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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霏霏,月色苍苍。
殷十三站在月下雨中,握紧了手里冷白锋利的剑,指骨青白,掌心却渐渐渗出嫣红的血来,一颗一颗滴进脚下泥土。
雾气迷离晕开在湿润眼角,殷十三沉默良久,终是咬牙高高举起手中长剑,凛然挥下。
☆、第105章 心意
摇曳火把将军中营帐映得暖黄,军医端着药瓶和纱布躬身站在帐外唤道:“殿下,您该换药了。”
帐子里沉默片刻,传出一道低而磁的声音:“退下。”
军医微微一叹,又道:“殿下,郡主也该换药了。”
“进来。”
“是。”
军医躬身应着,掀起帘子走进营帐里,将手里托盘放在桌子上,正准备上前换药包扎,却见那守在床边的人头也不回的沉声吩咐:“出去。”
“……是。”
帘子一掀又一合,营帐里便恢复了寂静,只有桌上烛火仍在活跃着跳动。
殷瑢探了探柏氿腕上的脉搏,确定他还能触到这一声一声微弱的生命气息后,才起身离开床边,取了纱布和药。
从床边走到桌前,再从桌前回到床边,不过短短几步的距离,他却走得很快,为了将这一刹相离的时间缩小到最短,就差没用上轻功。
直到回到床边,殷瑢才舍得放慢了动作,又伸手探了探柏氿的脉搏,触着这一丝丝微弱的跳动,心却跟着疼了起来,像是心头那片箭伤隐隐又有了撕裂的迹象。
殷瑢却没有理会自己心口的这份伤痛,他俯下身来,缓缓掀开盖在柏氿身上的被子,被子下,她那身才换上没多久的素白里衣又晕开一滩嫣红血迹,仿佛一朵朵绚烂红梅落在雪地里。
比白雪更加苍白的却是她的唇色,像是被抽干了一身的血液,只余一副皮囊还在苟延残喘。
帐里光影突然微微一摇,好像伤心人眼底动荡的水光。殷瑢忽然咬破了自己的拇指,拇指立刻便溢出血来,他却不皱眉,像是察觉不到疼痛一般,虔诚而轻柔的将指上鲜血缓缓抹到柏氿的唇上。
点朱唇,伤离魂。
犹记得她站在清晨的暖阳之下,含笑点着他的心头道:
您这颗满是阴谋算计的心,留着等姑娘我来取。
不过一日不到的功夫,她却满身是血的被十三抱回军营。
忽有一颗通透澄澈的水珠滴在柏氿脸上,像那叶尖露珠般透亮透亮。殷瑢伸出手来将这不慎跌落的水珠一点点拂去,掌心触上她冰凉的脸颊,他那眼底眸光不由又是一阵晃荡,仿佛暗夜里月下粼粼的河。
他俯身朝她靠近了些,抚着她的脸颊,自言自语般低低的道:“你好狠的心……”
如此狠心,说死便死,从不给自己留任何余地。
如此狠心,从不考虑他若没了她,将要怎么活。
“你这个骗子……”
……骗子……
说好了要来取他的心,转身却又将他弃之不顾。
殷瑢忍下心底一刹翻涌的艰涩,坐起身来,缓缓褪下柏氿的里衣,又一圈一圈解开她伤口处的绷带。
于是她便没了丝毫的遮挡。
她这般袒露在他眼前,他却升不起分毫旖旎的心思。殷瑢看着柏氿腹部两处血淋淋的伤口,他那执着药瓶的手,忽然便颤了颤。
左腹一处贯穿伤,貌似可怖,却不致命;右腹一处刺伤,精精准准的伤在血管密集的大穴,中此伤而死者,十之**。
听十三说,右腹这一处刺伤,是她自己下的手。
她这一手下得如此狠辣干脆,像极了她一贯的作风,不见丝毫犹豫,这般决绝,只怕在动手那个瞬间里,她根本就没想起过他。
她总是为别人去死,却从不曾为他而活。
说到底,他终究当不成她在人间的念想。
殷瑢垂眸掩下眼底微暗的光,执着布巾细细擦掉柏氿伤口渗出的血,又为她上了药换好衣服,盖上被子。
做罢这一切,他突然又将她的手纳进掌心里,长久探着她一声一声轻微的脉搏,似是在害怕这微弱的生命迹象突然停滞,而他却犹不自知。
夜色清寒,他在一夜的孤冷里痴痴守着一个将死的她。帐外,忽听有人禀报:“殿下,郡主的药煎好了。”
“端进来。”
“是。”
赵皓明应着,掀帘进了帐。他将药碗端到床头,殷瑢接了碗,舀一勺乌黑的药放到嘴边试了试温度,确定不烫口后,才缓缓的喂到柏氿嘴巴里。
柏氿却咽不下去。药汁立刻从她的嘴角滑落,赵皓明见状连忙向殷瑢递了条布巾。
殷瑢执着布巾擦掉柏氿唇边药汁,赵皓明以为他会将手里的药碗放到一边,却见殷瑢忽然含了一口碗里苦涩的药,又俯下身去封住了她的唇。
赵皓明当即羞得微微红了脸,低下头去心里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片刻之后,待殷瑢一口一口的喂完了药,赵皓明接了空碗,正准备退下,行至帐口,脑子里却猛然闪过一个念头。
他回身看着前方那样失神的世子殿下,犹豫着道:“殿下……”
“讲。”
“小的忽然间想起来,小的幼年时曾认识一位朋友,她叫边晴,如今是位医术高明的医者,常年住在许国边城的山里,距离泉州不远,殿下可否让小的带人去请她来给郡主看看?”
暗夜本是浓重的黑,却被清冷的月色和朦胧的雨雾染上几分暗淡的白。
殷十三站在这细密的雨雾里,雾气凝在冰凉剑刃上,渐渐汇成一串细长水珠,顺着剑刃缓缓流下,流至剑尖尚未来得及滴下,这一串晶莹的水珠却被忽起的凉风带跑了方向。
一剑凛凛挥下,剑风破空划出“霍”的声响。
步生娇闭着眼,在一片漆黑里忽觉有冷白亮光迅速闪过,意料中断首的疼痛并没有传来,肩头却是莫名一凉,细细的雨丝轻飘飘落在肩头肌肤,微凉。
他竟是用剑挑开了她的衣襟。
步生娇当即大怒:“你……!”
话还没说完,殷十三又拿剑尖挑起她的下巴问:“谁给你下了媚毒?”
媚毒攻心,肩上生花。
步生娇原本白皙的左肩上,竟不知何时浮现出一朵半开半合的海棠花来。
待这朵海棠完全绽放之际,便是她的死期。
步生娇咬了咬牙,冷声道:“杀了我。”
殷十三皱了皱眉,却不动手,“我原本想着,就算你心里一直没有我,那也没关系,大不了我就一辈子当你的小哥哥,一辈子等着你,守着你。但是现在看起来,老天不允许,情势不允许。”
顿了顿,又道:“我的心,也不允许。”
步生娇听得脸色微白,心里突然升起不祥的预感,未及反应,却已被殷十三隔空点了穴道。
他上前一步将她抱起来,步生娇心中一惊,却又不得动弹,慌忙喝道:“殷十三,今日你若是不杀我,将来我一定杀了你!”
“那又有什么关系?”
殷十三脚步不停,运起轻功直直的便朝城镇里奔去。
暗夜深凉,城镇里家家户户皆闭了门窗,唯有青楼依旧灯火通明莺歌燕舞。殷十三抱着步生娇从窗户里翻进青楼中的某间屋子。
他闯入得太过突然,屋中一对正在搂搂抱抱的男女还未回过神来,便见殷十三沉着脸色,暗着眸光,颇为阴戾狠辣的朝他们道:“滚。”
那对男女顿时连滚带爬的出了屋子,殷十三将步生娇放到床榻上,正要褪下二人**的衣服,他的手指才碰到她的衣襟,步生娇却突然动了。
步生娇不管不顾的冲破穴道,捉住殷十三的手腕便要拧断。她如此强行运功,硬是逼得肩上原本半开的海棠花瞬间绽了七分。
殷十三见状眸光一凛,反手握住步生娇的手腕用力往下一压,压在她的头顶,又迅速扯下他的腰带将她的双手绑在床头。
他这腰带不知是用什么料子织成,柔韧得很,步生娇奋力一挣竟是没能将它挣断。
殷十三褪了外袍又一次压上来,伸出手来便要去解她的腰带,情急之下步生娇一声厉喝:“殷十三!”
殷十三动作一顿,抬头看进她的眼底。
她那浅褐的眼底忽然生出潋滟的华彩,一层一层荡进他心里,于无声无息间夺人神智。
媚术,摄魂。
殷十三眸光一黯,没再动作,像是突然变成一个毫无思考能力的提线木偶,木呆呆的等着下一个命令。
步生娇中了媚毒又强硬动用媚术,肩头那朵海棠花一下便绽开九分,眼见着那最后一片花瓣就要舒展开,步生娇看着上方愣愣的殷十三,冷冷的道:“出去。”
☆、第106章 一念生死
小轩窗,绣花帐,桌上摇曳红烛映照一室暧昧迷离。
步生娇看着上方愣愣的殷十三,冷冷的道:“出去。”
殷十三闻言一动,却不是起身出门。他抬手扯下挽着粉纱床帘的布带,覆在步生娇那双华彩潋滟的眼睛上。
视线被夺,步生娇心头赫然一惊,一片朦胧里又隐约感觉到有人抚着她的脸颊,俯下身来与她靠近了些。
“步月,我不想让你死。”
殷十三低低说着,清而纯的少年嗓音仿佛天边柔云,盘旋在她的耳畔,诱人沉醉。
这是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姓名,低而柔,步生娇听得慌乱起来,却又偏偏被素白隐纹的布带遮住了眼,什么也看不真切。兵荒马乱间,她抬起脚来恶狠狠的朝殷十三踹过去,“滚!”
她这一脚极为凶狠,带着足可将他踹个半残的力道,却被殷十三轻轻巧巧的捉住了脚腕。
步生娇又羞又怒,奈何双手被缚,双眼被蒙,体内媚毒又是好一阵翻涌,迫得她咬着牙死死握紧了拳。
殷十三捉着她的脚腕,却不松手,他看着她肩头那朵即将绽放的海棠花,眸光微凝,清而纯的语调沉定如山:“步月,从今往后,你不再是风倾媚首步生娇,你只是我殷十三的妻。只要你能活下去,就算恨我一辈子,那又有什么关系。”
一刹微风起,红烛摇,步生娇在一片模糊的光影里,只觉身下一凉,有薄而软的衣料自半空跌下,飘飘然如天上云彩,悠悠荡荡的落在地上,溅起纤尘几缕。
步生娇惊得呼吸一滞,用力一挣,却又被他按住了双膝。
海棠艳丽如血,盛开在肌肤如雪的肩头,殷十三俯身咬在她的耳畔,带上些许气声低低的道:“步月,我想做你的男人。”
步生娇一怔,紧接着便有剧痛袭来,切肤入骨,这般没有丝毫准备的单刀直入,顿时疼得她下意识咬上他的肩头,险些便将她嘴下的这一块皮肉咬了个对穿。
剧烈的疼痛唤醒心底清明的神智,连带着肩头那朵血色海棠也淡了几分。
媚毒攻破的瞬间,步生娇脑海里忽然闪过她刺伤柏氿的场景,浅褐眼底莫名便渗出了泪。
她此前被楼主用媚毒迷了神智,一心只想着要杀了夜姐姐,她那一剑只怕是伤了要害,凶险得很。
步生娇松开一直咬着他肩头的嘴巴,想要向殷十三问问柏氿如今的状况,她喘了半天的气,却仍旧觉得疼得说不出话来。疼痛间,心底又升起恼怒的火气,心里怒火一拱,拱得眼角滴落一颗颗屈辱的泪珠。
步生娇颇为不甘的咬紧了下唇,殷十三见状,微微撑起身体,伸出手来想要拂去她脸颊上的湿润水光。他这突然的动弹却是牵得她闷哼一声。
殷十三听得一怔,步生娇猛地涨红了脸,越发狠毒的咬紧了自己的下唇。
眼见着这朱唇便要被她咬出了血,殷十三心疼的凑过去,捧着她的脸颊反反复复低哄着:“松开,快松开,你若生气那就来咬我。”
步生娇果然松开了嘴巴,偏过脑袋死死的便咬住了殷十三的手背。
她咬得极狠,像是小狼崽子叼着了肉,恶狠狠的不肯松口。
有鲜血从他手背上的牙印里渗出来,铁锈般的气味漫在步生娇的嘴里,她才呸的吐掉他的手背,冷厉的喝道:“滚!”
这天底下哪有生米煮到一半就熄火不干的道理,殷十三眸光一沉,像是在眼底燃起了黑幽幽的火。
他又一次俯下身来,凑在步生娇的耳边,用着他特有的纯润少年嗓音低低道:“我不滚。方才我只是在救你,现在,我才要开始爱你。”
步生娇立刻噌的飚红了耳尖,皱眉大怒:“那我一定会杀……唔——!”
没等她把话说完,殷十三便扣着她的后脑封住了她的唇。
记忆里她是甜甜的味道,像那入口即化的桂花糕,又香又软,如今她的唇上沾了他的血,有一些腥涩,却越发致命起来。
记忆里他不懂丝毫章法,只知一味的探求和索取,如今却不知是从哪些书册子里学来了这调趣的技巧,有一些生疏,显然是第一次实践,却很快就一遍遍的在她身上练习得越发得心应手。
步生娇喘着气息,在这起起落落的翻覆里沁出一层微微的汗,他给她的爱如火热烈,似要焚烧掉她所有的理智。
步生娇忍不住又一次咬住了下唇,偏头攥紧了拳,无声而倔强的抗拒着这样热烈的相拥。
殷十三见状抚上她的下巴,哄道:“别咬,会疼……”
步生娇一顿,慢慢松开了口,殷十三正要继续动作,却听她低低道:“你绑得我好疼……”
她这一句说得很轻,却足够让他听清。一语低软,几分埋怨,几分娇嗔,几分不甘,还有几分哀求。
殷十三只觉脑子里轰然一声响,他竭力压下心里猛然翻涌的火团,抬眼只见步