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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夫人猛地一震,面无血色的看向虚空,仿佛透过门窗看见了茶馆里的景象,“老爷……老爷……”
她忽然低声喃喃,毫无征兆的,她一把推开停云,不顾一切的拉开门往外冲去,失声喊道:“老爷!”
“啪”的一声,又一声枪响传来,停云瞬间瞪大了眼睛,透过窗户的缝隙,眼睁睁的看见万夫人被一枪打中了胸口,倒在了门外的院子里。
“夫人!”万老爷的声音悲痛传来,他捂着腰间的伤口扑过去抱住万夫人的身子,“夫人啊!”哭嚎间,枪响再次传来,精准的打进了万老爷的背部。
停云几乎忘记了呼吸,气血轰然涌上脑门,逃生的本能制止了她冲出去的冲动,她沉下一口气,刚要往地下室钻入,哪知一回头,就看见万丽不知何时,顺着扶梯又爬了上来,呆呆的看着窗外,“爸……妈……”
停云的心狠狠一沉,一把抱住了万丽的头,将她按进自己的怀里不让她看见这样残忍的画面。
“爸……妈……”万丽的声音从虚弱忽然变得急切,她拼命的推搡停云,想要冲出去,可是奈何停云抱的那样紧,“现在冲出去,只有死路一条,留着这条命把万家的香火延续下去,不要让你父亲所做的一切付之东流。”
万丽全然崩溃,什么都听不进去,声嘶力竭的哭道:“爸啊……妈啊……”
停云猛然捂住她的嘴,硬生生将她地下室,随后紧急跳了下去,盖住了床板。
万丽挣扎着起身,正要一脚深一脚浅的爬回扶梯。
只听“嘭”的一声,床板上发出一声巨响,万老爷千疮百孔的身体倒在了上面,鲜血顺着床板的缝隙一滴一滴的滴在万丽震惊茫然的脸上。
第一百二十五章:死里逃生
万丽仰面,定定的看着头顶上方的床板,她的呼吸变得粗重,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
忽然,床缝里一封极薄极薄的黄褐色信封掉了下来,万老爷瞪大了眼睛,喘着粗气对着床缝里的人说了句,“舒……舒老师……拜托……拜……”
话还没说完,他便徒然倒下了。
万丽忽然不顾一切的向上爬去。
停云紧紧的将年幼的万丽按进怀里,捂住她的嘴,死命的咬紧牙关,血一滴滴的从头顶上方划过她们的脸面,那些血是温热的,滚滚而下,滴在了停云的身上,灼伤了她的心,这一幕如此不同,却又如此相似,生离死别的境况勾起了她记忆深处最残酷的曾经,她颤抖的抱紧了万丽,像是抱住了年幼的自己,死死咬紧牙关,默默流下泪来。
凌乱的脚步声随之传来,男人们杀气腾腾的声音响起,“她们跑不远!给我追!”
翻箱倒柜的声音轰隆隆在头顶响起,两个筋疲力尽的人相拥在漆黑的空间里,惶惶之间,那些骇人的轰隆声和枪响静了下去,时间仿佛坠入永无轮回的黑暗之中,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停云以为自己已经死去了,她缓缓转动着麻木的胳膊,拍了拍怀里的万丽,察觉到万丽轻轻动了一子,她放下心来,摸索着起身。
有那么一瞬间,她害怕打开头顶上方的木板,害怕再次重现那血腥的场面,纵然她曾经北上的时候见识过枪林弹雨了,可是如此活生生从她身边夺走鲜活的生命再现,还是让她止不住的战栗。
她轻轻爬上梯子推开头顶上方的床板向外看去,清辉的月色扫荡开黑夜的墨汁,让眼前的一切渐渐清晰起来,没有血淋漓的尸体,也没有熙攘的人影,屋内凌乱一片,那些人仿佛在找什么东西,将整个房间破坏殆尽。
她先行跳出去谨慎的观察了一番,里里外外仿佛人去楼空一般没了人气儿,宅子前拉了警戒线,恐怕是白日里警察来过了,也就说相对安全了。
她轻轻躲回地下室,拉起万丽的小手说,“我推你上去,上去后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万丽拼命的摇头,压抑的哭声让她的胆怯和无助无限放大。
停云蹲子说,“你父亲拼了命的想要保护你,你就要珍惜这条命好好活下去。”说罢,她略微用了点力气,强行将万丽拉起来推上扶梯。
万丽哆嗦的抓住扶手,不由自主的往上爬去。
停云正要随她上去,脚下似乎踩着什么东西,发出刺啦一声,她趁着微弱的月光往下看去,是一份黄褐色的信件,她忽然想起来,那是生死关头万老爷子拜托于她的东西。
迟疑了一下,她捡起那封信件离开了地下室。
“呜……”万丽一回到房间内,克制不住的哭了起来,她全身,只得爬到那些凌乱的血衣前呜咽的悲声唤着什么。
这一幕何其相似,曾几何时,她也曾这样肝肠寸断过,在那些长泪静淌的日子里,没有一个人在身边,她曾经托付终身的那个人温存的与另一个女人悱恻,耳鬓厮磨,那漫漫长夜里,她熬啊熬,只想把这长夜熬穿,熬透,熬着熬着,她便知道村子里的鸡每日几点打鸣,每晚几点会有黄鼠狼进鸡笼,东北的风在夜间的哪个点最强劲,晨曦总比南方来的早。
停云扶起万丽,轻轻道:“走吧。”
“不……我不走……我爸妈还在这里……”万丽怯声哭道。
停云猝不及防的落下泪来,她懂她,她理解她,可是她不能像曾经一样任由这种毁灭的悲伤成灾,她低声而又残忍道:“他们去了,但你还活着,你若活着,万家便不会亡,你不父亲才不会白死。”
听及此,万丽哭的更为悲伤,可声音却是压抑低回的,“不……他们没有去……没有……”
“如果咱们继续在这里待下去,难保那些人不杀个回马枪,趁着夜深人静,咱们赶紧走吧。”停云拉起悲痛欲绝的万丽,不顾她的抵抗,从后门往外去了。
深夜的街道安静的呼吸可辨,闷热的风伏过青石板扑向人面,万丽像是吓坏了,又逢着悲伤过度,隐忍呆滞的啜泣着。
停云匆匆拦了一辆歌厅前的黄包车,用衣服挡着万丽的脸往武昌火车站去了。那的风像是刀子扫着她的面庞,心乱如麻,如若将万丽带回去,便为家中的那些孩子加大了一重危险,如若丢下万丽,她又是万万做不到的。
思虑良久,她在火车站的警卫室里借了电话往家中摇了一通,接电话的是傻蛋,停云压低声音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她转眸看向万丽,这个只有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全然没有了平日的乖巧灵气,从头到尾的伤悲过后的木讷和恐惧,心中悚然一痛,她知晓这个天真快活的孩子……就此毁了。
哪怕她还会再有笑容,还会重新振作生活,可是这种巨大的遗憾和伤痛会无孔不入的伴随她一辈子。
这种感觉,她再熟悉不过了。
停云无声的拥她入怀,温柔而又轻轻的说,“我没有别的办法,想来想去,没有比租借更安全的地方了,我会把你送到租借一个朋友那里,你跟着他好好的活下去,不要辜负了你爸妈的心意啊。”
万丽缩在停云的怀里,身子僵直,许久,剧烈的颤抖起来,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掉落。
傻蛋来的时候,看见停云满身满眼的狼狈,便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他粗声粗气的说,“咋成了这幅样子呢,要我做什么,你只管说。”
停云抿了抿唇角,将悲伤压入心底,随后正色道:“我不能出现在租借,以免被人跟踪,你先给长恩摇一通电话,把这位姑娘送去他那里,你脸儿生,相对安全些。”
傻蛋点了点头,“我知道怎么做。”随后他上前拉住万丽的手,“跟我走吧。”
万丽惊恐的抬起头,满目渴求的看向停云。
停云摸了摸她的头,轻轻笑道:“放心,我会去看你的,只要你好好活着,我们就有相见的那一天。”
许久,万丽含泪点了点头,颤声哑道:“老师,谢谢你。”
停云猛地一震,眉目温柔似水,她点了点头。
傻蛋领着万丽去了。
停云远远的看去,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被人牵引着渐渐远去,走向深夜中那无边的黑暗,走向高楼林立间,那样渺小单薄,渐渐被宏伟的城市掩盖。
脸上有凉凉痒痒的触感,她下意识摸了摸脸,微微一怔,不知道何时早已泪流满面。
很久没流泪了,今日仿佛将两年前的经历又一次重现,她脚步有些虚浮的往家走去,前尘往事纷至沓来沉甸甸的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回到家,她紧紧的将俊逸抱进怀里,仿佛抱住了全世界那般,让险些崩塌的精神渐渐振作起来。
傻蛋第二日下午才从租借回来,拎了大包小包的吃食给孩子们。
停云下学回来的时候,傻蛋将一封信交给她,邀功似得把事情的始末给停云讲了一遍。
听闻那姑娘已经被长恩收留,停云松了一口气。
“这是长叔让我给你的信件。”傻蛋巴巴的把信件给她。
停云笑笑的表扬了他一番,信件里多是关怀叮嘱的话语,像是最寻常的家书,停云寒冷的心渐渐回暖,她着信件,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摸了摸口袋,里面有一封黄褐的信件,是万老爷子临死前交付于她的。
停云的心微微一沉,拿着那千金重的信封思量许久,是看还是不看,如果看她便于昨夜那场血腥的刺杀脱不开干系,如果不看,她或许可以彻底与这些复杂事件划清界限,继续安定无名的在武汉一角生活下去。
沉默许久,她手指一动,鬼使神差的打开了信件,待看清了里面的内容,她的脸色瞬间苍白下去,全身颤抖的如秋日的落叶,她猛地站起身,将信封里两张纸团成了一坨攥紧掌心,跌跌撞撞的往厨房跑去,火,火在哪里……
陈妈端着衣盆从院子里走进来,“小姐,你找什么?”
“火!”停云惊呼,“烧东西的火!”
她的脸因为惊恐而花容失色,她慌张的翻出火柴擦起火就要烧掉那封万恶的信件。
第一百二十六章:俊逸丢了
她的脸因为惊恐而花容失色,她慌张的翻出火柴擦起火就要烧掉那封万恶的信件。
“是要烧什么东西吗?”陈妈走进厨房。
停云猛地放下手,将纸团藏在身后说,“没什么,找火柴用一下。”
陈妈笑道:“小姐今儿个不去补课么?”
停云淡淡笑道:“都辞了,打算专心研读。”
“读书人就是好啊,哪儿像我们不识字,哎。”陈妈一边说着,一边羡慕的感慨,“俊逸少爷打小儿就爱看学习像您一样,哪儿像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停云笑道:“陈妈儿子多大了?”
“十一岁了,不爱读书,成天的东巷窜到西巷跑着玩。”陈妈脸上浮起一丝哀伤,“算算两个月没有回去了。”
停云握紧了拳头背在身后,安抚道:“这么久了该回去看看的,我给您放两天假吧,您放心,薪酬我照样给您发。”
陈妈脸上显出激动的神色,连连道谢抱着衣盆开心的走开了。
停云深深吸了一口气,强撑的精神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踉跄的后退了一步,扶住灶台站稳了瘫软的身子,她颤抖的抬起左手,再次看了眼那张信封,锐利恐惧的情绪爬上她的眼眶。
天知道她在打开信封的时候,打开了一扇怎样枪林弹雨的恐怖大门,信件上的毛笔字苍劲有力,字字如刀,几乎将她割裂。
这封看似轻飘飘的信,却轻而易举的能将她全家送入地狱。
这是一封安插在锦县国民党队伍中的特务名单……而蒋寒洲的新婚妻子袁玉然的名字赫然在列!
寥寥十余人的信件沉重的几乎握不住。
信件中还夹杂着一张任务纸条,纸条很是破旧了,看得出来经过多人之手才传到了万老爷子的手中,虽不知万老爷该传给的下家是谁,可这任务的最终目标则是将花名册交给共产党安插在锦县国民党军队中代号为飞鹰的特务。
停云颤抖的握紧那份花名册,大脑飞速运转,大量关东军入驻锦县,让锦县岌岌可危,国共两党为抢夺锦县战场早早打响了特务战,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袁玉然居然是共产党成员!
蒋寒洲一直忠心耿耿的追随张学良,彻头彻尾的派属国民党,难道袁玉然是共产党安插在蒋寒洲身边的特务,用来监视蒋寒洲?
那么万老爷子便是因这份花名册而死,死前拜托给她的事情难道是让她把花名册交给代号为飞鹰的特务?!
停云为自己的猜想震惊不已,不可以!不可以!这份花名册像一贴催命符咒惊得停云魂飞魄散,全然乱了分寸,这种被猝不及防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