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是跟着她的母亲离宫的,自从她出生以后,长恩又像是照顾她的母亲那样小心翼翼呵护着她,伺候了他们爱新觉罗两代人,细细算来,她从未为长恩做过什么事,总是任性撒娇,而长恩毫无怨言的给她收拾烂摊子,停云含着泪,又一个长头磕了下去。
长恩随之沉默的磕着。
晌午的雪并不大,却也零落的飘下,远处教堂的钟声怆然响起,仿佛在为曾经盛极一时的国度的衰亡默哀。
报信的丫鬟急忙来到别墅的一楼大厅内,好些个衣着光鲜的太太们嬉笑着谈论什么。
大厅里欧式装潢,米黄色的地板上铺着红毯,巨大的水晶灯奢华贵气,家具一应俱全,偶有丫鬟抱着夫人喜欢的小件上楼放入卧房。
蒋夫人此时坐在沙发上,与唐宛如共赏着一件青花瓷器,萧澈的母亲赵氏和杨天的母亲杨母也打扮时髦的坐在一旁,相比杨母张扬打扮,萧母更为端庄一些。
而蒋寒洲着军装沉默的坐在一旁,他是早上回来的,一早来找母亲,等到现在还未等到机会与她单独交谈。
蒋老夫人仿佛有意冷落他,丝毫不给他半点说话的机会,也未正眼瞧他。
报信的丫鬟远远的招呼张嬷嬷。
张嬷嬷将丫鬟拉到一旁,问道:“怎么了?”
“嬷嬷,那二姨太不知道发什么疯,刚刚突然跑来跪在铁栏外面,好些人看着,大门口都给咱们堵住了。”丫鬟低声抱怨道。
张嬷嬷脸色微微一变,瞥了眼蒋寒洲,看样子少爷还不知道,张嬷嬷低声道:“赶紧找人把她拖回去,省的在这丢人现眼。”
那丫鬟点了点头,低着头走了出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名身着淡紫色短袄棉裤的丫鬟低着头走了进来,径直来到蒋寒洲身边,低低说着什么。
张嬷嬷仔细的打量那丫鬟,待她略微抬起了头,张嬷嬷脸色大变,小兰!这个不要脸的贱东西给少爷通风报信来了!
张嬷嬷快步来到蒋夫人前,贴着耳赶紧将外面的情况跟蒋夫人说了一遍。
蒋夫人面色一沉,瞟了眼蒋寒洲,恰好瞧见蒋寒洲起身要出去。
“寒儿。”蒋夫人忽然开口,“你不是有话跟妈说吗?说吧,什么事。”
蒋寒洲微微一愣,眼见蒋夫人不打算放他走,他复又转身,恭敬的在沙发上坐下,敛了眉,“是。”
小兰面色苍白的站在一侧,清晰的感受到蒋夫人那如针般锐利的目光拂过她,让她止不住的哆嗦起来。
“既然夫人有家事处理,咱们几个改日再来拜访夫人了。”唐婉如率先起身,笑道。
蒋夫人笑说,“这个忤逆子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来,我这身体好不容易精神些了,姐妹几个聚聚呢。”
杨母抢在萧母之前,攀好道:“咱姐妹几个好聚的日子还在后头,夫人要是喜欢,下午茶的时候,咱们几个来陪你打牌。”
萧母瞟了杨母一眼,并未说话。
唐婉如因了被扣药品的事,这几日三天两头的往蒋家跑,她笑道:“就你好打牌,像是有瘾似得,一天不打牌就跟掉了魂似得,咱夫人情趣可高雅着。”
几个太太中,属蒋夫人权位最高,横跨锦县政军商三界,另外三个太太都是商人家庭出来的,数唐婉如所嫁的温仪温家财力最为雄厚,加上唐婉如娘家哥哥又在南京保卫处当差,说话在另外两个太太面前,自然是有些分量的。
蒋夫人不以为意,笑道:“也行,病了这么久,我也寻思着找点乐子,你要是下午寻着时间了,过来陪我玩玩牌也好,好些日子没摸过牌了,都快不认得了。”
几个太太们附和着笑了起来,随后起身,跟着唐婉如走了出去,萧母走在最后面,来到院外大门口时,看见停云和长恩跪在那里,萧母的眼里掠过一丝诧异。
便听杨母无头无脑的说了句,“谁啊,跪在这里,人家搬家第一天,真是晦气。”杨母掩住口鼻,厌恶的绕开道子,“也没个下人把他们赶走吗?乞丐要饭要到这里来了。”
唐婉如淡淡笑了下,目光落在停云脸上,说道:“她是寒洲的二姨太。”
杨母愕然,目光复又落在停云身上,见她纤瘦弱小,眉清目秀,一身朴素的鹅黄小袄,杨母渐渐的目露钦佩,这个小姑娘就是传说中将蒋夫人逼的搬走的二姨太?谁都知道蒋夫人雷霆手段,没想到栽在这小丫鬟的手上,不错啊,还有这能耐。
萧母看向停云的目光确是目露同情。
“三位太太,我们这就把他们赶走。”两个丫鬟急忙道。
唐婉如笑道:“好一片赤子之心,夫人定是喜闻乐见,为何要赶走呢?”
说完,唐婉如取下自己的围脖套在停云的脖子上,闻言道:“不要光顾着认错,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听锦懿说,快四个月了吧。”
停云猛地一震,瞧着唐婉如光洁温和的面容,心下莫名的一跳,她在府上见过她,也知道她是温锦懿的母亲。
唐婉如鼓励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加油,夫人定会被你的诚心打动的。”
第五十一章:他回来了
说完,她在管家的搀扶下径直上了车。
杨母和萧母不便久留,便也离开了。
停云回头看了眼唐婉如离去的背影,这个女人对她的示好不知有何深意,看似是体恤她,却似是鼓励她的做法,而她的做法本就对蒋夫人不利,停云淡淡垂下眼帘,看来温家和蒋家并不像表面那样和谐,间隙横生了。
那两名想要将停云和长恩拖走的丫鬟,顿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围观的人群一开始都指责停云忘恩负义,目无尊长,现在已经有人开始被停云感化,说一些体谅的言论了。
焦灼间,张嬷嬷从屋内走出来,穿过人群,二话不说喝止道:“你是嫌在府上没把夫人气死,又赶来别墅呕我们夫人吗?”
长恩磕头下去,伏地不起,缓缓道:“二姨太的一片孝心在嬷嬷嘴中,怎得成了怄气?何况二姨太自嫁入府上以来,安分守己,勤俭持家,对夫人未有半点逾越之心,敬夫人如亲母有过之而无不及,每每对我们这些下人说起,也多是赞夫人治家有方,贤德仁厚,为节省开支,二姨太至今未从账上领过半分月钱,为了夫人身体早日康健,一个月来,二姨太闭门不出,日夜为夫人祈祷,此等孝心善举,却被有心之人歪曲成不孝不义之人,从中作梗,挑拨夫人与二姨太的母女深情,如若大家不信,大可去蒋府账上查查,二姨太可否领过一分半点的月钱过活。”
停云下意识挺直背脊,缓缓磕头,一言不发。
心里却感慨长恩嘴上的功夫当真是了得,不亏是从宫中出来的老公公,她没有从蒋家账上领月钱,是因为夫人的缘故,账上克扣她,从长恩嘴里说出来,竟成了她勤俭持家。
围观的众人一阵唏嘘,张嬷嬷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狠狠盯着停云,一想起自己被割掉的一个耳朵,她就恨不得把停云千刀万剐。
她自然是说不过长恩的,只生硬道:“妖言惑众!都杵着干什么?赶紧把她们拖回去。”
丫鬟们走上前,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而此时,别墅内,蒋寒洲等那些个太太们走了,方才正色道:“妈,好好的为什么要搬走,也不跟儿子商量一下,儿子一下火车,就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
蒋夫人接过五儿递来的茶水,淡淡道:“我敢跟你说么?你现在翅膀硬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这个老婆子不中用了,还留在府上干什么。”
听出她还在为那批药的事生气。
“妈!”蒋寒洲忍不住重重唤了句,大有制止她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蒋夫人眉梢一扬。
蒋寒洲瞬息收起表情,笑着起身来到蒋夫人的身后,轻轻帮她捏着肩膀,哄道:“儿子最孝敬妈了,您不在府上,我怎住的下去?咱收拾收拾回去好不好?”
蒋夫人不为所动,“不回去,我瞅着这里挺好,离温府也近,啥事有个照应。”
说了一圈,蒋夫人又绕回温家的事情上了。
蒋寒洲慢慢道:“您若不回去,传出去,外人只当我这个儿子不孝顺了,妈你知道,儿子最在乎里子面子,定然不会允许外界有这样的言论,何况,儿子对妈怎么样,您应该最清楚,比儿子的命还重要。”
蒋夫人闭着眼睛,听着他一番恳切的话,淡淡道:“妈说的也是实情,你也成家了,我搬出来也说得过去,好让你和二姨太过安生日子。”
话题又扯到停云身上,蒋寒洲蹙眉,有些恼了,“要说分家,搬出去住的应该是儿子,怎么能让妈搬出去呢,合着赶人走一样,于情于理过不去。”
蒋夫人拍了拍腿上灰,面色淡淡的叹气道:“反正啊,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回去的。”
蒋寒洲沉思了一下,说道:“妈,你觉得这样可好?我明天就叫人给海关打报告,把那批药解禁,你今晚跟我搬回去?”
蒋夫人不回答。
蒋寒洲顺势起身,来到电话前拨动号码盘,随后拿起听筒,对着电话那头说,“大炮,让海关把那批药解了吧,明天就办,嗯,就按上次说的。”
他眼底掠过一抹冷光,挂上电话,来到蒋夫人面前,笑道:“这样解决可喜欢?”
蒋夫人面色淡淡,却隐含了一丝笑意,到底寒儿还是听她的,她忽然转脸看向五儿说,“五儿,你刚刚说外面怎么了?”
五儿微微一愣,一时反应不过来,左右想了下,欠了欠身说,“外面……”她忽然想了起来,“外面二姨太闹事!”
蒋夫人斜眼看向蒋寒洲,说的十分体恤,“这个二姨太是不是要好好管教管教了,怀着身孕折腾什么,回头请个大夫好好给她看看,别伤了肚子里你的骨肉。”
听着“怀孕”、“骨肉”等字眼,蒋寒洲瞳孔骤然紧缩,一直回避的问题被这样裸的提出来,他只觉头脑中“嗡”的一声,很快的冷静下来,想问蒋夫人搬回去否?但见蒋夫人这态度,显然要与他呕几日的气,恐怕一时半会儿不会回去了,也好,等她气消了,再亲自过来接她。
蒋寒洲欲言又止,抿唇颔首道:“儿子这就带她回去。”
说完他径直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雪花纷纷扬扬,别墅外的人形道上,张嬷嬷等人拉了一圈没拉动,停云死死的抱住铁栅栏就是不肯松手,失声道:“何以要阻碍云儿敬孝!”
张嬷嬷靠在一侧的红砖墙壁上气喘吁吁,丫鬟们扯着长恩,长恩抱着一个路人的腿,场面闹的不可开交。
停云见这场面,凄惶的脸上掠过一抹诡辩,她就是要闹,闹的风城风雨,让所有人知道她孝心可鉴,堵上那些吐刀子的嘴。
停云摆脱了张嬷嬷,复又走到铁栅栏前,跪的笔直,倔强的重复着磕头的动作,额头撞在路面的凸起处,磕出淡红色的血迹。
“姑娘,别磕了,有什么问题说说就好了。”路人终于看不过去了,劝道。
“是啊,我看这家的老夫人也只是一时想不开,你认错认到这个份儿,也是孝心,快起来吧,天寒地冻的,别冻坏了。”
“听说还怀着身孕。”
停云伏面贴在雪地上,睫毛上皆是透明的雪粒,透过睫毛的颤动,她看见一双牛皮军靴出现在她的眼前。
心中悚然惊动,终于来了!
她佯装不知,依然垂眸,装出满心虔诚的忏悔,攒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舍得掉了几颗,如冬日里生长的悬崖峭壁的芍药,让人顿生怜惜。
倒是长恩一抬头,便看见蒋寒洲面色铁青的站在他们面前,一身军装分外肃穆。
只听人群里两种不同态度的声音持续议论着。
“都说她蛇蝎心肠,逼得老夫人在老宅住不下去,恐怕只是在这里做做样子罢了。”
“是呀,我一个侄女在蒋府做丫鬟,说她不仅不守妇道,还狠毒,刚进府就逼死了一个叫采灵的丫鬟。”
“就是,蒋家老夫人从老宅搬走,就是被她给逼得!”
“也不见得啊,我看这姑娘不像是坏人。”
“……”
议论声此起彼伏,褒贬不一,行人们穿着厚厚的棉袄,缩头缩尾的凑在一起,指指点点。
“少爷……”张嬷嬷愕然,急忙站定。
“呀!少爷!”丫鬟们慌慌的松开长恩,往后退去。
人群的议论声在蒋寒洲出现的时候,声音小了下去,却更加细碎了,他一身威严的藏蓝色军装,带着军帽,俊朗的面容沉稳冷峻。
第五十二章:没有怀孕
蒋寒洲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的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