锦懿迟疑了一下,伸手想要触碰她的脸。
停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着了,下意识侧了侧脸。
温锦懿沉,“回来的路上,江北发洪水,冲毁了来时的路,我们被困在一座庙宇的断壁残垣之上,我不会游泳,想着水如果再大一点,恐怕我也就这样了,那时候我坐在墙头,回想这么些年走过的路,虽说夙愿未成,可那时候一切都不重要了,心里只想着,如果我走了,你怎么办呢,寒洲会怎么对你,那些人会怎么拿捏你?你又会为了复仇做什么呢?长恩老了,俊逸怎么办呢?”
他的话,直击她的内心,停云忍了又忍的泪水,终是泛出了眼眶,她不是不晓得他话里的意思,可是她不配,于是转开脸去,不肯看他。
温锦懿修长的指掠过她耳边的碎发,拂去她腮边的泪水,有意无意的掠过她颈边的吻痕……
停云颤了一子,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温锦懿问,“那日电话里,你说的可是真的?”
第一百七十一章:就此情定
停云咬了咬唇,哽咽的点了头。
温锦懿忽然笑了,静谧的眸子显得深不可测,他放下滞在半空中的手,“你现在有身份,我给你名分,可以么?”
停云微微一怔,难以置信的看向温锦懿,眼中的泪盈盈欲滴。
温锦懿不再看她,他转身来到桌边,将她沏好的茶拿起来嗅了嗅,蹙了一下眉,随后顺手倒在了一旁的盆栽里,泡了杯新鲜的花茶,“俊逸需要一个父亲,你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
他言简意赅的驱散了她的不安,结束了她这一日的惶恐,用这样一种方式去解除她的难堪和羞耻,给她安定,给她尊严,给她体面。
他什么都不问,却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却还愿意接纳她,心中酸楚和屈辱翻滚,让停云的泪不断地掉落,她忽然发现,面对蒋寒洲的时候,她无论如何都生不出眼泪,可是一面对温锦懿,眼泪总是轻易落下。
温锦懿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将花茶放在她交错冰凉的手中。
停云任由他暧昧不清的动作,她久久开不了口,她晓得温锦懿谨言慎行,他一定深思熟虑过后,才向她说出了这番话,明确两人实质的关系,成为她的避风港。
她不明白温锦懿心中所想,可有一点她很清楚,她离不开他,俊逸离不开他,如今她有了身份,却始终名不正言不顺,一旦温锦懿公开给她名分,给她真实的婚姻,那意义便不一样了。
无论蒋寒洲还是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够再轻易欺辱她,于法于理难容,她从内到外都会属于温锦懿,欺负她,便是欺负他,有他守着,有他护着。
她不是没想过。
只是依她现在的身份真的可以么?除了给温锦懿带来无休止的麻烦,她不知道还可以给他什么。
她的身子已经脏了,她的双手也沾了血,她整个人像是陷入了淤泥中,肮脏的让人作呕,那花茶温暖的触感从手掌入了心,香气扑入鼻中,让人沉沦眩晕,她定定地望着温锦懿,鼓足了勇气说,“我配不上你。”
温锦懿微微愣了一下,似是没料到她会说出这番话,忽而笑了,他的笑容仿佛绽放的百合花,自带芬芳的香气,他说,“你有仔细看过我么?”
停云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温锦懿认真的看着她,唇角噙着浅淡的笑意,“你信么?认识你之前,我屠心屠命,只觉着贱命一条,用这条命为赌注,赌一个嗜血的夙愿。可是遇着你之后,面对那洪水猛兽,我忽然害怕了,我若去了,你怎么办呢?你这样的脆弱嚅软,怎受得住暴雨的摧残。”
他的声音轻如天边的薄云,唯此一次的认真和坦诚,“我一直想不通的东西,面对生死的时候,忽然想明白了,唯你让我贪生怕死,让我惜命如此,我不能丢下你。”
屠心屠命?嗜血夙愿?停云微微有些讶异,温锦懿是这样的么?一直以来他不都是养尊处优的少爷,顺风顺水的商人么?他温柔怜悯,慈悲心肠……何来这般惨烈的定义?
停云的心难言震撼,面对他这样直白的坦言,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什么,只怔怔的看着他。
温锦懿唇角勾着笑,伸手抚摸她柔和的面庞,“倘若我双手沾满鲜血,背负了无数条人命,失缺了原则底线,也丧失过作为人的资格,这样的我,可是配得上你么?”
这一次停云没有躲,像是一只受惊的猫儿,惊颤温顺的将脸放在他的掌心,眼泪簌簌落下,她说,“你不是这样的,你是最好的。”
眼泪掉入他的掌心,灼热的触感让他的心微微颤了颤,温锦懿双唇动了动,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似是不能承受这样的盛赞,他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伸手将她拥入怀中。
停云全身僵直,嗅着他身上安心的味道,一颗复杂痛彻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她的身体变得柔软,试探着伸出手去拥抱他,他的身体挺拔宽厚,十分的温暖,那热度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她的指尖,让她不那么冷,不那么害怕,那种安心像是武汉的冬日里,每每冻的直打摆子,母亲替她将厚厚的秋裤塞进袜子里阻隔了寒气时,那一瞬间的归属和温暖。
在这样一个雨夜啊,世间一隅,两颗不断试探交错的心,渐渐碰触到了一起。
温锦懿低喃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是我配不上你,你是世间最好的阿舒。”
停云将头埋入他的胸口,忍住了感动的浪潮,她抱着他的力道渐渐加大,隐忍了哽咽:“我真是蠢,为什么没有想到那是蒋寒洲的计谋,区区一杯酒如何能要了他的命,我太蠢了。”
温锦懿垂眸慢慢道:“药只是涂抹在酒壶的虎口处,第一杯是毒酒,第二杯往后的毒性就弱很多了。”
停云讶异的抬头,“这么说,老姑奶奶手下留情了。”
温锦懿微微笑着擦去她脸上的泪痕,“是了,多少年的祖孙情分,哪怕是再怎么厌恶,寒洲的孝顺有目共睹,她不忍心的。”
一直以来她没有勇气去看温锦懿的脸,此刻仔细瞧他俊美的面庞,才发现他的侧脸上,依稀可见五道淡紫色的印痕,虽然浅了许多,但还是能辨别出,这是被谁扇了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